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弄堂里的路灯有些老旧,转过一个路口又是条狭窄的小巷，风一吹，从高高窗口投下的昏黄灯光就变成了残影。
程姣和傅铭安静地走着,谁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再右转就能到宽敞的街道上了,程姣停了脚步,指着左边：“这边吧。”
傅铭没有二话，跟在她身后。
说些什么都好像不太应景,程姣想了想，声音烟气般轻轻：“我们好像很早的时候就见过面。”
耳畔的微风突然就停住,和傅铭的脚步一起。
她笑着回头,却对上了一个慌张的眼神，傅铭胸膛的起伏清晰可见。
“我……”程姣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抿着唇睁大了眼睛看他。
有自行车从边上擦过去,傅铭伸手将她往墙边推了推，视线变得更昏暗了起来,程姣再愣愣地抬头看他，只见那双眼深夜里的海波般，漆黑又泛着一点光亮。
艰涩的声音问：“你记得……是吗？”
程姣屏着气，点了点头：“那天你戴着口罩,所以后来我没能一眼认出你。”
眼前人怔了怔,不一会儿,突然卸力了般轻松下来，那双眼睛也恢复到熟悉的沉静，他似乎是做了次回忆,才带着疑惑的口气问：“陪练那次？”
“嗯。”程姣蹙了蹙眉，“难道不是吗？”
傅铭点头：“是，那天是我。”
程姣舒了口气：“你刚刚吓到我了，我还以为怎么了……”
“没事，我……没什么……”傅铭慢慢动了脚步，“那天，你脚扭到了吗？”
“是啊，不只扭到了，”程姣撅了撅嘴，“你戴个黑口罩站那儿，直勾勾看我的脚，把我看的一身鸡皮疙瘩，都顾不上脚疼了。”
傅铭喉结滚动，想了很久，给出一个假的，但又真实的答案：“我当时只是……觉得你很漂亮。”
……很漂亮。
程姣脑海里一懵，不留神右脚绊住自己的左脚，眼看着就要给傅铭表演一个平地摔，好在傅铭及时伸手将她捞进了臂弯里。
那股带着些淡淡烟草味的冷冽气味散在鼻息间，程姣侧脸贴着他肩膀，肋骨至小腹处是他结实的手臂和于凉风里温热的手掌。
谁都没有动。
两秒以后，傅铭松开，虚扶着她的肩确保她站稳，几乎是从喉咙里哑着出声：“没事吧？”
程姣摇头，心脏在胸膛快要跳的找不到节奏，掉了拍子。
她走快两步，用冰凉的手背去碰自己的脸颊。
“后来脚……没事了吗？”傅铭问。
尽力表现正常的程姣说道：“没什么事情，就是扭了一下，不过那天我没赶上去买参考书。”
“听任衡说，你高考成绩很好。”傅铭也尽力制造着话题。
程姣无奈地笑了笑：“没有特别好。”
“嗯。”
二人之间那股莫名的尴尬散去了些，程姣问他：“你呢，打职业前在干嘛？”
“也在读书。”傅铭说，“后来不想读了，就打职业了。”
程姣踩着步子：“我一直觉得，人生的路不只一条，决定命运的也不只一刻，但是人只能活一次，不为了自己活就太可悲了，所以要做什么就赶紧做，因为不是机会在等你，是我们在和时间赛跑。”
傅铭眼中神色交杂，有欣喜，有明朗，还有挥之不去的一小片阴影。
程姣又笑了笑：“你觉得这个鸡汤怎么样？”
“很有道理。”傅铭说。
“可惜我自己都做不到。”程姣回过头看他，语气有些凄凉，“很多东西，在我想要抢之前，似乎就已经被别人拥有了。”
傅铭目光一滞，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凹进去以后半天都恢复不了原状。
“不过，我会试一试，万一有个回响了呢。”程姣冲他笑的灿烂，“你说是不是？”
半晌，低低的一声“是”。
程姣嘴角弯起，转过身脚步轻快：“我不想打车了，坐地铁回去吧。”
二人从另一个巷子口出去，又走了一段路，中途经过个做棉花糖的小摊，程姣非拽着傅铭要看。
见程姣看的入神，傅铭便扫了二维码付款，指了指右手边一个蓝色的小花：“做一个一样的。”
“好嘞！”店主把另一个棉花糖机开了，两只手同时。
边上站着两个围观的小女孩，其中一个指着傅铭：“我以后也要这样的男朋友，每天给我买棉花糖！”
“棉花糖才不好，吃一口就丑丑的，”另一个女孩指着不远处的花店，“我要我男朋友每天送我玫瑰花！”
“要棉花糖！”
“要玫瑰花！”
“棉花糖！”
“玫瑰花！”
坚持棉花糖的女孩一跺脚：“那你问姐姐，想要那个哥哥送她什么！”
玫瑰花女孩犹豫了一下，但又想整个输赢，最后扯着程姣的指尖：“姐姐，你要你男朋友送棉花糖还是玫瑰花？”
除了两个女孩，四周的群众也都笑看程姣，期待她的回答。
被当成情侣，程姣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里却泛了蜜似的甜，她挑了挑眉笑着：“姐姐都要。”
