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二个世界完结
婉拒了桂花婶关于?过继的提议, 又在刘家盘桓了数日,陈昭和谢飞准备回西北了。
回家之前,陈昭把?从前刘叔给她的两?间房子, 又重新过户给了虎子和石头。两?兄弟一人一间, 至于?那间厢房, 则被陈昭记到了桂花婶的名下, 待到她百年之后?,想给哪个?儿孙,就给哪个?儿孙。
刘家夫妻已经是?快八十岁的人了, 早年间过得苦, 如今身子也不算十分硬朗。这次再离开, 估计日后?见面的机会, 也不多了,所以?陈昭内心十分不舍得。
只?是?聚散终有时?,时?光推着?人向前, 时?刻都不能停止。
谢飞和陈昭做了二十来年的夫妻,一直聚少离多, 有时?候一年能见一次面, 有时?候三?四年才能见一次面, 加在一起的相处时?间, 都不超过半年。
临到老年,才算是?多了点相处的机会。
不过也只?是?比以?往多些罢了。
谢飞还是?经常会留在火箭基地加班,时?常要三?五个?月才回来一次。
而陈昭呢, 她自己也忙得脚不沾地, 小麦增产的研究还在做, 又在西北大学里头挂名,做了个?教授, 每周还要抽出时?间,去给学生上两?天的课。
两?人在外人眼中,是?一对彬彬有礼,举案齐眉的夫妻,可?关起门来,还是?从前默契十足,并肩作战的伙伴。
时?间一年年过去,陈昭送走了刘叔,第二年又送走了桂花婶。
然后?是?其他熟悉的人,周教授、赵老师、唐师母……
赵老师夫妻俩相继离世?,中间只?隔了一夜。
陈昭特意请假,去参加恩师的告别会。
待到葬礼完成之后?,赵霁约陈昭一起说说话。
赵霁原本已经远赴海外,继续去追求她的音乐事业,但是?赵老师夫妻双双离世?之后?,她却突然下了在国内定居的决定。
“从前爸爸常说,人总是?要叶落归根的,那会儿我不理解。”
赵霁坐在陈昭对面,漫不经心地搅动着?手中的咖啡勺子,眉眼间也早就染上了风霜的痕迹。
她沉默了片刻,才接着?说道:“前些年的时?候,其实我心中不能说没有怨恨的。我受过良好的教育,我在金色大厅都进行过演出,但是?回到父母心心念念的祖国,却连份音乐老师的工作都不能做,要用这双手去种地拔草。”
“阿昭,你看看我的手,它还是?一双小提琴家的手吗?”
一双纤长的手伸到陈昭面前,早已不复白皙光滑,上面布满了老茧和疤痕,即便又再次经过细心保养,也不能恢复到从前的样子了。
想起两?人初初见面的时?候,那会儿的赵霁妥妥清冷小仙女一枚,陈昭心中其实非常能够理解。只?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说,所以?也只?能沉默以?对。
不过赵霁自己就能想得开,她把?手缩回去,举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可?是?前些日子,妈妈临去之前和我详谈了一番,我才逐渐明白过来。历史潮流浩浩荡荡,绝不以?个?人意志力为转移,当我们身处时?代洪流之中的时?候,能做到的便是?坚守本心而已。”
陈昭微微一笑,轻声道:“所以?,你现在和过去和解了吗?”
“不能说是?和解,只?是?理解罢了。不过也够了,我如今也是?五十岁的人了,总揪着?过去不放,今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再说了,吃惯了西北的土豆小米,猛一去到国外,那汉堡牛排的我还真的有点吃不惯了。”
陈昭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那就回来啊,咱们两?家继续做邻居。再过个?五六年,我就该退休了,到时?候咱们俩结伴去跳广场舞去。”陈昭兴致勃勃的说道,眼睛都开始闪闪发光了,“你是?不知道,现在那些老太太们过得可?时?尚了,那收音机一放,能跳一宿!”
“真的吗?”
