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辞职(1 / 1)

打工人今天还在受气吗 红豆番薯 7986 汉字|7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41章 辞职

  郁清在老太太喊出“你怎么敢”的一瞬间,快速地拨回到后一张图片。

  她面无波动地将题快速浏览了一遍,然后噙着笑意把手机还了回去,“小少爷您拿好。”

  到底也还是个孩子,陆安宁抿着唇角,露出了个腼腆的笑试图掩盖他眼神中的不自然。

  题不是很难,郁清三两下就给他整理出来了几个版本的答案。

  她拿着草纸耐心地给他解释了一遍,只是陆安宁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郁清就当作不知情,最后问了一句,“我讲得好理解嘛?”

  陆安宁点头,然后踟蹰了片刻,小声问道:“爸爸是不是不喜欢妈妈呀?”

  “我听别人说,丁阿姨以后可能会嫁给爸爸,我是不是又要变成没有爸爸的孩子了?”

  他把毛茸茸的脑袋凑过来,小脸皱到一块,似乎下一秒眼泪就要掉下来。

  郁清眼里最后一分笑意也不见了,她维持着嘴角的弧度轻轻拍了拍陆安宁的头,语气很是严肃,“是听谁说的?”

  “要是公司里的人,我相信陆总绝对会对他进行处分的。”

  “如果是昨天宴会上的,您也放心,陆董也不会心慈手软的。”

  陆安宁呆了一下,额间的呆毛顺着他眨眼的频率而不停晃动。

  他完全没有想到郁清不先安慰自己,而是义正严辞地计较。

  不过他脑子转得很快,用软乎乎的手抓住郁清的衣袖,低落地说道:“那天人太多了,我也不记得了。”

  郁清惋惜地叹了一口气,“那就有点麻烦了。”

  “不过还是能处理的,”郁清浅浅扬眉,“宴会全程有监控。”

  郁清看着陆安宁迟缓的动作露出温温柔柔地笑容。

  小鬼头,年纪小小脑袋里就装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真不怕以后长不高。

  可能是意识到了郁清不像以前碰到的叔叔阿姨那么‘好心’,陆安宁聪明地选择了安静做题,在办公室安安分分地又呆了半个小时,终于等到有人来接他了。

  李民看了一眼郁清,这次十分乖觉地不再多话了,“陆总叫我来接小少爷。”

  陆安宁小腿捣腾得飞快,像是逃离了魔窟一样。

  他抓住李民的手,露出招牌笑容,“秘书哥哥,我们快走吧。”

  小孩儿浅浅的呼吸声和笔尖沙沙作响的声音一并消失,办公室又恢复了寂静。

  郁清的右手还不能动,能处理的工作不多。

  人一旦闲下来,就会忍不住开始发呆,刻意忽略的事情就开始在脑袋里不受控制地循环。

  苏市已经入夏了,透蓝的天空少见有云,阳光毫无遮掩投射到屋内,照在被扣到桌边的手机上反射出淡金色的光。

  郁清突然想起之前看过某个新闻,说是手机在太阳下暴晒可能会爆炸。

  她手指微动把手机握回了手里。

  手机屏幕被她按亮又熄灭,几遍下来,胸口的烦闷久久不散甚至还愈发浓烈。

  郁清拿手机的一角按着额间轻轻磕了几下,试图让自己换个事情想。

  不应该,这才几个月。

  狗男人果然只会影响她工作。

  姜行之昨晚发了消息以后,今天一早上都安安静静的。

  郁清冷哼一声,最后右划删掉了他的聊天框。

  *

  “机票订好了吗?”

  老板的声音近在咫尺,佟桓一下从梦中惊醒。

  他下意识地擦了擦嘴角,确定没有口水后忙不迭地点头答道:“订好了,姜总我们现在出发吗?”

