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缝隙,洋洋洒洒的照进了玉米地间的土地中。
我面前的地垄沟内,老黄直愣愣的栽倒在地上,左太阳血的弹洞呲呲冒血,后脑上更是被轰开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里面的涓涓血流顺着地表的缝隙,向外滚动着流淌开去。
“三葫芦,你他妈的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看着已经死透的老黄,我站在原地,感觉视线天旋地转,彻底懵了。
“我没得选择。”三葫芦抬起腿,踢了踢老黄的尸体,确认他彻底死透了之后,言语冰冷的回应道。
我借着月光,看了看神情憔悴,并且脸上胡子拉碴,整个人至少瘦了好几圈,宛若皮包骨一般的三葫芦,忽然感觉很陌生:“你和你,究竟哪个是真的?”
“什么?”三葫芦听完我的话,有些没反应过来。
“以前的你,那个被我从大兴安岭接出来,带着我们一路吃喝玩乐,但是不管遇见什么事情,都会护着我们,那个当初我被堵在金皇后,身缠炸.药去救我的你,还有如今这个暗中放走高金,在这里拿枪杀了老黄的你,究竟哪个是真实的你?”我看着三葫芦,脸上满是泪水,毫无语言逻辑的问道。
“哪个是我?”三葫芦听完我的问题,皱眉想了一下,随后露出了一个苦涩的微笑:“在你问我这个问题之前,我也照着镜子,问过自己同样的问题,可是就连我自己,都没能给出我自己答案,活到现在,连我也不知道,自己他妈的究竟是谁了,可是如果你真的需要一个答案,就把现在的我,当成真实的吧,至少这样一来,你心里还能好接受一点,不是吗?”
三葫芦一句话说完,庄稼地里除了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道,一切都安静的出奇。
我闻着空气中鲜血的腥味,嘴角抽动了一下:“你说,你杀这个人,是为了自己。”
“没错,就是为了我自己。”三葫芦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想了想:“你也别胡思乱想了,今天晚上的消息,是房鬼子递给我的,你回去交差吧。”
“房鬼子,你果然还是跟他勾结在一起了……”我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数次舍命救我,也是我最信任的男人,头脑中一片空白。
“以后,自己保重吧。”三葫芦笑了笑,也没有解释,随后抬起头,十分仔细的看了我一眼,仿佛要把我的模样印在脑海中一般,等他看清楚了,转身,步伐稳健的消失在了大片的庄稼里。
几年前。
刚下校门的我,梦想很简单,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混子,因为我觉得做一个混子,可以保护身边的一切,这就够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路越走越偏,人生的经历也越来越疯狂。
直到现在,我的生活,已经彻底脱离了我的掌控,却仍旧没能留住自己想珍惜的人。
()
第七五四 他是叛徒吗
三葫芦走后,随着一阵风吹过,周围的庄稼叶子哗啦啦的响个不停,我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老黄,忽然感到很害怕,并且腿肚子也有些转筋,甚至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怕的究竟是活人,还是死人,想起老黄刚刚跟我说笑的样子,我没来由的就是一哆嗦,随后一点形象没有的转身,大跨步向庄稼地外面跑去。
等我沿着山路,气喘吁吁的跑回我停车的地方以后,感觉身上凉嗖嗖的,之前挡路的那台拖拉机,已经被人开走了,周围什么都没有,只剩下我开来的那台老款奔驰,依然在原地点着火,发动机的声音,沿着空旷的山地传出很远。
‘咣当!’
拉开车门之后,我坐在车里,思维混乱的坐了足有五分钟,才擦干了脑门上的汗水,掏出手机给东哥拨打了过去。
“喂,人安排在哪了!”电话接通后,东哥声音很大的开口,听起来心情还不错,他那边吵吵闹闹的,听起来应该是在歌厅之类的地方。
“东哥,出事了。”
“什么,你大点声!”东哥那边一阵吵闹后,静了几秒钟,应该是他找了个安静的地方,依旧笑着开口:“大飞哥,事儿办妥了吗?”
“东哥,出事了。”我嘴唇颤抖的再次说道。
“你他妈别跟我开玩笑啊,我现在最害怕听到的,就是这三个字。”
“老黄……死了!”
“……!”
我这一句话说完,东哥那边,顿时陷入了沉默,我甚至能顺着电话听筒,听见他沉重的呼吸声。
一分钟后。
见东哥良久没有回应,我硬着头皮开口:“东哥,你在听吗?”
“我听着呢!”东哥语气颤抖的说完这句话,还传来了一阵吞咽口水的声音:“你刚才说,老黄死了?”
“对。”
“我他妈的让你过去接人!接人!接人!接人你懂吗?!!”东哥在电话那端,一下子就急眼了,随后近乎咆哮的开口道:“韩飞!你他妈干什么吃的!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连接个人,你都能给我搞砸了,我问你,你他妈还能干点什么?!”
“消息不是从我这边漏的,我接到老黄以后,不到三十秒就开车下山了,当时山路已经被人封住了,这里只有一条路,难道我能带着老黄飞过去吗?还是你指望我拎着军.刺,跟别人的子弹比谁的速度快吗?!”听见东哥满是责备的语气,我心中瞬间被委屈填满:“从开始直到现在,我连老黄的身份都不知道,一切都是按照你的计划走的,现在计划出现了纰漏,你觉得挨骂的人,应该是我吗?!”
东哥在电话那端,顿时被我噎的一愣,而我呛了东哥一句之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二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又过了三十秒左右,东哥的嗓音有些沙哑:“……谁干的?”
“三葫芦。”说完这个名字,我深深的叹了口气:“他对我说,消息是从房鬼子那边来的。”
“你现在在哪呢?”
“西营村的Y字路口,你沿着山路往里走,一百米。”
“守住老黄的尸体,等我!”
“嗯!”
“操!怎么什么事都JB这么不顺呢……嘟…嘟……”
东哥伸手挂断电话以后,我把手机摔在副驾座椅上,随后将身子向后一仰,十分憋屈的靠在了座椅上,就在二十分钟前,那个我曾经最信任的男人,当着我的面,一枪轰碎了老黄的脑袋,又在五分钟前,另一个让我最信任的男人,用了最大的声音,质问我是干他妈什么吃的,这一刻,我心中压抑许久的负面情绪,仿佛决提的洪水,顺着河道想要宣泄而下,却连出口都他妈找不到,这一刻,我真的混够了,不是因为怕了刀枪,是感觉曾经那颗汹涌澎湃的心,已经没有那么炙热了。
一个混子,如果连兄弟间的感情都混没了,那还能混个JB呢?
……
半小时后,一抹灯光沿着蜿蜒的山路,逐渐向我的方向靠近,一台金杯海狮也逐渐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
‘吱嘎!’
金杯车在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