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被荒河龙雀占据,我即使离开又能去哪里?你的月宫还在,那是最后的净土,你可以回去,也有机会回来茫茫太虚,我已是孤家寡人了。”
“我没有办法战胜它的,这份希望给我,我怕我让你失望。”
“不会,我相信你对了,你爱这个人间吗?”
姮娥不知他为何忽然问这个,她看着满目疮痍的大地,目光越来越亮,也越来越坚定:“爱。”
说话时她檀口半张。
羿抓起火种,闪电般送入了她的口中,姮娥想要说话,他以指紧抵了她的唇,道:“这是世上最后的火种,让你背负这样艰巨的使命,是我自私了这是我们两个人的计划,就叫火种计划吧,国已经失败,但火种必须延续下去。”
姮娥吞下了火种,她坚定地点头,答应了他。她身躯不自主地变轻,向着天上飞去。
羿张弓搭箭,口中哼唱着什么,那是姮娥曾经写的诗,她只听到了最后一句。
“我愿意相信这里依旧很美,只是我的眼睛已伤痕累累”
箭与她一同升空。
他们背对着村子,所以只有村长星神看到并永远记住了这一幕,后来也是他将这个故事改编,取名为姮娥奔月,悄无声息地流传到了世间。
人类最后的火种不在人间燃烧,而是到了月亮上。
羿再无顾忌。
他一生经历了许多至痛,最痛苦的一次莫过于射杀九日。
这一世的苦痛走到了尽头,他向着外面铁桶般的古神冲了过去,疲惫的星神站在空空荡荡的村子里,为他献上了最后的生命祝福。
他拄刀而死,尸骸如铁。
但他的神魂却逃逸了出去。
他肉身的消亡与太初六神的自相残杀宣告着太初神战的结束,接着,十二神国陆续在天国构筑,万灵又开启了长达千百年的神国之争。
鹓扶是第一位登上神主之位的人。
此间千年,羿的神魂又在生命的祝福下,轮回转生了数次,但每一次都会发现并斩杀,他活得最久的一次,也只有二十八岁,最年轻的一次则是七岁,那时候他才第一次学会使用弓箭。
杀他的操刀者一直都是鹓扶。
生命耗尽的最后,他又作为某一个部落的英雄,来到了战场的前方,张弓搭箭,指向了鹓扶的投影。
彼时鹓扶神国,旧的神官不幸在诸神争位的乱世里重伤死去,天君随着鹓扶一同下界杀人,他的身边带着一个极美的小瓷人,小瓷人偷偷地看着敢像神明张弓搭箭的少年,默默记住了他的容貌。
张弓者毫无疑问地被杀死,他比想象中弱无数倍。
小瓷人离去时回头看了一眼,她看到一只猿猴躲在远处,目呲欲裂地盯着这里,那只猿猴看着很有灵性,却也仅此而已了。没有人太关注什么。
很多年后,一头神猿出世,凿山破海,夺得神主之位的故事已是后话了。
安静的屋子里,宁长久闭着眼。
邵小黎站在他的身边,看着他长时间地陷入安静,并未打扰。
宁长久回忆着自己倒下的画面。
那白衣的少年背对着他,战刀刺穿了他的躯体,他却不愿倒下。苍龙争霸的年代还未过去,他风尘满面,手中长缨犹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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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八章 先天灵
夏风摇动铃铛,声音漏进了屋里,风隔在了窗外。
宁长久靠椅而坐,简陋的堂子被雨水洗刷,被烈阳暴晒,散发着草木的香。邵小黎一动不动地坐在身边,光线垂直于墙壁的时候,宁长久终于睁开了眼。
这短暂的时间当然不够他回忆所有的事,他只在识海中描幕出了当年的轮廓,防止自己忘记。
当初自己与几位同道女子间的恩怨纠葛,在那张燃烧的铁一样的天幕下,则显得支离破碎了。
尘封回溯的过往里,他亲眼见到了鹓扶。
在没有成为神主之前,鹓扶被成为鹓扶天君。这个名号他似乎很喜欢,所以一直保留了下来。
那时候的鹓扶几乎是暗主渗入人间的化身,强大得不可战胜,尘封里所见的,他白袍战甲,仙烟如缕的模样更有着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倨傲。
当时的鹓扶没有预见,许多年后,一束月光将回到人间,将他骄傲的头颅一剑斩断。
至于那头躲在树下戴着斗笠偷看的猿猴,应是后来的举父了。
那是他最后的弟子。
在他被杀死之前,他斩下了神骨与权柄赠给了那只猿猴,所以他最后一次死亡这般轻易,死的时候,除了神魂,他已真正孑然一身了。
鹓扶杀死他之后,当时的鹓扶年恰好过去,他的神魂没能被鹓扶所摄,而是落到了下一年的雷牢年手中。
雷牢也是最初登上神位的几位神主之一。
他对于雷牢没有太多记忆,只记得它是当初老龙王中的一位。当初的他故意在鹓扶年最后关头死去,很有可能是预料到雷牢会背叛暗主。
宁长久猜想这种背叛与烛龙之死有关,毕竟当初古龙一族,大都承恩于烛龙。
至于朱雀他暂时还不太明白,朱雀所求到底是什么。
之后他的神魂一直被拘押在雷牢的永生界中,直到五百年前,举父进入永生界,与雷牢做了尚不明确的交易,将他的魂魄取了出来,交给了师尊。
举父是应万妖之运而生的灵猴,它出生的时候石破天惊,死的时候也是。
当然,神主级别的怪物不可能被真正杀死,但如今举父的残魂被死死镇压在中土八十一国之下,在神主眼中,与死也无异了。
只是数千年的传承犹未断绝,如今,他又将斩魔的战刀重新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宁长久睁着眼,静如墨画,许久之后,屋子里的光才开始缓缓流动。
“据说,我这一世没有遇到师尊之前,名字叫张久,师尊说她不喜欢这个名字,于是给我改名为长久,我自己挑选了姓氏,我观宁字似剑,故而选了宁。”宁长久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有些迟缓,像是清澈的溪流里积压起了泥沙。
邵小黎在一旁坐得端正,一如四五千年前他讲学时那样。
邵小黎不解,“张久宁长久,这中间有什么寓意么?”
宁长久伸出了手,紫府中金光四溢,与指尖凝成了三足金乌,他从金乌中取出了那把神弓,神弓很沉,压得桌角不稳。
宁长久看着这副弓,缓缓道:“张久,弓长张,师尊取了长字,弃了弓字。而我又将这个弓换作了宁,也就是剑。前世以神弓为兵器,今世则为剑,这许是一种机缘巧合吧。这些年,我一直觉得自己少了点什么,现在想来,少的或许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