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百年好合03 你为什么救我
应灼逆着光, 对上时遇逼问的目光,略浅的瞳孔里面有着诸多复杂。
他身上穿着一件紫红色的长外套, 在过分暗淡的灯光下面染成了黑色,这种类似于伤口色调的衣物穿在他的身上,给他整个人都增加了不少带有某种破坏性的质感。
很凌厉,也有些神秘。
黑色的柔和光线落在他的脸颊旁,将他轮廓分明的颧骨勾勒的十分锋利。
时遇明白,眼前这个男人的不同寻常。在这个男人的身体里面,蕴含着常人无法预知的巨大力量。
之前在“全家福”事件里面的时候。
他脸上那一闪而过的邪气, 尽管以后再也没有瞧见过, 但那也是真实存在的。
二人就这样对视着, 时遇的目光紧逼, 没有任何退缩的意思。
应灼看着她, 忽然笑了。
他笑起来很好看,让人心向往之。
胡方和冷心雨在旁边呆傻着, 也不知道两人之间的交流自己需不需要搀和一下,就瞧见应灼笑着伸出自己的左手在时遇的面前晃了一下。
他左手掌心里面布集着细细碎碎的伤口, 有的伤口上面还在瘆着血珠一看就是被玻璃划伤的。
冷心雨惊叫了一声, 赶紧在自己的身上翻找, 在口袋里找出来几张创可贴连忙细心的去给应灼贴上。
应灼委屈地朝着时遇眨了眨眼:“我是左手被扎到的。”
他这幅“你居然连我伤口在哪里都不知道的”委屈语气, 倘若换个人听到肯定会不好意思的, 但是时遇心里清楚。
不对!
伤口就在右手!
冷心雨作为一个护士, 丝毫没有看出来应灼手上面的伤口有任何的问题, 反而还关怀备至的替他贴着创可贴。
时遇看着冷心雨脸蛋红扑扑的样子,心里面开始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在此之前时遇觉得应灼是一个深藏不漏但是并没有什么大问题的人,可是现在看来, 应灼对其他人也有所保留。
虽然是在情理之中,她自己也没有把自己的事情全盘托出。
可这多少也让时遇内心里面产生出了一点若即若离地距离感,总觉得应灼……并非同类。
时遇没有再多说什么,接过应灼找到的钥匙去开厨房的门。
胡方瑟缩在时遇的身后,生怕再被什么怪物突脸,可是打开门之后,厨房里面什么没有任何“人”。
但没有人,要比有人更恐怖。
除了时遇他们进去的门之外,没有任何通往外面的地方,刚才胡方看到的那个眼睛又是怎么回事呢?
胡方瘫软依靠在门框边:“每次受惊的都是我,我搞不动了。”
“受精?”时遇瞥他一眼。“恭喜你啊,回去之后还买一送一,你爸肯定高兴。”
“QAQ”胡方。
厨房的四面墙上面摆放着许多储物架,架子上面又挂着很多乱七八糟的食材,到处都充满着人间的烟火气。
东西一多,就很容易让人头疼。
“这怎么找啊。”冷心雨用手电筒一扫,扫到的地方都是密密麻麻的杂物,她有些犯愁。
时遇瞥了一眼四面八方的摆设,东西虽然杂乱,但是架不住他们人多,分工均匀但也没什么。想了想她开始安排任务:“一人一面墙吧,很快就能找完,找完之后就可以去修桥看看桥另一边的世界。”
虽然在座的其他三个人年纪都比时遇大,但或许是因为时遇本身可能属于半个公众人物,再加上之前的一些表现,让时遇的话语权变得十分有用,所有人都按照时遇的分配开始进行各自的区域。
经过上一次游戏的经验积累,胡方和冷心雨虽然对这些忽然出现的邪物还有一些害怕,但做游戏的时候已经明显有了些经验。
“呸,脏死了,这些东西都堆灰了。”胡方抓着一颗南瓜,嫌弃的摆放在旁边。
冷心雨抓着一些瓶瓶罐罐的调料,也在耐心的搜索着有用的东西,一边搜一边说出自己的发现:“这里有酱油、醋、糖……”
时遇站在烧锅炉旁边,目光从左侧摆放着的一些锅碗瓢盆,慢慢移动,移动到了站在她右侧的应灼身上。
他矗立在烧锅炉的前面,似乎没有感觉到时遇打量的目光,而是专心致志地看着摆在他面前药罐子里面的一些黑色残渣,似乎是谁在煮药喝。
他的左手掌心里面贴着三四个创可贴,原本就异常白皙的肌肤上面被肉色的创可贴衬得更加葱白。
应灼不紧不慢的握着那只药罐的把手,把药罐口凑到自己鼻尖,轻轻的嗅闻。
他颈部的线条流动的犹如顺畅的河流,喉结在期内微微滚动,发出犹如泉水叮咚的声线:“这家有人在喝药。”
不用想也知道,应该是这家的主人。
在这种时期,只有主人家才有资格用这些东西。
根据刚开始的游戏提示。
柳家除了男主人之外,还有一个大太太和二太太。
所有的一切问题出现,都是在二太太过门一个月后发生。
胡方说:“这个药是给二太太喝的?”