  姜行之看了一眼萎靡不振地佟桓,淡声道:“不用,你从今天开始放假。”

  “这两天辛苦你了,带薪好好休息吧。”

  差点以为自己被辞退的佟桓听到他第二句把心放回了肚子里,脑袋也一下子清醒了起来。

  听到带薪休假,他心里升起了一点点小愧疚。

  虽说名义上他是跟着老板熬了个通宵,但是他晚上熬不住的时候也没少睡,姜总也没有叫醒他的意思。

  这样算下来,除了在工位上睡觉没有家里舒服以外,别的还真没什么影响。

  反倒是姜总,他每次醒过来都看见姜行之在那里一丝不苟得看文件,做批注。

  不过作为一个在工作岗位上混了十多年的冷血打工人,佟桓那点微不足道的愧疚很快就烟消云散。

  佟桓从电脑屏幕之中瞄见了自己胡子拉碴憔悴颓唐的脸,不断地提醒自己:不能被老板偶尔的糖衣炮弹迷惑。

  姜总虽然工作辛苦,但是他熬大夜都容光焕发,那张令人嫉恨的脸拎出去走一圈,收到的钱都能抵自己几个月的工资了。

  基于此,佟桓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老板提出的福利。

  ……

  京市和苏市相距两千公里,飞机两个多小时就能到地方。

  姜行之谢绝了空乘的餐食服务,沉静地阖上眼开始回忆这两天的异常。

  他将聊天记录翻来覆去地研究,最终将时间将目标卡在晚宴那一段。

  也正是那会儿,郁清的手受伤了。

  想到这,姜行之忍不住皱起眉头,满脑子都是郁清的伤势,刚理顺的思路又变成一团乱麻。

  而斜后方有个包的严严实实的女人盯着他看了好久,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戳了一下身边的经纪人,“姐,去给我要个联系方式呗。”

  经纪人对姜行之的侧脸仔细地打量了一遍,然后转头瞪了一眼女人,“你可收回你那掰了八百瓣儿的心吧,你怎么谁都敢上?”

  女人拽下来一点口罩,对着经纪人左右晃了一下脸,“我这种美女有什么不敢的?你不要我自己去。”

  “贾禾!”经纪人小声吼住她,把她拽回了座位,“你想步伍筱的后尘吗?”

  贾禾一听经纪人是真急了,立马收回了迈出去的步子,一脸后怕,“姐,我是你唯一的宝贝啊,你可不能咒我。”

  伍筱是谁,那可是当年的真顶流,说她打个喷嚏都要上热搜虽然夸张了一点,但是也差不到哪去,结果自己想不开非要去贴人家姜氏的继承人。

  热搜是她买的,澄清也是她干的,一个人演完了整场戏。

  可惜的是还没等媒体扒出来姜氏继承人的照片,伍筱就因为偷税漏税和吸些不干净的东西被抓进去踩缝纫机了。

  大家以为是巧合,可圈内的人清楚得很,这是姜氏出手了。

  贾禾压低声音,“这不会就是那个继承人吧?”

  经纪人摇摇头,“准确的说,人家现在是掌权人。”

  贾禾脊背一凉,立刻收回了自己绑在姜行之身上的视线。

  她刚把丁绵绵压下去,还没风光两天呢,顶流梦都还没实现,可不能这时候栽在男人手里。

  不过想到姜行之那张俊美的脸,她又心痒痒。

  下了飞机还在四处张望,企图再免费观赏一下这种绝色。

  经纪人以为她贼心不死,拉住她苦口婆心,“放弃吧,这种男人你把握不住的。”

  “而且这明显就是有主的,别惦记了。”

  贾禾虽然已经没有这种心思了,但是听经纪人这么说还是有点不服气,“你怎么知道他单身?”

  “你刚才在飞机上眼睛都长在人身上了,这都没观察到?”

  贾禾迷茫道:“他身边也没人啊?”

  经纪人无语,打算进组以后抽空带她去去看看视力,“右手那粉嫩嫩的小皮套,还有那明显不像是自己挑的粉衬衫,这都不够明显吗?”

  贾禾幽幽道:“姐,你看的也挺细啊?”

  “我看帅哥提高审美阙值,以后方便挑选男艺人,有问题吗?”

