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你已经心甘情愿了。”
“你”司命双臂环胸,不想说话。
自己可是活了上千岁了,竟被二十来岁的丫头唬住了真是虚度光阴,太丢人了。
宁长久安慰道:“放心,恶人自有恶人磨,等夫君厉害了,襄儿若再敢欺负你,我就帮你打她屁股。”
司命半点不信,道:“哼,指望你护着我,我还不如指望嫁嫁。”
“诶,嫁嫁”司命眼眸忽亮,严肃道:“宁长久!”
“怎么了?”宁长久微惊。
“我给你一个表示忠心的机会!”司命认真道:“梦境里的帐可还没和嫁嫁算呢,等会去之后,你不许帮她,让我来和嫁嫁好好算账。”
这话她说过很多次了,但总害怕宁长久护短,所以又特意强调了一遍。
他目光复杂地看着司命,对于嫁嫁已经跻身五道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他镇重承诺道:“嗯,我两不相帮。”
孤云城外,虹光拔地,两人御剑走起。
宁长久离孤云城远去,他的脑海中,却又翻滚起了一个声音:“南溟、南溟、南溟”
宁长久知道,大陆之外有无边无际辽阔的海,最为有名的便是北冥,当初那头灵龟便是出自于北冥,传说中的神兽鲲鹏也是北冥中孕育的,而南溟则是名声不显,据传说已经快成为一片死海了。
那里藏着什么秘密么?
那是谁留下的信息?
宁长久总觉得这并非巧合,命运的推手似依旧在冥冥中指引着自己。
“你在想什么?”司命问。
宁长久本想说没事,但他看着她的眼眸,觉得他们以后应当更坦诚些。
宁长久将南溟一事如实说了。
“那片识海的信息么?”司命亦有些费解,道:“南溟曾是古龙的国度之一,不过那早就是老黄历上的往事了,但骸塔之墟据说与烛龙相关,说不定那片识海也是烛龙残留下来的。”
宁长久问道:“这会是机缘吗?”
司命笑了起来,道:“除我之外,你什么时候遇到过正经的机缘了?”
“嗯,也是。”宁长久笑着附和。
司命又问:“回去之后要去哪里?”
宁长久沉默片刻,道:“师尊让我去断界城。”
司命轻点螓首,问:“能稍稍耽误一下吗?”
宁长久问:“耽误什么?”
司命认真地说道:“若我所料不差,白藏与师尊应已在断界城了,那里是必须要去的,只是太过凶险,生死不知。所以在那之前我,不想再留下什么遗憾了。”
宁长久虽早有心意,却也不希望她因为冲动而勉强,轻声问道:“你不再眷恋你的神国了吗?”
司命微笑着看着他,道:“我已经找到我的神国了。”
宁长久释然地舒展眉眼,柔声道:“好,我也不想留下遗憾。”
长空中,两人牵起了手。
天空中被劲风吹了整夜,干净得没有半缕云朵,他们驭剑的身姿在天空中留下了淡淡的虚影,这抹影越拉越长。
三日之后,他们将顺利回到古灵宗。
第三百七十六章 雾满庭院 旧事新帐
断界城。
天空中亮着并不和谐的光。
光像是水渍一样晕了开来,薄薄的天幕看上去更像是被脏水污染了白纸,用指甲轻轻刮过就能令其破碎。
这并非比喻,因为断界城本就在山海沧流秘经里,这就是曾经无头神的书中世界。世界就是相连的书页。
远离断界城的荒山上,邵小黎握着泛着白光的玉枝,身子轻盈地飘浮着。
白藏的身躯亦在附近的天地间浮动着。
“这是世界权柄所改造的么?朱雀果然背叛了。”白藏看着高高的天空,说。
邵小黎的眼眸好似月光,此刻她暂时被叶婵宫依附了,唇间说出的话语,亦是师尊的清澈仙音。
叶婵宫借着邵小黎的身躯说道:“从未效忠,谈何背叛。”
白藏淡漠发问:“我始终不明白,朱雀为何愿意将羲和的神魂交给你,你究竟许诺了什么?”
叶婵宫反问道:“你觉得我能许她什么?”
“我不了解朱雀。”白藏说道:“但我知道,她已觊觎羲和真正的能力许多年了。”
至于羲和真正的能力是什么,这涉及到国主之间的大隐秘,他们之间亦会互相隐瞒,所以白藏也无从知晓。
叶婵宫当然不会告诉她,只是平静道:“朱雀与你并非一类人。”
“当然不是。”白藏冰冷道:“朱雀先叛六神,如今再叛天道,我虽不知你们之间的约定,但总有一日,你也会被背叛的。”
叶婵宫的声音稀薄如雾:“我不在意,你知道,我的目标从不是你,也不是任何一位国主。”
白藏知道她的想法,她要推翻天道,阻止黑日的降临。
这是举父曾经做过,并且失败了的事。
白藏并未觉得自己被侮辱,只是冷漠道:“你这番话,五百年前说起,我或许会惧,但此刻只令人贻笑。”
叶婵宫道:“你的傲慢来自于自以为的全知,这是许多神祇死亡的缘由。”
白藏不言。
她们看似只是说着话,但她们的中间,却时不时炸开一些美丽的火花,这些火花时而绽放于肩头,时而消散于裙间,是世上难得的,能配得上她们美丽的东西。
这是两人权柄的无形碰撞。
更神奇的是,随着两人的脚步,她们所有走过的高山雪川都在无形中变小,原本细浪迤逦的山脉,从她们的角度看去,竟在慢慢地扁平化了。
好似世界要被压入书里,化作一张张山海的图卷。
白藏俯瞰着下方,道:“你三弟子的剑,便脱胎于此吧?”
叶婵宫嗯了一声,话语清宁,道:“你也觊觎此物么?”
白藏难得地露出了一丝微笑,这丝微笑里有着说不出的傲慢:“千年以降,诸神陨落,强敌尽死,你亦是孤家寡人而已,普天之下,皆为我之所有,何谈觊觎?”
叶婵宫看着下方渐渐扁平的山河,默然不语。
她轻轻持握着月枝,凌空凝立的身影好似一道皎皎的月光。
“两年之前,罪君曾来过这里,为我徒儿所败,今日也一样。”叶婵宫说。
白藏仰望着混沌而空洞的苍穹,道:“徒儿?呵,你真能心安理得地喊他为徒儿吗?”
叶婵宫道:“我不在乎。”
白藏道:“不在乎么?他为了你做了这么多事,最终被众神逼至穷途末路,为鹓扶所杀,你真的不在乎么?”
白藏转过头,娇小而冷漠的脸蛋似霜雪塑就的,她满头雪丝飘扬着,雪唇未动,声音却天空中落下的风刀霜剑,她再次发问:
“还是你在自欺欺人呢?姮娥仙君!”
姮娥仙君。
叶婵宫听着这个古老的封号,月光盈满的眼眸中,缅怀之色若即若离。
这是暗主初临,笼罩苍穹,人间神魔古仙混战时她的神号。
只是许多太初的古神也不知道,在姮娥仙君之前,她更曾是坐镇月宫的宫主,常曦。
暗主初临的年代里,真实的光与星空都被遮蔽了,他们通过轮回海的漏洞,建立羁绊,转世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