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败,一片洁白掩盖了天地间的一切事物,竟已是冬天了。
不知不觉,他都忘了自己在这个世界待了多久,是四个月还是五个月?
“就当是闭关修炼了。”缘行安慰自己,双手捧着一块木板出了庙门,将木板郑重地挂到了门框上。
“寒寺。”他后退两步,远远地看了,满意点头。
这块招牌是他无聊所做,字迹非是用刀雕刻,而是用手指在木板上写的。以他的功夫,手指搓破木头乃再轻易不过,只是要在上面如毛笔一般运转圆润地写字,且要力度均匀。这还是他苦心研究的成果,而通过这种训练方法,他在力道的运用上得到了长足的进步。
而之所以取名寒寺……
一个人,冷清清,大冬天,他买不起御寒的衣服,身上穿的还是来时的那件,后背、前胸已经补丁摞补丁了。可补丁再厚,也无法抵御寒风的袭扰。
虽说内功有成寒暑不侵,但冷热的感觉依旧存在。反正,他就是觉得冷。冷寺不好听,不叫寒寺叫什么?
令人郁闷的是,他等的异象依旧没有到来,也不知这种日子还要持续到什么时候?也许人家大能的时间概念与平常人不同,人家的很快、即将,咱也许得按年计算。
他内心不止一次地向金蝉吐槽,对方竟也是处于懵逼状态,这下可好,一点信息没有,只能干等下去。
冬天里,大雪小雪一场接着一场,寒寺的庙门出,不止多了牌匾,还挂上了对联,上曰:“芳林野鸟散,冷寺闲僧忙。”
“胡扯,你那里忙?”陈念生一次过来,对此对联嗤之以鼻。
“心忙。”缘行手捧茶碗,贫穷如他自是没有茶水待客,所以只有开水。
陈念生也不嫌弃,同样捧着碗,吹了吹上面的热气抿了一口,才道:“你真是念经念傻了,进京不比呆在这个破庙好吗?”
“不好,施主进京乃袭爵,贫僧进京就是挂单,哪有这里自在。”缘行摇头回道。
“自在?我看你是穷自在。”陈念生语气中尽是不满:“给钱都不要,活该你受穷。”
“施主所言有理。”缘行笑眯眯的说。他虽然当对方是朋友,陈念生也几次三番送来钱粮,可除了第一次的两袋粮食,此后他全部未收。一是感觉没必要,眼下他没有花钱的地方。二来,他终究要走,不知该怎么偿还欠下的人情。
“呵!”陈念生撇嘴,一开始相处觉得这和尚面容和善气度不凡,相处久了才能发现此人的惫懒。
“不知施主何时动身。”缘行问道。陈家低调这么些年,总算时来运转。年末新皇登基,第一个便恢复了陈家的爵位,这也就意味着只要回了京城,陈家便是朝廷的勋贵。
“怎也要等我孩儿降生,情况稳定之后再说。”陈念生露出幸福的笑容。对一个孩子的出生,他自然满怀期待。
“那也就这几日吧?”缘行点头。每次对方来次,都会忍不住谈起即将出生的孩子,他自然也知道陈夫人待产的日期。
“不管是男是女,只要平安就好。”陈念生面上笑容一收,他即将当父亲,说心里不紧张那是假的。
“施主乐善好施,我佛会保佑的。”缘行双手合十:“孩子一定会顺利降生。”要知古代卫生条件并不好,生孩子可是一件大事。可惜他不是学医的,也没什么好的建议给对方,只能说些吉祥话了。
陈念生挑了挑眉毛,紧接着却又担忧地叹气:“但愿如此吧。”顿了顿,才又道:“也不知怎的,最近我出门总能遇到乌鸦,实不是什么好兆头。”
“乌鸦?”缘行一愣。
“是啊,最近镇上来了一群乌鸦,没事儿就在房头叫唤。吵的人心烦。”
缘行猛地窜出房间,然后一个纵深跳到房顶,慧眼开启看向镇子方向。
气运仍无太大变化,只是他转望四处,这哪里是陈念生口中的一群,镇子的东南西北四角都有这种黑色鸟类聚集不说,连外围的丛林里也到处能看到它们的影子。
终于来了!缘行收回天眼,神色凝重……
第一二四章 蛟
陈念生见缘行面色肃然地从房顶落下来,有些不安地问:“可有不妥?”
缘行眉头紧紧拧在一处,想了想,问:“眼下镇里有几家妇人有孕待产?”只说说的什么猫狗猪之类其实只是玩笑话,在他想来一方大能转世,怎也要做个人吧?更何况,冬天也不是动物繁殖的季节。咳。
陈念生呆了呆,忙招呼书童进来,吩咐道:“你赶紧去打听,问问镇上有谁家媳妇有孕。”缘行虽然低调,可在他眼中乃是实打实的佛门高僧。在这方世界,修行人说的话绝对没人敢忽视。
书童得了嘱咐,飞也似地跑了。
陈念生吐出口气,心中仍觉不安,想再问问,转头却见缘行已经开始收拾细软。
“你这是……”
“贫僧随施主到镇上看看。”缘行用水将火塘中的火扑灭,将行李往身后一背。都这时候了,他哪里敢在庙里待着?
----------
小书童的动作很快,缘行关好庙门,与陈念生步行进了镇子没多久,他便气喘吁吁地跑来了。
“公子,小的找刘婆子问了,镇上有孕妇的就三家,可待产的只……只有咱家。”书童喘匀了气息,才磕磕巴巴地将自己的调查结果说了出来。
陈念生还没说话,缘行先咳嗽了一声,状似随意地问道:“施主回京后获封什么爵位?”说着话,他的视线却始终放在街边房头上成群结队的乌鸦身上。
陈念生一愣,犹豫下才开口:“这要到京城面圣后才知晓,不过家父推测,至少有个侯爵。”他实不知对方问这些做什么,不是不同他一起入京吗?
“侯爵……”缘行脸色却是青一阵白一阵,半晌后好似不认识一般地将他上下打量个遍,神情变得极为复杂。
“到底发生何事?”陈念生忍不住瞪眼,被对方这般看着,他只感觉心里瘆得慌,再联想到对方看到乌鸦的奇怪反应,心中的不安更强烈了几分。
“天生异象,必有贵子降世。”缘行仰头望天,口中喃喃道。
“异象……”陈念生砸吧砸吧嘴:“就、就这些乌鸦?”虽然他也希望自己的孩子是对方口中所谓的“贵子”。可传说中贵人出生异象不是地涌金莲便是百花开放万鸟来朝,这一群乌鸦围绕算什么事?怎么想怎么不吉利好吧!
“乌鸦怎么了?乌鸦在道家可是吉祥鸟,有‘灵鸦’之称。”缘行斜眼看他。心里却想着过年时家宴上长辈们的谈话,看来出生时医院外面那群乌鸦真是冲着自己来的。
陈念生无语,如果说这话的人不顶着个锃亮的大光头,他还真信了。可现在,他只觉更加的不安。
看出他的忐忑,缘行脸上又重新挂上了笑容,亲切地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