没人回答。
这谁知道呢,反正不是给下人们喝的。
时遇抬头看了一眼自己负责区域里面的东西,在墙角旁边有一个竹篓,上面盖着一块蓝白繁云锦花纹的麻布。她走过去,看到竹篓好像微微有些抖动,意识到里面似乎装着什么东西。
胡方被吓了几次之后长了记性,怎么喊都不愿意过来。
时遇捏着麻布的边角,轻轻解开。
冷心雨捂着眼睛,不敢看是什么东西。
麻布掀开之后,所有人都听到竹篓里面传来一声猫叫。
有一个通体发黑的猫正瑟缩在竹篓里面,瞪着一双暗绿色的眼睛看着竹篓外面的人们。它看起来情绪十分不佳,对任何东西都拥有着警惕性,见到人的时候会竖着胡子斯哈斯哈。
胡方松了一口气:“是猫啊。”
为什么会在厨房里面养猫呢?
这只黑猫的脖子上面拴着一根银色的铁链,竹篓里面还散着一些残渣碎屑的食物。
“如果是家养的为什么要用链子拴在这种地方?”时遇看着这只猫,有些疑惑。“总感觉不像是圈养,而像是囚禁。”
其他三个人也有这种感觉。
这只猫看起来对人类的攻击性很强,只要有人稍微靠近,或者想要伸手去把它从竹篓里面抱出来,它就会露出尖锐的牙齿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进攻的信号。
竹篓里面有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其中还掺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特殊气味。
“是羊水的味道。”应灼轻轻蹙了蹙鼻子。“这只母猫刚刚生产过。”
胡方凑过来,使劲的闻了一下之后又捏着鼻子离开:“我怎么闻不出来。”
应灼用“你只是一个人类”的嫌弃眼神瞥了一眼胡方之后,站在竹篓旁边看着那只浑身上下写满了警惕的母猫:“它的孩子都不见了。”
时遇去食材架子上找点熟肉,想要拉进一下和黑猫之间的距离,让它能够对自己放松警惕。
翻找了一下,结果找出到了一张纸。
纸是一张黄色的宣纸,被整整齐齐的叠好了放在架子的角落里,拆开之后上面是用黑色墨汁写着的密密麻麻的字迹。
仔细辨认了一下,上面全部都是一些中药的名字,这一点和药罐里面的药渣也对上了。
这家里有人在喝药。
冷心雨走过来看了一眼,嘴里还跟着念着:“当归、人参、黄连、桔梗叶……哎这些好像都是中药里面,对女子卵巢特别好的药剂啊。”
通俗来说,这张纸上面的内容应该就是古时候一些大户人家的女人特别爱喝的坐胎药。
胡方嘿嘿一笑:“好家伙,这家人这么奢侈吗?煮坐胎药给猫喝?”