“姐姐贪心，只能选一个！”两个女孩说道。
程姣弯腰看着女孩们：“就要两个。”
“不可以！”女孩异口同声。
“我不管，我就要。”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女孩们挥着手，“没有没有！”
笑声在街头响起，人群中傅铭眼里星子般澄亮。
他的女孩真的很可爱。
程姣直起腰，眼珠转了转，回头扯住傅铭的衣角，调皮道：“傅铭，我要玫瑰花。”
“买买买！！！”众人起哄。
“好。”低哑的嗓音里透着无数宠溺，悄无声地全都落在程姣心头了。
他从几个人边上侧身出去，长腿走了几步便到花店。
程姣踮起脚尖追随他的背影，指尖又被扯了扯，她回过头来，棉花糖女孩仰着脖子问：“姐姐，我以后交了男朋友，他也会给我买棉花糖和玫瑰花吗？”
“会呀，只要他喜欢你，什么都会给你买的。”程姣用食指蹭了蹭她的脸蛋。
“那哥哥一定很喜欢你！”女孩说。
程姣嘴角的笑凝固了一瞬，接着伸手摸了摸女孩的小辫子：“姐姐也希望是。”
身后人声嘈杂，程姣回过头。
只见少年捧着大束玫瑰，一步一步走到她跟前。
如捧着他满腔的热爱与夙愿一般，深刻，珍重。
程姣反应过来时，眼眶已经有些湿润了，她快速眨了眨，笑着说：“我还从来没收过这么大一捧花。”
傅铭将玫瑰花单手抱着，再从老板那儿接过棉花糖，一并递给程姣，从嘴角弯出一个温柔的笑容：“都是你的。”
程姣抿紧了唇，从他手上接过花抱在怀里，低头闻了闻。
好香。
馥郁的香气从感觉蔓延到了每一寸呼吸。
她觉得没有更幸福的事情了。
连续不断的拍照声打乱了程姣的思绪，她从傅铭手里又接过棉花糖，抱歉地对路人道：“不好意思啊，麻烦不要拍照……”
“别害羞嘛小姑娘，”人群中年纪大些的过来人都笑着，“小伙子好的嘞，祝你们百年好合啊……”
程姣羞红了脸，抱着玫瑰花望向傅铭：“走了走了！”说完就埋着头跑。
傅铭无奈地笑了笑，转头道：“谢谢叔叔阿姨。”
不过几步，傅铭就追上了程姣：“要我帮你抱着花吗？”
程姣有些舍不得，摇了摇头。
“那你不吃棉花糖了吗。”
“……”程姣把玫瑰花给傅铭，“其实不用买这么大的，这有多少朵啊？”
“一百……”傅铭顿了顿，“一百朵。”
程姣咬了口棉花糖：“一百朵？人家不都送九十九朵吗，寓意长长久久什么的，一百朵也有什么含义吗？”
“……不知道。”傅铭说。
“反正你也是送给我，无所谓代表什么意思啦。”程姣掐着指尖，拽下一片棉花糖放进嘴里，丝丝的甜从味蕾蔓延过去后，心里那一簇火苗兀自熄灭了。
二人走着，时不时有路人会向程姣投来艳羡的目光，她舔了舔唇进地铁口。
十点多，地铁正是拥挤的时候，傅铭将花给她：“在这里等我。”说完便去排队了。
队伍里有几句小声议论：
“喂，我跟你说，前面这个是帅哥……”
“你问他加个微信吧……”
傅铭将手放进了口袋里，朝前挤了挤，眼看着就要到售票机了，可还是没有逃过女孩们的打扰。
“小哥哥，能不能加你联系方式啊？”
傅铭无奈，回头拒绝，目光却不可控制地飘向了墙边。
眉眼温柔便在这一瞬间了。
“我有女朋友了。”
女孩们顺着傅铭的视线望过去，人群中抱着玫瑰等待的程姣正冲傅铭笑着，眼里携着细碎的光芒和炽热的红。
“啊……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了。”
程姣疑惑地看着他们，傅铭冲她摇了摇头，示意没事，转过身把票买了快步走到她身边。
“刚刚怎么了？”程姣问。
傅铭接过玫瑰花，把地铁票放在她手心里：“没什么。”
他们坐车的站是个大站，座位是肯定没有的，傅铭腾出一只手来圈在程姣边上，于拥挤的人流中找到一个角落站着。
周围人的目光实在太强烈，程姣垂着头，用两边的头发遮住脸：“早知道不坐地铁了……万一又被认出来了，咱俩又得挨网友骂。”
傅铭往里靠了靠，将她堵的严实：“那你躲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铭神：我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一般情况下不会笑，除非媳妇儿收了我的玫瑰花，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今天看录播突然觉得给李觉取的外号不对……所以十九章改掉啦，现在是李三岁。
然后推荐看最近的一场比赛啊，也是最后一场，SN对阵FPX的，是我觉得春季赛里看的最爽的一个BO3了。
最后祝大家看文愉快，天天开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