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海中的意象是不是幻觉,但也是这一刻,身为冥君她,终于切切实实地抓住了冥国的权柄轮回!
轮回海也在这一瞬真正认可了她。
意识高速延展,跨越了轮回之海的虚无,在巨大的海洋中寻到了那抹白色的身影,那身影残破得像一块布,唯有气海和紫庭尚且完好那是剑灵与金乌的栖息之处。
他的肉身已经死亡,残破的神魂若即若离地孤单漂浮着。
师兄
宁小龄心跳不停加速,几乎是在耳边响起了。
“轮回!”
她张开了手,声嘶力竭地怒吼,颤抖的声音近乎沙哑。
权柄于此刻发动。沉眠千年的轮回之海终于苏醒,所有的权柄之力都灌输进了那白衣少年的身躯里!
轮回之海启动后,宁长久破损的神魂在其中重新凝聚。
在冗长的黑暗里,宁小龄雪白的灵态牵住了宁长久的手。
这时的宁长久模样形如稚童。
“娘亲?”
“不,我不是你的娘亲。你可以叫我姐姐。”
“姐姐?”
“嗯。”
“姐姐叫什么?”
“嗯宁小龄,你呢,叫宁长久,天长地久的长久。”
宁长久天长地久
很快,宁长久的神魂变成了七八岁男孩的模样。
“我们要去哪里?”
“去一个能看见光的地方,跟紧姐姐,不要走丢了。”
“走丢了会怎么样?”
“走丢了姐姐就会很伤心的。”
轮回海带着两人飞速上升。
宁小龄的灵态不曾改变,宁长久却转眼之间已是十三四岁了。
“我最近总是做一个梦。”
“梦见什么?”
“我经常会看见一座道观,很熟悉,就像是我从小就住在那里一样,里面还有人,七个不,八个人!”
“嗯,以后姐姐会带你去那里的。”
“姐姐你是不是很早就认识我?”
“为什么这么问?”
“嗯我总觉得很亲切,我们前一世是夫妻吗?”
“唔是呀,以后小长久长大了,要娶姐姐吗?”
“额”
少年红着脸,不可察觉地点了点头。
轮回海加速上升。
宁长久已是十六七岁的少年。
他与宁小龄牵着手,一同看着上方。
“我们要到了么?”宁长久问。
“嗯。”宁小龄点点头:“要到了。”
“其实,我都想起来了。”
“想起了什么了?姐姐可是”
宁小龄话语说到一半,她看见宁长久已经变回了原来的模样,他正温柔地看着自己,脸上带着微笑。
“姐姐?”宁长久轻轻笑着。
“啊师,师兄。”宁小龄咬着唇,垂下头,似哭似笑。
宁长久抱住了她。
“小龄才是长大的那个人呀。”他说。
“师兄,以后不许受这么重的伤了”宁小龄微微哽咽道:“你要是再伤重一点,小龄可就认不出你了。”
“嗯,师兄答应你。”宁长久说。
两人相拥着静默了。
轮回之海的尽头,宁小龄趁机吻了吻他的侧脸,轻声道:
“师兄,我把你找回来了呀。”
幽冥古国的神殿里,殿后的大门中,轮回海喧沸了起来。
殿中,大门紧闭,鱼王与九幽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那座孤单的红楼停在了古灵宗的门口,青铜神驹消失不见,死牢龙骨重新套在了白藏的脖颈上,司命抱着白藏在小楼中等待着,她盯着桌上那根熄灭了的长明蜡烛,冰眸中的忧色宛若浓雾。
此刻,手脚冰冷的叶婵宫正立在幽冥古国的大门口,不合身的白裙看上去似有些宽松了。
九幽与鱼王紧张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只见娇小的少女对着紧闭的大门伸出了手指,轻轻点了上去。
指尖凝结着一点精纯的权柄。
生命。
宁小龄的轮回可以将宁长久的神魂带出墟海,叶婵宫的生命则可以将他破碎的身躯修复完整。
后殿的大门洞开,幽深的黑暗里,一道白色的身影被轮回海的水流捧出,轻轻落入了殿中。
衣裳如雪的少年静静躺在大殿中央。
幽冥的王座上,宁小龄亦睁开了眼。
她的灵在轮回海中经历了短暂而仓促的一生。
少女恍然回神,见到了躺在殿中的少年,她立刻扑到了少年的身边。
光影晃动的大殿里,梨花色裙的少女跪在他的身侧,轻轻呼唤他的姓名。
紫府之中,金乌的神国里,最后一根神柱的废墟处,一束亮芒夹杂着崩塌前的画面,陡然升起。
神柱中的画面与此刻幽冥神殿中发生的重叠在了一起!
对于这个世界而言,时间回溯十二年是并不存在的事,所以原本重生神柱的逻辑漏洞,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弥补的。
所以,他干脆再重生一次。
这是天地见证,有迹可循的重生!
崭新的神柱无比明亮,它与前面四根一起,严丝合缝地撑起了整座神国,再没有任何的纰漏!
天昏地暗,烛火乱摇。
幽冥神殿里,本该死去的少年睁开了眼。
与此同时,南溟海上,苦寻无果收剑欲走的剑圣停下了脚步,他回过头,望向了远处,如临大敌。
第四百十九章 伐我身同骨 铸为剑与棺
清晨,海浪舒卷,天幕乍分。
光从远处涌来时,天边刮起了风。
那是纯净的第一缕风,带着同样纯净的剑意。
剑意来自古灵宗的方向。
红楼中,长明的烛火再次点燃,司命看着那支烛火,眼眸中的冰缓缓消融,清灵澄澈。
接着,司命感觉自己的脸颊被啄了啄,像是被风亲吻过去。
司命转过头,什么也没有看到,过了不久,叶婵宫裹着棉被的身影出现,她像是用尽了力气,走回红楼后便轻轻躺在了司命的怀中。
“师尊,是困了么?”司命低声问道。
叶婵宫道:“太阳出来了,月亮当然就该睡了。”
说着,她闭上了眼,在司命的怀中睡下。
司命看着身子又娇小了几分的少女,许久之后怜惜地叹了一声,她铺了张床榻,让师尊躺好,然后将一旁无所事事向外张望的白藏抓了过来,给师尊当绵软的枕头。
白藏喵嗷地叫着,很不情愿。
海边,邵小黎跪在崖岸上,也感觉自己被一缕风包裹了。她侧身望去,隐隐约约看到了宁长久模糊的影,那不是真正的人,而是灵态,他对着自己微笑,伸出了手,揉了揉她的发。
邵小黎怔怔地看着他,失了神。
环绕在天空中,首尾相连着奔涌的洛河,就此停下,瀑布般哗地坠落。
宁长久伸出手,伞一样挡在她的头顶,他对她微然一笑。
“老大”
邵小黎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当初光幕之前,他从光幕中走出的模样,轻轻呢喃。
她伸出手,想要去抓这缕风,这缕风却轻盈地从指间溜走,向着海面上飘去。
经历了惨烈神战的大海,一眼望去悲怆凄凉,此刻细风轻盈,海浪也终于显得柔和了。
陆嫁嫁回身望去。
迎面而来的是无数道温柔的风,风灌入自己的白裳里,然后从耳畔,身侧,袖间掠了过去。
她身侧,那片太阳的碎片悠悠飞起,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