药是给人给猫喝的,没人知道。
时遇给黑猫喂了一块腊肉之后,黑猫看起来没有那么强的攻击性了,它轻轻舔着腊肉上面的油渍,喉咙里面发出呜呜地声音。它很想吃这块肉,可是迟迟不下咽。
时遇朝着柴房努努嘴:“柴房东南角有一个斧头,我们把这个链子给它拆了。”
胡方领命而去,轮着斧头过来朝着铁链“咣当”砍下去。
铁链散开,黑猫叼着那块腊肉从竹篓里面爬了出去。
“跟着。”时遇说了一声,跟在黑猫的身后绕着柴房跑了出去。
黑猫穿过外面的门,又穿过园子荷花池旁边的杂草,最后在了一面水泥墙前消失。四个人站在墙边,胡方看着那面三人高的墙壁不知道该怎么进入:“这也没有门啊。”
时遇蹲下来,伸手在杂草从里扒拉了几下,摸出了一个一人进的狗洞。
“猫钻进去了,我们也进去。”她说。
这面墙旁边有很多的杂草,把这个狗洞遮挡的严严实实。
如果不是猫咪引导,他们绝对不会发现这个地方。
四个人依次摸着狗洞钻进去之后,发现了一处被单独列出来的空间,甚至都没有一个进入的地方。那个狗洞看起来也不像是人为,应该是某种小动物扒拉出来的。
在这个空间正中央,有一个奇怪的建筑物。
黑猫停在那个建筑物旁,把腊肉放在脚边“喵喵”了几声之后,建筑物后面钻出来两只同样是黑色的小猫。
这应该就是大猫的孩子,它们把这个地方当成了自己暂时栖息的地方,等着妈妈来找自己。
如果黑猫没有被释放,这两只小猫可能也会因为找不到食物而饿死。
三只小猫围着腊肉,开始吃了起来,而那只母猫则是在自己的孩子身边打转似乎在保护它们。
猫咪对食物感兴趣,人们对旁边有巨石感兴趣。
石头上面雕刻着一些很复杂的符文,仔细辨认,那些花纹有点像古代时候金币上面的纹样,所有人都看向了对这方便有些认知的应灼。
“这是干嘛用的?”胡方摸着上面的薄灰,好奇道。
应灼蹙眉细瞧:“不知道,似乎是为了镇压某种东西而设置的。”
时遇目光自上而下,落在了下面圆柱菱形的建筑,旁边还有一个很奇怪的镐子,她愣了又愣,伸手摸了一下建筑物旁边的土壤。
很凉,地底下似乎有水源。
时遇惊道:“这是一口井啊!”
上一次事件里面,李思睿的警告如雷贯耳,时遇顿时提起警惕来。
应灼点点头,端详着井上面的石头:“在井上面压了一块雕刻着符文的石头,这个井里面有‘东西’。”
所有人寒毛耸立,不自主的远离了水井。
时遇看着水井上面雕刻着的复杂纹样,脚底踩着松软的土壤,总觉得好像有水从土壤里面渗了出来,漫过她的脚底板一直沿着膝盖网上到她的浑身上下每一处。
头顶的月色冷地发紫,她已经快要忘记真正世界的天空是什么颜色了。
“这里没什么东西可以搜的,先走吧。”应灼提议道。
胡方和冷心雨早就受不了这些诡异的符文,赶紧沿着来时的狗洞又爬了回去。
“现在我们应该做什么呢?”出去之后,冷心雨第一个询问。
时遇从胡方的手里把之前在柴房里面找到的麻绳拿过来,在手里撤了两下之后对着其他三人说:“先去把桥修一下,还得去正厅看看呢。”
其他人点点头,跟着时遇来到了断桥旁边。
桥的两侧是波澜潋滟的荷花池,荷花的花苞已经完全枯萎,一些晚间的雾气在河面上笼罩着,带来寒风萧瑟的质感。
这种感觉时遇很熟悉,是在“全家福”事件里面曾经感觉到的那种特殊性。
明明温度没有变化,可是身体却莫名其妙的发寒。
这就是应灼说的,怨气。
荷花池里面漂浮着许多绿油油的浮萍,因为没有精心打理而导致那些浮萍看起来有些发蔫。
河面倒映着湛蓝发紫的天空,连带着整个河面也有些馥郁雾气的冷淡感。
断桥的位置就在前院这边,有几块木头泡在水里已经软的没办法再用了,时遇两手掰着木板,轻轻用力之后把木板整个而掰断,然后用绳子拴在木头上的洞眼处,打了一个交叉结。
“这是什么?”胡方蹲在旁边,看着时遇把绳子来回交叉捆绑,弄了一个类似于菱形网眼的绳索,然后又把绳子的另一头挂在断桥本来立在地面上的树桩。
一切看起来都十分专业,让人赞叹。
“这样就能把桥吊起来了吗?”应灼站在旁边,十分好奇。
时遇点点头:“对,这样的绳结承载的东西越重反而越结实。”
她很小的时候,爸爸就教她打各种各样的绳结,为了方便攀岩爬山的时候能够保护好自己,还有一些建筑与建筑之间进行搭建的方法。
爸爸本来是攀岩选手出身,可惜奈何生不逢时,在爸爸巅峰时期世界一直都很鄙夷这种极限运动,觉得是一种作死的行为。
可是麻雀没有像雄鹰那样遨游天空,是无法领悟当人类用□□凡胎征服崇山峻岭时的荣誉感。
时遇把绳子的另一头拴在木桩上,打了一个结实的结之后晃了晃,看着自己编织出来地用麻绳组成的绳网,整个人踩在上面。
绳网另一头连接着断桥,虽然略微有些晃动,可是如果一个人一个人的走过去的话,是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的。
“走吧。”时遇站在绳网上面,看着站在地面上的三个人脸色瞬间开始发生各自不同的变化。
胡方眼皮撑的巨大,脸上的表情都跟着像是被急剧地狂风席卷一般散落扭曲。冷心雨也是脸白似纸,目光落在时遇的脚上,手指抬了一般颤颤巍巍的说不出话来。
应灼面色一凌,骤然发白,冲着时遇大喊:“小鱼!过来!”
