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试探，巨震
涌入暗道的水瞬间凝结成冰, 火炮的攻击无法落入其中，及时保住了撤离的康铭岛众人。
感知到他们全部撤离出冰块的感知范围，朗越把全部心神放在了面前的敌人身上。
席兆, 冲霄岛的四当家, 两人都是中阶灵者时没少交手，现在席兆服药成为高阶灵者，可根基不稳到底不是朗越的对手。
朗越单独和他交手时甚至有空闲查看周围的人，试图从中找出帮助自己的水属灵者。
那隐隐的熟悉感让他很是在意, 下意识想到了那个鲛人。
在海中跟鲛人对方缠斗时, 他是一点点慢慢驯服鲛人控制的海水，而不是现在这样轻而易举就能控制这些水。
然而何水在看宁鹰扬等人平安后就收了手，被朗越跟人打斗时利落凶狠的身影所吸引。
身手简练而狠辣，对冰的运用炉火纯青, 何水自觉自己对水的掌控没有他熟练。
“宿主，不能再看了, 第二波火炮要过来了。”
硝烟气息在鼻间盘踞，昏暗的地下世界里又一次亮起火光。
一颗颗漆黑的弹药带着燃烧的尾焰朝着湖心呼啸而来。
第一颗轰然砸在石台边缘的水中, 溅起十米高的水幕, 瞬间周围出现蒸腾而起的热浪与毒雾。
何水及时躲进石台下方，找了个地方固定住身体, 可面前的水罩上还是被溅落上滚烫的水滴，轻轻抚摸上去, 手心瞬间被水罩上的温度烫的 泛红。
这一声还未平息, 耳边又传来接连不断的轰响。
何水隐隐有些担心上面的情况, 可当务之急是从这里找到其他出口。
石台下是百米深垂直的宽阔隧道, 每隔两米四周的石壁上有对称的两扇金属门, 以及相应的金属机关。
1008的扫描记录上能清楚看到, 周围不止有金属机括向石台送上商品的机械，看似平静的石墙中蕴藏着更多机关暗器，稍有不慎就会被内部的利箭、毒针扎成刺猬。
“可以确定这里的人都已经撤离，不会误伤其他人。宿主你跟着我的指示走。”
1008进入这里后，受陨石影响更大，扫描范围十分有限。
而这里的机关中，有一部分跟下方是一个整体，它只能一层层分析机关结构找出其中死角给宿主提供安全的落脚点。
“终于有我用武之地，宿主你放心！”1008斗志满满，在何水眼前标注出绿色路线。
这一切交流只用了不到十秒，何水已经下了两层。
远离了滚烫到让他皮肤发紧的热浪，可这里的温度还是在快速升上，何水身上的水幕在快速蒸发。
浓烟由上往下沉淀，石墙上挂着的灯笼，可其中的烛火飘忽不定。
又一次经过气浪冲击，烛火顿时熄灭大半。
视野受限，何水皱起眉观看1008的视野。
就在他下到第五层时，头顶一前一后掉落两个身影。
等何水从愣神中清醒过来，看清后面那人熟悉的面容。
身体已经下意识行动起来，水珠浮现在半空然后凝聚成一根长绳绑住那人。
朗越抓住机会将水绳凝成冰，把坠落的冰块当成着力点，旋身借力跳到何水所在的平台。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帮我?”看到面前的人警惕地后退，朗越脸上带着笑容，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手段狠辣那是面对敌人，可面对这个帮了自己两次的人，朗越对他十分好奇。
看到朗越脸上带着放松的和善笑容，何水觉得很不习惯，跟之前几次见面差别太大，这人也太会变脸了。
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具，想到自己现在的脸跟鲛人状态时的巨大差别，心想一定不能暴露另一个身份。
朗越还有很多问题想问，可一颗直直坠落进来的弹药让他停下话头。
下意识将这人拉到身边，两人紧贴着石墙蹲下，面前被一层寒冰覆盖。
意识到这里的高温让自己凝冰速度变慢，朗越看了身边的人一眼。
