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化雪
接连三天不曾停歇的暴风雪, 几乎将海国沿岸的城市都掩埋了起来。
一开始准备的那些防御严寒的措施，到后期根本发挥不了多少用处。
整个海国全面停工，沿岸的百姓们全部被接到了, 之前挖掘的地下洞穴中生活。
地下洞穴温度比地面上要高很多, 不用点燃火炕也能入睡。
甚至因为地洞是后期统一建设的，内部的设备比地面上的房屋还要先进。
随处可见的电灯和自来水管不算什么，让普通百姓惊奇的是，干净便捷的冲水马桶和每天都要登记的表格信息。
这里干净又明亮, 每天有统一发放的食物, 还有文职官员上门帮忙测量体温，询问身体情况。
只住了一两天大家就习惯了这里便捷的生活。
唯二的困扰是每天的食物都是各种鱼，新鲜的、风干的、腌制的，虽然口味不一样, 但生活在海边的他们早就吃腻了这些。
还有一点就是，不管男女老幼, 每天上午都要集中在一起上课。
这一点简直让大家苦不堪言。
朗越风尘仆仆赶回来时，就听到何承安站在何水面前, 念着手中情报内记录的百姓们的抱怨。
“认字和算数就算了, 为什么还要上科学课，那些理论根本就听不懂, 就像是天书一样。”
“我都六十多岁，快要入土了, 就别折磨我了。”
“……一辈子不会写自己的名字也没有什么不方便, 我不学, 就是不学, 有本事你们把我绑去教室。”
何水双手交叉撑着下巴, 听着何承安念的话, 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反倒是躲在门外的朗越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一边笑着一边将书房的门推开。
“说这句话的人最后会被绑去上课吗？”
看到朗越的身影，何水脸上总算有了些精神，他坐直了身体冲朗越招手。
在人站到他身边后，立即抱着朗越精瘦的腰，使劲贴贴缓解自己的思念之情。
“朗越哥，我好想你。”
“感觉你都瘦了，真是辛苦你了。”
何水手在朗越的披风遮挡下来回摸索，看向朗越的目光满是心疼。
朗越纵容着何水的动作，笑着摇头。
何承安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简直想要自戳双目，他们已经进化到了旁若无人的地步。
还是说因为自己和两人关系近，所以在他面前不加掩饰了？
“是的，说这句话的人最后被绑着送到了教室，而且还把他的眼皮也固定住，确保老师讲的每一句话，写得每一个板书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何承安故意放大声音打断两人间的黏糊，在他们都看向自己时，把手中的文件重重放在何水的桌子上，拉紧身上的披风转身就走。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工作了？”
朗越看着何承安离开的背影，再看看何水桌面上厚厚两摞文件，神色有些犹豫。
“不忙。”何水赶紧打断朗越的话，在他心里朗越才是第一位的。
“真忙的话，承安也不会给我念这些情报，他就是看我太闲了才陪我解闷的。”
“原来是这样。”朗越笑笑，选择相信何水的话，顺着他的力道坐在椅子上。
“那正好看看我最近在海上的工作情况。”
朗越把空间戒指内的登记信息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何水抱着朗越的腰不肯松手，苦哈哈地在爱人帮助下开始工作。
文件一页页翻过去，前边那些一看就知道是朗越的手下登记的拯救人员信息，只在最后一页是朗越的笔记记录的，关于这次行动的数据综合。
虽然海国的救援速度已经很快了，可还是有不少人的生命消失在这个寒冬的大海上。
“这个数据不算太糟。”
面对这样的死亡数据，何水也不由得正色起来。
“还活着的人都已经带回海国，死者的尸体也收敛起来了，等暴雪结束后再送回去。”
朗越揉揉何水的头发，不想让他露出这样沉重的表情，转而面色古怪地转移了话题。
“最后几天我让曜凤带着，去了更远处的地方转了一圈，结果发现了古索国的船队。”
“咦，是商船还是康拉德的船？”
何水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走，想着难道他们又回到海国了？
“古索国的商船停在云棋州，我看到的是康拉德的船。他用一个月时间才堪堪到达天方海角，我发现他们的时候，那一行人正背着行李朝陆地上靠近。”
“所以我远远看了一眼，就没再管他们。”
何水：“……”
一个超高阶灵者混成现在这个样子，着实太惨了些。
“希望女王陛下能按时收到信件。”
