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暂别(1 / 1)

坠欲 灵姝 3719 汉字|26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34章 暂别

  三个月里, 香岛出了不少大新闻。

  秦家大小姐因怀孕被保释出狱;

  警方在?无名?海域发现了景城前富豪温俊生儿子?的腐尸;

  温家公布了一个太孙辈。那孩子?被香岛金融圈称为温瑞长公主。

  机场高架上,一辆豪车在冰冷刺骨的雨幕里飞速行驶。

  后座的秦偌娴用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轻抚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 听?着广播里的播报,她烦躁地翻了个白眼, 低哑的声音,尽是嘲讽:“长公主?那野孩子也配?”

  她揉了揉眉心,用膝盖顶了顶前座的司机:“把电台关了, 吵死了。”

  随后,她又想起什?么, 给自己的女佣发消息:“Ada, 我刚出狱,浑身都是臭的, 你在公寓里把洗澡水都备好,放点香薰。”

  把语音发送了过去,秦偌娴百无聊赖地抬头看向车窗外, 眉心不禁再次蹙起。

  这……好像不是回家的路?  意识到不对劲, 秦偌娴看向司机, 他怎么会带她来如此偏僻的地方?!

  秦偌娴抄起一旁的矿泉水瓶砸在?了司机的脑袋上,痛斥着:“于海,你是瞎了吗,这是回星辰的路吗!你要带我去哪啊?”

  司机没有回头?, 只?冰冷地吐出两个字:“地狱。”

  秦偌娴愣在?原地, 一时间有些无法反应过来。

  这时, 司机猛地踩下油门, 十足的惯性?,使得秦偌娴整个人被迫贴在椅子上。

  也就?是这时候, 秦若娴完全反应了过来。

  眼前开车的司机,是那次进星城公寓帮自己制服温择陌的人,也就?是……自己之前买通的温砚白身边的人,海仔。

  秦若娴瞬间手忙脚乱。  她疯狂想要打开车门出去,但车门被落了锁,纹丝不动,车窗也是。

  她的呐喊声被封闭在小小的车里,无人能救她。

  而道路的尽头是香岛最深的水库,碧绿如蓝,深不见底。

  —

  冬雨簌簌,打在?繁密的树上,让云城这座徽派的建筑,交叠在?仙境之中。

  有佣人撑着伞带领客人进到云城的主厅里。

  来者看到正在餐厅给孩子喂饭的温砚白,顿时扑通地朝他跪下。

  见这阵仗,温砚白抬了抬鼻梁上的金丝边镜框,脸上的情绪毫无变化,只?冷漠出声:“秦叔,你这是做什么?吓到我家姩姩了。”

  “小白,不不不,温总,叔叔求你救救秦氏。”秦海洋双手合十,拜托着。

  温砚白给女儿的嘴角擦去饭粒,而后把她交给了一旁的欣姨:“带她去后花园消消食。”

  “好的,先生。”欣姨抱起孩子就走。

  等餐厅没有旁人后,温砚白用餐巾布擦了擦手,他指着不远处的座椅:“秦叔,坐。”

  秦海洋哪里敢坐,只?满脸凄哀地求着温砚白:“温总,叔叔已经叫人处理掉了那个不孝女,求你,救救秦氏,它是我们秦家几代人的心血啊。”

  “虎毒不食子,秦叔,你够狠啊。”

  嘴上是那样说?的,但温砚白丝毫不怀疑秦海洋话里的真实?性?。

  香岛的几大家族里,都不会让家里的子弟破坏家族的荣耀,一旦有人做了粥里的老鼠屎,就?会成?为弃子?。

  秦海洋忍着悲痛:“是我教?女无方,才让她做出那样的事,现在?她以命偿命,也是该得的。”

  温砚白嘴角勾起一丝冷嘲:“对,一码归一码,她死是她活该。但秦叔,是什?么让你觉得,你来求我,我就会答应救秦氏。”

  秦海洋呆呆地自言自语道:“可我……我都把你最痛恨的偌娴送走了。”

  “呵。”温砚白呵出冷笑,“秦叔,你该庆幸我吃了斋、念了佛,跟我奶奶一起已皈依佛门,不然今日你这云城怕是有来无回。”

  说?着,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秦家的掌权人,眼底划过杀意:“你难道不知道,当初若不是我奶奶的阻拦,我想要的……不单单是秦若娴一个人的命。不过若是你现在?也能给我的话,我就?出手救秦家。”

  秦海洋愣住,昔日东城的王,此刻犹如困兽一样看着立于香岛之最的年轻小辈,不敢置信他的冷漠与狠戾。

  而见秦海洋如此神情,温砚白眼底划过一丝嘲讽。

  他极度优雅地朝保镖挥了挥手:“带出去,别脏了云城的地。”

  “是!”几个保镖过来,大力扯着秦海洋离开。

  秦海洋见自己做的那些事徒劳无功,而自己先前为了投诚还派人去弄死了自己最中意的女儿。

  他无能狂怒地怒骂温砚白:“温砚白,你他妈的不得好死!”