何水收到那个眼神，立刻把手放在了冰墙上，朗越从他手腕的皮肤和骨骼上分辨出这人年龄不大。
水化为冰将两人包裹的严严实实，同时朗越抓着何水手臂的手更加用力，
这种水到渠成的顺畅感，甚至比在寒冬使用御物更加顺畅。
朗越想，一定要知道这人是谁，要是能把人拉到康铭岛就好了，肯定又是一大助力。
两人是把自己保护的很好，可脚下的石台和金属机关并不是那么牢固，
断裂后裹挟着两人一起向下坠落，并接连触发无数机关。
1008一边快速扫描记录机关结构一边疯狂计算生路，第一次感受到了芯核过热的感觉。
“哦哦哦，好刺激！宿主，你稳住，我这边没有问题。”
1008在何水耳边兴奋大喊，正好挡住了朗越凑近过来说的一句话。
“什么？”何水盯着朗越好看的绯色唇瓣有些出神，根本无法从口型中分辨他说了什么。
朗越只以为是周围太吵这人没听清，遥遥头大声说道：“我来让咱们暂停下坠，你找个房间拉我进去。”
根据下落时何水站得位置就知道何水会分辨机关，而朗越他，正好对机关之术最没辙。
何水点头表示明白，让1008寻找安全的房间。
心里则在想，朗越第一次说的并不是这句话。
“吱——！”
尖锐刺耳的摩擦声在幽暗的通道深处响起，何水一边凝冰帮朗越缓解压力，一边找准时机按开一扇门的机关。
用力挑起的瞬间拽住朗越肩膀上的衣服，进入房间后两人翻滚着卸力，身后石台没了支撑，随着冰层断裂狠狠坠入下方。
石门的机关自动合拢，一时间漆黑的房间里只剩两人急促的呼吸声。
何水耳边1008在给他分析的地下路线。
黑市中的莹湖很浅，水榭之下的暗道很深但比之黑市面积要小很多，但是在1008能探测到的范围内能量混杂。
“宿主，看来有很多高阶灵者也盯上了那块陨石。”1008语气有些沮丧。
在他看来宿主得到陨石的几率已经很低了。
安静的空间内突兀响起金属碰撞的声音，从1008的视角里何水清楚的看到朗越站起身，正朝自己走了过来。
那个声音是他腰间垂下的银色锁链碰上刀鞘后发出的声音。
“怎么了？”何水也站了起来，对于朗越他还是要谨慎些。
而且，何水不确定地询问1008：“上一次见他时，还没有那个银链吧?”
1008：“没有，前几次他腰上都只有一把刀。”
“说起来，上一次他不止在最后放弃杀我，甚至全程都没有动过那把刀。”
这么想来，上次打斗过程中朗越眼中确实没有杀意，只想困住鲛人。
“那个锁链......希望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
何水下意识后退一步，整个身体贴在墙上，手摸上面具确定它绑的很牢固。
“你没受伤吧？”察觉到这人已经没有对自己放松警惕，朗越耸耸肩走向另一边，跟他一起靠在墙上。
“没有。”
从何水的态度就知道他不想暴露身份。
朗越嘴角勾起弧度，转而问起另一个自己想知道的问题：“你为什么会帮我？”
“受人之托。”
“谁？”朗越更好奇了，心想听这人的声音似乎比自己以为的还要小一点，或许比宁鹰扬大不了几岁。
“季书。”这点没必要隐瞒，宁鹰扬清醒后朗越也会知道他的存在。
朗越思索后摇头说道：“我并不认识这个人。”
“宁鹰扬救过他，季书要确定宁鹰扬还活着。”何水皱眉走到门边，不耐烦这种审问式的对话。
“你为什么要帮季书，季书是你什么人？”开口后朗越就知道自己着急了。
1008气呼呼冲朗越挥拳：“他干嘛那么着急知道宿主的信息，一个见色起意，觊觎鲛人的坏蛋！”
“......”何水觉得自己有被内涵到，他之前不也是被朗越的美色一时给闪到了眼，甚至还对鲛人形态的自己心动不已。
但他不承认自己见色起意，他只是欣赏美，一点都没有起意。
被1008这么以打岔，对朗越升起的一丝不耐也无影无踪，再开口时语带笑意：“季书是我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帮你，只是......”