朗越低头在何水露出幸灾乐祸表情的脸上咬了一口，“这句话你自己信吗？”
“不信，恐怕演武要推迟到秋天，或者来年春夏。”
朗越心里没有什么高兴或者不高兴的情绪，不在古索国面前展示一番实力，总有一个隐患摆在那里。
看完朗越带回来的信息，天色也还早，何水继续翻看起了地下洞穴内的情况，朗越抱着何水跟他一起看了起来。
“怎么这么着急让百姓们学习这些？”
朗越经常被何水拉着一起看文件，时不时听他跟自己讲政治上的安排，大致也能看出一些何水的用意。
但何水做这些事背后的考量，他还是不太明白。
“海国的科技发展在整个世界层面都是领先的，但这些科技层面的优势是断层的，百姓的思想还是原来的样子。”
“何竹所掌握的科技可以更加深奥，可他手下的学徒连现在他展示出来的东西都没有吃透。”
何水面上有些忧愁，眼看朗越面上还有些懵懂，就更仔细地解释：“普通人的寿命是有限的，短短几十年或者百年就结束了。但科技的最终传承还是在他们身上，一旦出现断层，依托于科技而发展起来的海国就会像历史上的那些国家一样，很快就会消失不见，甚至难以留下一两句记录。”
他的手指抵在朗越的唇上，何水接着说道：“灵者或者狞鬼的寿命虽然长久，但他们更多的精力用在力量的提升上，依赖于能力的便捷，对于科技知识的学习并不深入。”
换一种更尖锐地话解释，就是根据发展方向的不同，脑域开发的方向也不同。
就像文理科一样，长期学习某一类知识，大脑会逐渐固话，思维方式很难再发生转变。
天才毕竟只是极少数。
朗越把何水的手指从唇上拿下来，在他的戒指上落下一吻，“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
“就像文字一样，要一代代传承下去，才会有长远的发展。”
何水脸上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说得很对，奖励你一个吻。”
这个吻十分轻浅，只是简单的唇贴唇，朗越刚刚回来，何水不准备折腾他。
但朗越却在他离开时，用手按住了何水的脖颈，何水的唇瓣被他用牙齿轻轻撕咬：“这样的奖励可不够。”
话毕，两人重新黏糊在一起。
·
风雪断断续续下了将近一个月，在双月来临后终于缓缓停歇，整个海国变成了一片雪白。
在阳光穿过云层落在雪面上时，何水终于可以走出王宫，去外界将积攒的冰雪清理一番。
这个时候真的要庆幸有灵者的存在，特别是一个超高阶水系灵者，能节省好多时间还有金钱啊。
“朗越，之前的大寒冬，四海城上也是现在这样吗？”
何水回想了一下，前几年那一场寒流，何家村上的情况似乎没这么严重。
在何水绘制魔法阵纹时，朗越就守在一旁护法，顺便不让人进入阵法范围内。
闻言回想了一下，“当初没有下这么大的雪，但是温度比现在更低，四海城中死了很多人。”
再想想今年这样的情况，除了极少百姓因为数寿终正寝或者疾病去世，没有一个百姓被冻死，朗越看向何水的目光更加柔和。
何水是一个合格的王。
“朗越哥，你别这样看着我。”
何水收起绘制魔法阵需要的颜料，从地上站起身来：“你这样的眼神让我想吃了你。”
朗越后退两步，离开蓝光扩散的范围。
“我们到底是谁吃谁？”对于看过足够多小说的他来说，何水现在对他说出的调戏言语，已经不足以让他羞窘。
何水脚下一个踉跄，颇为狼狈地抹了把脸，一边控制阵法向外扩散，嘴里喃喃道：“朗越，你是真的学坏了。”
1008在一旁发出窃笑声：“宿主，你要不要没收掉朗越的小说。”
何水：“那是针对小孩子的方法，对大人可没用。”
扩散开的蓝光如同神奇的橡皮擦，所过之处所有积雪如烟雾般缓缓消失，眨眼间一座将近二十万人居住的大城变得干净清爽起来。
何水：“而且，你没发现吗，看过小说后我跟朗越之间更和谐了吗？”
1008哭唧唧地表示：“是啊，宿主和朗越的性癖开发得越来越契合啊。连带着系统竟然真的上线了小黑屋功能，呜呜呜。”
“咳咳。”何水不好意思地轻咳两声，总有种自己教坏了小孩子的感觉。
但再想想，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脸上挂着黑线：“我记得朗越看的那些小说中，有不少都是你的笔名发布的。看来主系统还是有漏洞没有补上。”
1008害怕地捂着嘴，糟糕。
小视频已经不能看了，难道以后小说也要被禁了？
朗越敲敲何水身前的屏障，狐疑的目光落在小光球身上：“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悄悄话？我不能听吗？”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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