赵霁也颇为好奇,她自从回国之后?,就一直在疗养院照顾父母。等到两?位老人相继离世?后?,心情又一直低落,还没有来得及发现这个?国家的变化。
两?人分享了许多近日心得,时?而轻言细语,时?而拍桌大笑,享受了一个?久违欢乐的下午。
陈昭上一世?去世?虽然也象征性的病了一年,但对于?其他人而言,还是?十分突然的,因为那时?候她还很年轻呢。而且到处都是?兵荒马乱,别说是?和好友知己们好好告别,甚至连通讯都不能得到保证,所以?她对于?离别的感触并不算深刻。
但是?这一世?,陈昭亲自送走了一位位的朋友、亲人。
送别总是?不愉快的,从前坐在一起喝茶聊天,共同?努力奋斗的人,转眼间就满头白发,皱纹密布,再过几天,可?能就闭眼离去,被深埋地底了。
这样的经历总是?叫陈昭觉得疲惫,又十分悲伤。
怪不得人到了一定的年龄要死?去,因为一直活着?也是?痛苦的,陈昭在心里默念。她不想再继续生活在这个?时?代了,她想要回去,回到那个?灯红酒绿的现代社会去。
或者死?去也行,失去所有意识,被深埋在地下,永远沉眠。
怎样都好,就是?不想继续这样的轮回重生,落脚到一个?完全陌生的时?代,借用一个?旁人的身体,去完成一段不知真假的人生。
她觉得厌倦。
谢飞很明显感受到了她心情的变化,只?是?几番询问观察,也没有得到个?真正的答案。
但是?陈昭的衰老是?肉眼可?见的,精气神似乎被什么东西给磨灭了,从前每天都精精神神的老太太,现在却一天到晚躺在摇椅上晒太阳。东西也吃的很少,非得谢飞做好了饭,又慢慢哄着?,才能少少的吃上小半碗粥,别的都不碰。
直到虎子和石头也去世?之后?,陈昭彻底病了一场,躺在床上几乎失去了意识。
她在梦里头,居然把?原主那两?世?的人生,又重温了一遍。
期间种种艰难险阻,纵然陈昭算得上经历丰富,都险些叫她难以?招架。她拼命挣扎着?想要醒过来,可?却越发陷进去,怎么都挣脱不得。
在第一场梦里头,她变成了舞女陈昭。
她没有现代的记忆,自从父亲去世?之后?,就被家里所有的亲人捆绑住,用道德和亲情死?死?的束缚住她,叫她片刻不得喘息。失去了自由、未来、尊严的陈昭,和她一样被人撵出家门,但是?却没有那么好运,能够遇到陈安,也没有其他谋生的技能。
陈昭是?被舞厅的老板捡回去的,虽然侥幸也留下了一条命,却欠下来救命之恩,只?得拼命挣钱报答对方。
后?来,陈家人见她没死?,缺钱的时?候又找了上来,想要继续压榨她。小陈昭拒绝了几次,但是?她孤立无援,对方又派出了陈母哭诉,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迫使陈昭为他们输血赚钱。
这样一重接一重的压迫,终于?叫小陈昭喘不过气来,她找了根绳子,吊死?在了陈家大门口?,以?生命做了最后?一次抗争。
可?惜,陈家人的心肠已经坏透了,他们把?陈昭丢在了乱葬岗上,搬了家之后?,若无其事的继续过日子。
为陈昭收尸的人,居然是?薛辞秋。
因为薛云亭也被男女主使计杀害,尸体丢弃在同?一个?乱葬岗,就和小陈昭被抛尸的时?间差不多。
薛辞秋和嫂子去为薛云亭收尸,见着?旁边脸色青白的小陈昭,也顺带买了口?棺材,让她也能入土为安了。
紧接着?,陈昭又重温了刘大妞的人生。
从生下来,就跟着?父母颠沛流离,相继失去父母之后?,就在刘家庄里头自己挣扎求生。
去山上采点野果?子,去地里挖点野菜,五六岁的孩子,跟着?邻居们学种地,草长得比麦苗多出好几倍来,根本收不到什么粮食。
饥一顿饱一顿,靠着?乡亲们的一点好心,总算是?没有被饿死?。
但是?离饿死?也不算远了,整个?人都是?皮包骨头的样子,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刘父刘母留下的破衣裳,裹巴裹巴不冻死?就行。
就这样过了快两?年了,刘叔和桂花婶回家给父母上坟,在刘家村见着?了饿的两?眼放光的大妞。她那会儿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手里提个?小篮子,里头稀稀拉拉装了小半篮子树叶,准备回去煮了吃。
快八岁的孩子,长得还不如别家五岁的娃娃高,头大身子小,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似乎下一秒就要扑到在地,一睡不醒了。
桂花婶心善,见不得这样的情形,和刘叔商量之后?,就把?大妞带走,说是?给店里找个?帮佣。