  “行,”贾禾比了个ok的手势,“这我哪敢说话啊。”

  *

  郁清好不容易挨到下午,感觉今天没请假就是个错误。

  公关部的经理满脸歉意地冲着合作商鞠躬,“维特先生,实在是对不住,惊扰到您了。”

  那名叫维特的外国男人,面容上的怒意并没有因此消散。

  他冷硬道:“不必道歉,我想我们的合作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毕竟能录用这种员工的老板,实在是让我很怀疑他的能力。”

  后一句,维特是对着陆颂乔说的。

  郁清知道维特正处在气头上,但是这时候不挽留,还有没有下一次见面的机会都难说。

  项目负责人和郁清对视了一眼,在场的高层能说的话都说了,只能让和维特有着老交情的郁清出马了。

  郁清向前一步,话还没出口,就被陆颂乔喝住。

  陆颂乔冷凝了一眼维特,凛声道:“那我就不送您了,您自便。”

  维特被他气笑了,临走前回头对郁清道:“我觉得你该有更好的选择,你的同事也如此。”

  维特这明晃晃地挑拨让陆颂乔面色铁青,他等人走后,将目光落在郁清身上,意味深长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陆总会给出大家满意的答复的。”

  郁清再不像从前一样出言维护了,她嫌恶地瞥了一眼还在地上撒泼不起的丁雄与他前妻,再用同样的目光扫视着躲在陆颂乔身后的丁绵绵。

  维特三年来一趟华国,为了得到这个合作的机会,公司相关的几十个员工这三年有多努力,陆颂乔想来也没在意过。

  所以才会纵容丁绵绵陪同进入机密会议室,会任凭丁雄夫妇来公司撒泼,甚至是在他们伤了合作商,大家都在争取的情况下,也要维持他总裁的‘无上威严’。

  公关部经理怒火在脑门里直窜,他也不顾及陆颂乔在场了,朝着丁雄狠踹了几脚,指着他鼻子骂道:“你他娘的龟孙子,脑子在你妈肚子里没带出来是吧?”

  丁绵绵看见自己哥哥被打,惊慌失措地站了出来,“你这是在干什么?”

  “你个烂货少在那犯贱,”经理正是火气上来的时候,一巴掌扇在丁绵绵脸上,“你是不是以为老子不打女人?”

  毕竟是自己的女人,陆颂乔神色冰冷地看了过去。

  就算有再多不满,毕竟是拿着人家开的’窝囊费‘,马上就有人拦住公关部经理劝道:“你先冷静一下。”

  “冷静个屁,”经理从陆颂乔脸上略过,盯着丁绵绵啐了一口,指桑骂槐,“这是你家开的公司,爷爷我不伺候你们这群猪头了行吧?”

  说罢,他扔掉身上的铭牌,大步流星地离开了会议室。

  剩下几个高层面面相觑,但是总归都不愿意在这继续呆着了。

  几人找了个理由,相继离开了这个气压极低的办公室。

  直到郁清也迈出了脚步,陆颂乔才再次开口,“你今天让我很失望。”

  郁清脚步只停顿了片刻,她头也不回轻声道:“您也一样。”

  *

  郁清从会议室上楼的时候,正撞上要下楼的周练。

  都是同一楼层,刚才发生了什么,周练也听人说的七七八八。

  周练踟蹰不前,最后跟着郁清进了电梯。

  郁清余光察觉他似乎在纠结什么事,只是他不说,郁清也不问,就任凭他上了顶楼。

  好在周练在离开的电梯的时候终于缓过神来了。

  他定住脚步,小声道:“我那天看见闻露和陆总在楼底拐角谈话了。”

  闻露和陆颂乔的暧昧关系,裴诗鸢之前也提过,所以郁清并不算太意外。不过既然周练在自己面前提这个事,郁清猜测,“是说了关于我的话?”

  周练点头,“她说得不太好听。”

  郁清接着他的话问,“怎么个不好听的法?”

  “说你心思大……攀附豪门……”周练支支吾吾,还是没复述完。

  他停顿了几秒,又拧眉道:“我还听见她喊陆总弟弟……”

  郁清的的脸色终于有了些变化,她回头正视着周练问道:“没听错吗?”