时遇暗叫不好,看向自己的脚踝处。
一只被泡的发绿地手正攥着她的脚踝,可是她完全没有任何感觉,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在被人拽着往池塘里面栽。
她看到池塘里面露出了一颗比正常人要大三倍的巨人脑袋,似乎是被池水泡久了的缘故,那个脑袋已经扭曲的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脸上的皮肤透明的好像一戳就能破裂,肌肤里面是青绿色的尸液。稍稍一动整个巨人脑袋里面的尸液也跟着晃动。
而就是这样,那颗脑袋还在冲时遇笑!
应灼伸出手抓住时遇的右手,巨人脑袋和他把时遇当成了拉锯战里面的绳子,二人两头使劲。
时遇就感觉抓着自己脚踝的手力大无比,应灼似乎有些应顾不暇,她的半只脚已经被拉到池水里面了,而应灼却没有任何要放手的意思。
他看着池水里面的巨人脑袋,怒吼道:“放开她!”
巨人脑袋眼睛被尸水和肿胀的皮肤挤成了一条缝,一点松开的意思都没有,似乎把时遇当成了势在必得的东西。
时遇的小腿已经完全没入池水之中,她看着隐约又要被自己一起拉进去的应灼,急道:“你放手吧,不然要一起死。”
应灼没有搭话,他腾出一只手来捏了一个手决指向池水之中的巨人脑袋。
可是却没有任何效果,巨人脑袋的力量没有任何退却。
时遇感觉自己整条腿都冷的发麻,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知觉。
她要死了吗?
“怎么回事?”应灼看着自己的手,眼底里的冷静一点点消沉。
他的能力……怎么……没有了?
“喵——”
丛林里传来一声尖锐的猫叫,黑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池塘边,冲着池水里面的那颗巨人脑袋嘶哑咧嘴的叫嚣着。时遇忽然感觉拉着自己腿的力量骤然消失,巨人脑袋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迅速收回了自己的手然后“咕噜”一声没入池塘之中。
应灼顺势把时遇拽了回来,二人坐在池塘边的草丛里,所有人都看这时遇脚踝上面五个鲜明的黑色手指□□里发慌。
她伸手摸了一下那五个手指印,不疼不痒,但是就像是印在她肌肤里面一样和原本白皙的肤色形成了刺目的对比。
应灼看着她的脚踝,一言不发,似乎在思考为什么刚才自己的能力会没有。
时遇也看着他:“你为什么救我?”
应灼抬头,脸上挂着劫后余生的笑意,饶有深意道:“因为我的优秀品德。”
“……”时遇。“谢谢。”
“不客气。”他诚然接受。
时遇倒是有些惭愧,算上“全家福”事件的话,他救了她两次,可是自己刚刚还在怀疑他的伤口位置。
应灼都能渡魂了,应该是个拥有特异功能的隐士高人吧,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想说也不说不定?
时遇看应灼顿时开始顺眼起来了。
应灼指着池塘里面伺机而动的巨人脑袋:“有它在,我们过不去。”
“它好像怕猫?”时遇想起刚才黑猫叫的那一声,开始四处寻找自己的救命恩猫,但是黑猫一眨眼的功夫消失在了丛林里面再次不见。
“抱着猫过河行吗?”应灼提议道。
时遇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游戏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也不知道猫跑去哪里了。整个柳宅这么大,如果去找黑猫的话估计要耗费太多的时间。”
那怎么办呢?
四个人犯愁了起来。
时遇指着东侧的两个侧厢房:“不然我们先去那里找找看?”