其实那会儿大妞能做什么呢,重活儿累活儿还是?刘叔一家子做,她又瘦又小,左不过是?擦擦桌子扫扫地而已。就这样,大妞终于?能吃饱穿暖,在这样的乱世?里头活下来。
后?来全国都解放了,大妞也跟着?别人去上了夜校。
她是?个?聪明的孩子,虽然比陈昭的速度慢些,但也一步步的拿到了高中的文?凭,去上了大学。在那样的时?代里头,家里能出个?大学生,那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刘家人都高兴坏了,凑足了路费,欢欢喜喜的送她入学。
大妞也争气,在学校里头十分刻苦,但是?她运气实在不好。
她学的是?外语系,教她的老师是?唐师母的同?事,误入了男女主对赵老师和唐师母的报复之中,也被□□了。那位老师无儿无女,和她关系最好的,就是?大妞这个?学生,所以?大妞毫无疑问的也被波及了。
二十来岁的敏感少女,被人栽赃了各种污名,天天拉出去□□,最后?实在承受不了,选择从教学楼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大妞的老师经此?一事,觉得是?她连累了自己的学生,也跟着?自杀了。
而刘叔和桂花婶得知噩耗后?,顿时?就晕了过去,醒来之后?,桂花婶就得了偏瘫,刘叔的身子骨也大不如从前。又正赶上刘家饭馆要公私合营,刘家人心惶惶的同?时?,还得侍候一对父母,心思根本就不在饭馆上了。
索性就把?饭馆交上去,虎子和石头做了里头的员工,倒是?借此?躲过了一劫。
可?是?桂花婶后?来抑郁过度,没过两?年就去世?了。
陈昭是?在桂花婶离世?之后?,才苏醒过来的。
猛地睁开眼睛的时?候,陈昭还沉浸在梦境里头,恨得牙齿都要咬出血来。
谢飞一直在床边陪护,见她醒过来,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就听到陈昭咬牙切齿的说道:“那群畜生,我要宰了他们!”
他一愣,急忙问道:“是?谁欺负你了吗?”
陈昭重重地喘了口?气,这才回过神来:“没有,做了个?噩梦,梦见了一群恶心的人。”
“是?我认识的人吗?能说给我听听吗?”
陈昭没有犹豫,把?她梦中见到的场景一一道来,末了道:“那本书不是?什么好东西,它里头记载的所谓男女主,都是?些自私自利的家伙,根本不配!”
谢飞见她激动地浑身发抖,忍不住轻轻拍打她的后?背,让她平静下来:“好了好了,那只?是?书而已,不是?真的,别想了别想了。”
陈昭震声道:“根本不是?假的,那就是?真的,是?原主的人生!我虽然不知道为何会梦到这些,但是?太真实了,就和我亲身经历过这些一样,或许那就是?前世?今生。”
谢飞不是?很赞同?,但也没有必要在此?时?反驳她,只?是?继续安抚:“好好好,是?真的,那本书就是?坏东西!”
话音刚落,又是?一道白光闪现,二人再次进入了那个?奇妙的封闭空间。
从前一直安安静静的书,此?时?仿佛生气了一般,在空间里四处乱窜,书页哗啦哗啦翻动着?。
陈昭进入这个?空间后?,整个?人似乎都有了活力,一个?箭步冲过去,就想把?那本书狠揍一顿,先出出气再说。
而见到陈昭来势汹汹,那书像是?被吓坏了一样,居然愣住了,结果?就被陈昭抓在手上,撕扯打砸的□□了半天。可?惜这书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的,能发光会自己动也就算了,居然还无比结实,饶是?被这般暴力对待,还是?毫发无损,依旧轻薄如锦缎。
陈昭实在气不过,只?得一脚把?它踩到了脚底,权当是?羞辱它了。
谢飞看得目瞪口?呆,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陈昭暴打陈家人的时?候。
半晌,他才回过神来,伸出一只?脚,帮着?陈昭把?那本书死?死?的踩在地下。
而那书此?时?简直像是?要气疯了,疯狂扭动自己的本体,想要从两?只?恶狠狠的大脚底下逃脱。
陈昭怎么肯放过它,那书越是?扭动挣扎,她踩得越是?用力得意。
双方简直像是?拉锯战,彼此?都毫不退让。
再加上还有谢飞这个?拉偏架的,二对一,这本素来占据上风的书,此?刻终于?落入下风,被死?死?的踩在脚底。
陈昭见此?,才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心中郁气消散,脚下的力度也就轻了不少,那书趁机逃了出来,劈头盖脸在两?人身上狠狠地打了好几下,随后?又是?一阵发光,陈昭和谢飞就被踢出了这个?空间。
“切,玩不起的鬼东西!”