  “没有,”周练的表情不似作假,“她一直强调两个人的关系。”

  随即,他挠了挠头,掏出手机给她听了一断录音,“只录到了这一点点。”

  正是闻露摆姐姐的谱那会儿说的话。

  郁清控制住胸膛的呼吸,对他郑重的说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她轻晃一下脑袋,感觉有些头晕目眩。

  私心只觉得无比荒谬。

  当初被指认抄袭,许婷是第一个对她说,我信任你的人。

  陆颂乔是第二个。

  他在饭桌上义正严词地指责那群伤害过自己的人,甚至对闻露也不假辞色。

  那段时间是郁清第一次渴望家这个概念,她想,如果这就是自己的妈妈和弟弟就好了。

  就算之前以为陆颂乔和闻露两人是那种关系,她都没觉得被背刺。

  毕竟从头到尾这都是她和闻露的事情,陆颂乔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他有自己的选择,没有义务要照顾外人的想法。

  可如果,裴诗鸢说的是真的,周练讲的也是事实,闻露真的是陆颂乔的姐姐。

  那陆颂乔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是不久前还是他无数次用抨击闻露这种方式来安慰她的时候呢?

  他在这里面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呢?

  闻露是许婷的女儿,还是陆平的女儿呢?

  这些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的在郁清的脑海里蹦出来,像是有无数条绳索缠在她身上,多得郁清感觉呼吸都有些费力。

  “郁助理?”周练看她表情不太对,忙唤醒她。

  郁清颤了颤睫毛,冲他扬起和平日无异的笑容,“没事,刚才溜号了。”

  “要不然我送您回去吧,”周练感觉现在的郁清理智得有些可怕。

  他不知道自己说出来是对是错。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作为一个无关人员都觉得有些气愤。

  郁清为公司做了多少,明眼人都清楚,闻露对郁清的敌意他也隐隐听说过。

  结果这姐弟二人,一个扒着郁清在陆氏站稳脚跟,另一个还要暗搓搓在背地里捅刀子。

  真是让人作呕。

  可是就这么直白的告诉郁清,似乎也太过于残忍了。

  郁清站直身体,拒绝道:“真的没关系,我的抗压能力还是蛮强的。”

  她甚至还有心情调侃自己,“尤其是最近,简直是质的飞跃。”

  *

  郁清从容自若地回到办公间,下午茶时间,屋里正七嘴八舌地讨论丁雄一家子。

  “帮她哥离婚,设计她嫂子净身出户,之前只在网上见过,没想到真是艺术来源于生活,这丁小姐还真是奇人。”

  “什么锅配什么盖,你们不知道吧,她嫂子今天来闹目的就是要复婚,还要公司给他老公复职呢。”

  “害公司少了一个巨大的合作项目,这总该要个说法吧?”

  “丁雄都离职了,你跟谁索赔去?”

  ……

  这种本身就奇葩的事情,已经不需要再去刻意地增补藻饰就足够夺人眼球了。

  郁清听他们互相交流听来的八卦,直至把事情复原才进了门。

  “这瓜吃得心满意足了?”

  陈彦轻咳了一声,立马收敛住自己因为太兴奋而略显猥琐的笑容,“没有,我们就是闲聊了两句。”

  郁清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抬颚示意陈彦,“来我办公室一趟。”

  陈彦提心吊胆地跟她到了总助理单独的办公室,这种未知的感觉让人心慌。

  虽然潜意识知道郁清不会因为偶尔摸个鱼跟他生气,但是今天的总助理明显和平日的不一样。

  陈彦悄悄观察了一下郁清,得出了结论:郁清很少有这种比较肆意的神态,就像是……回光返照了一样?

  陈彦咂巴了一下嘴,为自己匮乏的词汇量而感到抱歉。

  郁清打开柜子,里面是成摞的文件袋。

  然后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肘,暗示陈彦自己搬。

  陈彦搬完最上面一层,脑袋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他有点纳闷,“总助,这是要做什么?”

