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头,道:“我做不到。”
罪君坚定道:“如果你做不到,那没有人可以做到。”
宁长久平静道:“这样做风险太过巨大,不值得。”
“不值得么?”罪君道:“建立一个理想的世界,善良者不朽不灭,罪恶者天诛地灭,这样的理想,难道不值得冒险吗?”
宁长久道:“那是你眼中的极乐世界,却也是我眼中的地狱,更何况”
宁长久注视着罪君,说:“你方才也说过了,生存的欲望是人类的罪原,我也无法摆脱这样的罪原。为了生存,我不可能去冒任何虚无的风险,更何况,那根本不是我想要的世界。”
罪君看着地面上他画着的符咒,道:“那生灵将永远丑恶。”
宁长久道:“这是生存的代价况且,在我眼中,他们大都很美。”
一旁的陆嫁嫁虽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却也感受到,这场谈判似乎破裂了。
罪君展开了他的神话形态。
恐怖的躯体从漆黑的披风中刺出,那个形同罪字的身躯嶙峋地展露出来,骨翼展开,翼膜亮出,纠缠的闪电在掌间凝成,化作赤亮的雷电之枪。
宁长久的眼眸始终平静。
他平视着罪君的神话形态,摊开了手。
柳希婉化作雪白的剑,转瞬飞来。
如当年断界城时一样,这场战斗在神国中展开了。
交错的雷电纵贯长空,纠缠的元素汇成旋涡,雷暴的声音不绝于耳。
剑与长枪在天空中振鸣着,他们战斗产生的飓风好似一柄无坚不摧的刀,直接将神国从中间劈开!
这是一场声势浩大,但依旧不会有悬念的战斗。
战斗持续了一天一夜。
当初断界城时,宁长久被斩得形销骨立,不成人形,如今,他的剑却精准地刺入了罪君的神话之躯里。
罪君彻底溃败的那一刹那,司命与陆嫁嫁同时飞出,在空中划过灵动的曲线,一左一右割去了罪君的翅膀!
罪君坠到了大地开裂的神国中。
宁长久落到了他的身前。
罪君从地上缓慢地爬起,走向了他的坟墓。
他的神座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漆黑的十字刑架。
他走到了十字刑架上,张开了手,闭上了眼。
宁长久没有阻止他。
火焰燃烧了起来,他像是干枯的木头,一点就着。
这是迟来了三千七百年的大火,这场火在那场圣典里没有夺去他的生命,如今,他终究还是要回归到火焰里了。
在罪君的认知里,神魂并不纯洁,肉体也并非罪恶,火焰同样没有净化一切的能力。他认为生存本身就注定了罪恶,他已注定消亡,与其被宁长久杀死,不如亲自毁灭自己的生存。
死亡是消除一切的方式,无论你罪恶亦或者善良。
火焰熊熊燃烧。
罪君睁开了眼,说:“我已审判了人类的原罪,他们将世世代代杀戮下去,永远也不会停止。”
宁长久说:“无需你的审判,杀戮与压迫也不会停止,这是必然之事,我也无法改变。”
罪君像是个恶作剧成功了的孩子,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所以我的审判会永永远远持续下去啊。”
宁长久看着罪君在烈火中扭曲的脸,没有回答。
罪君似犹不满足。
他盯着宁长久,说:“我也对你下达必死的审判,你将会被天外之物杀死!”
宁长久眼眸无比平静:“我知道。”
罪君皱起了脸,道:“你真的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宁长久颔首:“我知道。”
“但我不会死,我如何离去,就会如何归来。”
宁长久转过了身。
大火将罪君彻底吞噬,浓烟冲天而去,神殿轰然坍塌。
罪君神国就此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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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八章 踏春
罪君神国跌入无运之海,沉入了海水深处,掀起的惊涛骇浪被司命与陆嫁嫁联手打灭。
海国与南州皆下了一场大雨,大雨中还夹杂着掉落下的鱼,它们在地面上翻腾着身子。风中的寒意也一点点被砺去,温酽取而代之,芽黄的颜色从荒凉中破壳而出,很快,绿意在接连而来的雨水里席卷了大地。
罪君死去后,宁长久没有回到剑阁,而是去到了古灵宗看望宁小龄。
宁小龄、白藏、九幽正在勠力同心地宰杀着吞灵者,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没有三四个月很难完成。
宁小龄见到师兄和姐姐们回来,很是高兴,她从墟海中游曳而出,去为他们准备吃的。
白藏此刻是人形,她收好了古刀,双臂环胸在一旁冷冷坐着,并不给他们好脸色看。
司命的人生爱好之一便是挑逗白藏,她看着这位白银雪宫宫主,看着她系着项圈,明明已成了奴婢却依旧一脸冷面的模样,便压抑不住欺负的欲望。
没过多久,这位冰山似的白藏大人便被司命追得满屋子跑,然后如逗猫般被摁在长椅上蹂躏,白藏打着滚,不停地骂着司命,柔软的身躯扭动着,却也做不出什么实质性的反抗。
宁小龄端着菜肴走出,来到了宁长久与陆嫁嫁的身边,少女与他们接连拥抱之后轻轻坐下,笑意恬淡。
“师兄,师父,你们还知道来看小龄啊。”宁小龄的话语带着微微的哀怨,好似个受了气的小媳妇。
宁长久还未有什么反应,陆嫁嫁倒已心疼不已,将小龄再度搂到身前,抱在怀中。
宁小龄抱了一会儿,然后小幅度地挣扎起来:“师父你要闷死小龄”
宁长久看着这对亲昵的师徒,他柔和地笑着,努力地记下这些场景。
宁长久询问着她斩灵顺利与否,宁小龄一边用手指梳理着发,一边道家常般与他说着一些遭遇的事。
“我与白藏是分头行动的,白藏姐姐负责对付大的,我负责砍小的,大部分吞灵者都只是看着凶,实际上行动缓慢任人宰割,但也有一些蛮厉害的,它们假装在沉眠,然后趁你松懈,突然袭击!小龄一开始还被伤过呢。”宁小龄比划着那些吞灵者的模样,偶尔做两个鬼脸,仿佛自己只是在做一些微不足道的事。
“小龄没事吧?有留下伤吗?”宁长久关切地问。
宁小龄摇头道:“以前古灵宗的比试里,我去过药王殿,学过以身为鼎的法门,寻常的伤奈何不了小龄的。”
“小龄真厉害啊。”
宁长久展颜微笑,由衷地感慨着少女的长大。
宁小龄也颇有八卦之心,她小声地问:“师兄去三千世界了吧?”
“嗯,去了。”
“师兄与襄儿姐姐胜负几何?”
宁长久看着小师妹一脸期待的模样,平静自若道:“师兄当然大获全胜,将襄儿教训得乖乖的。”
一旁的陆嫁嫁淡淡地笑了一声。
宁小龄看着师兄,道:“师兄怎么有些心虚呀?”
“有么?”
“有的,师兄境界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