朗越走近靠在门边：“只是什么？”
“帮你只是顺便。”
话音落下何水手指轻轻按在开门的机关上，朗越身体跟着一晃，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就出了房间。
门快速在眼前关上，何水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但是......慢慢的笑容消失不见。
手摸到脸上，果然是温热的皮肤。
“我的面具！？”
“在我这里呀！”1008被何水瞪了一眼后，举起手晃了晃委屈地说道：“朗越在门外就是这样说的。”
“唔，他还说，‘认出你了，是城门边的那个人。’”1008又一次从墙外钻了进来，向宿主汇报听到的话。
“哼，认出来了又能怎么样？他找过去时我早就带着村人离开了。”只要鲛人的身份没暴露就行。
说罢抓住1008，不让它在出去，转身向后，找到了后边这个门的开关。
走进后边暗道，晃了晃1008：“先找到季书的位置。”
朗越在门前两尺宽的断台上来回踱步，敲了敲石门，确定听不到一丝声音后叹了口气。
“是个挺机灵的小孩，就是脾气也大。”
蹲下朝下方看了看，这里距离最下方已经不远，而且沿路的机关都已经被之前滚落的石台启动了，朗越踩着安全的路线顺利走了下去。
·
何家村
有何水的安排，众人从早上起来就开始朝大船上搬运物资，直到天色将晚，西方的海面上燃起金红色的火烧云。
祝泰走到何三叔身边询问道：“货物都已经搬完了，什么时候让人登船？”
这一次岛上的物资不算多，何水说大船剩下的一半空间先让老弱妇孺住进去。
“再等等。”何三叔皱眉，如果不能尽快出发，让这些本就因为一路匆忙赶路没有好好休息的人待在船上并没有好处。
“也不知道何水能不能再带回来一批药材？”
昨日尤大夫给她们检查身体，这才发现祝泰从山贼手中救回来的女人孩子身上都有不少的伤，只是因为周围都是一群大男人，所以她们一直不愿意开口。
“不知能不能麻烦尤大夫，请她帮忙给我媳妇带句话......”祝泰犹豫着，正不知如何开口。
脚下地面突然出现轻微晃动，他一开始只以为是错觉，可众人跟他一样，都有同样的感觉。
就在这时山上一人高喊地震了，海城着火了。
村子顿时慌乱起来。
“都安静，先把人安排到船上，海城着火又烧不到我们！”何三叔手中锣一响，村里接受过何教官训练的众人顿时原地立正，安静听命令。
洪戎轩送过来的无家可归的兵卒也都常年在军营接受训练，令行禁止是最基本的要求。
很快就跟何家村的人站在一起，按照何三叔的要求整理码头上的杂船，一个个把女人孩子用小船送到大船上。
山顶上，第一个喊话的人也就是朗风，他正借着树干遮挡住自己的身形看着山下。
那整齐的队伍和有条不紊的安排，让他忍不住感慨：“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厉害的啊。”
遗憾地看了眼半山腰还被村人守着的寒洞入口，朗风又看了看海城方向。
滚滚狼烟中夹杂着信号弹偶尔亮起的火光。
其中康铭岛的箭标是那么地显眼，那可是他专门给自己儿子做的。
摸了摸怀里的寒玉匣，安抚道：“先带你去见你的主人，真想进寒洞，改明儿让他带你进去。”
话落人已经消失在岛上。
季书带着人破坏了暗道出口将巨大的铁箱搬进别院，然后立即召集由自己负责的人手，让他们现在就开始收拢并尽可能远离海城。
消息在游衡的手下中快速传播。
这边刚安排好船过来接应，地面就是一阵剧烈的晃动。
“游三大人，厉王的军队进了海城，现在整个海城封闭起来不能进出。”
“游三大人，黑市出现几十门火炮，还有一些人来不及撤退。”
“游三大人......”