其他三人纷纷点头表示符合。
时遇忽然开始唏嘘起来,没想到那只黑猫的作用这么大,不仅帮他们找到了一个隐秘的水井,还救了她一命。
等回到现实世界里,她一定要在家里养只黑猫供着。
正想着,东厢房的大门就在眼前,可是门前却站着一个人影。
胡方和冷心雨下意识的缩在最后面,只露出一只眼睛看着那个人影。
月色朦胧,人影站在硕大的柳树下,柳树枝条影婆娑,把那个人的人影遮盖的有些看不真切。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有人走过来的脚步声,那人朝着时遇他们的方向转过身来。
胡方倒是认出来了,那个人的眼睛自己在厨房的门缝里见过。
“是它!是它!是它!”胡方大叫起来。
那“人”面色倒是和常人有些类似,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没有池水里面的脑袋那么吓人。
可是它身上的衣物却十分破烂,内衬外翻、浑身渍泥,头上歪歪斜斜的带着一顶棕色的瓜皮帽,它的眼睛红得充血,指着时遇大叫。
——“二奶奶,非我害你!你莫要找我!要怪就怪你容貌倾城给自己徒增杀身之祸!”
“?”时遇。
好嘛,这次成她被强行代入角色了。
柳府的二奶奶是第一个死的,死在自己和柳大富成婚的三个月后,死因是上吊。
虽然游戏里说的是自杀,但是从这个“瓜皮帽”的口中得到的这一句来看,恐怕二奶奶真正的死因还有问题。
那个“瓜皮帽”像是发疯一样指着时遇,嘴里还念念叨叨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咒语。
时遇灵机一动,大声嚷嚷:“冤有头、债有主,我死的冤枉!你且说说何人害我!我找他去!”
“瓜皮帽”朝着时遇连连摆手,嘴里呜呜啦啦的叫喊着不愿意多提供线索。念叨了一会儿之后,忽然拔腿就跑,跑向了东厢房的屋后面消失不见。
“追吗?”应灼问。
时遇摇摇头,走向刚才“瓜皮帽”站着的地方,它在跑走的时候,从身上掉落了个什么东西。
她捡起来拿腕表照了一下,发现是一块木牌,牌子正方面都有字。
正面——【柳府大管家】
反面——【柳三】
“喔,原来那个‘瓜皮帽’是这个宅子的大管家啊。”时遇握着木牌,看到木牌上面还挂着三串钥匙,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但是拿着就让人觉得很安心。
至于这位柳管家去哪儿了,她并不关心。
一个提供剧情的NPC而已。
木牌上面的三个钥匙刚好是能打开东厢房的两扇门,这两间屋是下人居住的地方,布置都比较简陋。
一间屋里面从被褥上面的花纹和案桌上摆放的女工针线能看得出来,应该是丫鬟所住的地方,而另一间屋里就放着些许蒲本账册,想必就是柳管家的住所。
“管家叫柳三,丫鬟叫小莲。”时遇拍了拍手,很好,对上了。
胡方去看柴房门缝的时候,柳三就称呼胡方为小莲,这个名字一听就是个女孩子,应该就是丫鬟房的小丫鬟的名字。
管家的房间看起来要稍微比小莲的房间好很多,至少门窗什么的有修葺过的痕迹。
腕表手电所能照到的区域可以看得出来,这个管家不仅要负责管理整个柳府的一些日常生活,还有很多柳宅生意上面的工作。
柳府是用布料生意起家,管家房间正对门就有一个布料架子,上面摆放着许多时遇叫不上名字来的料锦。
布料旁边摆放着一个红木案桌,桌子上有两只手臂长的白色蜡烛。
而蜡烛的后面则供奉着一张观音画像。
白衣观音手握玉净瓶,站在云端俯瞰人间。
偏得一种仙气飘飘的感觉,似乎有震慑鬼怪的作用,在看到这个观音像的时候所有人的心里都沉稳了不少。
但是画像也似乎太久没有被打理过,上面蒙着一层暗懆懆地灰尘,桌子上面供奉的瓜果也已经有了霉菌。
人总会把自己的希翼寄托在神的身上,企图能够让神来庇佑自己。
时遇端着左手腕表上的灯光,照在了果盘下面,瞧见盘子底下露出来了一截小小的纸角。
她端着果盘,把纸从果盘下面抽了出来。
所有人都凑过来看。
纸是一张家书,刚写完还没有寄出去的样子。
——“老爷作孽颇深,玄灵大师亦不能救。恐危及于我,下个月请辞回家,望妻勿念。”
胡方:“怎么又跑出来了一个玄灵大师?这次游戏人物这么多吗?”
