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6章
周六,休息日,特耐尔城外的行刑场上,聚满了来自城内的,本地的和外地的人们。
这些彼此其实并不认识的人们聚集在一起,热烈的讨论着今天将要执行的死刑。
帝国一直以来都没有废除过死刑,虽然近两年来有些所谓的关爱人类自然社会权利的组织认为,即便是法律,也不应该轻易的夺走别人的生命,即使这个人是一个罪犯,即使他可能制造了一些可怕的案件。
如果法律那么做了,判处了一个人的死刑,那么制定法律的人,裁定死刑的法官,以及执行法律审判结果的人,他们和这名罪犯又有什么区别?
仅仅是因为他们在夺走别人生命的过程中,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当然,这种愚蠢的思想并没有取得胜利,因为死刑并不只是夺走一个人的生命那么简单,更是一种对社会,对可能存在犯罪欲望,甚至是正在实施犯罪行为的罪犯们的一种警告。
警告他们,他们有可能面对的代价有多么的可怕,那么这些人在做下可怕犯罪行为的时候,就会考虑,会犹豫。
帝国虽然没有废除死刑,但是已经十几年的时间里没有公开的执行过死刑,除了新时代刚刚到来的那几年里,越往后,被公开执行的罪犯也就越少。
社会的安定已经不需要大批的公开行刑来提醒人们,犯罪是有成本的,而且成本很高。
这成为了近年来唯一的一次公开行刑,这也让许多的人聚集在这里,就像是过节一样。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电视机屏幕前,杜林端着酒杯坐在沙发上,看着人山人海的执行区,有些讽刺的说道,“我们惧怕同类的死亡,我们会从同类的死亡中感觉到悲愤的力量,那是一种无法抑制的情绪。”
“但是我们却又喜欢通过夺走别人生命的方式来强调我们手中的权力,来告诉整个社会,他们应该如何的听话。”
“这很矛盾,不是吗?”,杜林抿了一口酒,周围的人纷纷点头。
坐在杜林身边的独眼老人一手抚胸,一边微微欠身,“您的仁慈能够感动天地……”
杜林和他对视了一下,两人笑着碰了碰杯。
这真的是一场盛典,盛典到杜林都在电视机前观看。
上午十点五十分,五名年轻的,不到二十岁的囚犯带着头套被人押送到了行刑台上。
这不是绞刑,所以没有绞索。
贫穷的人,地位低下的人,享受不到绞索,因为他们的灵魂不应该进入天国。
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说法,或者说流程。
在天正之主的教义中,只有身体完整,在死亡之前忏悔并且得到宽恕的灵魂才能够升上天国。
所以在贵族们被判处死刑的时候,为了确保他们的身体不会残缺,就会使用绞刑。
负责执行的地方会为他们安排一名牧师,他们在被挂起来之前会认真的忏悔,然后牧师会宽恕他们曾经犯下的所有最新,最后把他们挂起来。
这样,他们的灵魂就能去天国,但普通人不行。
没有牧师,没有忏悔和宽恕,只有一颗子弹。
看得出,被押送到行刑台上的五个小伙已经无法站立了,深色的裤子中间颜色变得更深,在这种时候任何一个人,都无法保持平静。
也许第一个受刑的人会走运一些,至少他不需要承受巨大的痛苦也压力,在目睹了其他人死亡之后,自己再去承受这一切。
检察官宣读着他们的罪行,在人们的欢呼声中,第一个年轻人跪在了地上。
在他的身后,两名士兵通过某种很特殊的方式,举着一根棍子穿过他的腋下,让他无法动弹,然后在人们的惊呼声中,一名士兵举起了步枪。
嘭……
枪声并不响,那名受刑者原本颤抖的身体挺直了颤抖,整个人都完全的松弛了,脑袋耸拉着,面向地面。
在他的额头上有一个红点,血液缓慢的从中流淌出来,除此之外他并没有更多的表现,但他死了。
在短暂压抑的死寂之后,人们陷入了某种无法描述的狂热气氛中。
有人在歇斯底里的喊叫,有人在低着头念着某种经文,有人哈哈大笑,也有人被吓的痛哭流涕。
不管这些人眼睁睁的看着一名同类死在自己的面前有怎样的感慨,他们很快就把这种莫名的恐惧,变成了一种他们自己都无法形容的东西!
“下一个……下一个!”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开始,人们开始非常有节奏,有规则的挥动手臂,整齐的声音让电视机前的民众们都感受到了一丝狂躁的氛围。
死刑的审验工作还没有完成,两名医生一起走到了行刑台上,他们分别诊断了受刑者的情况,子啊执行情况书上签了字,确定这个罪犯真的死亡了之后,年轻的尸体才被装进了袋子里。
终于,下一个人被押了上来,人们变得更加狂人了,他们也从“下一个”,变成了“杀死他”!
年轻人在颤抖,不过他不会恐惧太久了,因为一声枪响,足以让他彻底的忘记恐惧,忘记忧愁,忘记这尘世间在他脑海中留下的一切悲伤、难过、高兴以及一切。
嘭……
杜林关掉了电视,他周围的这些先生们脸色都不太好看,老人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只有杜林表现的非常普通,淡然。
他十几岁就在街上和别人拼命,五个人在电视屏幕另一边的人的死亡对他来说就像是路边有人一脚踩死了几只蚂蚁,撼动不了他的内心。
他把酒杯放在桌子上,看着房间里的其他人,耸了耸肩膀,“我相信那些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们,现在愿意谈一谈了!”
事实上电视屏幕中的那个五个人他们也表示了愿意交代一些事情,愿意供述出他们的幕后指使者,不过很可惜,他们说的太慢了,或者说有些事情一旦错过,后悔和不就根本就毫无意义。
他们仅存的价值,就是用自己的死亡,来点醒其他人。
独眼老人卑微的弯着腰,他虽然坐在杜林的身边,可却给人一种跪在地上的感觉,“杜林先生,那么接下来我们应该做什么?”
杜林抬了一下眉梢,“让受害者们站出,把他们所遭遇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诉每一个人对此关心的人,各种媒体是最方便最有效的传声筒,我希望很快大家都能知道他们悲惨的遭遇。”
“这个社会好人还是很多的,我相信会有人在听完他们的悲惨遭遇之后,会有人主动站出来要求严惩凶手,这不是谁的作用,而是社会良知的体现……”
五人被公开执行死刑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这让原本那些已经到案,如同死牛不怕开水烫的年轻人们开始发憷。
特别是有些律师见了他们,告诉他们当地警察局也准备改变案件性质的时候,这种惶恐的气氛开始快速的在某个特殊群里中蔓延。
有五个人用自己宝贵的生命证明闭紧嘴巴没有任何的价值,没有人希望变成下一个。
每一个地区监狱里都有一些争先恐后要交代一些之前没有交代清楚的服刑人员,很快各地的警察局就启动了新的调查,十多名中间人被供述出来。
有几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但还有好几个中间人则主动去最近的警察局投案自首。
没有比死人更能保守秘密的人了,为了让这些中间人闭上那该死的嘴巴,某些人已经对他们下达了必杀令。
这些案子闹得越来越大,受到的关注也越来越多,在社会上被讨论的次数,也变得更多了。
周一的上午,杜林刚刚抵达他的副主席办公室,最多大概三五分钟,桌子上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他稍稍犹豫了一下,提了起来,“请说……”
“杜林,还记得我吗?”
用了不到一秒钟时间,杜林轻笑了起来,一切都那么自然,“费丽嘉公主……”
“我就知道,你不会忘记我,我现在在帝都,有时间能出来见一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