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的飞升一剑。
雪狐无法看到,但却能感受到一截剑尖已经指向了自己的胸口,它竟生出一种无法躲避无法逃离的念头,仿佛下一刻,自己的身躯乃至这座巨大的城池,都要被一分为二了。
心魔领域的顶端,有叹息声轻轻响起。
“真爱惹麻烦呀。”少女抱怨了一声,对着那轮大日点出了一指。
似有天狗吞日,日夜更迭,整个世界的光都如逝去的流水,变得一片漆黑,而那原本是太阳的位置,转而变作一轮苍白的圆月,没有一丝的纹路,只有简单到极点的白。
宁长久侧目望去。
世界静止,宁小龄和雪狐都保持在一个一动不动的姿势里。
因为他身后,以圆月为背景,浮现出一个小女孩云遮雾绕的身影。
“适可而止吧。”小女孩有些生气道:“虽说狮子搏狐亦用全力,但这一剑斩在此处,我可不给你收烂摊子。”
宁长久笑了笑,却并未熄灭指间的剑火。
小女孩看了他的手指一眼,道:“给我讲讲你的来历吧。”
宁长久道:“我也不敢确定,你若是知道些什么,可以告诉我。”
小女孩瞪大了眼睛,啧啧称奇:“你这空手套白狼和谁学的?”
宁长久无辜地笑了笑,道:“我真没有骗你。”
小女孩叹了口气,道:“那就姑且相信你吧你的身上藏着大秘密,连我都无法看清楚的秘密。”
宁长久问:“多大?”
小女孩神色出奇地平静了下来,她定定地看了他一会,最终叹息道:“我也不敢妄言,但如今你太弱小,知道太多不好。”
宁长久没有追问,指着那头雪狐,问:“那它怎么办?”
小女孩自信道:“交给我便是,在心境之上的造诣,天上人间,除了掌柜的,我举世无双。”
说话间,那头似是凝滞在时间河流中的雪狐,出现了痛苦挣扎之色,只是那抹神情不过一瞬,很快消寂,它闭上了眼,身子微微起伏,似是进入了沉眠。
小女孩道:“若要完全抹除它,对你的师妹伤害极大,如今主次替换,轮到你师妹占据主导,而它沉睡在意识深处,只要没有外界巨大的刺激,它便不会苏醒,接下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是你的事了。”
宁长久行了一礼:“多谢。”
“那师妹的境界”宁长久又问。
小女孩道:“自然是随着那狐狸一起沉睡了。”
她看了一眼身后那纯粹至极的圆月,道:“时间到了,期待下次与你的见面,希望不要让我等太久。”
宁长久颔首。
圆月弥合,世界一片漆黑,脚下触及的一切都似开裂,身体却并未下坠,意识反而高高抛起,向着某一处发光的锚点升去。
忽然,小女孩面色微变。
那头本该沉睡的雪狐霍然睁开了眼。
它低吼一声,嘶起尖锐的獠牙,牙缝间挤出了艰难的笑意:“想要我死?呵呵呵”
小女孩不可思议道:“奇了怪哉,为何会有这般强烈的精神意志?难道这头小狐狸也到过五道之上?”
妖种与宁小龄先天灵勾连,某种意义上说,两者共为一体。
“胎,死,魂,沦”雪狐一字一顿道。
这是同生共死之术。
心魔劫正在崩塌,即使是这片领域主人的她也很难出手打断。
而宁小龄忽然间眼皮打颤,“师兄,我好困”
她受到那雪狐的影响,似乎要一同陷入死眠,届时不知道要多少年才会苏醒。
而打断这个魂死咒术的方法很简单,便是在现实世界里惊醒宁小龄,可是如今宁长久同样身在心魔劫中,谁来叫醒她?
雪狐盯着宁长久的脸,希望看到他的诧异、崩溃和无能为力的挫败,哪怕自己要付出极大极大的代价。
但它在宁长久的脸上,只看到了淡淡的笑意。
朦朦胧胧间,他们忽然听到一记钟声。
那钟声雄浑洪亮,古朴绵长,此刻心魔劫将破,他们介于现实与虚幻之间,自然可以听到那记钟声。
那是寺院的钟声,每隔一个时辰便会敲响,为的是惊散城中百鬼。
今日在皇城中,这样的钟声响过许多次了。
如今他们身在寺院之中,自然更听得无比清切。
此刻恰好亥时。
这记钟声里,宁小龄眼皮一颤,悠悠地睁开了眸子,光亮涌了进去。
心魔劫崩溃的最后一刻,雪狐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这是巧合还是你连这都计算到了”
宁长久声音似是劝慰:“巧合罢了。”
天地崩溃。
古寺的案台上,檀香恰好燃尽。
钟声的余音里,少年与少女都已悠悠醒,而寺庙上空,滚滚雷云似是受到了什么牵引,纷纷朝着此处涌来,越积越厚,如即将决堤的湖水。
宁小龄艰难地撕扯着那缠裹着她的白茧,心魔劫中发生的一切刺痛着她的大脑,她神情恍惚,但依旧清楚那些天雷是冲着自己来的,她畏惧地缩了缩身子,知道自己此刻的力量只能引颈待戮。
她看着宁长久,过了一会,忍不住道:“师兄你衣服好脏啊。”
宁长久听到那声师兄之后,才放下心来,
“还不是被你打的。”宁长久抱怨了一句,便没有多说什么,他拉开了门栓,推门走了出去。
苍穹之上,劫雷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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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双魂
沉寂的寺院就此惊醒。
年迈的主持拄着法杖走出来,神色凝重地看着劫雷,嘴唇微微颤抖起来。
旁边的小和尚一脸担忧地看着天空,只看见浓重到了极点的乌云堆积空中,似是要酝酿一场暴雨,他联想起皇城中发生的事情,忧心忡忡地问道:“师父,这是有妖魔作祟?”
主持缓缓拧动着手中的法杖,立刻道:“快去将所有人都叫醒,先疏离此处,我去开护寺大阵!”
“是,师父。”小和尚正要领命离开。
一个声音忽然响起:“不必了。”
幽暗压抑的夜色里,一个娇小纤净却带着凌厉杀意的身影走来,少女一身黑衣劲装勾勒着玲珑浮凸的身段,笔挺的双腿纤细紧绷,脚步无声,以红绳系作马尾的墨发在风中缭乱舞动着。
“殿下”主持认出了眼前的少女,心中一惊,竖掌身前唱了一声。
赵襄儿对着这位在皇城颇有德望的老僧行了个礼,认真道:“此处交给我,带着你的弟子先疏散到寺外。”
说完这句,她再没有多言,转身离去,身子灵巧一跃,以阶前的大鼎借力,一下跃到了屋檐上。
狂风扑面,她目光顺着那劫雷的方向望去,薄唇一线,神色凝重。
而那劫雷的光浪里,隐隐约约有个白衣少年不知死活地走了进去。
赵襄儿确认了方向,心中疑云重重,脚步不停,她平稳地踩着湿漉漉的屋瓦,逆着狂风向着那天劫的中心奔去。
宁长久立在那雷光之下,所有的雷云都聚集到了这寺庙之上,皇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