一条条坏消息递过来，游三手上处理着最紧急的事务，心中却隐隐有些慌乱。
还有一部分高阶灵者没有逃出来，何水真的会没事吗？
“游三大人，好...好消息！”传递这个消息的人激动到话都说不清。
游三立刻站了起来，脱口而出：“是何水回来了吗？”
“不...是，呃，是发现了主人的信号，就在距离咱们不远的位置。”
游三心情七上八下，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却也在明白发生了什么后立即下令释放信号。
放出信号后，这里的人手立刻开始清理痕迹。
“动作小心一点。”游三亲自盯着他们把黑箱搬上船。
游衡一路快马加鞭赶回海城，从一路没有收到一只信鸽就知道事情不妙，厉王恐怕在将众人召集前就已经在各地安插了很多人手。
想到猎场里那些被当成猎物的流民，游衡眼神越发幽深。
直到收到另一个信号，他立刻想到留在何水身边的游三，一边带人朝别院赶去，心里才终于有了一丝侥幸。
·
“我会好好待在这里。”季书第五次保证。
“呵。”何水瞥了他一眼表示不信。
想到之前找到人时他的状态，要是再晚一步这人就要被墨影鱼给吞了。
季书苦笑，他真的不是故意送死，但他离开保护圈的行为明显无法让何水再信任他。
“要不你把我绑起来。”他把手臂展示在这个比自己还要小些的青年眼前。
“算了。”走了一路何水也没那么气了。
再者他也不可能钻进季书脑子里纠正他的思想，这人真的要死那就只当自己看错了人，做了一次错误的投资。
“最后信你一次，老实待在圈里。”何水走了两步又返回。
“警告你，以我的实力去一次康铭岛还是很容易的。”
“哈哈哈。”季书大笑着不顾形象地坐在地上，打开何水递给他的包裹，里面是满满一包点心。
“原来还会有人关心我？叔爷、鹰扬。”
何水对于得到陨石已经不抱希望，再次深入地下只是为了见识一下其他高阶灵者的实力。
他自己躲得远远的，就让1008跑过去当一个监控摄像头。
可惜，这个远是指二十米范围内。
“不对吧，这么大一块陨石砸下来这个星球就进入末世了。”
拱形半天然、半人工修筑的宽阔石室里，一颗接近两米的奇怪石块摆在中央的石台上。
“外部都是后来产生的能量结晶，真正的陨石不到十公分。”
1008的声音一开始断断续续的，后来离远了才能顺利跟宿主联系上。
“他们什么时候能决定出陨石的去留？”何水看了两刻钟，围在陨石周围的三拨人还是没有动静。
人数最多的是黑市拥有者，另外两份分别是灵神国的人和厉王手下的人马。
看他们的衣服和地上的痕迹之前应该已经打过一次，只不过很难分出胜负。
“嘿嘿嘿，宿主，我发现朗越了。”1008视角转移，并示意何水跟着它一起移动。
何水小心翼翼绕了一圈向上走了几米。
眼前出现一个人工修缮的密室，1008飞了进去，暗室内部是一个周长十米左右漆黑水潭。
水潭周围倒着三个人。
“宿主，朗越在水潭底下。”
何水打开机关进入密室，瞬间一排冰针刺朝着他袭来。
很熟悉的一幕，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他无力反抗，在脸上留下一道伤疤。
而现在，水链从手心升起螺旋环绕在身体周围，但凡接触到的冰针顿时化为水融入其中。
感知到熟悉的气息，朗越从黑水中伸出头，并不意外何水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只是比出一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出声，不要动闹出大动静。
“下来。”
看到何水不为所动，他解释道：“从水底能看到下面那些人。”
何水试探着走了进去，这水的颜色和特殊性让他想起了海底的那个黑色深渊。
手腕被朗越抓住，身体下沉，不久眼前出现亮光。
原来黑水底下是一块茶色的透明墙壁，像琉璃又不是琉璃。
可以清楚从这里俯瞰下方的一切。
同时也能清楚感知到那些顶级强者身上的高阶灵压。
“他们难道发现不了这个地方？”何水被这样的压迫力折腾得心绪紊乱，把朗越整个人包裹进自己的水球中，向他询问。
朗越好奇的摸了摸隔开水的空气墙，毫不在意地耸耸肩：“这块晶石融入了陨石最核心的矿物，除非他们把全部感知放在上面，不然不会发现的。”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康铭岛要是真的和黑市背后之人关系紧密，宁鹰扬怎么会被放在拍卖台上。
“秘密。”朗越有片刻失语，仔细看了何水的神色，发现自己无法从中分辨这人是真的不知情还是在讽刺他。
这个黑市可是康朝时期就已经出现了的，比海城历史久远得多。
下方毫无预兆地战斗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一个好好的人突然变成一头十几米的巨蟒，愤怒至极地伸着蛇信朝对面女人扑去。
藤蔓从那女人周身蔓延形成一座牢笼，阻碍住巨蛇的进攻。
蒸腾的火龙与耀眼的雷蛇互相纠缠，土块四溅，水声轰鸣，整个地下都在这些强者用出全力后沸腾起来。
“卧艹！”
“走走走！赶快离开！”
朗越目露惊恐，茶晶都裂了！没想到这些老家伙竟然动真格的。
两人用最快的速度离开黑水潭，但是已经晚了，不止茶晶，他们所在的一整层都在崩裂脱落。
何水：“这样下去海城莫不是要塌！”
1008：“呜呜呜，宿主，现在这个可能性在40%，而且数字还在持续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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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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