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好几辆大车!”
“别下去,小心被鱼妖尸骨沾了晦气!”“放屁,死都死了,怕个甚,这城里,咱们人多,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它!”
陡然喧哗沸腾的喊叫之中,坐在茶肆阁楼上的主仆二人连忙靠去窗棂,连带楼上其他座位宾客也跑了过来,伸头张望。
丫鬟兔铃推开一个满身汗臭的男人,一边护着自家小姐,一边垫起脚尖,怎的也看不见外面,急的满头大汗。
好不容易挤过一个缝隙,下方车队缓缓而来。
三辆大车,前面两架车辕倒是没有什么稀奇,中间那辆足有四匹骏马拉着,车斗占半个街道的宽度,四木轮子吱吱呀呀的呻吟,最上面盖了一层白布,被绳子严严实实捆了几圈。。
偶尔有风吹来,掀起一角,露出硕大的斑斓鱼尾,令得沿途沾满街檐的城中百姓啧啧称奇。
“啧啧,这么大的鱼,怕是这辈子都难见上一次。”
“现在你不是见着了么。”
“长这么大个儿,也不知怎么变成精怪的。”
“那还用说,肯定是吃人了,就是不知吃了多少.....才能长这般大。”
“哎呦,这么一说,那斩杀此妖的高人,岂不是更加厉害?”
“......那肯定是,不过听外面传言,还是个年轻书生......”
车队渐渐从视线中过去,闵月柔心满意足的从人堆里出来,拉着只看了两眼的兔铃结账离开,乘了府中马车跟着后面又看了一阵,直到进入皇城,这才趁家中母亲没有发觉,赶紧回去。
.......
三辆马车,前后两辆在宫门停下,中间那辆便是特许下从只有帝王才能走的大兴中门进入,毕竟上面的鱼妖尸骨太大,两侧小门根本过不了,坚守此处的将领也是比对过后,着人询问了中书省的官员才得以批复。
不久,初秋的晨阳变得明媚,鳞次栉比的宫舍楼宇间,宫中近卫护送的车架缓缓驶过高耸的宫墙。
过去,便是大兴宫,一座座别殿观苑,杨坚站在贞观殿前,左右俱是朝中武,也有舍人馆、中书省、门下省、史馆官吏陪同。
相去三年,杨坚此时两鬓染有了白迹,身子也比从前发福了许多,看到被士卒拉来的大车,掀去白布,露出一条大鱼骨,堪比寻常人间房屋,经过半月有余长途跋涉,此时鱼头看来依旧鲜活,鱼眼还有神色可见,想来当时还活着,远比现在威猛。
身旁,族弟杨素轻抚长须靠近过来。
“陛下,此鱼俨然已成妖了。”
“何以见得?”
“骨色成玉状,鱼珠有神而不散,便是成妖之兆,何况观其不过一条青鱼,能长这般大小,非妖不可成。”
听完族弟这番话,杨坚点了点头,修道中事,他并不清楚,不过这条大鱼送进长安,自然要利用一番。
又看了片刻,着人将这鱼妖尸骨带去内苑收藏,带了一干武回到宣政殿,龙袖轻抚过扶手,大马金刀的坐下来,目光扫过下方群臣。
“朕登大宝以来,励精图治,才得以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南面纵有人作乱也不过跳梁宵小。今日,众卿也都看到,此等鱼妖为害,也有民间修道真人斩除,我大隋盛事不远矣。”
言罢,杨坚从龙椅起来,金履一步步走下御阶,最后一阶停下,伸手拍去漆红栅柱。
“你们知道,朕从不薄待一人,何况为朕,为这大隋安稳出力之人,不管他是何人,朕一样要赏赐!”
下方群臣不敢应声,整座大殿内仿佛只有皇帝一个人的声音回荡。
“传旨,为朕斩除祸害一方鱼妖之修士,陆......”
“陛下!”
下方躬身听旨的群臣当中,声音苍劲有力,闵常抖了抖官袍,挤开身边一个想拉他的大臣。
既来了大隋为臣,那就不能让普渡慈航之事重演。
走出队列时,御阶上的皇帝正说完后面的话:“......陆良生,当年南陈贡士,颇具才华,如今潜心修道,为我大隋铲除妖孽,可见其为人品德。”
话语停了一下,听到武中有声音传来,杨坚目光望去走出的老臣,眯起眼睛。
“闵侍郎,你有何事要奏?”
刚出来的闵常这时才听完皇帝后面的话,尤其陆良生三字上,表情愣了一下,被皇帝问及有何事时,脸色一转,表情肃穆,郑重的拱手躬身。
“陛下,臣觉得陛下圣明,出.....出来赞扬一番。”
群臣队列前首的杨素侧脸看这老头一眼,嘴角憋着笑,一向严肃执拗的人,说出这番话来,颇有一番令人生笑的感觉。
御阶上的杨坚心里自然也清楚老人与那陆良生的关系,挥了挥袍袖让他退下。
“朕知道自己圣明,不用卿夸赞。”
“是。”
闵常躬身退回去,重重出了一口气。
是陆良生就好.....
前方,龙庭之上,皇帝重新接上之前的话。
“.....但此人闲云野鹤,不愿入朝为官,朕又不能不赏,那便赐他一个封号,拿笔来!”
两名宦官捧着纸砚笔墨低头上前,两名侍卫拉过一卷画幅,在皇帝面前展开,杨坚取过递来的笔墨,在上面一笔一画,连贯写下几个大字。
荡妖灵显真人。
落下最后一笔,大手一挥:“拿朕玉玺来。”
然后,重重盖了上去,右下角印出玺印。
第两百七十六章 崔钰
微黄秋叶打着旋儿,飘去高陵县城街道,随后被过往的脚步、车辕压在地面,秋日阳光明媚,陆良生牵着老驴来到这边,偏头看了眼不远一间食铺,拍了拍驴头,让它在原地等候。
挂着旗幡的铺子门口,店家伙计端着簸箕筛着果脯杂屑,看到一袭青衣的书生进来,笑呵呵的招呼一声。
“客官,买点什么?进来看,进来看!”
端了簸箕将人迎了进去,喊了声“掌柜的!”便是去一旁将东西放下。
店内中间摆了一张上漆的大圆桌,桌上几盘果脯、点心充作样式摆的精致,颇吸引人眼球,两侧柚木的长架,各类点心、面饼做了样式,挂上简单的名称。
候在一旁的伙计指了指陆良生刚看过的一个点心,将挂在一侧的纸面翻过来。
“各管,这是枣泥酥,油酥面作皮儿、黑枣泥馅儿,那可是后厨师傅卯足了劲儿打的,这油炸过后很有嚼劲,这里还有一块试吃的,不信你尝尝。”
那伙计颇为热情,陆良生也不好拒绝,接过尝了一口,轻轻咀嚼,有猪油的荤味,也有枣子的香甜,嚼劲上确实如他说的,有韧劲。
“替我包上一盘带走。”
“得嘞!”伙计连忙记下来,也不走,又引了陆良生看看其他甜品、果脯,“听公子口音是南方人吧?正好不妨尝尝咱们高陵县有名的豆餤,公子放心里面糖绝对干净,还有饼馁,里面的馅儿,是奶酪,今早刚做,保管新鲜。”
“那行,这两样各来一份。”
“好勒,豆餤、饼馁各来一份。”
伙计朝门外特意吆喝,便去了后堂,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