  “送你的,”郁清微微一笑,“这一面柜子都是。”

  陈彦企图用眼睛丈量这些文件的数量,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总助,我还不想英年早……嗯?”

  话还没说完,陈彦突然就反应过来了,他瞪大眼睛,有点不敢相信,“你这是打算……”

  ‘离职’两个字被他咽了下去,陈彦安慰自己,没准是要升职了呢。

  万一陆总突然想开了,直接让郁总助去做职业经理人接管公司了呢?

  郁清不予置否,“时间早晚而已。”

  陈彦问道:“这个早是多早?”

  “或许就下一刻呢,”郁清玩笑似的回答,“早点接手总归不会出错,有一些不太熟悉的还能有机会问我。”

  *

  以前上学的时候不太懂同学转笔的快乐,现在都快奔三了,突然就体会到了这种乐趣。

  那种整个心神都凝在手上的状态,会让人忘掉周遭的一切,难得地放松。

  郁清用不大灵活的左手逆时针转动着中性笔,一个小时的锻炼,它掉落的次数明显减少了。

  而陈彦坐在刚入职的时候幻想过的总助老板椅上,神情麻木,手指僵硬。

  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要告诉几年前的自己,好好跟在总助理屁股后面摸鱼,不要那么努力去当第二,不然老大走了,他就只能抱着资料哭了。

  这根本就不是人能做完的工作。

  在他第十次用嫉妒的目光偷瞄郁清时,终于收到了郁清的回视。

  郁清明知故问,“呆不住了?”

  陈彦老老实实地点头。

  “算了,”郁清看他的确没偷懒,松口道:“明天再来吧。”

  陈彦勉强笑了笑试探道:“总助,你明天还要来监督吗?”

  郁清耸耸肩膀,目光越过他往远处眺望,轻声道:“大概率是不会吧。”

  *

  下午的事情闹开,没了郁清的帮忙,陆颂乔不得不亲自上阵去抚慰高层的情绪。

  所以陆安宁又辗转到了别人的身边。

  李民拉着陆安宁在总裁办公室的门口转了一圈还是没敢进去,根据他的经验这会儿陆颂乔十有八九在积攒怒气值呢。

  他无奈道:“小少爷,不然你改天再把东西给陆总吧。”

  陆安宁抿唇,紧紧搂住那个看起来像是手工做的模型,“可是我想爸爸第一个看到。”

  李民愁地头发都要白了,他就想不通了,这小孩儿别的时候都很懂事,怎么就这个时候犯倔。

  “陆总在办公室吗?”郁清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两人旁边。

  李民看见她眼睛都亮了,“在的在的。”

  真的勇士来了,他心里美滋滋,面上却不显,“小少爷,不如您找郁助理,她没准有办法。”

  谁知陆安宁却突然又恢复了懂事的一面,他摇头,“不用了,我想起来这个木雕还有没有弄好的地方。”

  郁清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李民,“麻烦李秘回避了。”

  ……

  陆颂乔见到郁清的第一反应就是冷笑。

  “我还以为你会忍多久呢,是有人和你说了我要给陈彦升职你才这么急?”

  郁清用舌尖轻抵住上颚,收回了要说的话。

  蓦地,她弯眸笑了,“难得我和陆总有一天能想到一块儿去。”

  陆颂乔不明所以,他问道:“什么意思?”

  “我是来跟陆总提前报备的,”郁清嘴角的弧度慢慢被拉平,她风轻云淡道:“离职信现在还不太方便写,大概要过后补给陆总了。”

  陆颂乔那张万年冰山脸终于裂开了,他瞳孔微缩,厉声道:“郁清,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郁清看着这熟悉的办公室,表情释然,“我很清楚,并且也不会后悔。”

  她把陆颂乔下一句要问的话堵得死死的,气得陆颂乔连连点头,“好,我成全你。”

  陆颂乔转过身去背对着她,然后指着大门的方向,冷声命令:“现在就走。”

  郁清对他的怒火视而不见,认真道:“后续的流程大概还有还要几天,那就麻烦陆总再忍耐几天了。”

