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喝如霹雳炸开,“松开!”
许易死死瞪着北辰,浓浓的死气和杀意,几要化成实质,北辰心惊肉跳,错开一步,隐在了夏子陌身后。
说不清的滋味,像是无数的尖钩,在许易心中撕挠,直到此刻见北辰轻抚夏子陌香肩,妒忌的邪火,快要将他烧疯。
“你这坏人,再敢为恶,当心我师尊收了你去。我师尊是北地高僧,天禅寺九如大师,你可听过。”
夏子陌美眸凝霜,声如翠谷莺啼。
“我”
许易才开口来,却已无言,只痴痴盯着她,一颦一笑,如梦似幻,恍然间,过往的一幕幕纷至杳来。
“许易,我要去趟远方了?“
”多远?“
”还不知道,总之很远。“
”莫非又发现古墓了,容我两日,随你一道去。“
”这是我阴山宗之事,师兄们定然不允。”
“要去多久?”
“应该会很久吧。”
“不去不行么?”
“非去不可。”
“好吧,不管多久,我等你!这里有枚传音球,你留下,若有危机,可以随时寻我。”
“我,我这样子还是让你见到了咳咳”
“不,我要说如果不说我怕没机会再说对不起我骗骗了你!”
”没事,没事,你好了就好。“
”真的没事儿?我不信你怎么不敢看我是不是我现在的样子特别吓人“
“别说了,养好身子要紧。”
“对不起我真的不不是故意的你别阻止我让我说说完我就舒坦了其实我现在很安心很开心至少能死在你怀里不用离开孤零零的离开你肯定很奇怪我怎么变成这样不止是你我也很奇怪咳咳咳”
“别说了,别说了”
此刻面面相对,许易陡然有种,音容仍在,斯人已渺的苍凉,萧索。
“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夏子陌后退两步,只觉眼前这人的眼睛,奇怪极了,似乎有股灼热的温度,烫人。
许易双颊肌肉颤抖,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没,没什么,只觉姑娘和我曾经的某位故人,生得极像?”
感知不会骗人,此雪衣女郎定是夏子陌,只是眼前的夏子陌似乎失去了记忆。
此点,许易毫不诧异,秋娃濒死复生,不也是如此么,以当日夏子陌的情形,比秋娃好不了多少,同属于非人生灵,同此变故,并不难理解。
雪衣女郎似乎孩童天性,见许易和她好好说话,便不再作色,又听他这么说,立时奇道,“是么,天底下还有人生得和我一般漂亮么,那人在哪里?”
北辰方要喝止夏子陌,却被九如以目止住。
许易道,“我那朋友就在神京,改日请你们相见,不知姑娘叫什么,从哪里来,自小在何处长大?”
雪衣女郎展颜道,“你这人好好说话,也不可恶嘛,我叫观音婢,从天佛国来,自小自然是在天禅寺长大。”
许易道,“观音婢,好名字,天禅寺皆是和,怎会留女客。”
雪衣女郎瞪眼道,“你不知道,我们天禅寺是密支禅宗,不禁酒肉,更不禁女客,我自幼和北辰哥哥一起长大,你不信,问我辰哥哥。”
许易心头怒意飞速堆积,他何等智慧,焉能不知九如放任自己和夏子陌说话,正为打消自己怀疑。
倘使他没这精妙感知,恐怕真被九如诓骗了。
毕竟,样貌极度相近的两人,并非没有,况且眼前的雪衣女郎俏丽活波,天真无邪,说起过往,毫无凝滞,显然非人逼迫,而是确实如此以为。
然,许易有精妙感知,早就锁定了夏子陌的身份。
稍稍思量,哪里不知道,眼前的夏子陌,是被该死的贼秃使用邪法,灌输了某种记忆。
他强压住心头怒意,说道,“你说了,我岂会不信,对了,初次见面,我送你个礼物吧。”
说着,掏出一只淡色的须弥环,正是那日夏子陌决意死拼之际,塞给许易的。
雪衣女郎接过,高兴拍手,“储物环,我正想要呢,辰哥哥答应给我买,已经好久了。”
说着,滴入鲜血,念头催动,很快,一枚亮银飞梭,一本薄册,入她手来。
雪衣女郎把玩着亮银飞梭,如画的娥眉陡然凝聚,又打开薄册,轻轻诵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我,我头痛。”
六百六十一章 敬而远之
九如剑眉一扬,暗道不好,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了尘余孽,竟和这明艳女郎有着如此深沉的关联,知晓这明艳女郎睹得旧物,做出这番情状,其来历有假,定然瞒不过这小贼去,心中顿生焦躁。
许易道,“姑娘是否身体不适,不如先入内休息。”
雪衣女郎揉揉脑袋,正待答话,却见北辰连声呼痛,赶紧回到了尘身侧,小心扶了他朝厢房行去,再不看许易。
尽管在她的潜意识里,对眼前的这个青衣青年,有着莫名的好感,可相比“自幼相伴”、情根深种的辰哥哥,那青衣青年不过是个外人。
目送雪衣女郎入屋,许易转视九如道,“没想到堂堂天禅寺的有道高僧,竟是这般德行,有道是,出家人不打诳语,老九你适才说的谎话,恐怕也够一筐了吧。”
早料到许易必有挖苦,许易话出口来,他自有唾面自干的风范,岂料“老九”二字出口,杀伤犹在“老三”之上,直刺得九如明艳的面部青筋直绽。
高喧一声佛号,压住心中狂躁,“人既然见了,居士还请自退吧,居士既是官家人,当知此是何地,两国邦交之重,怕不是区区一个副百户小官,能扛得起吧。”
许易冷道,“若我要带人走,漫说什么邦交,就是大越天子在此,老子说屠也就屠了。”
九如惊得连退数步,怔怔望着许易,心中沸反盈天,魔头,真正的魔头。
大越皇权虽不张已久,然中原重道统,便是大凶大恶之人,敢诋毁皇室,也绝不敢侮蔑天子。
眼前的妖孽,非但说了,竟还当着他这进献使者亲口道出,其心中的狂悖、跋扈,该是何等恐怖。
“好好待观音婢,我还会再来的,若发现她受丁点委屈,老子杀上金銮殿也要你生不如死。”
话音方落,许易身形一展,便到了院墙之外。
已有大批兵丁朝这边围来,显然此间的动静,到底惊动了旁人。
好在那青衣小吏,与三皇子派来的小厮皆在门外等候,二人出马,尤其是后者亮出三皇子金牌,顿时平息风波。
出得理藩院,许易嘱托小厮代为去刑部一行,代为消解熊奎等人案底,便自朝人潮深处挤去。
此刻他的心绪烦乱至极。
明明牵挂已久的人儿,便在眼前,却只能相隔如年,相聚如烟。
更得眼睁睁地看着她,对旁人呵护关爱。
的确,他有的是手段,救出雪衣女郎。
可那样做的唯一结果,便是相逼成仇,赠与雪衣女郎痛苦。
在他看来,雪衣女郎如今的境况,恍若陷入漫长的梦魇。
然,再是梦魇,她在梦魇中,过得平宁安静。
他自舍不得打断她的这种平宁安静。
饶是理智告诉他,当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