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两人磨蹭半个小时才找到周密, 初谦一路战战兢兢，生怕一脚下去，扼杀了哪个无辜生命, 造成一个无辜学生毕不了业。

　　日薄西山, 晚霞灿烂而壮丽, 下课铃声响起, 乌泱泱一片学生鱼贯而出，周密被人流推出教学楼。

　　“明昭，初谦！”

　　三人隔湖而望, 周密主动打招呼。

　　短短几个周, 周密社恐虽未治愈, 但得到不少缓解。穿衣品味也得到了提升, 他身着黑白相间运动服，虽还有些直男审美, 但好歹合身。

　　初谦明昭相视一笑。

　　周密经石拱桥来到湖对岸。

　　周密身旁的立牌引起初谦的注意——“实验用鱼, 请勿垂钓。”

　　初谦指着立牌问两人：“这也是毕业论文？”

　　明昭周密同时肯定点头。

　　初谦：……

　　“你怎么会来这边上课？”初谦的问题让明昭意识到这边是生物学院, 而计算机学院的课一般都在信息楼上。

　　周密挠挠头，道：“选修课学分还没凑够呢。”

　　“听说生物学院的选修课都很有趣。”

　　“是很有趣, 今天上课杀鸡了, 我们需要把空气打入鸡的颈动脉……”周密兴致勃勃准备给两人讲述一二。

　　晚饭时, 初谦望着饭桌上的糖醋鱼，黄焖鸡，莴笋炒猪肉, 想到了实验鱼, 颈动脉鸡, 论文猪, 没什么食欲。戳了戳米饭, 初谦决定对桌上唯一的素菜地三鲜下手。

　　刚准备动筷，初谦又想起了那个卡通立牌“毕业论文，请勿践踏”。

　　放下筷子，吞了口水，平复下情绪。

　　“怎么不吃呀，你以前不是最喜欢糖醋鱼了吗？”

　　“……我不饿，喝口水就行。”

　　正吃着饭，明昭收到了林惊枝的消息轰炸。

　　[不愧是被成为行走的招生简章的女人]

　　林惊枝的消息看得明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回了她个问号。

　　[你今天不是去帮保卫处录宣传视频了吗？]

　　[微信小程序-交大保卫处：遵守校园电动车管制条例，安全出行你我他。]

　　社死来的如此猝不及防。

　　[跟你一起录视频那个男生好像初神]

　　[就是他]

　　明昭看看食欲欠佳的初谦，再看看这一大桌子菜，给林惊枝发了个定位，邀请林饭桶共进晚餐。

　　[我们在二楼，还有周密，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吃饭]

　　林惊枝迅速回复——

　　[这就来，给我留着点]

　　[还有，你老实交代，你们俩是不是有一腿]

　　正是饭点，食堂二楼熙来攘往，到处是攒动的人流，林惊枝轻微近视，又没戴眼镜，费了好大事才在角落中找到明昭三人。

　　林惊枝大大咧咧坐在周密旁边，望向对面那一对璧人。

　　鉴于今日见闻，初谦没什么胃口，但并不耽误他帮明昭挑鱼刺。

　　初谦细细地挑，明昭慢悠悠的吃，根本没发现对面多了个人。

　　“咳咳咳。”林惊枝不得不制造一些噪声，引起对面那对注意。

　　明昭和初谦几乎同时停下手中动作，望向林惊枝，连抬眸的幅度都几乎相同，一举一动，佳偶天成，默契横生。

　　“老实说，你们俩是不是有一腿。”不愧是八卦女王林惊枝，一来就切入重点，“上次见面就觉得你俩不对劲，初神往我课本上签你的名字……”

　　明昭纠正林惊枝不雅词汇：“什么叫有一腿？说的跟偷情似的。”