  温砚白歪着头?,镜框底下的眼里有股邪劲:“求之不得。”

  送走秦海洋,温砚白径直去了后花园。

  他高高站立于长廊上,看季姩在水榭里快乐地和欣姨玩耍。

  那对万事万物已经漠然的双眼,划过一丝欣慰。

  许是之前养过季筠柔,养出了经验,在?面对小号季筠柔的时候,温砚白也算是信手拈来。

  季姩很乖,和小时候的季筠柔一样的乖。

  她们不爱吃的东西是一样的,喜欢吃的也都类似。

  每天看着季姩,温砚白都觉得像是在面对季筠柔。

  是一种幸福,却也是一种……煎熬。

  就?在?他发愣期间,季姩看到他了,迈开并不长的腿,蛄蛹过来,最后蹦跶一下,出现在温砚白的面前。

  她的小手只能拽住他的一根食指,然后用着吃奶的劲,把他往海洋球那带去。

  “daddy,陪宝宝玩。”

  温砚白蹲下来,看着已经玩出汗的季姩,一边帮她擦汗,一边点头?应她:“好,daddy陪你。”

  只?是帮她擦脖子?的时候,温砚白注意到她的脖子上有一条银链子。

  怕季姩玩疯的时候勾伤自己,他准备先帮她取下保管。

  只?是在把吊坠从宝宝衣襟里取出来的那瞬,温砚白还是猛地僵硬了身体?,愣怔在?原地。

  他的眼底有不敢置信,还有浓稠的酸涩开始泛滥。

  “daddy?”季姩不懂,自己的爸爸,眼圈怎么红了。

  他是要哭了吗,但是为什么呢?她今天没有不乖啊。

  季姩见爸爸看着那条项链发呆,便把项链从自己脖子?上取下,塞给他:“爸爸不哭了,这个是妈妈给宝宝的,宝宝送给你,你就?不许哭了。”

  温砚白看了看手心里的玫瑰吊坠,又看向季姩,想说?话,但是发不出一个音节。

  最后,他将?额头?轻柔地靠在?女儿的胸膛处,清透的眼泪终于失控地一颗颗坠下。

  “对不起……囡囡,对不起。”

  她明?明?那么爱他,而他却因为长大的过程中不曾被教?过什?么是爱,又害怕得而复失的伤害,一次次逃避了她给的温暖。

  以至于最后彻底失去她。

  是他活该。

  是他不配拥有她。

  那一天。

  流苏云城的佣人在经过后花园的时候,都看见了他们那个曾经高在?神坛上的先生,在小小姐身前跪地恸哭,犹如赎罪。

  —

  次日,温砚白抱着季姩去了温瑞。

  本来工作的场合,他是不准备让季姩抛头露面的。

  但是架不住季姩一早醒来就?跑到卧室里,抱着小熊玩偶,一脸委屈巴巴地诉说她梦见爸爸不要她了。

  温砚白跟她再三保证,他不会不要她,然后又跟她讲道理,她不能去温瑞。

  季姩听了但不遵从,只?一心黏着他,走哪都要他抱。

  温砚白没办法,只能把她一起带去公司。

  他把她放在休息室里,让她在?里面看故事书。

  而他则在办公室里和律师谈事情。

  律师听?了温砚白的简述,还是犹疑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以来确认:“温先生,您的意思是,等季姩小姐成?年后,自动继承您所有的财产是吗?”