陈昭躺在病床上,浑身插着?关子都没有耽误吐槽。
谢飞倒是?无所谓,相反,见着?陈昭重新恢复了精神之后?,他觉得再挨几下打也是?值得的。他慌忙把?桌子上的保温饭盒拿过来,趁着?陈昭现在心情好,精神头儿也足,劝着?陈昭好歹吃了点东西。
可?惜,谢飞的心放下的太快了。
等到晚上医生来查房的时?候,陈昭再一次昏迷不醒。
谢飞在床边坐了一夜,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陈昭缓缓睁开了眼睛,却只?觉得浑身疲惫不堪。
她心中突然有了预感,自己这回是?真的要大限将至了。
看着?倚靠在床边打盹儿的谢飞,陈昭心中思绪万千,最后?汇聚在嘴边,却成了轻笑。
他们相识了两?辈子,上辈子是?假夫妻,这辈子还是?假夫妻。
陈昭知道自己的任性,也明白谢飞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假如还有下辈子的话,她希望自己能和对方成为真正的伴侣,再次携手一生。
想着?想着?,陈昭觉得自己的意识飘荡起来,又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就在那一刻,床边的心电检测仪,发出了“滴滴滴滴”的刺耳警报声,谢飞陡然惊醒,就见着?心电图变成了一根平缓的直线。
“医生!护士!大夫!”
谢飞惊恐的喊叫声,吵醒了整栋楼,却再也无法唤醒陈昭了。
他浑浑噩噩的听着?医生的宣判,又跟着?组织上的人对接了丧事的流程,亲自看着?陈昭入土为安。
棺木合拢,一铲又一铲的泥土落下,黑色的棺木渐渐被掩埋在地底,谢飞再一次和陈昭告别。
等到一切彻底结束之后?,谢飞茫然了好几天,才渐渐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但是?精气神却大不如前了,从前走路虎虎生风的人,如今出行都需要拐棍了,做饭时?常忘了咸淡,出门也记不得多加件衣裳。
几次三?番闹出问题后?,组织上的人终于?说服了谢飞,给他配了个?警卫员,负责照顾他的日常生活。
即便如此?,也没有挡住谢飞的离开。
在陈昭去世?五个?月后?,谢飞也在一天深夜溘然长逝。
只?是?不知道是?福是?祸,谢飞又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他再一次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
看着?房间的摆设,应该和他第一世?的家庭差不多,属于?古板迂腐的守旧家族。房间顶上有灯泡,可?是?内里的布置却古色古香,架子床,博古架,连窗户都是?纸糊的,居然没有换成玻璃。
不过屋里倒是?只?有他一个?人,陈昭躺在床上没有动弹,默默的缓了几分钟,才闭上眼睛,准备接收原主的记忆。
原主也姓谢,叫谢鹏举,是?家中独子。
如今这个?时?代,比从前谢飞所处的时?代,还要再往前二十多年,如今皇帝还坐在龙椅上呢。而谢家则是?世?代官宦人家,在南城一带势力庞大,堪称本地的土皇帝,当然树敌也不算少。
原主是?五代单传,老谢家千顷地里唯一的一根独苗,所以?从小是?被娇惯着?长大的。
幸好,家中长辈虽然疼爱他,倒也知道溺爱的坏处,所以?该管教的地方,也没有放松。因此?原主虽然有些个?娇惯,倒是?没有什么太多的坏毛病,唯一的爱好,就是?吃。
俗话说,三?代看吃五代学穿,谢家累世?官宦之家,倾尽全家之力培养出来的继承人,文?韬武略均都不输旁人。只?一个?弱点,他口?味奇特,谢家府中供奉的甚至还有御厨传人,却也未必能讨得原主的欢心,叫他吃得满意。
要说原主有多挑食,倒也不是?,他要吃的东西并不难寻,但是?口?味却十分刁钻。
爱吃的菜都是?家常菜品,许是?街边的小饭馆里头也是?人人会做的,难办的是?没有一个?标准。
今日爱吃咸的,明日又要换成甜的,今天这道菜觉得淡了,后?儿同?一道菜又觉得加点辣椒会好一点。如此?一来,可?不就叫谢家的厨师们愁坏了,只?觉得不愧是?大少爷脾气,实在是?难侍候得紧。
