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必死无疑了,它没有去理会棉衣女人,只是恶狠狠地盯着喻瑾。
就是这个女人,毁坏了自己复生的希望。
它鼓起力量,向着喻瑾扑了过去。
白影一闪。
它的身子在空中停了下来。
一只手抓住了它的后颈。
鱼王愤怒地看了过去。
那是一个清秀娇小的妙龄少女,她穿着白色的裙子,丹唇皓齿,杏眸灵动,乌黑的长发自薄如刀削的秀背披下,青春靓丽的身子立得笔挺而清俏。
这……
这气质怎么和那个女人这么像?
鱼王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陆嫁嫁。
鱼王前爪猛地前伸,不停地挠动,想要将张漂亮的小脸蛋抓花,但宁小龄脸都没眨一下,只是淡淡地拎着这只发癫的猫,和它保持着距离。
她望向了喻瑾。
喻瑾惊魂未定,她指着这只猫,倒是没有说什么诅咒的话语,只是道:“这只猫……好丑啊……”
鱼王听着这话,惨然一叫,停止了挣扎,手垂了下来。
它觉得自己的人生有些可笑。
幸好,这个笑话快讲完了。
身后,棉衣女子走了过来。
她怒气冲冲地拎着一个破笼子,道:“这是我们走丢的猫。”
宁小龄递了过去:“那还给你们。”
她抓过了那只猫,没有把它塞回笼子,而是直接将它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宁小龄眉头一蹙,阻止道:“你为什么要杀它?”
女人怒道:“我管教自家的猫还要你管?这野猫咬死我家的狗不说,白吃了七天的粮卖不出去,还把笼子给老娘咬了,这赔钱的玩意,不打死它打死谁?”
说着,她又是一脚踩在了猫头上。
鱼王生命力再顽强也经不起这般折腾,此刻它连回忆自己的一生都做不到了,在那女人肮脏的鞋下碾着昏死了过去。
气息将绝。
喻瑾拉着她的手,道:“走吧。”
宁小龄想了想,嗯了一声,转身离去。
女子虐打猫的声音在身后不停响起。
宁小龄终于停下了脚步:“住手。”
女子问道:“怎么了?小姑娘家家的看不得血?”
宁小龄认真道:“我要买它。”
女子冷冷回绝道:“不卖了,今天老娘就是抽死它撒撒气!”
宁小龄眉头皱起,道:“我们是……”
喻瑾拦住了她。
宁小龄这才想起,古灵宗有门规,独自出行之时,不到万不得已,不得随意暴露宗门之名,此举便是为了防止许多弟子以此身份作威作福。
喻瑾问她:“这只猫这么凶,有什么好的?”
宁小龄道:“因为小时候,我娘也说我是赔钱的玩意。”
喻瑾盯了她一会儿,看着宁小龄落寞的神色,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就这么简单?”
“嗯。”
……
宁小龄提着奄奄一息的白猫回了宗门。
“没想到你家世这么大。”宁小龄道。
喻瑾叹了口气,道:“你以为古灵宗的门这么好进啊?我能来这里混吃等死,家里可是花了不少代价的。”
先前喻瑾掏出了自己的腰牌,那女人见到喻家的腰牌之后吓得扑通跪下了,连连说自己有眼不识泰山。在衣裳街,若是得罪了喻家,便连寸锥的立足之地都没有了。
宁小龄问道:“我们宗门让养猫吗?”
喻瑾道:“当然不让。”
宁小龄道:“那把它放养在后山吧,那里人少。”
喻瑾道:“先看它能不能活下来吧。”
鱼王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来的信念。
它牙齿碎裂,肋骨全断,四肢经脉破碎,心脏裂如蒜瓣。
但它还没有死。
这一刻它忽然明白了过来。
绝不是自己命大,一定是白藏大人在冥冥中操控着什么。
可自己活着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它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浑浑噩噩间,它的耳畔响起了两个少女的对话,她们好像正在讨论给自己起名字。
给猫起名字……这种无聊的事情也只有小姑娘会做了。
鱼王嗤之以鼻地想着
“给它叫什么好呀?”
“你叫小龄,它就叫小白吧?”
“太随便了。”
“嗯……我看它这么坚强,不如叫小强吧?”
“难听……”
“这也不好那也不好,你自己取吧,哼。”
宁小龄看着它,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灵犀一动。
“我们是古灵宗,这里是冥府的旧址,不如就叫它……”
“谛听!”
这句话在它耳中预言般炸开,让它立刻毛骨悚然。
它猛地睁开了眼,盯着那个小姑娘的脸。
这一刻,不知是不是错觉,它再次看到了那个黑暗中的神柱……以及神柱上缠绕着的,掌管幽冥的羽蛇。
第两百五十章:劫龙
蜿蜒的红河围绕南荒,将它圈成了一个外人莫入的死海。
鳞次栉比的城与镇是泊在死海之外的舟。
宁长久与陆嫁嫁风雪兼程,驭剑跨过了数以万计的山川河流,每每驭剑几日,舟车劳顿之后,便寻一个小城客栈休憩一夜。
这个世界太过广阔,数不尽的连绵群峰、高峡深谷是一道道天然的屏障,将普通人一生都围在几个城国之间,同时,那些紫庭境也很难御剑越过的崇山大川里,不知残存着多少遗迹,蛰伏着多少不曾载入历史的凶神。
而那些城镇村子错落其中,像是一个个巨大手掌中捧着的珍珠。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陆嫁嫁缓缓走在空寂无人的泥道上,看着墙上的新雪,悠悠开口。
“什么?”宁长久望向了她的侧脸。
陆嫁嫁轻声道:“我在想,如果没有你,我到底能不能活着走出皇城?”
宁长久道:“想这个没有意义。”
陆嫁嫁道:“我只是觉得很可怕。”
这是越想越可怕的事情,如果另一世的自己真的死了,那么到底是前一世是假的,还是这一世是假的?
宁长久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道:“有什么怕的?我不是也货真价实地死了么?”
“啊?”陆嫁嫁短暂的疑惑后反应了过来。
是啊,自己能否活下来是未知数,但宁长久却实实在在地被他师父杀死了。
陆嫁嫁心中释然了些,或许这也是他们如此投缘的原因吧。
她弯眸笑道:“放心,这一世你遇到了个好师父,不会刺你的。”
宁长久也笑道:“你若是敢刺我,那我转世重来后肯定把你抓起来,也天天捅你。”
陆嫁嫁灵眸微凝,不屑理他,只是清冷问道:“对了,你那前世师尊有多漂亮?”
宁长久诚恳道:“记不得了,但仪容也气质应是与嫁嫁颇像的。”
“很像?”陆嫁嫁好奇道:“该不会我就是你师尊转世吧?”
宁长久深以为然道:“难怪我每夜都在报前世的一剑之仇。”
说完之句话,宁长久感到了身边骤然腾起的杀意。
从小城中的人们都听到了一惊晴天霹雳般的雷响。
他们推门而出,抬头向着天空望去。
头顶的风雪被一扫而空,上方,似有白龙过境,两道虹影一前一后追逐而去,奔向了远方。
天气渐寒,冬雪渐大。
一个多月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了南州的尽头。
村落隔绝,城国断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