墨鸟儿,陡然眨了眨鸟眸,羽毛泛出颜色,一下飞了出来,立水缸边啼鸣。
引来树梢几只鸟落下,叽叽喳喳的围绕它打转。
这一幕虽然惊奇,但孙迎仙也是跨入修行的人,自然看出眉目,然后…大叫起来。
“那晚,你用的是幻术?”
陆良生收回画上的法力,水缸立着的那只鸟雀渐渐变淡消失,他放下毛笔。
“…因为不会其他的。”
“啊啊啊……本道人居然栽在这种低末之术上。”孙迎仙使劲揉捏发髻,来回走了两步,冷静下来后,细细一想又觉得不对。
皱起眉头:“幻术,我师父还在时,也会的,只不过都是一些障眼法罢了,可你的…为什么那般栩栩如生?”
“你师父不会画画。”
道人看着少年手中的毛笔,还有那幅鸟雀,揉了下脸:“还真是如此,干脆本道人再教你一些江湖人的拳脚,就当还书之恩。”
陆良生点点头:“我只有法诀,却不懂任何招式,看来这几天,我收获还不小。”
“你师父没教你?也对,一个蛤蟆怎么教你。”
孙迎仙大概也不想欠人情,便在陆家村逗留下来,拿出一套乾阳掌的徒手功夫教导,说是他师父教给他的,算是正派道统的功夫,期间也指点陆良生那套乾坤正道,偶尔也比划一番,大多都是赢的层面大。
毕竟陆良生才算是刚入门,而那幻术,却是让道人吃了不少的亏,基本做到真假难辨的程度。
熟络以后,孙迎仙也会说起常提到的师父。
“…我师父可是玄学通达,一手降妖除魔的手段,我只学了点皮毛,可惜有一日,他说要出去与同道中人除去一只吃人无数的大妖,不到半月,又回来,却身染紫毒,全身上下乌紫溃烂,不到两日就死了。”
这也是孙迎仙,一见到妖物就想死磕的原因之一。
蛤蟆道人睁了睁眼,哼了一声,继续匍匐晒着太阳,背上的疙瘩在阳光里,映出乌紫。
这样一连两月。
上午给陆良生喂招,下午两人结伴出村,将延河的法阵重新聚拢,这方面孙迎仙也略懂一二,互相探讨,倒是将之前的改良了不少,虽然简陋,却将北村和陆家村包围在内。
两村的人不知不觉间,发现河里的鱼虾变得丰富,个头也比其他地方的要大上许多。
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传开之前,天气转寒,下起了大雪。
第三十九章 端倪
富水县,积雪的城墙延伸,鳞次栉比的房屋,一片白雪皑皑。
大雪已经停下,偶尔还有零星的雪花飘落街头,年关将近,忙碌一年的人们终于在这个时节点上,有了空闲的时间,陪着亲人购买年货。
扰扰攘攘的长街,一处摊位被围的水泄不通,看着满载鲤鱼的箩筐指指点点。
“…果然,这卖的鲤鱼比寻常的鱼大这么多。”
“这脑袋都快赶上我两个拳头了。”
“喂,你们这鱼吃的什么,长这么大,都从哪儿弄来的?”
“…给我来两条,这鱼肉鲜美,就是刺太多了,昨日买了一尾,今儿又想了。”
“我也要!”
……
“…你们听说没有,鸦嘴岭发生的事?”
白气自人口中升腾,飘去长街上方,寒风挤进窗棂,酒肆二楼人声喧哗,文人雅客轻言细语,也有三山五路的旅人、商贾在此歇脚,喝酒取暖,说起一些途中见闻。
一个裹着裘衣的商贾,放下酒杯,看着对面的友人。
“三月前,我在铜陵县做买卖,回来的时候,就见那边县衙的差役、捕头都出动了,拉了好几车尸首……我找衙门里相熟的人一打听,才知道足有三十四具,你们猜这些人什么身份?”
他口中起了一个头,顿时引起附近酒客的兴趣,便是侧耳倾听接下来的话语,也有人忍不住问道。
“你倒是快说啊,都是什么身份?”
商人转过头,周围人都朝这边望,颇为满意这种气氛,捏着酒杯,压低嗓音。
“山贼!”
这二楼上一些是城中文人墨客,也有部分多地来往的商贾,或绿林侠客,对剪径之贼多是痛恨。
有人喝彩拍掌:“死几个山贼有什么稀罕的,这种人巴不得多死点才好。”
一个背刀的绿林汉子伸手烤了烤火炭。
“还以为什么大事,结果是死了几个山匪,多半,是被那些仗义行侠的江湖侠客所杀。”
那商贾却是连连摆手,站起来,朝周围人低声道:“诸位可知道那些山贼可是身无片缕,死状更是狰狞恐怖,连一个伤口都没有,那山贼的头领,刘二龙被人抬下车的时候,啧啧…整个人都扭成了麻花,脑袋都转到后背去了,就像活生生将人扭成那样的。”
嘶——
二楼全是一片倒吸凉气的声响。
有人低声问道:“那山上还有活口吗?”
“肯定没了啊,如果你杀人,会留活口吗?”那商人摊摊手,想了到什么,又说道:“那和我相熟的衙役说,当时还是咱们这县衙的左捕头发现的,还有奇怪的地方,那伙山贼死之前,还做了笔买卖,下山劫了一个叫陆家村的地方,你们知道是哪儿吗?”
他这话一说,众人愣了一下,靠另外一边窗户的两名酒客站起来。
“兄台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起来,我倒是想起,这城里最近多了卖鱼虾的,好像就是从那陆家村贩出来的。”
这下话匣子打开,不少人跟着附和起来。
“是有这么一回事,那鱼虾个儿都很大,肉质细嫩可口,老夫还让我那儿媳多买了几条放在水缸里,准备年关的时候,款待贵客。”
“对对…我还想起一件事,听说县衙的王主簿收了一名学生,好像也还是陆家村的。”
“如果真是那样…那地方可真是人杰地灵啊。”
楼外相隔的两条长街。
一辆马车驶过喧嚣的街道,积雪的路面碾出两道轨迹,不久,听在富水县衙门口,闵常文一身便服,打发了老妻,去往侧面的办公院落,吱嘎一声推开房门。
寒风挤进来,长案上灯火被吹的摇曳。
后方的老人放下毛笔,看着进来的县令,笑呵呵的起身:“县尊不待在后堂与妻女相伴,怎的来这方陪我这孤零零的老头子。”
“闲来无事,也过来看看叔骅公。”
闵常文进来,抖了抖袍子上的寒气,坐到老人对面,双手伸去炉子暖暖:“对了,先生最近可有出门,听城中一些见闻?”
老人倒了酒水过来,放到县令面前:“这倒没有,外面又有何新鲜事?”
“昨日我家吃的那条鲤鱼如何?”
王叔骅端起酒杯敬过去,点点头:“入口既化,汤汁鲜美。”
县令笑了笑,抿了一口酒放到桌面。
“那可是陆家村河里捞出,拿来城里卖的,却是好啊……”他这句带有长叹的声调,随后顿了顿,话锋一转:“叔骅公可记得,那日左捕头从鸦嘴岭回来,说起的事?”
“自然记得。”
老人皱眉回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