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秘密
“我的大小姐啊, 动作慢一点，画稿可经不起你的摧残。”
金发碧眼的亚德神色慌张地追在斐玖身后，两人互相追逐着穿过拥挤的人群。
刺岛上当初为了应对人潮而专门修建的宽阔道路, 到了现在却还是不够用。
马车和兽车被隔离在金属护栏之间, 可短短几千米的道路就能拥堵半刻钟，更别说只留下小半的人行通道了。
斐玖将两个厚厚的画稿举在头顶，她行动间周身有水灵汇聚，普通百姓根本无法靠近。
而原本有些不满的人, 在看到她的面容还有标志性的蓝色头发时, 也都停下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转而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起来。
“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斐玖停下本就不快的脚步，等亚德追上来：“印刷厂的单子都排到明年六月了, 要是错过时间，你是想要等明年这个时候再看到你的画册吗？”
亚德追上人后双手撑着膝盖, 大口地喘息，可呼吸到的却是动物粪便还有煤炭燃烧后的古怪味道。
街道两旁已经修了宽阔的下水道和垃圾桶, 打阑衯扫卫生的工作人员也全天候轮流清洗。
但......有些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解决的, 就比如，海岛上愈加灰蒙蒙的天空。
在普通人眼中这细微的差别并不明显, 可亚德是一个画师，他对色彩的变化极为敏锐。
如今也因为这份敏锐, 而提前一步察觉到了便捷的生活带来的危害, 或者可以说是副作用。
“亚德, 别发呆了, 真的要晚了。”
斐玖发现亚德又开始发呆, 对于自己这个小伙伴, 她真的是受够了对方某些时候的磨叽。
干脆一手拿着画册，另一手拎着亚德的衣领，带着他跳到两侧的房顶上，用自己的方式快速朝着刺岛大桥靠近。
“斐玖，这样是要被罚款的。”亚德被灌了一嘴的风，顺便在高处呼吸到的煤烟味更加浓郁了。
马上就要入冬，周边商店里都用上烟囱还有煤炉取暖。
“要不是你磨磨唧唧到今天早上才把画画完，我们根本不用这么着急。那些钱根本就不重要。”
斐玖对于钱财一事混不在意，大不了自己哭一场，卖点珍珠就够了。
最重要的是亚德的画册，那绘制的可是鲛人族和蜃楼中的景色，自己在楼主面前给亚德打包票，好不容易才让亚德过去的。
鲛人族地马上就要改建，而楼主现在把蜃楼中的人都驱赶了出去，就连鲛人也不能轻易入内，好像是要封闭蜃楼。
趁着大家都在的时候，斐玖就想给自己留个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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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刷厂的工厂中数十台庞大的印刷台日夜不停的工作，其中大部分都是各种学校需要的课本还有工具书，真正能让给外界使用的只有五台。
它们承接着各种印刷工作，每分每秒都像是在印钱。
在这种情况下，耽误工作进度的斐玖跟亚德一出现，就被等待两人好长一段时间的主管给骂了一顿。
“抱歉抱歉，大叔，真的求求你了。”
亚德被骂得面红耳赤，还是斐玖最先上前，把手中的画稿向前一递，眨巴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祈求他。
“咳，这次就算了，但是下不为例。”
中年大叔哪里见过这样好看的姑娘，也有些脸红，低头看到那色彩华丽的画稿后又面露难色。
“大叔，怎么了？是画稿哪里有问题吗？”这人的脸色让斐玖觉得不太妙。
“你们的画颜色太复杂了，现在的印刷机器恐怕不能复刻出来。”
说到机器上的事，斐玖跟亚德都不太懂，最后带着两人去实验了一番。
印刷出来的成果只能勉强达到原版的百分之六十，更多颜色细节在印刷品上无法呈现。
斐玖有些失落，她最喜欢的就是亚德画中那梦幻的颜色。
亚德在知道短时间内无法达到自己想要的成果后，转而开始研究起如何改进自己的画稿。
只是看了一眼印刷品，他就忍不住惊叹，这样的复刻品以往根本想都不能想，画稿什么的就是只有一份，复刻出来的时间都够一位画师重新创作好几副新作品了。
现在自己的画册有机会让更多人看到，这样亚德已经满足了。
“哎，我听说何竹大人那里做出了照相机，是可以清晰把人还有景色印在纸上的机器，要是能用他的照相机把你的画拍下来，会不会就能等得到更还原的画册了。”
斐玖想到自己之前在康铭岛上听到的话，既然是朗越亲口承认的，那肯定就是真的。
亚德眨眨眼，还是选择先用工厂的机器把自己的作品留下底板，毕竟已经交了钱的。
下午两人抱着重新整理好的画稿乘船去碧涛城，寻找何竹。
沿途看到海上大量出现的运输船，还有在冲宵岛外修建的巨大金属网格，不少鲛人族用人类的姿态在船上，或者是水下帮忙组装。
完全由金属组成的平台朝着海面下延伸出很深的距离，斐玖隐隐地还能察觉到，海面下有一个很长的，用了隐匿灵质的金属修建的通道。
青涛岛的周报早就改成了四海城日报，每天发行一版。
在报纸上光明正大地公开了即将建国的消息，新的王城就建设在冲宵岛、康铭岛还有青涛岛之间的海面上。
