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我有几则笑话想分享,不知道诸公是否有兴趣听我一言？”大川捧着手机问。
程姣窝在傅铭肩头，闭着眼睛老神在在：“朕准了。”
“MG ADC妖姐因错失五杀而泪洒四强赛场。”大川停下来。
程姣一下就坐正了，抢过大川的手机：“操？什么玩意儿？”
手机上是一则新闻,标题黑体加粗,如大川念的一样,底下是傅铭给程姣擦泪的照片。
傅铭动了动，下巴抵在程姣肩上：“这张照片挺好看的。”
“……是挺好看的,”程姣一愣，瞪了眼傅铭,把手机扔还给大川,“不是啊，这些媒体怎么乱写啊,神他妈泪洒赛场,我这叫喜极而泣，喜极而泣好吗？！”
大川嘿嘿笑着：“别急,还有下一条，LPL女选手妖姐与LCK男选手泉水前互相点赞，疑似因赛结缘，铭神都慌了！”
这次是傅铭把手机抢过来,标题如出一辙,底下是一张傅铭笑着的照片。
虽然笑着,但是笑中带苦，还挺像回事儿。
“……”傅铭无奈，突然觉得媒体没给自己P个绿帽已经是照顾他要打决赛的心态了。
他把手机还给大川,回头捏了捏程姣的脸蛋，“你不要给我个交代吗？”
程姣扭头用鼻尖抵着他，凶巴巴问：“要什么交代！”
“我在LPL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几个电竞谐星，数都能数出来，妖姐一个，”大川停了一下，“再就没了。”
程姣伸长了腿过去踹他，很快被大川一个格挡，接着乾坤大挪移般一顿抡，还自带配音“阿朵！”“咿呀！”“嘿推！”。
“有毒吧你，”程姣笑的倒在傅铭怀里，“这个人从赢了四强赛以后就一直这么神神经经的。”
傅铭轻笑了笑，程姣戳他的脸：“我发现你也是，这几天就一直笑，没事儿就傻笑。”
“我是看见你在笑。”傅铭将她的手卷进手心里包裹住。
“咳咳咳，”任衡看他们几眼，“林教练说吃完了就赶紧回训练室。”
大川抖抖腿从沙发上下来：“衡哥怎么了，最近晋升为林教练跑腿啦……”
“……”任衡没和他们说自己和林轩的争吵，也没说林轩打算比赛输了以后辞退教练的事儿，这会儿干脆糊弄过去，“你们林教练陪着你们没日没夜的训练，我给跑个腿怎么了？”
“那我能不能申请经理也帮我跑个腿，我也没日没夜的训练呢。”大川举手。
“我看你就适合申请睡走廊。”任衡赶他们起来，“训练训练训练！决赛啊小伙子们！PCT啊！清醒一点！”
五人：“知道了知道了……”
训练赛是永远打不完的，国内好几只队伍跨着国界和约一个小时的时差陪MG打训练赛，彼此都在为了决赛而共同努力。
当然其中不包括已经返程回家了的PAI和FUN。
电竞少年们虽然年轻，但失利带来的钝痛依旧需要时间来修复，提前进入休赛季也算是件好事，开开直播或者搞搞团建，都是放松的方式。
训练室是酒店顶层总统套房临时拆出来的，和客厅阳台放了两块隔板隔开。
五台电脑外加林教练复盘和分析数据的两台，一共七台电脑，一个小冰箱，一个保温箱，简简单单，但队员们已经无所谓了，用小雨哥的话说就是——什么样的环境都可以，只要延迟低，不影响训练赛，坐马桶上打游戏也能坚持。
距离总决赛还有三天。
MG被邀请去做决赛宣传片拍摄和赛前语录。
拍摄地点是一处巨大的崖洞，大川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嘀咕了半天“这他妈是一群网瘾少年打游戏又不是野外探险队出征，搞坚毅人设是绝对错误的营销策略”。
崖洞内冰冷，虽然被刻意地加了炫彩特效灯，但并不能增加任何温度，程姣穿着出征服外套瑟瑟发抖，蹭到傅铭边上：“刚刚就说要拍了，怎么这么久还不拍啊……天都快黑了。”
边上韩国大兄弟跟着程姣打了个哆嗦。
“我去拿你的羽绒服。”傅铭刚准备动，道具组就拎着东西过来了，和翻译一顿交涉以后，比了个OK的手势。
道具组将双方队伍的旗帜递过来，翻译补充道：“一会儿奖杯会放在中间，看导演手势，你们从干冰后面走到刚刚定点的位置上，灯打过来的时候，铭神挥旗，嗯……要帅的。”
傅铭不明白“要帅的”的具体要求是什么，动手挥了一下，然后扭头程姣，程姣用手捂住了眼睛。
翻译跑过去问导演以后又跑回来：“导演说单手挥，挥完以后‘咚’一声杵在地上，还有你们的表情要酷一点，对奖杯志在必得的那种。”
“……这么中二吗？”小雨哥问，“那老子需要叉腰，然后扬天哈哈笑三声吗？”
翻译愣了一下，艰涩开口：“不然……我去问问？”
程姣笑了笑：“他逗你呢。”
拍摄准备开始，MG和PCT一起走进了黑暗之中，傅铭紧紧牵着程姣的手，看着眼前冷烟丝丝缕缕地飘起。
程姣踮起脚尖吻了吻傅铭的脸颊，随后松开手，郑重地将队旗递到傅铭手中。
五人站的挺拔，肃杀目光似要穿透那片冷烟。
耳边有凯歌高旋，催促着年轻的战士们亮出手中最锋利的刀剑。
他们说——
七年也好，八年也罢，再等十年也无所谓。
因为我们相信，那束曙光打到脸庞之上，一定是明亮如同日月星辰。
他们将手中旗帜挥动，厚重曲折的绒布上MG队标缓缓舒展开，于黑暗之中熠熠生辉。
他们负手站在奖杯身边。
巅峰造极，咫尺可夺。
*