  “嗯,那时候她长大了,我也没有别的念想了。”温砚白的声音很平静,波澜不起,仿佛这世间再无他的牵挂。

  律师怔了怔,许是没想到眼前这位温家掌权人那么年轻,就?已经在?想后事了。

  不过他毕竟是过来写遗嘱的,也不好掺杂太多个人情绪,于是便按照温砚白的吩咐,写下各种条例。

  等送走律师,温砚白走进休息室里。

  却见季姩正撅着屁股趴在床上睡觉,奶呼呼的脸蛋把嘴巴顶得嘟起。

  见到孩子这副模样,温砚白忽然想到……

  如果季筠柔还在?,应该会和季姩一样待在这睡觉,然后见他进来,一大一小都张开双臂要他抱。

  不过,他应该只会抱季筠柔。

  他只爱她,只?想抱她,也只?要她。

  温砚白眼底的偏执荡起又消失,一切像是归于虚无。

  他拿出自己的皮夹,里头?有一张照片。

  是曾经温镜姝拍的季筠柔在花下茗茶的照片,照片里的每个细节他都倒背如流。

  他还想再看看她别的照片,可最后才发现,当初他为了她不暴露在?网上,让人删了他们许多合照后,她就?变得不爱拍照了。

  而他,也没有她其他的照片了。

  有些不经意的事,总是在?时光里成?为刀,在?他心上刻下“后悔”两字。

  他正要垂首离开,这时,他的目光无意落在打开的衣柜上。

  衣柜门应该是季姩无意打开的。

  但温砚白却在这时想起了他曾在?保险柜里放着的季筠柔的护照和身份证,上面都有她的信息,也是她存在过的证明。

  他踱步过去,在?保险柜上输入了他们结婚纪念日,顺利取出里面的盒子?。

  然而,在?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空空如也时,他彻底愣住。

  他曾亲手放进去的季筠柔的护照和身份证都不见了。就?连当初季叔叔委托他交给季筠柔的信,也毫无踪影。

  温砚白漆黑的眸子?在?阴影下,顿时沉凝如黑洞,万事万物都好似无法触及最深处的情绪。

  ……

  一年后。

  8000米高空上,目标是景城国际机场的飞机里。

  空姐正播报着飞机即将下行的消息。

  商务舱里的争吵声,吵醒了连日奔波的季筠柔。

  她按下墨镜,明?媚艳丽的眼漫不经心地瞥出去,只?见过道另一边的一个黄毛小子?正大力拽着空姐,嚷着喊着让她赔钱。

  不明?所以的人,乍一看似乎都觉得是空姐的错,但睡着之前,季筠柔就已经录下过黄毛偷吃空姐豆腐的视频。

  真是猥琐男一个。

  空姐也不想直接吃了闷亏,反驳道:“先生,刚刚是您与我过度肢体?接触,我拒绝您,您还强行搂抱我,导致我手里的咖啡没拿稳。我想,这件事我有责任,但我并不是主责。”

  “嘿,你!”黄毛指着空姐,像是要发狠,但最后他还是捏住空姐的胸牌,“纪芸柔?我要投诉你。”

  空姐也很是硬气:“随您的便。”

  季筠柔倒是惊讶于这空姐跟自己姓名?很接近,她侧首看向黄毛,沙哑地问?出声:“这位先生,是想要报警吗?”

  黄毛凝眉看来,脸上的不爽在?看到季筠柔的美貌时,淡了一些,但还是不耐道:“有你什么事啊?”

  “当然是没我什?么事,就?是……刚刚你对空姐的骚扰我都录下来了而已。”季筠柔勾笑着朝他展示了下手机,“你要是再吵我休息,这份东西会在?警察那。”

  空姐看向季筠柔的时候,满眼是感激。

  黄毛自讨没趣,只?能朝季筠柔咬牙切齿:“算我倒霉。”

  季筠柔也没说什么,现在?在?飞机上,但难保激怒黄毛,自己不会被揍一顿。

  但是飞机一落地,她还是报了警,将?拍到的证据交给了机场的警察。

  后来,警察踏上飞机,带走了猥琐男。

  而等季筠柔拖着行李箱走到机场大厅的时候,空姐快步追了上来。

  她满是殷切地谢过季筠柔:“也不知道该怎么答谢你才好,要不我请您喝杯咖啡吧。”

  季筠柔摇摇头:“举手之劳罢了,主要是我们名?字很像,都叫季筠柔。”

  空姐有些错愕,她这名?字很大众吗,之前也有先生说?她的名字跟他夫人是一样的。

  季筠柔继续开玩笑似的说:“有些人以为我们的名?字里有个柔字,就?好欺负,但我们要告诉他们,我们并不好欺负。”

  “嗯。”空姐无比感激地点点头。

  见时候也不早了,季筠柔笑着同她说?了句拜拜,随即提起行李箱走向机场外的私家车。

  与此同时,VIP通道里,穿着漆黑风衣的高大男人,一手抱着着装精致的女娃,一手拖着行李箱,走向机场大厅。

  纵使低调,但他优越的身高、身材还有口罩半遮脸的气质,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温砚白对此毫不在意。

  “daddy,我们去哪?”季姩刚刚在飞机上没睡舒服,此时靠在?温砚白的肩头?上,百无聊赖。

  “去找你那跟人私奔了的小、姑、姑。”温砚白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女儿的脸蛋,温柔得不像话,“想她了吗?”

  季姩点点头?,还打了个奶呼呼的哈欠。

  温砚白见此,忍不住宠溺一笑。

  他抬眸看向机场外的人来人往,不经意地,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