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白衣胜雪一杯水酒遥祭
新燕衔泥,处处柳树抽新芽。从去年寒冬到今年春日,华山乃至整个江湖就没有一日平静过。说风起云涌可能有些过,但所有江湖门派甚至官场都或多或少卷入其中。
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江湖共主、五岳派掌门方泽,对于外界的纷纷扰扰却全然不放在心上。
他去年冬日,饶有兴致的将自己小院改成“扶风听雪楼”,终日与任盈盈、曲非烟、仪琳三女,抚琴赏景,其乐融融,尽得逍遥之乐。便是五岳派太上长老令狐冲等闲也难得与其见上一面。
“盈盈,你说我像不像京城那位?只顾修丹炼汞,不理朝政?”
方泽披散着头发,只穿着一件月白色的长衫,赤着双足,在庭院中剑舞翩翩。
任盈盈将手在琴弦上一按,琴声便戛然而止,她浅浅一笑道:“你不像本朝天子,倒像汉成帝、唐明皇多一些。”
曲非烟与仪琳也是点头赞同。
方泽哑然失笑:“那你们谁是赵飞燕?谁又是杨玉环?”
仪琳一本正经地说道:“方大哥,这两个可都没有什么好名声,任大小姐与非非可是要比她们强的。”
“那你的意思是,她们两个比赵飞燕与杨玉环强,我便和汉成帝、唐明皇是一丘之貉咯?”
“自然不是……方大哥,武功天下无敌……急公好义……不为美色诱惑……”仪琳生怕方泽见怪,一边说话一边急得脸也红了。只是她越急便越口不择言,加之她生平从不说谎,这次说“方泽不为美色诱惑”已经大为本心了。
任盈盈闻言噗嗤一笑,轻轻拍了拍仪琳的肩头,“他逗你玩哩。”
曲非烟拿来外套为方泽披上,仪琳见状急忙拿起毛巾想要为方泽擦汗。方泽将长剑一把钉入院墙,一手一个,将二女揽入怀中,左右在她们脸上各啄了一口,哈哈笑道:“我自己有手,这些事情怎敢劳动二位娘子?”
任盈盈正色道:“如今万事俱备,我们什么时候攻打黑木崖?”
方泽点点头,问道:“守诚与英姐儿那边怎么样了?”
“有你一品护国真人印信,英姐儿是宁国县主,雄哥儿是锦衣千户。周边五府七县又有哪个敢阳奉阴违?再说了又不是调动大军,不过是调动千余锦衣卫和东厂番子罢了,哪个地方官府敢多管闲事?”
“这么说短短三个月,日月神教安插在外围的钉子已经尽数拔除啦?”
任盈盈点头道:“不止如此,日月神教青龙堂、白虎堂、风雷堂、朱雀堂,四去其二,朱雀堂堂主被守诚一掌劈死,风雷堂副堂主鲁大海被雄哥儿一刀挥做两段……泽哥,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方泽摩挲着衣襟,缓缓说道:“时机未到,我们什么也不做。盈盈,山上有什么动静吗?”
“方证大师与冲虚道长年前就走了,临走之际和大师兄有一番密谈。至于说了些什么,你自己去问大师兄吧,他几次想来禀告,你都避而不见。泽哥,你这样我们都很担心你。”
任盈盈担忧之色毫不掩饰,她蕙质兰心,怎看不出方泽虽与她们朝夕相处、寸步不离,但偶尔流露出来的那种阴冷,仿佛变了一个人般。
即便是他对他们三人依旧笑语晏晏,尊重有加。但就算曲非烟那种大大咧咧的性格,也感受到了些许不对劲,面对方泽也多了几分小心。不是怕方泽对她们不利,是怕一个不小心,他就离他们而去。
有时候女人的直觉相当准确,任盈盈心中已经断定,方泽现在日夜陪着她们,就是为了离去在做的补偿。
“我陪着你们不好么?”方泽笑道。
任盈盈说不出哪里不好,只是这个对于什么都不甚关心的方泽,不是她爱煞的那个方泽。她眉头一皱,说道:“对了泽哥,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大师兄的结拜兄弟成大器死了。”
任盈盈说完便盯着方泽,若是方泽听到这个消息仍然无动于衷,那她不知如何是好了。
方泽明显一愣,转瞬又平静地问道:“怎么死的?”
“与你和大师兄都有些关系……他因为听到有人传你为了得到小师妹,就设计陷害大师兄,所以与人起了冲突,被人杀了……”
“对头是谁?”方泽语气越来越冷,不自觉手上用力将茶几都捏下来一角。
“五虎断刀门。不过解帮主已经带领丐帮已经将其剿灭了……”
“五虎短刀门掌门张百世是震山子记名弟子,震山子教徒无方,怎不见他来请罪?盈盈,你去传我盟主令旗,令守诚尽起五岳派精锐将震山子擒来听候发落。”
任盈盈、曲非烟、仪琳三女闻言无不面面相觑,只觉得一股陌生感扑面而来。曲非烟甚至有些恍惚,第一次对着方泽喊道:“泽哥,当年左冷禅行事也是如你这般跋扈,你忘了当年你为了救我和刘爷爷一家几乎丧命吗?”
