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钱令挂在他胸前,摆了摆收进他衣襟,“这边太危险,不适合常驻,我交给俊温操作,你有什么建议。”
“没什么建议,您看着办。”贾行云的心情仍旧低落,整个矿区,人都几乎死绝,变成了真正的血矿。
贾行云不是泛滥的圣母,自然不会说什么捐出去的话,贾家靠琥珀发家,有个偌大的矿区,以后在琥珀市场的议价权会更加占据主动。
不过并不是说他心中没有缔结,眼不见心不烦,不管还不成吗。
他想了想,转头对俊温道:“矿区有个小孩,叫黑娃,蛮机灵的,你可以考虑带带他,要是看上眼,当接班人培养也不错。”
俊温摊了摊手,语气玩笑道:“血雾侵蚀矿区,方爱国等人提前撤了出来,黑娃我没看见,指不定变成红毛尸被扎哈扫成了筛子。”
“呵呵,终于想起我来了吗。”扎哈的脸上青红交加,脸皮抖动着,“合着绕了一大圈,你们吃香喝辣,我喝点冷汤呗。”
“咋滴,想吃肉?”月小尒打着盹,闻言挺直身板,从轮椅上站起来。
她跳到轮椅上,居高临下望着扎哈,从腰间拔出两把黄金打造的手枪,虚空指天,“到了老太婆嘴里的东西,谁敢惦记?”
“此次卡寨损失最重,矿区”
“不行。”月小尒抿了抿唇,用枪管顶了顶衣袖,“我们的。”
“这就是不讲理咯?”扎哈捋了捋胡须,眼中尽是阴霾。
“毛大大说过,枪杆子里出政权,我深以为然,我人多枪多,我说了算。”月小尒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颤抖着双腿,双枪绕着指环转动,让贾行云腹诽一句“不是老人变无赖,是无赖变老了”。
“行。”扎哈竖起拇指,吞咽下口水,咬牙道:“有种。”
“怕你不成。”月小尒嘀咕着,仰脖望天,眼珠快翻到天上去,“看你不顺眼很久了,装模作样,就只知道在卡寨屁大点地方勾心斗角,一点大局观都没有,卡寨早晚被你玩完。”
扎哈脸皮抽搐,脸上现出厉色,张了张嘴,想说句狠话,却是化作一声嗤笑。
“不让我好过,你们也别想有好日子过。”扎哈暴笑,从怀里摸出遥控器,狠狠按下,脸色狰狞,吼道:“让洽尼来惩罚你们这些亵渎米斯后裔的罪人。”
轰隆巨响。
广场中那个巨大的乌鸦雕像砰然炸散。
地动山摇,人仰马翻。
引发强烈的地震,整个卡寨,包括卡寨四周,方圆三十里天崩地陷。
“禁地开,血雾现,遮天日,转阴阳,哈哈哈下地狱吧。”扎哈在尘土缭绕中,连滚带爬,按着手上的遥控器,到处都是爆炸的声音。
扎哈疯狂中引爆了封印血鸦笛的禁制,谁也想不到,卡寨的乌鸦雕像就是封印禁地的关键所在,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矗立在日日人来人往的卡寨广场。
高空望去,整个地陷足足三十米左右,犹如一方巨大的天坑。
天坑中地貌变换,露出原始的嚓斯特地貌。
剑状、柱状和塔状石林,天生桥、地缝、天洞、深坑犹如未知世界的怪兽口舌,重见天日。
不知名处,雾气缭绕,血红扩散,似有生命,张开又回缩,如跳动的心房。
第一百一十一章 琥珀牌坊玉石桥
天塌地陷,恍如末日。
短短数十分钟的巨变,沧海桑田,旧貌新颜。
前一刻还聚集数千人的卡寨,下一刻全世界似乎就只剩贾行云自己。
下沉的广场消失了,变成半悬浮的岛,如伸在峭壁的瓢。
贾行云被晃得天昏地暗,半趴在地上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他抬起左臂擦了擦嘴角的污渍,细细打量。
下意识抬头,天还是那个天,地已不是那个地,就像地形膨胀,被立体无限扩大。
膨胀的代价就是破败。
极目远眺,环顾四野,远方模糊可见青灰相间的水平线,那是地陷的交界。
视线中端,山川河流改道,丘陵变成土包,盆地拔地而起,葱葱郁郁的森林如散落的火柴。
收眼之处是一株歪脖子老树,一半在土里,另一半在半空。
贾行云爬行着抱住老树的虬根,斜眼往下瞧去。
树根散落犹如垂帘,悬空十来米,底下是一小截乌鸦雕像的翅膀,斜斜插在乱石中。
贾行云收回目光,背靠着老树,一颗心悬了起来。
对面是一座桥,一座青翠雪花玉打造的石拱桥。
桥无墩,更无河流在底下流淌。
只有枯叶,无穷无尽的枯叶。
还有惨白灰色的骨块。
桥拱正上方有一牌坊。
与拱桥的破败形成鲜明的对比。
牌坊光洁无比,从幻变着青色,偶可见粉紫色的色彩来看,这是一块罕见的柳青琥珀。
牌坊之上倒挂着数具残缺的人形骷髅。
还有一具新鲜的瓦拉庄园士兵的尸体。
尸体的血没有溅落,丝丝缕缕被琥珀牌坊吸收,游走其中,犹如万千蝌蚪。
玉石桥琥珀牌。
贾行云不禁想起缅北的一个传说:传说善恶神殿有一座神秘的玉石桥琥珀牌坊,当人们通过它的时候,心术不正的人就会被它吸住,倒挂在牌坊上。
神殿的主人用它来辨识真善美,结果无人能走过玉石桥。
殿主极怒之下,引来滔天的洪水,冲刷人间的罪恶。
洪水滔天,灭世的前一刻,一只金乌自东飞来,它双眼射出两道金光,如滚滚烈焰,将琥珀牌焚烧殆尽。
并施展大神通用玉石桥沟堑天地,接引世人进入天国。
这就是诺亚方舟的缅甸版。
贾行云内心是嗤鼻的,作为无神论者,他淡定地站上了七阶玉石桥的第一阶。
眼前一花,突兀变幻。
是高考当年查到分数的那天。
是知晓自己摘得粤省状元的那天。
贾行云嘴角翘起弧度,情不自禁发出会心的微笑。
如云霞迷绕,眼前的景渐渐稀薄,变成茂密的树丛中,小溪旁的鹅卵石滩上,打斗的五人。
是左盘江牺牲前夕的打斗重现。
是他至死不屈的挺拔身躯。
是他最后时刻依然保持扣动扳机,僵硬的手指。
贾行云的微笑渐渐凝固,变得严肃,最后愤怒。
接着的画面就是江晓蔷四人在林中被丹拓包围前,莫献进和刘俐的相拥而泣,孟庆和江晓蔷看似平淡的对话。
莫献进和刘俐对视着,放声大笑,笑着笑着就哭了,抱在一起哭得撕心裂肺。
江晓蔷拍着野花对着无人机笑得阳光洒沐,唇瓣轻启问的那句好看吗。
这是四人之间情侣的诀别,师徒的诀别,与这个世界的诀别。
充满大无畏的哀伤,充满共赴大义的哀伤。
再看一遍,贾行云依然很揪心,脸上尽是愁云。
不知不觉,贾行云已经迈向第四个阶梯。
这一次的画面,变成了小时候在大舅家,被表姐柳嫣骑着德牧追得满院子兜圈。
那粗壮有力的狗腿火星撞地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