  办公室的门并没有关严实,两人的谈话透过门缝传到走廊上。

  离总裁办公室最近的秘书处听得一清二楚。

  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上的活,朝着说话的方向张望。

  没过两分钟,就从透明的玻璃处,看到郁清面容柔和地离开了这片区域。

  “要变天啦。”

  不知道是谁在角落小声嘀咕了一句。

  总秘书也懒得计较,他敲了敲桌面,提醒道:“好了,工作时间别分心。”

  *

  肩上的担子一下子被卸下,郁清长舒一口气。

  她脚步轻快地‘打道回府’,连私人物品都不收拾了,打算明天来公司走流程的时候一并处理。

  下午四点的商业街空旷寂静,偶尔有几个年轻人经过,也是拎着公文包步履匆匆。

  这时候的太阳攻击性不那么强了,就算不到树荫下也不会觉得晒。

  郁清慢吞吞地移到一家咖啡厅外面的座椅上,点了杯柠檬水开始习惯性放空自己。

  半糖的柠檬水刚刚好,即盖住柠檬的酸,又不至于太过甜腻。

  但总体来说和郁清常喝的苦咖啡味道大相径庭。

  许是被夏天的暖阳晒得太过舒服,柠檬水半杯还没下肚,郁清就觉得眼皮子开始打架了。

  朦胧中她好像看见手机响了一下。

  算了,郁清困的不行,只记得把那只被吊起来的手肘放到妥当的位置。

  她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地眯了半个小时,再醒过来的时候,手机已经黑屏了。

  不过幸运的是,郁清有带现金出门的习惯,趁着下班高峰点还没到,她招了个计程车回了家。

  她在车里开始盘算,既然离职了,公司给分配的房子就得搬出去了,但是新房子那边装修也要个把月。

  那也就是说明天还要去找房子租,郁清揉了揉眉心,已经能预想到接下来几天的忙碌程度了。

  这栋楼的格局是一梯两户,所以郁清刚从电梯出来,看见一个西装男人蹲坐在两户门中间的时候愣了一下。

  楼道的穿堂风还在呼呼作响,男人似乎是睡着了,这样的风再多吹一会儿肯定要受凉。

  就在郁清犹豫要不要把他叫醒的时候,男人抬起了头。

  郁清利落地收回了手。

  她试图张了一下嘴,却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该叫苏穆还是姜行之。

  姜行之蹲在地上,双臂抱住修长的腿,整个人埋在西装外套下,仰着头看人的时候有一半眼睛被黑发遮住,显得整个人格外沉寂。

  他沙哑着声音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清清。”

  郁清移开视线,越过他走到了自己家门口。

  钥匙像是粘了胶水一样,总是对不好孔,郁清急得眼眶都有些疼。

  “我帮你开吧。”

  姜行之已经站起身来,跟在她身后像个害怕被抛弃的奶猫。

  郁清被自己这个想法无语到了。

  她怎么会从姜行之身上联想到小奶猫,狮子王还差不多。

  郁清没理会他,跟手上的钥匙斗智斗勇了几分钟,终于在耐心耗尽之前打开了房门。

  她换号了拖鞋,余光看见姜行之在门口站得规规矩矩,似乎是在等她下指令。

  郁清:“……在外面站着做什么?”

  姜行之凝在唇边的笑意还没来得及绽开,就听郁清面色平淡地又说了一句,“我们好好谈谈吧,姜总。”

  ……

  “家里也没什么能待客的,就不请您喝茶了。”

  郁清懒得再去做这些表面功夫,直接把钥匙丢在桌边,和他相对而坐,两人中间隔了一条长长的茶几。

  “这种游戏真的很有意思吗?”郁清脸上是全然的疑惑,没有半点别的情绪。

  姜行之心头一颤,死死地盯着郁清的眼睛,恨不得让她看清自己所有的心思,他一字一句道:“这不是游戏。”

  苦涩的滋味从他舌尖开始延伸,姜行之看着郁清那双毫无波动的目光,心脏连同胃都开始一阵一阵地抽搐。

  郁清看得清楚,他眼下有着淡淡的倦意,猜测他应该是很长一段时间没休息好了。

  只是她不敢信。

  这种状态会是他演的吗?