　　林惊枝改口：“是不是在一起了？”眼神中闪烁着熊熊八卦之火。

　　“没有。”说话的是初谦。

　　林惊枝失望至极，夹了一大块黄焖鸡给弥补自己幼小的心灵。

　　初谦继续低头给明昭挑鱼刺，初谦是个没什么耐性的人，可给明昭挑起鱼刺来，一根一根，细心得很。

　　林惊枝缓缓吞咽下口中黄焖鸡，不明所以：“那你给她挑什么鱼刺？”

　　说着林惊枝又夹起一块糖醋鱼，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初谦语不惊人死不休：“在追。”

　　“咳咳咳……”林惊枝被鱼刺卡住了，一阵兵荒马乱才得以解救。

　　直到这顿饭结束，初谦都没有动桌上任何一个动物。

　　翌日，专业课期末测试。

　　机房充斥冗沉无波的键盘敲击声，频率稳定到上下不超过五赫兹，明昭几欲入睡。

　　阮世澜偷瞄右手边的杵着脑袋无所事事的少女，捎带瞥见窗外矗立等待的少年，神情晦涩不明。

　　开考半个小时，现在交卷是不是过于嚣张了？

　　若是之前的明昭，她必然会坚持到考试结束系统自动收卷，但今天……

　　目光缓缓移向走廊里闲得发慌的初谦，感觉他已经无聊到开始数走廊地板几块砖了。

　　还是不要让他等太久。

　　明昭收拾好随身物品，再一次测试程序设计题答案，确认无误后，交卷离场。

　　阮世澜今天不知犯了什么神经，莫名奇妙讥讽明昭一句：“做得快有什么用，准确率高才是最终目的。”

　　明昭面前屏幕左下角映着两行不起眼的小字。

　　error：0

　　warning：0

　　错误零，警告零。

　　明昭没理阮世澜的酸言酸语，侧身越过他，向考场大门走去，无意间瞄过他的答案，刚到第一个程序设计题，思路紊乱的如同猫咪抓过的毛线球，乱糟糟一大团。

　　老老实实争第二吧。

　　明昭提前交卷的行为给一些还卡在选择题部分同学带来极大的心里压力，绞尽脑汁，冥思苦想，有人叹气，有人挠头，有人狂敲键盘。

　　“变态吧这。”

　　“是只有我觉得今年题比往年难些吗？”

　　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讲台上林教头一拍桌子，鸟兽四散。

　　阮世澜心里堵着一股恶气，无处发泄，平白想起那人明昭和那个男生一起进入酒店，再稍微脑补酒店房间会发生的事，更是怨气横生，而眼前的代码也不给他省心，改了五六遍还在发出错误警告，这才第一道设计题。

　　阮世澜想掀了电脑，砸烂键盘，但没那个骨气。

　　一个半小时后，卷子被系统自动提取，彼时调试界面还显示有两处错误。

　　上大学之后阮世澜就没这么憋屈过。

　　摆脱压抑的考场，林惊枝才发觉今日天气竟生得如此明媚，曜日千里，碧空如洗。

　　果然，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

　　明昭交卷，压力就来到自己这边。

　　[考得怎么样？]

　　——来自学神大人的友好慰问。

　　[你交卷之后，老娘就慌了，两手摁住头盖骨在键盘上一滚，你猜怎么着？]

　　——来自苦逼学民碎碎念

　　[还真叫你把答案给滚出来了？]

　　——来自学神大人的善意揣测。

　　[屁，机房键盘粗制滥造，我他娘的把K键键帽滚掉了，然后顶着没有键帽的K键写了五百行程序]

　　——来自苦逼学民的满腹牢骚

　　[你为什么写了五百行]

　　——来自思路清晰学神大人的不解

　　[虽然我感觉自己的思路如同脱裤子放屁一般多此一举，但运行成功了，管他呢]

　　——来自破罐子破摔的学民

　　明昭在这边笑得花枝乱颤，初谦虽不知她为何而笑，但明昭笑他就发自内心的开心，嘴角也禁不住上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