结束了漫长的宣传片拍摄，MG队员又被载到了室内，进行赛前语录拍摄，大川在第五次请求翻译去询问导演是否可以说垃圾话以后终于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他表示：“不能说垃圾话的赛前语录，简直就是浪费生命。”
不过拍摄间很小，大家是轮流进去的，到结束的时候也不知道其他人到底说了些什么，程姣试探地问了下，几人都表示为了保持乐趣，还是不剧透了。
他们从摄影棚出来的时候，正巧碰到了PCT。
“哇哦，大后天的终极Boss呢，”大川夸张道，“要不要提前搞个线下Battle啊。”
对面听懂了Battle，带头的中单Mosew便靠近了他们队伍。
“你们好。”一句僵硬的中文。
“Hello.”大川同样用工地英语回复了。
傅铭和Mosew握手，突然间Mosew瞧了程姣一眼，程姣下意识警惕起来。
Mosew笑了笑又回去看着傅铭，半晌，挑衅地说了句：“Scare？（怕了？）”
傅铭收紧了手，沉沉看着他：“You wish.（你才是。）”
和PCT的照面打的仿佛是下战书，性质比垃圾话严肃多了，程姣甚至觉得傅铭再晚一点撒手，Mosew可能就要因为手伤无法参赛了。
电竞比赛不扯那套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说辞，火药味越浓，比赛越有挑战性，PCT的话点燃了MG众人的胜负欲，回了酒店话不多说，直接扎进了召唤师峡谷。
开赛前一天，下午四点。
MG五人刚结束一把训练赛，整齐划一地葛优瘫着，不是发呆就是刷手机。
程姣伸了个懒腰，手脚并用地从电竞椅上站起来，越过隔板去看阳台外面。
“小心一点。”傅铭扶着她的电竞椅，目光跟着她，“在看什么？”
阳台很大，很大一部分视野被遮挡住，城市的斑斓霓虹好像是从底下强势挤出来，连边缘都是朦胧中透着闪光。
程姣左右动了动脖子，低头看着傅铭，笑道：“这些光，看上去像舞台下面的灯牌似的。”
“明天会有很多人来加油的。”傅铭说。
程姣赤脚从电竞椅上跳下来，跑了出去，将阳台的门拉开，一阵寒风猛地吹进来，把休息成咸鱼的几人全吹精神了。
“杀人啦——冷死啦——”大川冲门板上踢了两脚，“妖姐疯啦——”
程姣将门关上了，透过玻璃门看抬头看着外面略带了几颗星星的天空。
傅铭把她的鞋拎过来：“先穿鞋。”
“嗯。”程姣踩了上去。
“在想什么？”
程姣手贴在玻璃门上：“感觉很多年以后，都会记得今天，也不是……会记得这一个月来发生的所有事情。”她笑了笑，回头看傅铭，“这么牛逼的事情，我肯定能骄傲一辈子的。”
“那必须啊，”大川在他们身后说，“这可太牛逼了。”
小雨哥将手搭在大川肩上，抬头也看着星空：“感觉时间真短啊，咱们也就在韩国呆了不到一个月，但是又真长……打了好几年。”
“说句老实话，妖姐进队的时候，我真挺慌，当时就想啊，衡哥找个女主播来打职业，估计是不打算管我们了，直到在群里看见铭神的调队申请，我才平衡了一下，估摸着一个大神带一个菜鸡，互相抵消，平均值还是在的。”大川拍了拍程姣的肩，“我现在必须要诚恳地道歉，妖姐，你是我心里最好的ADC，没有之一。”
程姣先回头瞪了他一眼，才低下头轻声说：“我开始……我没想过要得到什么成绩，我接触游戏没有你们那么久，进队也只是……”她停顿了一下，开口十分惭愧，“进队目的不端正，直到第一次上职业赛场，脚踩到舞台上的时候，才觉得肩上的责任重大……”
李觉插兜站在边上：“我也是啊……我打职业就是因为没有其他才艺能赚钱，好不容易游戏打的还不错……干脆就来打职业了，现在想想啊，可以说是非常真实。”
众人都笑，大川抬了抬肩顶起小雨哥：“那看来只有我们两个是情怀选手了。”
小雨哥露出个无奈的表情：“不赢一次，舍不得退役啊。”
“是啊，谁甘心呢。”大川抬头看着远方，“说句诗意的话，英雄联盟就是老子整个青春。”
角落里的队长将程姣揽进怀里。
这个动作出现在大川的青春里非常之不和谐。
“铭神怎么回事儿，咱们这进行深刻反省呢！”大川嫌弃，“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就是为了妖姐才来的，妖姐不来，你还不知道在二队哪个角落里玩蛇呢。”
傅铭非常认真地点头：“我就是为了程姣来的。”
“……这种时候了你还要秀恩爱？”
傅铭深深地看了眼程姣，然后重新抬头，眼里有跳跃的火焰，他语气一如既往的沉稳，但却更加坚定：“曾经是这样，但是现在，为她，更为了——我们。”
我们，MG。
大川喉咙紧涩了一下，林教练停下敲键盘的手，忍不住从隔板缝隙里看着一线天空，轻柔地钩了钩嘴角。
任衡慢慢走到他们身后，轻叹了一声：“缘分啊，谁能想到是你们这几只臭鱼烂虾打到最后了呢……”
程姣推开门，冲外面大喊了一句：“祝MG——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身后几人愣了一下跟着大喊：“祝MG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迟到呀！严肃鞠躬！
日常祝大家天天开心，爱你们哒~(づ￣3￣)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