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游海亦复查的医院，有位名医，叫本杰明，他在治疗运动损伤，伤后恢复方面非常专业，从医二十年来，治愈过许多运动明星和舞台艺人。

　　本杰明教授近年来从事研究较多，问诊极难预约，一号难求，但因为沈熙叔叔的关系，游海亦出国安顿好后，第二天就有了复诊的机会。

　　到达医院时，本杰明医生还在接待上一位病人，游海亦便在候诊室等待。

　　电视上正在播放一出医疗喜剧，剧里的男主早已对女主动心，却不肯承认，男主因为经常出现的傻笑、心跳加快，脸红等症状去看病，医生饶有介是地检查半天后，得出男主恋爱病晚期，已病入膏肓。

　　游海亦本觉得是弱智电视剧，但因为无聊，不知不觉看得入神。

　　恋爱病晚期的症状，脸红，心跳加快……

　　不是在说他吗？

　　他想起最后一次见面时，姜旖梦一脸淡定地把编织手链交到他手里，有点不高兴。为什么只有他那么在意，那个笨蛋什么都没发现。

　　他想得出神，护士突然叫道：“下一位病人。嗯？是谁调到这个频道的啊，这个恋爱急救室好难看的……”

　　护士吐槽着，四处搜索，像在寻找什么。

　　游海亦刚才一直想着姜旖梦，思绪漫天飞，依稀听到护士说恋爱病，病人，下意识以为在说他，连忙否认：“我没有恋爱病，没有病入膏肓啊！”

　　护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终于找到遥控器，换了台。

　　游海亦才反应过来她在说电视剧。

　　他立刻恢复冷静的表情，匆匆进入诊室。

　　本杰明医生头发花白，带着一副夹鼻眼镜，看上去睿智又慈祥，他让游海亦在对面坐下，问了他几个问题，游海亦一一作答。

　　做完检查后，本杰明犹豫片刻，问道：“你想过做别的工作吗？”

　　游海亦感到一丝不妙的气氛：“我还是想继续留在舞台。”

　　本杰明沉默良久，才说：“你的腿，已经无法恢复了。从你拍的片来看，你的腿部先天就存在一定问题，因为长期高难度舞蹈的训练，这种问题逐年加重，就算不受伤，你最多也只能跳到25岁。”

　　“越是坚持下去，越会影响你，严重起来，可能会影响你未来几十年的行走，搞不好你老年后只能坐轮椅。”本杰明幽幽说道，“你才22岁，还有无限可能，尽早考虑别的出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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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医院出来，游海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了很久。

　　街上车水马龙，路人行色匆匆，每个人都有他们要做的事情。

　　游海亦茫然地站在繁华的街头。

　　这一天，他失去了要做的事情。

　　一直以来，他投入全部热情，为之努力，奔跑至今的目标，彻底被宣告死亡。

　　夜幕降临，游海亦才回到酒店。

　　复诊的结果早晚会被公司知道，合约即将到期，他以后将不再是nova的游海亦了。

　　5年间，成为nova后辛酸与苦涩，荣耀与光芒，都会成为过去。

　　游海亦久违登上微博账号，一条条看起粉丝留言。

　　【海亦哥哥，我今天养了小猫，起名叫nova，你看，它也很会跳舞哦！】

　　【喜欢nova5年了，今天我的儿子出生了，等他大一点，我要带他去看nova的演唱会。】

　　【拜海亦哥哥，求期末考不挂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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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ova不止是他的全部青春，也是粉丝们的青春。

　　游海亦托腮，静静地看了很久。

　　然后他看到一条消息：

　　【游神，能不能催催sea啊，他半年没发歌了，孩子的歌单没新歌了，救救孩子！】

　　新歌？

　　耳边响起本杰明的话：“你才22岁，还有无限的可能。试试别的出路吧。”

　　对了，他还有sea这个马甲，他还可以写歌啊。

　　视线落在手腕上的彩色手链上，做了这条手链的姜旖梦，总是像笨蛋一样努力。

　　游海亦感到勇气一点点驱散了内心的迷雾。

　　现在放弃，还为时过早。

　　-

　　阳和娱乐，负责女团的策划组被紧急召集起来开会。

　　新出道的女团moonist，出道曲《月光海滩》与颂一传媒的女团新专辑撞歌，曲风、概念都极为相似。

　　但是moonist的出道歌为了试水，只是电子单曲，颂一传媒的女团是正式专辑主打歌，两家投入的营销资源差异巨大，结果是，moonist出道即糊，电子曲毫无水花，连本月新歌百首榜都没进入，悄无声息淹没在了茫茫歌海中。

　　会议上，众人七嘴八舌讨论，也没理出个头绪。

　　“奇怪了，颂一怎么会和我们撞歌？而且，颂一用这首歌火了，我们却扑街了，太倒霉了吧。”

　　“总不会是音源泄露吧，可是楼层门禁是今年新换的，上次出道竞演后，又重新维修过，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啦。”

　　“算了，不谈这个了，moonist怎么办？”

　　众人沉默。郑司航发愁。

　　阳和娱乐完全是靠nova起家的，公司前几年重心都在男团上，这还是第一次做女团，要走什么风格，路线，全是一片空白。

　　会议没有结果，郑司航迎着头皮去找闻拾清汇报。

　　本以为老板会发火，他却只是摸着下巴思考了片刻，淡淡说：“算了，既然没有好点子，就先给她们放个假吧。”

