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1 / 1)

天之下 三弦大天使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如何在少林寺自处?

  觉见传了一名弟子,让他带明不详过来。

  不能让了心的事亏待了这孩子,觉见看着放在桌上的验尸状,心想,无论怎样,都要保他在少林寺平安,待他成年之后,再作处置。

  不一会,弟子领了明不详来到,明不详先行了礼,觉见先问过了年纪,称赞他几句聪明,随即问道:你在正业堂服劳役,可习惯否?

  明不详道:“并无不惯之处。”

  觉见道:“本月那孩子,气量狭小,屡劝不听,我瞧他常欺负你,是吗?”

  明不详道:“师父说过,一切逆境菩萨,皆是修行助力,何况,他未真正欺负我。”

  觉见对这回答甚感讶异,不由得问道:“怎说他没欺负过你?”

  “自在随心,不假外物,他怎么欺负我?”

  “他打你,你不痛?”觉见又问。

  “痛是一时,未伤着筋骨,也没伤到性命。”

  觉见又问:“若伤及性命筋骨呢?”

  明不详笑道:“那就不是欺负的问题,伤及性命,总要还手的。”

  觉见赞叹道:“了心提起你时,我仍不信,险险让美玉埋于朽土之中。”

  明不详道:“主持这话,更应了本月师兄是逆境菩萨。”

  觉见道:“我也不能由着他欺负你,你有出家的打算吗?”

  “弟子还未考虑到这件事。”

  “你有佛慧,机缘一到,自会决断,我打算把你调去他处服劳役,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弟子想去文殊院。”

  觉见喔了一声,问道:“为何是文殊院?”

  明不详道:“寺内一切典籍,皆在正见堂藏经阁。经僧也在文殊院,若遇疑难,容易询问。”

  觉见点头,心想,这孩子天资聪慧,更懂精益求精,最难得的,是不自满自骄。于是回道:“甚好。那明日起,你便往文殊院报到,我会知会他们,派你打扫藏经阁。”

  明不详又问:“那我也要搬到文殊院住吗?”

  觉见道:“那里还有空的僧居。你想搬就搬吧。”

  “主持认为,我师父不会回来了?”

  觉见一惊,这孩子当真不能小觑,只是短短几句,便被他套了话。但他关心师父,也是孝心一片,只得道:“等你师父回来时,我会通知你。”

  觉见说完,发现明不详没有回话,只是用一双清澈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由得不自在起来。

  然而明不详没有再问什么,只说:“主持若无其他吩咐,明不详告退了。”

  “你且等我一下。”觉见站起身,绕过桌子,推开门,到了隔壁大厅,从礼物中挑出一串素粽。回到房内,递给明不详:“这串素粽给你带回去吃。”

  明不详摇摇头,却不伸手。觉见好奇起来:“你不喜欢吃粽子?”

  “那是外面的礼物,对吗?”明不详问。

  “那又如何?”觉见问。

  “师父说,送到正业堂的不是礼物,是债务,收了债,无论转了几手,以后都要连本带利还。谁吃了这串粽子,谁将来就得还送粽子的债,只是不知道用哪种方式去还,这叫因果。”

  觉见仔细咀嚼这话,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他的慷慨,不过是把这些巴结的肮脏东西,转到正业堂的其他人身上,是因果,总是要还。自己只是把种下的恶业让别人去承担罢了。

  让别人去承担恶业,不正是自己准备要做的事?这短短一瞬间,他甚至觉得明不详已经看透了他的企图,但这是不可能的,他只是个孩子。

  “你去吧,明天开始,向文殊院报到。”觉见这样对明不详说。

  明不详离开后,觉见沉思许久,终于叫来了弟子。

  “把礼物都送到地藏院去。”

  “不留些吗?”弟子惊讶地问。

  觉见看到弟子失望的眼神,然而他对这群弟子更加失望,回道:“不留了,以后送来的礼物,一律不收。”

  觉见在验尸状写了结论:恐为斗殴致死,有疑待查。随即签了名,他决心把结果上呈普贤院,让觉空首座处置这件事,少林寺的正俗之争是共业,不能让了心一个人承担,纵使今日粉饰太平,以后还是得解决。如果这是一场风暴,他就该卷入这风暴。

  此后几年,明不详一直留在文殊院。在藏经阁中打扫。

  来年,某天深夜,傅颖聪在寺外的树林中上吊自尽。

  又来年,本月突然发疯,挖了自己眼睛。从此神智不清,日夜惊慌。

  然而在诺大的少林寺中,那只是微不足道的几件小事。

  没有人会注意。

第13章 蜘蛛丝

  明不详并没有搬离在正业堂的居所,只是比往常起得更早,到了文殊院正见堂。

  文殊院分为正见、正定两堂,正见堂主掌藏书典籍,钻研佛学与武学,正定堂则司传授教学,堂僧多为讲课经僧或授业武僧。寺中弟子若要精进武学,多需往正定堂学习,正定堂亦不时开课,或讲经,或演武,或出访考校弟子。

  佛教最重典籍经传,虽说四院平等,但文殊居首,普贤为次,地藏居末,已是暗规。文殊院中俗僧得以入堂者不过寥寥数人,首座与两堂住持更是数十年来从无俗僧得以染指。

  “小僧本岩,是你的劳役领头。”为首的僧人高而精壮,两道眉毛下弯,看似一脸愁相,大伙给他的外号叫愁师兄。愁师兄问明不详:“你在正业堂都做些什么?”

  “挑夜香。”明不详道:“挑了一年。”

  “斑狗就会欺负人,哼!”愁师兄噘起嘴,看着愁容更甚:“我们夜香是轮着倒,谁也跑不了。”接着又道:“文殊院以前叫藏经阁,保存经典、进修武学,后来改制成文殊院,增加了正定堂,为佛弟子传道授业解惑。虽然改了制,藏经阁还是在的。正见堂跟正业堂不同,人少殿大,多数是存放典籍的房间。师父们长年钻研学问,我们负责的劳役就多了,除了洒扫、倒夜香,还得挑水、劈柴。你年纪小,我会酌量分派任务给你。”

  明不详道:“师弟与其他师兄分配相同劳役即可。”

  愁师兄道:“我自理会得,去打扫藏经阁吧。”

  文殊院配置与普贤院大致相当,院内多是僧居。正见堂则是一座五进院,中庭校场,是演武讲经之用。藏经阁则在正见堂后方居中,虽然朴素简约,却是宏伟壮阔。

  明不详第一次踏进这少林重地,只觉肃穆庄严,细碎的脚步声在大堂细细响荡,好似踏得急点都显得亵渎。

  入了大堂,往左首走去,推开铜制大门,映入眼帘的是栉比鳞次的层层书柜。明不详看了下,多是文史典藏,各类应用的杂书,分门别类。这里叫“博物藏”。

  细细再往深处走去,过一个小木门,又是一个较小的厅,那是“般若藏”,置放的皆是佛教典籍,各种注译版本,亦有原典,有些书籍已是斑驳古旧,不可辨认。明不详从架上取下一本杂阿含经,正要翻阅,背后一人说道:“你要看,得找注记僧借阅。现在是打扫时刻,别偷懒。”

  明不详回头望去,是一名年约二十出头,长相英挺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