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诸葛然转动手中手杖,“不过也难怪,抓我的人可是名震天下的齐三爷。”他微笑道,“掌门亲弟抓掌门亲弟,这在九大家可不多见。我还真怕养成了风气,以后大家绑来绑去,绑到沈家唐家的闺女,咳,可不好玩。”说着眉毛一挑,用修正般的语气说道,“我说错了,那可好玩了。”
“听说三爷这趟还带回一个义女,我还没见着呢。”朱爷微微一笑,“找到蛮族密道,一切都是副掌的功劳,朱指瑕在此代替崆峒派,代替九大家向副掌致谢。”说罢站起身来,又是长长一揖。
“连笑脸……”诸葛然心想,“没有不真诚的地方,却也没有一点让人开心的味道,连笑脸也是不过不失,这朱爷啊……”
“就只有这样?”诸葛然不耐地把玩起手中的拐杖,“没有回报的感谢,跟‘忘恩负义’只是用词遣字的差别。”
“三爷是个有恩必偿的人。”朱爷道,“何况副掌与他有交情。”
“幸好是有交情的人干的,要不我这样被掳走,得出大事啰。”诸葛然嘟起嘴,抠抠下巴,又转了转手中的拐杖。也不知他说的大事是指自己被掳走出大事,还是齐子慨掳走他闯了大祸的大事。
“难道这不是副掌仗义援手,帮了三爷一把?”朱指瑕道,“当众劫人不过兄弟间的玩笑,若是副掌坚决不帮,三爷哪有办法逼你?”
诸葛然收起拐杖,在手中不住拍打,忽然端详起朱指瑕,问道:“奇怪,我记得朱爷你快四十了吧?前几年见你还是三十出头模样,隔了几年见你反倒是二十七八模样,越活越年轻,这真不容易。”
朱指瑕笑道:“看起来二十七八也只是看起来,实则还是四十,半点也讨不着便宜。”
诸葛然忽地站起身来,握住青石椅扶手。那椅子乃是石雕,甚是沉重,诸葛然拖着椅子,石材刮磨的刺耳声音在空荡荡的议堂里回荡,尖锐难听。诸葛然走过十六张青石桌围成的圆圈,径自走到朱指瑕面前,将椅子放定,坐在朱爷面前。
“我说个故事,朱爷听听。我有个朋友,仓库里头有老鼠,于是他丢了只猫进去抓老鼠。猫抓了一只又一只老鼠,到最后,仓库里头的老鼠少了,猫想着老鼠都没了,总该放老子出去了吧?可我朋友偏不信,他想,也许是猫没尽力,也或许是老鼠会躲,总之,没法确定仓库里没有老鼠之前,这猫绝不能放出来。就这样,一个月过去,两个月过去,三个月也过去了,再也没一只老鼠出现,那猫饿得半死不活,总算让我朋友相信这仓库里没老鼠,可以放猫出来了。哪知道就在我朋友要放猫离开的前一天晚上……”
他说到这,忽地停顿下来,定定看着朱指瑕,却将问题转到另一个不相干的地方上去。
“你猜前一天晚上,那猫吃了什么?”
诸葛然眨着眼睛,微笑。
朱指瑕与他目光相对,良久不语,似在沉思。过了好一会,才慢慢从嘴角扬起一个轻微的弧度。这弧度逐渐扩大。直到变成一个彼此心领神会的微笑。
朱指瑕:“它吃了一本叫《陇舆山记》下册的书?”
两人目光相对,这一次诸葛然觉得朱爷的笑真诚了。
他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裳:“我哥当上盟主,就废掉铁剑银卫不出甘肃的禁令,还望朱爷在二爷面前美言几句。”
他拖着青石椅走向大门,议堂中再度回响起那嘈杂刺耳的刮石声,直拖到青石桌另一头。
扣、扣、扣……
稳定有节奏的声响再次回荡在崆峒议堂前的走廊。声音渐小,渐远。
第54章 痴·疯·狂
沙丝丽对齐子慨屋里所有东西都感到好奇,桌椅、棉被、炕、柜子、书籍、衣服,每样她都没见过,一会指着桌子问:“这做什么用?”齐子慨回答是放东西的,沙丝丽歪着头不解,“东西不是放地上就好?”
齐子慨说道:“放地上容易踩着。”
沙丝丽又指著书柜问:“这是做什么用的?”
齐子慨道:“放书本用的。”
“书本?”沙丝丽看看书柜,又回过头看齐子慨,想去拿书柜上的书本,又犹豫着不敢伸手去拿。齐子慨顺手抽出一本,递给沙丝丽,沙丝丽认不得上面的文字,道:“黑黑的,一块一块。”
齐子慨点头道:“这叫书本,把字写在上面,用来记载一些事情。以后我教你认字,你就知道上面写什么了。”
沙丝丽似懂非懂,把书扔在地上,又要去找别的东西玩。齐子慨把书捡起,说道:“东西用过了归回原处,别乱扔,以后找不着。”说着把书放回书架上,又道,“你以后用过什么都得放回原处,知道吗?”
沙丝丽环顾周围,想了想,又有些不解,指著书柜问:“放书的?”
齐子慨点点头,沙丝丽又指指地板上一本被随意丢置的书本问:“放书的?”
齐子慨尴尬道:“这不是,这是……不乖的人乱扔。”说着拾起书来放回架上,又道,“跟我来。”
他领着沙丝丽到一间空房,说道:“以后这就是你住的地方,我房间在对面。”
沙丝丽瞪大眼珠子,欣喜雀跃,跳上炕裹住棉被不住打滚,随即起身扑向齐子慨。齐子慨侧身闪过,沙丝丽扑得急,险些摔倒,齐子慨一把抓住她手腕,让沙丝丽坐下,歪着头想了想,正要开口,又支吾其词,摸着下巴忖度着该怎么说,过了好一会,这才说道:“你觉得开心,只要说谢谢就好,要亲要抱,只能跟喜欢的人亲热。”
沙丝丽道:“我喜欢义父。”
齐子慨道:“那不一样,你若真喜欢一个人,你自然会懂。”
沙丝丽皱起眉头,满脸疑问:“巴叔不是这样说的。”
齐子慨道:“你喜欢巴叔吗?”
沙丝丽摇头说:“沙丝丽看见巴叔会发抖,但是巴叔给沙丝丽吃东西。”
齐子慨道:“我也给你东西吃,我教的你要听。以后不能随便就拉着人亲,拉着人抱,不能随便让人碰,也不要随便碰人。”
沙丝丽犹豫着,似乎不知道齐子慨这样说的用意。一个声音说道:“你要是不听话,以后不给你吃东西。”
诸葛然推开门径自走进来,沙丝丽见到诸葛然,不禁一缩,躲到齐子慨身边。齐子慨道:“别怕,叫人。”
沙丝丽一脸茫然,问:“叫人?”
齐子慨道:“以后你住在这,见着的人多,要有礼貌。每个人都有称呼,你见到人要打招呼。叫他诸葛叔叔。”
沙丝丽甚是怕诸葛然,嗫嚅着喊道:“诸葛叔叔……”
齐子慨笑道:“你别怕他,你诸葛叔叔只有嘴巴凶而已。”
诸葛然拉了张椅子坐下,道:“你这样带孩子,管不住。”又问沙丝丽,“知不知道自己多大年纪?”
沙丝丽眨着眼,不知道诸葛然问什么。诸葛然又问:“几岁了?”沙丝丽仍不明白。诸葛然又问:“记得你在山上过了几个冬天?”沙丝丽道:“很多个,六七八九个……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