　　“放假是指？”

　　“暂时不推她们。但是，培训不能少啊，让那群小姑娘都警醒点儿，一旦有了好点子，她们就得给我立刻上场。”

　　从闻拾清办公室出来，郑司航品出味了，这不就是放置，让她们自生自灭的意思。

　　但他也没有办法，只得执行下去。

　　于是，moonist虽然出道了，却依旧过着练习生的生活。

　　每□□九晚十，公司打卡，学舞学歌学写词，学说学演学外语。

　　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每门课程的老师都对姜旖梦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演技课老师忍无可忍，痛心疾首地历数她的罪状：“小姜啊，让你演爱情片，你演成女鬼索命，让你演狗血片，你演成冷血杀手，让你演动作片，你演成僵尸再临，你能不能有点感情，代入一点，好吗？”

　　教综艺反应的谈话课老师西子捧心：“小姜啊，让你综艺上做惊讶的反应，不是让你表演吃人，让你笑，不是让你冷笑，求求你了，能不能活跃一点，ok？”

　　舞蹈和唱歌的老师早就见识过她的威力，已经百毒不侵，心如死水了。

　　姜旖梦也很为难，她难道不想做一个感情丰富的人吗？

　　但是她做不到啊。

　　因为她现在还是僵尸，作为一个死人，她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了。

　　姜旖梦心情难受，下了课后，去公司隔壁便利店买酸奶，最近她沉迷这种味道，能够安抚她的心情。

　　她挑完酸奶，拎着袋子离开，被陌生人叫住。

　　陌生女孩认出了她，想和她握手：“我是游园一梦的粉丝！”

　　游园一梦啊……姜旖梦想起上次拍广告时遇到的假粉丝，嘴角抽搐了一下。

　　但是对方态度亲切，她也不好翻脸，于是伸出手握了下。

　　那人小声惊呼：“呀，你的手好冰！”

　　姜旖梦想：对啦，死人手就是这么冰啊，希望你不要回去写这么冰的手不配摸你们哥哥……

　　那人说完，从书包里掏出一杯没开封的红枣酸奶，塞到姜旖梦的袋子里，微微一笑：“我妈妈说，女孩子手冰，是因为气血不畅，多喝红枣有用哦！”

　　陌生人向她挥挥手，转身跑走了。

　　姜旖梦愣愣地目送她远去，半晌才想起叫出系统，看见刚才经验槽里，确实汇入一丝丝情感值。

　　这居然是真的粉丝？

　　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啊。

　　姜旖梦感动地擦擦眼角，为了粉丝，她想早点升级，表现出丰富多彩的情感，不要让他们失望。

　　姜旖梦问系统：“怎么才能变得生动一点呢？”

　　系统：“宿主只要升到lv.2即可解锁全部表情，并且，接受日晒的时间将大幅延长，只要做好防晒，可以和普通人类无异！”

　　“你上次说，因为有主动情感输入，我差一点就可以升级了，但是，又过了这么久，经验槽就没动过了。”

　　系统委屈：“这没办法嘛。Lv.2的经验值本来就比lv.1的要求高，上次涨得多是因为首次，主动两个buff叠加的效果。这段时间，宿主生活太单调，接触的人不够多，所以无法升级哦。请宿主多多积攒人气！”

　　姜旖梦有些丧气，她们现在一个工作都没有，上哪积攒人气。

　　手机震动，姜旖梦接起来，郑司航告诉她，上次防晒霜的厂商很满意她，邀请她一个月后去海边拍摄下一季的广告。

　　郑司航兴奋地说：“外拍完了还可以免费在海边游玩哦，怎么样，高兴吧？”

　　高兴个鬼啊！

　　她现在这个样子，去海边直接变木乃伊了！

　　不行，升级这件事刻不容缓！就算公司不给工作，她也得想办法增加曝光了。

　　-

　　可是，要做什么，姜旖梦却没有头绪。

　　回到宿舍，听见房间里传来许朝黎哈哈大笑的声音。

　　姜旖梦推开门，见她捧着手机，看得入迷。

　　姜旖梦不能理解，她没有玩手机的习惯，不懂现代人为什么会沉迷那个方形的小机器。

　　不一会儿，闵屿薇抱着一堆快递进来了，大吼：“许朝黎，快来拿你的东西，你在直播间买了什么啊，好重啊！”

　　许朝黎把手机扔到床上，飞扑出去：“薇薇你最好了，我买的葵花种子啊，以后我们可以自己种瓜子吃了……”

　　“葵花种子？买那个干嘛？？”闵屿薇满脸问号。

　　许朝黎兴冲冲拆包装的手停了下来，表情渐渐变得疑惑：“买来……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买，就是看见直播时主播推荐，不由自主就……”

　　“你就是被那些当红主播洗脑啦！”

　　“有什么办法嘛，曝光度那么大，我想东西总不会差……”

　　姜旖梦趴在床上看两人日常拌嘴，突然敏感地捕捉到一个词：曝光？

　　她立刻从床上爬起来：“你们说那个主播，曝光很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