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苍苍的老者,收回那颤巍巍的手掌,蹲跪在地面上,圆润的脑袋,低垂间满是恭敬的意味,其中隐藏的担忧却是那般明显。
身体很明显在逐渐消退,此时点平稳恐怕也只是一时的回光返照。
不过,若是皇上真的去了,他们这些御医,恐怕也没有什么好结果。
目前来看,只能先稳住皇上的病情和心态,走一步算一步。
“皇上,药效有了效果,脉象逐渐平稳,是好兆头。”
略微沧桑的声音,被世故浸润的厚重又气阔,像是从深深的古井下面悠悠传来,虽然身陷困顿,却依然矫健坚韧。
“咳咳,你不用哄我,我知道自己的身体。好兆头,恐怕也只是一时的。”
那沉稳有力的声音,带着浑然天成的气势与威严,还有不容置疑的精准判断力。
御医低垂着脑袋,额角却已经渗出浓密的汗珠来。
“皇上,肯定有法子的,不必过于忧心。”
沧桑的声音,从厚重又矜贵的帷幕后面传来,带着些微的叹息,更多的是顺其自然的平和安宁。
“罢了,你们都退下吧。”
与往常几乎没有任何差别的对话,就结束在一片颤颤巍巍的附和声中。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略微粗糙的手腕被丫鬟轻轻放回到明黄色整齐干净的床幔里面,一连串的脚步快速退去,剩下一室的沉寂与平静。
火炉里的火静静的燃着,金碧辉煌的宫殿,看起来有些空旷孤寂。
一道明黄色身影,于此时快速走进宫殿,身上金黄色盘龙服饰,带着两分威严气度。
“父皇,近日身体可还好?”
陆陆续续的脚步声,二皇子和三皇子宏桂纷纷扰扰间也在想差不多的时间内到达宫殿,急匆匆的模样,都带着各自的考量。
二皇子狭长的眼尾,有些不满的掠过蹲靠在床边的太子身上,清亮又有些疑惑的嗓音,恰到好处让人联想到太子代为亲政的事情。
若说来,皇上一共有四个儿子,七个女儿。
有一个儿子尚未出声,便夭折在嫔妃的肚子里。
剩下这三个儿子,能顺利长大,相互之间的明争暗斗,倒也见怪不怪。
“父皇,身体不好该多多休息才是。有什么事情,让人文书代替即可,这么传召,又费得父皇不少心血。”
“无碍,眼下时日不多,是时候与你们一同念叨念叨。”
那若有所思的声音,从金黄色的帷幔里传来,与此同时,一双颤颤巍巍,略微肿胀的发白手掌,轻缓伸出帷幕。
太子见到那像是猪蹄子一般的手掌,眼眸中疼痛与嫌弃的情绪同时滑过,不知说些什么,只是将皇上那缓缓伸出的无力手掌放在手心。
二皇子注意到太子的动作,一个闪身,来到太子身边,身体微微朝着床榻倾斜,将皇上那圆润贵重的手,紧紧攥在手心。
不停的咳嗽声沉静下来,徐徐的话语,带着些激动的意味,还有一丝隐隐约约的期盼。
“朕此生最为担忧南方蛮夷一族,不知你们可解此忧?”
三个儿子,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无论哪个孩子受到伤害,自己都于心难忍。
宏桂静默站在帷幕一侧,平静的眸子,带着隐隐的关切,在病榻之前,却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喉咙似乎被什么阻塞,难以发出星点声音。
火炉里的火烧的越发的旺盛起来,屋内的空气在一瞬间喧闹起来。
一贯喜欢表现的二皇子,自信十足的跃跃欲试。
“父皇,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蛮夷一族,交给我,您放心养病即是。”
边关的蛮夷骚乱,不是一时片刻的事情,积年累月的纷乱,让南部的国土无法安宁。
想来,父皇是希望在临终前,可以看到南部的纷乱平息下来。
不过,再仔细思索,若死此刻离开北城,恐怕这皇位便多有变数。
毕竟,距离总是会产生各种各样的麻烦与阻碍。
皇上听到二皇子的话语,掌心微微用力,鼓励一般,将二皇子的手握的更紧。
这个二皇子因为性格活泼,心思简单,长相讨喜,从小时起便深得皇上喜爱。
太子并未有任何言语,毕竟,现在的父皇需要亲自看管照料。
一直静默不语的宏桂,也只是低垂着脑袋,不发一言。
稳重的模样,像是世故又老道的中年人一般。
皇上知道二儿子的心意,却不了解一向老成持重的三子有什么看法。
“宏桂,你怎么看?”
那沧桑的声音,越发虚弱起来,宏桂那略微红润的眼眶,终究是落了一滴滚烫的泪珠。
“谨听父皇教诲。”
三道各有千秋的身影,得了命令,便急匆匆的离开。
不过,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都谈了些什么,红色的高木门吱啦一声,被沉闷的阖上,似乎永远都不会再开启。
一道寡淡的黑白身影,从帷幕的一侧转身出来,看着那一动不动面色如死灰一般静静阖着眼眸的老者,轻微叹了口气。
也许,自己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第494章 法子
黑白色的身影,缓慢踱步离开高墙环绕的宫殿。
街道上人来人往,那带着缥缈仙气的身影,却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轻盈的雪,落在发梢间,卖桂花糕的老妇人,搓了搓冻红的双手,缩在有些歪扭的墙壁一侧,满怀期待的看着那宽敞干净的街道。
不知不觉间,鸢尾来到北城最北侧的城门边。
守卫不知何时变得多了起来,空气中满满都是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鸢尾那清淡的唇角微微挑起,转过脑袋,某种带着不射的深情,静默望着那高耸的城墙。
高高的墙,好似和天空直接相连,扬起脑袋,城墙上屹然战力的身影却满是陌生。
宏桂回到李府,第一件事便是询问鸢尾的下落。
“全程搜捕,有任何消息吗?我不在的时候,李府有没有特别的人员往来?”
腰间的玉佩腰带被迅速的解开,宏桂换了一副轻便的棉衣,外披敞襟虎皮披风。
急切的话语,带着藏不住的关心。
乙元除了武功高强,头脑也是一顶一的好,这也是乙元备受宏桂欣赏的原因。
此刻,察觉到宏桂的焦灼,条理清晰的分析了一番,似乎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没有任何消息,没有特别人员。宏桂公子,这么找下去恐怕不是法子。那鸢尾在府上的时候,便行踪诡秘,恐怕一时半会儿寻找不到。”
鸢尾总是像风一般,捉摸不透,也难以触碰,这乙元的话倒是说到重点。
自己一时着急,竟然将这最为重要的事实忽略了。
无措的手掌不知道放在哪里,熏炉的火静静燃着,空气中带着一丝沉闷的压抑。
“你说的极为有道理,不知你可还有什么法子?”
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