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追杀声早已甩在了身后。
宁长久皲裂的嘴唇不停翕动,一直与她说着话,生怕她悄无声息地离去。司命简单地回应,表示自己没事。
溪流间的血腥气愈发浓郁,宁长久听着耳畔女子细若蚊呐的轻语和渐渐升温的气息,身影在溪石间弹跃着,一鼓作气撞出了大雾之中。
大雾之后,是一座高峻的险峰。
宁长久没有来过也没有见过这里,他抬起头,险峰高耸入云。
血迹却没有断绝,宁长久发现血中还混杂着内脏的碎片金翅大鹏也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了。
宁长久搜寻着血迹,找到了一处隐秘的石阶,他侧过头,关切地看着司命,道:“还好吗?”
“好。”司命应了一声。
“司命!”宁长久话语忽然严厉,他瞳孔中闪着水光:“你别忘了你的身份!我不许你死你就不能死!你与我说实话,你现在到底怎么样”
司命倏尔微笑,笑意虚弱,她没有直接回答,而话语断续道:“我们都没有伞了我要咳,看着它死。”
宁长久默立一会儿,他咬着牙,忍受着左肩的痛,说道:“不行,我先治好你!你身子骨好了,我们一起去杀。”
“不行!”司命反对道:“来不及了你想让我死不瞑目么?”
宁长久一震,骇然道:“你说什么?!”
司命惨然一笑,终于如实道:“日晷要碎了没有人救我的,宁宁长久,那天早上,镜子我咳咳”
话语被咳嗦声打断。她咳出了一口血,血是由冰晶凝成的。
宁长久浑身颤抖,道:“别说了!你挺住我一定能救你的!”
司命闭着眼,睫羽覆上了一层霜,她继续道:“杀了金翅大鹏这是我最后的心愿。”
宁长久心神彻底乱了。
他想要说什么,却如鲠在喉。
若司命说的是真的,他确实想不出任何救她的办法。
他发疯似地环顾四周,忽地仰起头,看向了一眼望不到头的大峰。
福至心灵。
“昆昆仑?”宁长久自语道:“对了!昆仑!”
师尊在昆仑之上!整个世间,没有她做不到的事!命运将他送到了这里,便是要登山!
炽热的念头才在心头涌起,他才想将这个告诉司命。可一桶冷水却浇了下来,他看到了峰上的醒目的红字:天竺。
此乃天竺峰,并非昆仑。
宁长久木然片刻,也来不及细想,无论是杀金翅大鹏还是上昆仑,他都必须上山他只能上山!
左肩忽然传来彻骨的痛意。
先前一路上,司命知道他左肩有伤,刻意抬起了些脖颈,此刻她再没什么多余力气了,只好轻轻地贴靠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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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撑住啊”
宁长久心如刀绞,低语一句,他踩着了石阶,身形腾跃,向着山上狂奔而去。
电闪雷鸣,大雨滂沱。
第三百五十七章 举头望明月,回首白云低
(实在来不及改错别字了,见谅呀。没想到这章会写这么多。)
……
古灵宗晴朗的夜空忽然被阴云遮蔽了,漫天星斗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泼天的大雨。
子时还未到来,陆嫁嫁入睡不久,便被窗外的惊雷震醒。
她穿着单衣从榻上坐起,侧身望去。
纸窗上时不时有电光泼下,窗边的帘子与陈设闪动着煞白之色,她听着雷声与雨声,心中泛起了极端的、不好的预感。
小龄还盘着身子在旁边睡着,她似也做了什么噩梦,娇小的身躯一颤一颤的。
陆嫁嫁掀开些被子,悄无声息地下榻,她越过镶玉的乌纱屏风,来到了窗外,幽幽闪动的光将她贴身的白衣照亮,满头青丝亦呈现着鸦青般的颜色。
怎么会突然下雨呢……
陆嫁嫁轻抚胸口,眉尖似触了冰霜,轻轻颤着,她随手取了件外裳披着,打开门,玉足触在凉如雪地的砖上,她凝神向北望去,那是万妖城的方向,可除了茫茫大雨,她什么也看不到。
她总感觉自己要永远失去什么了……
当初她眼睁睁地看着宁长久跃下深渊,便是这样的心情。
是我想多了么,还是说……
云一般垂下的袖里,陆嫁嫁紧掐着掌心。按理说自己的剑心虽不算多么完满,却也绝对称得上是通灵剔透,怎么会因为一场暴雨而乱了呢。
陆嫁嫁立在檐下,纤匀的身子在雪衣中紧绷着,她正失神,耳畔忽有女子的声音响起。
“这场大雨,落得委实蹊跷。”
陆嫁嫁微惊,转过头,却见白茫茫的雨里,柳珺卓支伞佩剑,身影在黑暗的雨里缓缓浮现,一袭剑装虽大风拂动,却如松柏苍劲。
她看着陆嫁嫁雨中孤单的身影,道:“又在想你徒弟了?”
陆嫁嫁看着她,问:“你怎么来了?”
柳珺卓道:“这场雨不对劲,我猜到你会醒,所以来看看。”
她走到九幽殿宽大的檐下,收好了伞,清冷的眉目带着水气。
陆嫁嫁问道:“这场雨哪里不对?”
柳珺卓道:“我也说不上来,但今夜是无云的,这场雨好像龙王叫来似的,说来就来,毫无道理。”
陆嫁嫁轻轻叹息,问:“二先生也不知道么?”
柳珺卓道:“我先前在周遭御剑寻过一遍,还上了高空探视过,没有发现任何神力波动的痕迹。总之……很奇怪。”
陆嫁嫁听着,不知为何,她忽然想起了白日里那条红色的鲤鱼。
陆嫁嫁道:“这些日子中土天象本就混乱,应该不是大事吧。”
柳珺卓看着她的侧颜,问:“司命与你徒儿,去万妖城了?”
陆嫁嫁微惊:“你……怎么知道?”
柳珺卓道:“你时时北眺,北面也只有那一座城了,听说你们在收集幽冥的权柄,若我所料不差,应该有幽冥权柄遗落妖城了吧?”
陆嫁嫁沉默了会,轻轻点头,道:“嗯,二先生真是神机妙算。”
柳珺卓看着她眉眼,发现她此刻神色柔和,肌肤在雷光中跟欺霜赛雪了几分,带着淡淡的娇弱,远不似白日里那般盛气凌人,倒是我见犹怜。
陆嫁嫁抬起眼眸,认真地看着柳珺卓,问道:“二先生深夜寻我,是有何事?”
柳珺卓问:“你的身子恢复得如何了?”
陆嫁嫁微微疑惑,道:“今日一剑并未受什么伤。”
柳珺卓看着瓢泼大雨,道:“那最后一场比试,我们提前开始吧。”
陆嫁嫁轻声问:“为何?”
柳珺卓认真道:“因为你的剑心越来越乱了,你每站一个时辰,胜算便少一分。”
陆嫁嫁身躯轻颤,她被对方看穿了心事,抿唇低首,道:“我没事,不过是些思念而已,无大碍的。”
柳珺卓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但愿如此。”
“嗯,我想再睡会儿。”陆嫁嫁施了一礼,缓缓回身,走回了屋中。
门轻轻掩上,将雷雨隔绝在了背后。
柳珺卓立在门口看雨,并未离去。
夏日还未到来,暑气却已在燥热中流窜了起来,柳珺卓在门口立了半个时辰,雨势没有变小的迹象,她正想离去,身后,开门声却再次响起。
她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