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
浑身长着冻疮,好些个已经裂开破脓。
想着那张口闭口就是几百万赔偿的王二喜,陈小川心头一阵莫名恼怒。
做人怎么能如此无情?
大冬天的,就忍心让自己的亲兄弟,在外面冻死冻伤?
压下心头怒火,他望向王三喜的目光,多了几分同情。
“鱼是我自己抓的!”
王三喜一瞧有个陌生人拦住自己,连忙把草鱼往怀里藏,深怕别人抢似的。
“对,鱼是你自己抓的,是不是要拿去给你娘吃?”
陈小川和善的笑笑,脱下羽绒服,盖在王三喜的肩头。
他实在不忍心看到,这个比他大不了多少岁的男人,穿着件破衬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寒风灌背,冰凉刺骨,陈小川却无动于衷。
“小川你不是傻啊,怎么把衣服给一个傻子穿着?”
陈一发一瞧陈小川这举动,心里暗道声坏了。
也不知陈小川今天发了什么疯,居然要给这个傻子衣服?
他自己都不怕被冻死,还会念着你的好?
陈小川犯傻,陈一发可不能眼睁睁瞧着。
他二话不说,上前就要伸手去扯,那件被王三喜裹紧的羽绒服。
“不给!不给!”
王三喜也知道这玩意穿上之后,确实比较暖和,哪里肯再脱下来?
顿时裹紧衣服连连后退,就是不肯让陈一发靠近。
别说,人家虽然傻,身板倒是挺灵活。
陈一发许久没有下地劳作,整天背着手在村子里转悠,跟狗子巡视领地似的,身子骨退步得有些厉害。
一时间,还真拿这傻子没办法。
两人绕着陈小川你追我赶,王三喜瞧着陈一发累得气喘吁吁,却连自己的衣角也摸不到,之前的慌张一扫而空,反而嘻嘻哈哈高兴起来。
他边跑边笑道:“抓不到,抓不到!”
“嘿,你,你给我等着!”
被一个傻子如此戏弄,而且还是当着陈小川的面,陈一发老脸发烫,那叫一个气啊。
见那傻子笑得越发欢喜,他就越是气恼。
瞧着那傻子一边跑,还不忘回头冲自己做鬼脸,陈一发气得鼻子都歪了。
干脆一鼓作气,连腊肉都丢地上,飞身就朝王三喜扑去。
这一招大大超出了王三喜的预料,他脸色一慌,竟是一矮身,刺溜一下,从陈小川双腿间穿过。
避开了陈一发这势在必得的一扑。
他倒是躲过去了,可就苦了陈一发。
收身是来不及了,眼看地面越来越近,就要来个嘴对地的亲密接触。
陈一发又惊又气,干脆死死闭上了眼睛。
意料中的碰撞之感并没发生,陈一发睁开眼睛,却见陈小川哭笑不得的盯着自己。
“一发叔,你跟个傻子起什么劲啊?”
“咳,我这不是着急,想帮你把衣服要回来嘛……”
陈一发讪讪一笑,从陈小川的臂弯里站起身。
瞧着王三喜裹着那件名牌羽绒服,躲在陈小川背后不住扮鬼脸,顿时又看得气不打一处来。
“三喜,你的鱼呢?”
陈小川安抚下气哼哼的陈一发,转过头,对王三喜笑道。
“鱼在衣服里!”
王三喜偷偷朝脸色发黑的陈一发瞧了眼,然后偷偷摸摸松开羽绒服,把那条被折腾得快要翻白眼的草鱼,给掏了出来。
或许是陈小川给他衣服穿,让王三喜放松了警惕。
他举着草鱼,一个劲的凑到陈小川眼前显摆,笑得那叫一个高兴。
“我要回家,我要给我娘吃鱼!”
他大声的嚷嚷着,嘴角满是快乐的笑意。
可惜,你娘再也吃不到你亲手抓的鱼了……
陈小川眼神黯淡下来,鼻尖莫名有些发酸。
他没有来,想到了自己早早离开人世的父母。
“三喜,我和你玩个游戏好不好?”
陈小川默然片刻,开口笑道:“我们两个都闭上眼睛,不要动,谁先睁开眼睛就算谁输。”
“我不动!你也不动!”
王三喜大为新奇,当即便捧着那尾草鱼,在呼啸的寒风中死死闭上眼睛,像是具匠人手下的破败雕塑。
陈小川无声一叹,朝陈一发使了个安心的眼神。
然后伸出指尖,点在了王三喜那冰凉粗糙的眉心。
闭上眼,透过指尖那缕神念,他来到了一个傻子的神魂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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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0、一碗饭菜
一片素白的天地间,漂浮着寥寥无几的几团彩色亮点。
那便是傻子王三喜为数不多的记忆。
“果然还是人傻一点,才能更单纯一些啊……”
望着王三喜的神魂世界,陈小川默然想着。
他零零散散,也进入过好几个人的神魂世界了,大多是昏昏沉沉,浓雾弥漫。
像这般素白一片的色调,还是第一次见到。
那,该从哪里开始入手?
抬眼打量那些星星点点的彩色亮点,陈小川微微皱眉,随即选择了一颗最为明亮的亮点接近。
人的记忆会随着岁月的冲刷而消退,那些彩色亮点也就会变得模糊。
越是久远的记忆,也就越发暗淡无光。
这颗最为明亮的记忆亮点,或许,便是王三喜最后一次,见到他老娘的记忆。
神识靠近那团记忆,陈小川的眼前,不由自主的出现了另外一幅画面。
光线有些昏沉,墙壁斑驳脱落,露出里面开裂的土砖来。
瞧着几步之外燃烧着柴火的灶台,陈小川暗暗猜测,这应该是王三喜家的厨房。
“真要这么多钱啊?”
一个女人的身影坐在灶台前,明灭不的火光映照在她紧张的脸上,留下一片斑驳。
她抬起头,朝着蹲在一侧的男人惊讶开口。
“可不是?县城里的小学,光学费贵得要死,一个学期就得几大千,开春就得交钱呢。”
男人的嗓音透着股烦躁,狠狠吸了口只剩下过滤嘴的烟头,朝夜幕悠悠的门外吐出口白烟。
借着灶洞内的火光,陈小川看清了这个男人的侧脸。
他,赫然就是王二喜。
不用说,在给灶洞添柴火的女人,自然就是他的老婆了。
“那怎么办?秋天里刚给你妈买了药,家里也没剩几个钱了……”
女人咬了咬嘴唇,很是发愁。
“实在不行,就让孩子回镇上的小学吧。”
“你这娘们,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一听这话,男人顿时就火了,一把将烟头在地上狠狠按灭。
“镇上的小学能学个啥?难道你想让孩子跟我们一样,以后去给大老板修房子?”
恼火的发泄之后,灶台前的两人都沉默了。
“要不,干脆把你妈的药给停了,这个老不死的东西,瘫痪了十多年,干花钱不说,还得让我给她端屎端尿!”
女人有些生气的嘟嚷道。
“那药才几个钱?”
男人犯愁的盯着灶台内炯炯燃烧的柴火,眼中透出浓浓的无奈之色。
“只有明天去镇上问问,那征地的赔偿款,看能不能快点批下来吧。”
一听到“赔偿款”三字,女人眼中泛起一抹期望之色,可随即又暗淡下来。
“那一万多点的赔偿款,给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