  知道真相以后,郁清其实有偷偷想过,到时候见到姜行之要说些什么,无论是挖苦还是阴阳怪气的话她都准备了很多句。

  可是真的到了这一步,她又觉得没必要。

  “算了。”

  姜行之要说的话被她这一句算了硬是噎在了心口,姜行之声音低沉,“什么算了?”

  “反正……”郁清顿了顿,冲他翘起唇角,“也才几个月,大家好聚好散。”

  “不是几个月,是十三年。”姜行之咬紧牙关,眼中晦暗不明,手下的沙发都被他攥出了几道深深的折痕,他说:“我不要散。”

  什么十三年?

  这下轮到郁清发懵了,她条件反射想拿右手去摸额头。

  时刻关注她手臂的姜行之轻呵一声,制止了她无意识的动作。

  眼见着姜行之满脸紧张地就要凑了过来,郁清立刻将脸沉了下来,冷漠道:“别碰我。”

  她话音刚落,就看见姜行之坐在了她右手边,顶着她的冷眼,听话地向边缘挪动了一点,和她拉开了一小截距离。

  嗯,猫坐下都嫌挤的距离。

  可偏偏他一脸失落,配上那张脸因为没休息好而略显苍白的脸,完全就是一个易碎的水晶神像。

  郁清悲哀地发觉,即使是这种要分手的时刻,她还是对那张脸没有任何抵抗力。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眼神示意姜行之继续说下去。

  姜行之垂头,哑声道:“你高三毕业的那年我回来找过你,但是时间太仓促了。”

  “大学毕业的时候又回了柏林镇一趟,都说你嫁人了。”

  “我跑去苏市还看见你和一个男人讨论着去买婚服……”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语气也愈发委屈。

  郁清打断道:“是我兼职婚礼策划师那段时间吧?”

  “嗯。”

  想到这莫名得阴差阳错,姜行之掩下眸里的冷意。

  郁清手上搓弄着脖子上的纱布,不知道做什么反应。

  她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姜行之,可他的言行和印象里的姜氏掌权人是却割裂开来的。

  他如果真的只是苏穆就好了。

  “那为什么要骗我?”

  姜行之深吸一口气,“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喜欢姜行之。”

  姜行之是郁清从小到大最讨厌的那种角色,生来显赫,不食人间烟火,不懂世间贫瘠,永远不会懂得共情。

  有的时候姜行之也会想,如果不是碰到了郁清,他的人生也许真的就是那样的。

  “可我再不喜欢也改变不了你的身份。”郁清自己也有点记不清,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讨厌这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金字塔顶端的人。

  或许是从孤儿院被富家子弟那烟花炸上了几个同伴,最后被他们撒钱平息开始,

  也或许是见过同伴的高中入校名额被有权势的人家抢去,而院长只能无奈称这是命数开始。

  ……

  她厌恶这样的环境。

  和苏穆在一起,只有他们两个人。

  和姜行之在一起,就是很多个家族的事情。

  “我是个很嫌麻烦的人,不愿意去参与到一群人的争夺战里。”

  姜行之眸色转深,眼底露出希冀的光,他郑重道:“我家里人只有父母和爷爷,没有别的任何亲戚。”

  “我们的事只和我们两个人有关,无论我是苏穆还是姜行之,都是一模一样不会有任何变化的。”

  郁清抬眼望进他恳切的眸光里,心里那股酸涩还是下不去,她淡淡道:“最重要的是,你已经骗了我一次,我不知道你今天所说的话有几分真。”

  如果前一句姜行之还能争取,后一句就是将他宣判的最后一桩陈词。

  “可是真假是需要验证的不是吗,”姜行之

  作者有话说:

  信我,不会虐的,我差点就让他俩今天飞速和好了(ㄒoㄒ)

  写了一通宵还是没码到1w,差一千我想想怎么补。

  困到神志不清了_(:з」∠)_我要先去补个觉

  (最后预收求收藏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