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往事
朗越听到何水的话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竟然哭了, 神色惊奇地伸手摸上自己的眼角。
明明他现在身处于海水之中，流出的眼泪却分外清晰，因为两人周围的海水是温热的, 而他的眼泪却是冰凉的。
“这......我难道也觉醒鲛人血脉了吗？”
朗越看着停留在指尖的泪滴状冰晶, 心下满是狐疑。
何水抱着朗越上下打量了一番，心中也满是惊奇，“我也感知不出来。”
或许是因为何水是混血鲛人，他对于鲛人之间的血脉感应一直不甚清晰, 甚至不如自己的两只狞兽。
雪凰和曜凤被他召唤出来, 两只狞兽先是惊奇了一番极地中竟然有这么庞大一个鲛人族地，之后才开始仔细感知朗越身上的变化。
“何水大人，我分辨不出来。”
朗越站直了身体任由一人两只狞兽仔细观察，被他们这么一闹, 心中那种莫名的伤感早就消失不见。
而指尖的眼泪也被他封存在寒冰当中，暂时保存起来。
“看来还是要等楼主回来才能确定。”
何水走上前从后抱住朗越的腰, 对于朗越觉醒鲛人血脉这件事也有不少期待。
朗越侧头蹭了蹭何水的脸颊，拖着何水一起走到透明的屏障外, “别抱太大希望。”
除了增加对冰魄的掌控力外, 他是没有感觉到其他的变化。
“不能进去吗？”
何水摇摇头，“楼主大人在这里留下了一段信息, 这里的封印是血脉封印，只有同族的纯血鲛人才能解封。”
说话间何水微凉的手笼罩住朗越冰凉修长的手背, 两人手指交叉, 细细地感受彼此的体温。
“我试了一下, 鲛人之间的血脉有很大不同, 我只得到了这一族的传承记忆, 这个封印我打不开。”
“毕竟其中埋藏着那么多鲛珠。”
朗越目光在那棵被鲛珠点缀的树上流连, 最后遗憾地叹了口气。
“不要打扰他们沉眠，我们走吧。”
“好。”何水点头。
在找不到同族纯血鲛人的情况下，这里就是雪原鲛人的坟墓。
离开时何水的目光在深渊上流连，对于‘深海’到底是什么样子更加好奇了。
毕竟两个鲛人族地都有着通往深海的深渊。
在朗越昏睡的时间里，何水已经采集了不少火晶石。
但这些火晶石是给雪原鲛人的封印提供能量的，他也不敢拿太多。
冰面之上依旧是常人难以接受的温度，何水瑟瑟发抖地缩在朗越怀里，一点都不怀疑就算是高阶灵者进入内海范围也会被冻僵。
“朗越，我想起来了，被何朵他们抓到的雪原游牧民中有不少雪原鲛人的混血。”
“应该是族地封印逐年加深，极地深处环境让他们无法生存，所以他们才开始向外迁徙。”
何水几乎是被朗越半抱在怀里朝内海外前进的，但也因为不用他自己用力，所以他还有闲心跟朗越说话。
“要不要把他们都找出来换一个地方安置？”
“你再抖下去，牙齿都要掉了，等出去了再说话。”
朗越用手捂着何水的嘴巴，不想让他再呼吸这里的寒气。
“唔，我知道了。”
何水感受着朗越手心泛起的温度，笑得眼睛弯起，长长的睫毛上坠着零散的冰晶，配上那月白色的头发，漂亮得就像是雪地中的妖精。
内海湖下有两个巨大的结界用来封印雪原鲛人的族地，而内海湖之上还有一个庞大的结界，将进入其中之人的力量全部封印起来。
两人进入狂风暴雪之中反而松了口气，何水第一时间将自己的魔法马车放出来。
在没有点燃炉火的客厅里缓了一会才呼吸正常。
“真是不容易，竟然在极地感受到了普通人的寒冷。”
朗越受到的影响很小，眼看何水恢复过来，当即用点燃了炉火，同时递给何水一杯温水。
“普通人来到这里早就被冻僵了。”
朗越手指抚摸着何水僵硬的发丝还有颤巍巍的睫毛，在何水故意不作为的情况下，只能亲自动手帮他把身上的碎冰打理干净。
“要回空间吗？”
两杯温水下肚，马车内的温度也恢复正常，何水更是把身上厚重的外衣都脱了下来，光溜溜地裹着毛毯，像只猫一样缩在朗越怀里，让他给自己顺毛。
“不要，空间里没有雪。”
在不会造成灾难的情况下，何水是非常喜欢雨雪这两种天气。
看着玻璃窗外逐渐缓和下来的风雪，何水小小地打了个呵欠，然后拉着朗越的手跟他讲述起自己从传承记忆中发现的东西。
准确来说是从其他鲛人的记忆，还有楼主留下的信息互相印证后，得出的结论。
雪原上生活的鲛人族很少和外界产生交集，甚至在千海鲛人族成立之前这个种族就已经在逐渐消亡。
