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场内呐喊声混着解说激动的发言滔天而来，程姣将鬓发撩到耳后，钩着一边嘴角，起身。
傅铭在旁等着她，程姣挑了挑眉，默契地伸出手掌轻轻一击。
“你猜MVP是谁？”他们边走边说话。
“不好说。”傅铭让她小心楼梯。
比赛的MVP很少按KDA给，还需要分析到参团率、伤害转化率和贡献率，这把小雨哥的盲僧和大川的锤石都发挥亮眼，所以程姣笑了笑答：“不是小雨哥就是大川吧。”
小雨哥回头低声说：“握手了。”
程姣忙收了声，傅铭走上比赛席，和PAI下路组合握手后，站在许惊然面前。
“恭喜。”许惊然笑的挺大方，只是眼睛里透着些不悦和挑衅。
傅铭松开手：“不用。”说完便走了。
程姣有点想笑，傅铭还是和许惊然这么不对付，连场面上都过不去。她管理了一下表情，在傅铭之后和许惊然握手。
“今天状态不错啊，我几次都没抓到你。”许惊然说。
程姣回了他一个官方的笑：“全靠队友。”
“赶紧的，铭神等你呢。”大川催着程姣。
程姣瞥头看了看前方，果然见傅铭正站在比赛席下，背景板的荧光投在他的脸上，朦胧的像是裹了层仙气，丰神俊秀。
程姣匆匆向许惊然点了点头，快速和PAI打野、上单握手，脚步轻快，衔着笑直接从两级台阶上跳到傅铭边上。
“小心一点。”傅铭虚扶着她的手放下。
“走吧走吧，鞠躬去！”程姣一脸灿烂，小声道，“赢了PAI感觉真好，感觉自己都要拿夏季赛冠军了！”
许惊然看着二人从眼前走过，收拾外设的手顿了半天，在队友的提醒下才动了起来。
MVP给了大川，赛后采访同时邀请了小雨哥和大川，剩余三人就在休息室里看小电视。
“不是我说，我们队伍双C吧，就会混吃等死，尤其是下路那只走位和劈叉一样的AD。”大川说。
程姣被大川的比喻气笑：“我不要面子的吗！”
“线上我是拉不住，给我狗链都拉不住，”大川说道，“真打起来还得靠铭神，就我看每次打完比赛，铭神的水杯都是空的。”
“……”程姣咳了咳，看傅铭，“这么真实的吗？”
李觉坐在沙发上：“铭神一把团战也就说个十几句‘程姣回来’吧，不算多。”
程姣拉了把折叠椅给傅铭：“辛苦了，您请坐，小的这就去给您倒水。”
傅铭笑的无奈，尤其是看见她一脸真诚的样子，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顶：“别去了，反正今天没拉住。”
手掌落在头顶的触觉丝绒般温暖，像极了浮云砸进心头，轻轻一击却整个心跟着颤栗。
程姣舔了舔唇：“日常上头……日常上头……”
真的上头。
李觉动了动鼻子，总觉得休息室里空气味道好像都不太一样，自己也好像有点光亮。
门被轻轻扣响，程姣起身，不料门口是换了便服的许惊然，白T搭配牛仔裤，在夏天里格外清爽。
“然神？”程姣没把门全打开，“怎么了？”
许惊然笑了笑：“听粉丝说你喜欢看舞台剧，正好今天大剧院那边在演，我们基地没有人喜欢看这样的，票都浪费了，所以想叫你一块儿去，方便吗？”
“不好意思啊，我们晚上还有训练，”程姣假装不好意思地说，“我其实也不大喜欢看舞台剧，和粉丝们说着玩的。”
许惊然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笑道：“那你喜欢看什么？”
“我是个死宅，所有喜欢的东西都不用出门。”程姣婉转道。
“其实我是有些话想和你说，”许惊然越过程姣头顶往里看，直直对上傅铭危险的眼神，他轻眯了眯，很快恢复神色，问程姣，“能出来聊吗？”
程姣心想，索性一次说完也挺好，不管是自己想多了还是许惊然真的有意思，反正也总是要说清楚。
“稍等我一下。”程姣回头朝傅铭伸手，“铭神，给我个口罩。”
傅铭拎了自己的外设包，故意搜的很慢，程姣便走了两步过去，把外设包推到他身上，自己熟门熟路地从他包里翻出口罩，靠近了他小声保证道：“我马上就回来。”
许惊然带程姣一路走着，顺便还给她介绍一下PAI的场馆设计，程姣大都点头回应。
转到一个人少的通道以后，许惊然问：“出去逛逛吗？”
“不了，他们还等我回去呢。”程姣往后退几步，“然神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再一次被程姣拒绝后，许惊然无奈的神情里冒出股不耐烦，不过还是敛着表情：“第一次见面，你见了我就躲在傅铭后面，像只小鹿一样，我当时还以为你是我粉丝呢。”
“头一回见大神级的人物，心里是有点激动的。”程姣说。
许惊然笑着：“现在你也是大神级的人物了，我们队AD见了你都怕。”
“每次在后台碰到他们都是这么朝我开玩笑的，我现在已经不膨胀了，”程姣笑了笑，平心而论，“和很多职业AD比，我还太年轻了。”
拐角处有脚步声，程姣将口罩往上扯了扯，许惊然见状笑道：“全LPL就你一个女选手，还穿着MG的队服，戴不戴口罩都差不多了。”
“是……”程姣将口罩摘了，小心折成个小正方形放进口袋。
许惊然见她的动作，状似无意地说：“你和傅铭关系挺好的，我也差点以为你俩在一起了，”许惊然顿了顿，又钩了些唇角，“虽然他在台上否认了。”