不少人猜测王城建立的那一天就是新国家建立的时候，在帮助新城修建的过程中，百姓们几乎是自发地想要过来帮助。
在海面上凭空建立一座面积庞大的城市，想也知道是一个多么困难的事情。
可各城的士兵却将热情的百姓们都拦了下来，海上平台虽然在修建，但是那建立的速度实在太慢。
海上的国家几乎都是以单一岛屿为主，就算有多个岛屿建立国家的，也是像商盟那样，岛屿和岛屿之间距离极近。
四海城从有居住者开始就从来没有统一过，因为这里的主岛之间相距都很遥远。
但建国这件事是所有百姓都很期待的，四海城几座海岛本来就有资格在各自海岛上建国的能力，现在四座岛统一，将他们的优势结合在一起。
还有岩岛带来的新科技，未来他们的国家会有多么强大，这是所有人都无法想象的。
包括一直在观望四海城局势的其他的国家，他们也在时时刻刻紧盯着这里。
在暗处，隐约可见的手在伸展，想要阻拦，想要将一切分割。
而建设缓慢的新王城，就给了他们准备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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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秋季进入冬季，其他海岛上或多或少都出现了大片橙红色的树林。
可青涛岛上依旧是层峦叠嶂，绿意盎然，茂密的山林间多出来晶莹剔透的玻璃种植棚和开采出来的清澈山泉。在阳光洒落其中时，反射出漂亮如宝石般的光线。
冲宵岛和青涛岛之间的大桥太过拥挤，斐玖选择乘船上岸。
距离码头不远就是供火车通行的铁轨，晃晃悠悠的火车头拉着几节货箱从风平城方向运输而来。
在远处海浪更加汹涌的海湾中，安装了很多动力发电的设备，只是那一处产生的电力，就足够供应整个码头和飞艇基地使用。
斐渊隐藏身形跟在两个小家伙身后，亲眼见证了外界的变化，还有所谓科技的力量。
在青涛岛和康铭岛上，知道斐玖身份的人更多，她的船一上岸，今日码头的负责人就上前询问：“斐玖大人，您好。”
“我来找何竹大人，他今日在碧涛城吗？”
斐玖看了眼越加忙碌的码头，直接说出自己的来意，不耽误大家的时间。
“在的，最近这段时间何竹大人都居住在城主府。”
碧涛城现在还限制外来人数，因此相比刺岛上的新城来说，这里没有那么繁华，建筑也保留了一丝古韵。
这里的马路经过一次扩建，此时并不显得拥挤。
斐渊更喜欢这里略带药香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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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大人，您怎么来了？”
何水正在花园中陪何竹摆弄新款照相机，似乎是卡顿了。
一转身就看到跟在斐玖和亚德身后的那道身影，有些诧异楼主竟然会离开蜃楼，而且通过精神力来看，似乎还是真身。
“我来看看鲛人族在这里的生活，你做得很不错。”
斐渊在斐玖惊讶的目光中走上前来。
“楼主，您竟然悄悄跟在我身后？”
斐玖回过神后就要去找楼主讨说法，却被亚德紧紧拉着手臂。
“别闹，你不是还有事要找这位。”
斐渊手指一弹，冰凉的水滴落在斐玖眉心，其中蕴含的感知力量当即就让斐玖失神。
“那我先走了。”何竹能看出面前这位有话要跟何水单独说，虽然对楼主产生了很大的好奇心和研究欲，却也知道这位不是自己能招惹的，当即跟何水道别。
亚德拉着呆呆愣愣的斐玖跟何竹一起离开。
“楼主，我们去房间里说话。”
何水伸手指着一旁的书房，他记得楼主是不喜欢阳光的。
“没关系，这里的景色不错。”
斐渊摇摇头，转而坐进避开太阳的亭子中，顺便招呼何水一起坐。
“只是闲聊。”
何水坐下后，一抬头就忘记眨眼，顺便失去了语言能力——楼主竟然将脸上的迷雾散开了。
“我现在相信千迁的话了。”
斐渊摇摇头，想到被自己硬留在蜃楼的千迁就觉得无奈。这么多年了，自认为已经没什么好惊讶的斐渊，也还因为千迁而少有地有了情绪波动——特指烦躁等负面情绪。
看到了楼主真容后，何水就不再怀疑斐渊拥有鲛人血统这个事实。就是有些想知道这人是纯血鲛人？还是混血鲛人？
“我是混血鲛人。”
斐渊已经不记得自己父母的模样，久远的记忆中只留下了自己独自破壳后，他们铭刻在自己灵魂深处的约定。
保护鲛人族。
幼年期被人类养育，却因为灵魂上的使命让他阴差阳错返回大海。找到鲛人族，他阵法建立蜃楼给鲛人还有鲛人的血脉建立起一个隐居避世的桃花源。
何水拿出一套茶具，不急不缓的给楼主沏茶，然而楼主所说的内容越发深邃，似乎想要将这个世界的秘密都告诉自己。
这种想要把自己守护的事物交托出去的感觉太过清晰，给了何水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楼主，你是想要把鲛人族交给我，然后独自离开吗？”
何水将茶盏推到斐渊面前，直接说出了他话语中隐藏的重点。
斐渊唇边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他冲着何水眨眨眼睛，其中带着些被揭穿秘密的顽皮。
“想知道灵者和狞鬼的由来吗？”
“......”这个秘密，何水可耻地感觉到内心的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