时遇端详着这张纸,又看着那张观音像:“柳管家还没来得及辞职回家,整个柳府就发生了重大变化,甚至还让柳管家变成了一个疯子。”
管家口中所说的,老爷作孽颇深,是不是跟自己的妻妾有关呢?
管家的房间里面并没有什么东西,四个人搜了十来分钟,摸了满手的墙灰只能转道去旁边的丫鬟房。
作为小丫鬟的生活环境,稍微看起来要比管家次一些。
被褥上面有一股很浓郁的霉味,桌上的茶杯也是非常廉价的竹制。似乎就是拿了个小竹子修成了茶杯的形状。
桌子旁边摆放着一个竹子编就的小篮子,里面也有一些针线物品。
时遇端着篮子,在里面伸手翻找。
刺绣花撑、棉麻布、针线,一应俱全。
最底下有一个绣了一半的正方形手绢,上面绣的不是花鸟鱼虫、也不是山水景物,而是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字。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
时遇念着上面的字,原本外面雾沉沉的黑夜忽然拉开了一道发白的星光,似乎着凉了这个世界里面一些不为人知的“生物”。
手帕上面绣的这个东西听起来像是某种咒语,胡方联想到了院子里满地的符纸,整个宅子里面都充满着一种反常的诡异感。
冷心雨看着那个素白色的手绢,上面用红色丝线绣着的满满所有纹线,她哆嗦道:“这个小莲是在做法吗?”
“做法应该不至于,可能就像柳管家在自己房间里放观音像那样,图个心安吧。”时遇她放下手绢又转向了床褥。
被子里面好像夹着什么东西,似乎是一本书。
虽然书上面用的是繁体字,但是并不影响阅读。
书的名字是——【往生咒】
翻开第一页,上面显示的字迹就是小莲绣在手绢上的东西。
“她在给生灵超度。”时遇说。
应灼:“是给谁超度呢?莲花池里的巨人脑袋?还是上吊死亡的二奶奶?”
“不知道。”时遇翻看了一下书上的内容,在最后一页有一段批注,十分重要。
——【冤魂生前造孽深重后会被困于死亡之地,久久不得轮回。往生咒可用于渡化冤魂,洗清冤魂生前孽业,将冤魂送往轮回奈何桥。】
“这个往生咒还有这个效果呢。”胡方咂舌。
时遇看着书上的内容,心生一计:“如果对着池塘上面的那个巨人脑袋念这个东西,会不会有效果?”
应灼点头:“应该有用。”
四个人抱着那本《往生咒》走向莲花池,那个巨人脑袋还露在池面上,它的脸在池水里面泡着,一双臃肿而又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岸上的人,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它那颗已经完全没有任何人类形态的头颅在浮萍里面,就像是漂游一样,它被这个池塘吞噬了,却也把池塘当成了自己的寄居所。
念咒的这个任务自然落在了应灼的身上,他站在岸边,捧着那本书,头顶上吞噬了一切光芒的天空仿佛一张巨大的网,笼罩着这个世界。
应灼唇瓣轻启,开始按照书上面的字迹念。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唎都婆毗……”
应灼的声音在空洞而又辽阔的天际之中回响,音色之中带有一些让人耳膜发抖的混响。
随着念咒声的回响更迭,荷花池的水面上忽然传来一些异样的现象,整个池水就像是被煮沸了一样“咕噜咕噜”冒泡,
巨人脑袋嘴巴大大的张着,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它的喉咙里面,呜呜咽咽地哽咽着又痛苦的嚎叫着。
应灼站在月光下,他的身材高大逆着光。
如果那个时候,所有人的视线没有被池塘里面的巨人脑袋吸引的话,或许就能看到月光把应灼的影子拉出了一条被拉长的像蛇身的影子,在影子的背部还忽闪着一双巨大翅膀。
池塘里面的水似乎洗涤着巨人脑袋头上污垢和肿胀,它逐渐褪去了一些脸上的肿癞,就像是融化的蜡像一样和池水混杂在一起。
空气中散发着一股十分浓郁的沼泽植物气味,在池塘的另一边隐约站着三个黑雾凝绕的人影,其中一个头顶戴着柳管家头上的瓜皮帽。
——“老爷,老爷,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饶了我吧!”
一个女子的声音从岸边传来,三个人影其中有一个略微瘦削像女子的身影跪在其中一人的面前,不停的磕头。
那人冷哼一声,语调怒威。
——“哼,只有死人的嘴巴是最严的!柳三,把她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