聊到傅铭的时候，程姣不自觉低头笑了笑，轻声说：“我们没在一起。”
许惊然微微挑眉，语气刻意正经道：“傅铭是看上去挺闷的……”
“不过我喜欢他。”程姣眨了眨眼睛，嘴角噙着满满的甜。
许惊然刚还有些得意的心思一下散的连影儿都没了，程姣等了好半天，才听到他问：“你喜欢傅铭？”
“嗯，是啊。”程姣毫不客气地承认。
显然，许惊然的准备里没有预料到程姣如此直球的拒绝，他又看了她很久，最后清了清嗓子认真说：“程姣，说实话，我挺喜欢你的，从第一眼见你就挺喜欢你的。”
程姣抬眸，朝他抱歉地抿了抿嘴角：“谢谢。”
从进入职业圈子以来，许惊然就顺风顺水，女粉们吹捧他的颜，解说们吹捧他的操作，二次元三次元的花式告白接到手软，虽然没有到自负的地步，但他还是有些骄矜的，徒然就被程姣这么无情拒绝了，面子确实有点挂不住，至少心里挂不住。
再加上程姣喜欢的是傅铭，就更有些不服气了。
傅铭还在MG二队打中单时，LPL中单里人气最高的是许惊然，“国产中单”这个名号也常用来夸他，而夏季赛开始，傅铭进入LPL观众视野中以后，他的个人热度疯狂攀升，甚至有些电竞媒体就开始鼓吹傅铭是LPL的中单之光，新生力量。
似乎他许惊然已经被拍在沙滩上了。
输给傅铭，是他最不愿意承认的。
他努力让声音听上去温柔：“或许你可以考虑一下我呢？”
“喜欢是考虑不来的，”程姣低头笑了笑，“就像然神说挺喜欢我，也只是挺喜欢。”
许惊然当即改口：“我是真的喜欢你。”
“我想……”程姣诚恳道，“我们能做很好的对手。”
朋友都不算。
和许惊然僵持着了一会儿，兜里突然震了起来，程姣说了句“抱歉”，然后接电话。
“准备走了，”傅铭问，“要去接你吗？”
程姣看了看走廊尽头：“我就在场馆里，五分钟就回去了。”
“嗯。”
电话挂断的时候，大川和小雨哥正好回休息室，大川吸了吸鼻子：“怎么在休息室就抽起烟了？”
李觉努了努下巴：“没抽，铭神点了而已，你们进来的时候他刚掐。”
“咋了这是，”大川把手搭在傅铭肩上，“有啥事和大家伙说，都给支支招。”
李觉扯了大川过来，小声道：“许惊然把妖妖姐叫出去了，私聊，是私聊！”
“哟，这不就是在吃干醋嘛，”大川坐到桌上，“不是我说傅铭，喜欢就追啊，真要等程姣和许惊然在一起了你跪在地上求都没用了。”
小雨哥：“傅铭喜欢妖妖姐？！”
“你们这种愚民，也只配发出这种感慨。”大川一脸睥睨天下的王霸之气。
李觉拍拍他的手臂：“别伤心，我也就五分钟前刚看出来。”
傅铭把手机往裤兜里一塞：“我还有事没和程姣说清楚，等夏季赛结束吧。”
大川用力一“啧”，嫌弃道：“这还等的到你夏季赛？人家这都二人世界独处去了，不是哥哥说你，追女孩就拉下点面儿来，别扭扭捏捏的，而且我看妖姐也挺喜欢你，你去告白成功率高达百分之……”
“六十！”李觉说。
“……”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儿，李觉磕磕巴巴重新说，“七……七十？”
小雨哥把他手一拍：“八十！”
“滚！”大川拍板，“百分之九十九！”
傅铭垂眸看了眼手腕，沉默不语。
走廊那边，程姣朝许惊然摇了摇手机：“我得回去了，队友催我。”
拒绝了许惊然送她回去的建议以后，程姣脚步飞快，途中遇到PAI的上单Q，他正和工作人员合影，找不到人手，程姣便过去搭了把手。
“小姐姐要不要和我也合影一张？”Q笑着挑眉。
程姣大大方方地站好：“行啊。”
想着傅铭还在等自己，程姣也没多逗留，加上了Q的微信，简单告别以后就往MG休息室跑，只见傅铭正拎着她外设包站在门口。
还没到他跟前时，程姣就弯起了眉眼：“走吧，回基地！”
“和许惊然聊了些什么？”傅铭和她单独走在后排。
大川在一旁和小雨哥交换眼神，悄悄握了个拳头，示意傅铭给力。
程姣眼珠转了转：“他说喜欢我呢。”
前排三人又疯狂对视，被程姣瞥见，三个巴掌拍了过去：“你们仨干嘛？”
“你管我们干嘛呢，”大川说，“许惊然说喜欢你，然后呢？”
程姣看了眼傅铭，轻轻松松回答：“就说喜欢我啊。”
接着队伍就都安静下来，前排三人把接下来的话语权交给傅铭。
“那你的意思呢？”傅铭不负众望，沉着声音问。
“我不喜欢他啊，”程姣转过身倒着走，“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
前面三人趁着程姣看不见他们，整齐划一地回头，用老父亲般的眼神，朝傅铭用口型说着“Nice”，里面“Nice”最激动的大川，在傅铭没来得及的提示里撞到了墙上。
接着，不看路的小雨哥被大川撞倒，攀着小雨哥肩的李觉被小雨哥拉到地上，三人滚做一团。
傅铭手快，把程姣往自己这边拽了两步，没被他们给碰着。
边上有几个工作人员过来，全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三人相互搀扶着起来，回头一看，双C正臭不要脸地幸灾乐祸中，大川抖着手：“忘恩负义，忘恩负义……”
程姣抱着胳膊：“毕竟我会劈叉啊。”
“……”大川拉着小雨哥，“溜了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