若不是?谢家给的工钱高,谢老爷和谢夫人待下人又和气,恐怕厨房里头的师傅们早就走光了。饶是?如此?,谢家的厨师也待不长久,最多两?三?个?月就要换一拨了。
一来是?叫原主吃得满意,二来也是?保护原主的名声,不叫外头知道他的挑剔性子。
谢飞想想原主,又想想从前的自己,觉得这可?真是?同?人不同?命。他能这般挑剔,可?自己当初在大院里头,饶是?喝碗白粥,都得时?刻担心粥里头有没有下毒。
不过那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谢飞稍微想了想,就抛之脑后?了。
他如今最想知道的,是?陈昭在何处。
第一世?他什么都不知道,但是?第二世?的经验告诉他,两?人的重生该是?有一定关系的,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和那本书有关。只?是?那本书神出鬼没,只?能它叫两?人进去,他和陈昭是?无法主动去触发的。
陈昭去世?之前,刚刚暴揍了那本书一顿,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伺机报复,对陈昭有没有危险。
谢飞的担心不无道理,陈昭此?刻确实陷入了危机之中。
她是?在荒郊野外醒过来的,醒来的时?候,只?见身边睡得横七竖八的人,脑子里头却空空如也,什么记忆都没有。唯一记得的事情,就是?她叫陈昭,今年十二岁,因为家乡受了水灾,跟着?父母逃荒去了。
家中的粮食吃完了之后?,父母无奈之下,把?她卖给了路过的人贩子,换了半袋子红薯,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陈昭努力回想,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觉得不对,自己不该是?这个?身份,可?却始终想不起旁的来。也曾经借着?机会,问身边那些同?样被卖掉的人,可?是?大家从前互不相识,根本不可?能知道陈昭的过往经历。
至于?去问人贩子,陈昭倒是?也试过。
可?惜对方根本不搭理她,即便陈昭表现的乖巧听话,歇脚的时?候主动帮人贩子捡拾柴火,好话说尽,对方却始终不曾动容。非但如此?,对陈昭的看守反而更严格了,连去方便上厕所的时?候,都得有人贩子的眼线跟着?才行了。
如此?一来,陈昭索性就放弃了探寻的想法,选择摆烂以?对。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事实的真相总会浮现出来的。
脑海中闪现了这个?念头之后?,陈昭突然意识到,她不该会这句话才对。依着?她的记忆和身份,一个?穷苦的农家女,怎么可?能会这些谚语俗语,这不正常。
还有,陈昭又扫视了一遍沿途的农田。
她居然能清楚地知道那块地的庄稼生了病,该用什么法子治病杀虫!
而且,她似乎还会做饭,人贩子每天给这些买来的人吃的,不是?土豆就是?红薯。但是?他们自己吃得不错,蹲蹲大米白面的,时?不时?还有一顿荤菜香香嘴。
陈昭记忆中自己家穷得叮当响,不然也不至于?典卖儿女,但是?那些人贩子做得饭菜,居然还十分不能入自己的眼,显得十分粗陋。这样的见识,不该是?个?农家女能有的。
这绝对不正常,陈昭在心中暗忖。
这个?地方处处都透露着?古怪,陈昭暗暗提高了警惕心,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恨不得睁着?一只?眼睛,唯恐被人暗害了去。
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陈昭足足过了大半个?月,才跟着?人贩子的马车,到了一座高耸的城墙跟前。
她状似无意的抬头望去,只?见城门上标着?两?个?大大的字: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