朗越的祖上是一个离开雪原的女性鲛人，根据斐渊所知的情况，她也是雪原上最后一个女性鲛人。
她因为冰魄而沉睡万年，再次醒来时族人都已经消失不见，她曾被斐渊找到过，但不愿和另外一群鲛人生活在一起，独自踏上了自己选择的道路，然后成为了某一任康朝皇帝的皇后。
但她所诞生的孩子，无法觉醒鲛人血统，只能继承一部分冰魄力量。
爱人死亡后她守了孩子一段时间，之后就返回雪原再也不曾出现过。
康朝时期蜃楼多次出现在世人眼前，康朝皇室为了解决孩子身上的寒症而寻到蜃楼。康朝出事后居于蜃楼的那些鲛人混血离开千海帮康朝的遗民找到落脚点，最后留在康铭岛。
冰魄的力量和鲛人血脉纠缠，在一代代康朝皇室血脉中潜伏，直到朗越出生，他体内的冰魄力量极为浓郁，不能强行压制。
那时斐霍已经从疯狂中清醒过来，本就认识朗风和康明溪的他离开千海，收了朗越为徒。
“前半部分是我从记忆中看到的画面，后半部分是楼主所见所闻，关于你祖上的信息有部分是楼主猜测的。”
何水抱着朗越的脖子，在他额头落下一个安抚意味的轻吻。
“我没有在传承记忆中发现你祖上的记忆，或许她还活着。”
只是这一点何水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毕竟鲛人都很专情，很少会有鲛人在伴侣死亡后独自存活。
“我没事，只是感觉时间真的太神奇了。”
朗越脑海中还在回想何水通过鲛珠传递给自己的画面，原来在万年前雪原深处有那样一个和千海一样的，鲛人混血和人类一起居住鲜活海中城市。
千海中那些混血鲛人陆续融入海国，或许有一天海国也会像蜃楼那样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不要想太多，尽我们所能就可以了。历史上从来没有永存的国度。”
何水把朗越的头转向窗外，“你看，外面的暴风雪停止了。”
“极地的冰雪就是雪原的见证。”
朗越跟着何水一起痴痴地看向那白茫茫一片的雪。
就在他们的注视下，乌云消失，黑夜覆盖天空。
“天黑得好快。”
何水有些咂舌。
“接下来或许一直都是夜晚。”
朗越这一次来雪原是做过充足准备的，他知道极地有极昼和极夜。
“我们去矿洞中看看那些迁移的游牧民。”
“好。”何水点头，这一次他没有召唤曜凤拉车，而是激活了安装在马车上的那枚魔兽晶核。
三头虚幻的天马拉着马车，浮在雪地上快速前行。
天马速度没有曜凤那么快，何水干脆拉着朗越回到卧室，两人躺在床上观看雪原上的夜景。
暴风雪结束后，被埋在雪地下得小动物们纷纷从光滑的雪面上出现，有的去积雪少的地方寻找草根，雪狐雪豹之类的动物则悄悄跟在食草动物身后狩猎。
何水开启了马车上的阵法，防止惊扰到这些动物。
朗越的目光更多放在天空上，随着乌云消散，他发现极地上的天空能看到非常多的星星。
它们汇聚成闪耀的星河，目之所及让他非常震撼。
“阿水，那是什么？”
朗越拉着何水的衣袖，让他去看天空中突兀出现的青色光线。
“是极光！”
何水发出一声蕴含惊喜的欢呼，接着快速暂停了马车，拉着朗越走到雪地上。
两人的动作非常快，可也比不上极光浮现的速度。
此时那一小片青色光带，已经在闪耀着星辰的天幕中铺陈开来，蜿蜒流转着向远方伸展，如彩虹又像是清澈的溪流，或者是飘逸的丝带。
透过它们还可以看到天空中闪烁不停的星星，薄薄的就像是鲛纱织就的裙子。
它们自由的流动没有任何拘束，在两人惊讶的目光中，逐渐将天与地连接在一起。
是比星河更加稀有更加壮丽的景色，亲眼目睹了这样的景色，朗越久久无法回神。
天地之间馈赠的景色，让他想到了神明。
何水看着朗越脸上控制不住的惊讶，再一次叮嘱1008：“08，一定要把这些景色全部录制下来。”
1008控制着宿主给自己买的十个摄像头干劲十足：“好的宿主，你放心吧，所有角度都拍到了，保证让你们回看的时候如同亲临现场。”
朗越以为自己在接触过法则后，就不会再为自然的景色感到震撼，但亲眼目睹这一切后，他却觉得自己太过渺小，不应该失去敬畏心。
“阿水，你之前见过极光吗?”
可他回头看向何水，却发现他似乎对极光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