方泽表情越来越冷,冷哼一声道:“当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所以我只能任人宰割,如今大势在我,自然顺昌逆亡!”
曲非烟如坠冰窟,她完全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方泽口里说出来的。
仪琳低头不住诵经。
任盈盈直视方泽,似乎想要从他眼中看出什么。她正邪之念甚淡,方泽要她正,她可以做江湖上人人称颂的女侠,方泽若是邪,那她就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
但她知道这话不是出自方泽本心,当即有些不满地说道:“泽哥,我们夫妻一体,你何必故意说这些话来惹非非担忧?”
方泽抚了抚曲非烟的头以示歉意,喟然长叹道:“成大器本事不济,却嫉恶如仇,甚至还得罪过我,在岳阳城里吐我一身唾沫。可我偏偏觉得,要是这个江湖少了这样的人就会黯然失色。我是真想任性一回,将震山子擒回来教训一顿,看看他教的什么狗屁徒弟!”
他话一说完,身上那冰冷的气息顷刻消尽。曲非烟当即破涕为笑,依偎在方泽怀里。
任盈盈却仍然有些担忧方泽,试探着问道:“泽哥,若是这大侠当得实在太累,不如我们归隐山林吧!”
方泽长身而起,坚定地说道:“陆离大仇未报,现在还不是隐退的时候。
对了盈盈,我师傅有没有消息?”
任盈盈摇了摇头,“即使我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京城那边也没有丝毫动静。岳先生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
方泽喃喃自语道:“不应该呀?按理说师傅即便不在朝廷任职,也不该如此悄无声息才是呀?”
方泽摩挲着有些胡茬的下巴,在小院中踱来踱去,陷入沉思之中。
“当真没有岳先生的消息,皇帝现在最信重的是一个叫做严嵩的老倌,把那些个官儿收拾得叫一个惨……”
“严嵩吗?”方泽对于嘉靖朝的这个首辅还是有所耳闻的。只是他不关心这些,所以听过就算。他现在有许多不解之处,急切地想要向岳不群请教。只是岳不群音讯全无,让他失落不已。
有些事情想不通,方泽索性懒得去想。他返身入屋内,穿戴整齐。然后将手一招,钉入院墙的长剑便回到了手中。
方泽振奋精神,一扫颓态,朗声吩咐道:“盈盈,你传掌门之令要守诚安营扎寨,不要冒进;仪琳,取我盟主令旗、印信,安排平之通知各派,尽起精锐,前来听候调遣……昆仑派那里,务必要震山子亲自出马;非非,你来磨墨,我要写信……”
…………
“我啐你三口,你掼我一跤,我们扯平了。”
成大器言犹在耳。
山顶上白衣飘飘,方泽寒暑不侵,今日却感觉这春风有些刺骨的寒冷。
“盈盈,奏一曲笑傲江湖,为夫一杯白酒遥祭丐帮成大侠!”
华山三绝
第两百零五章 大军压境
方泽尽起精锐,江湖各派共计两千余人,五岳派本部人马四千多人,锦衣卫一千余人,三路人马约莫八千人浩浩荡荡杀奔黑木崖而去。 五月初一,方证大师与冲虚道长率领的江湖人士与袁守诚率领的锦衣卫在黑木崖二十里处会师。三千余人安营扎寨,只等方泽本部人马一到,便会对黑木崖犁庭扫穴,毕其功于一役。 方泽不知道东方不败与何宇有什么依仗,他想不明白,索性将自己的全部身家通通押上。正所谓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要是阴沟里翻船,悔之晚矣。 他承认自己输不起,这么多人身家性命都担在自己肩上,怎敢掉以轻心? “你们尽管使阴谋诡计,老子不逞匹夫之勇,带领万儿八千人平推不行吗?” “禀告掌门!少林方证大师、武当冲虚道长率领各派英雄两千余人,已于昨日与袁堂主的人马汇合。中间零星有魔教人马袭扰,所幸并无人员伤亡。” 方泽在马上一挥手,朗声吩咐道:“再探!” “遵命!冲虚道长有言,震山子已然知错,愿盟主网开一面,留他一命,允他戴罪立功!” 方泽冷哼一声,并不搭话。暗卫营斥候行礼而退。 莫大先生拍马赶上,劝道:“掌门,如今用人之际,莫不如先放震山子一马?” 方泽将手一扬,说道:“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莫师伯,若是此事是震山子指使,我饶得了他,天也不饶他。” 莫大先生见方泽语气甚为坚定,沉吟片刻,终是点了点头。 四千人马如何行军,如何安营扎寨,方泽安排得井井有条。前有斥候探路,后有人马护送淄重,使粮道不绝。 莫大先生叹道:“岳先生果然不凡,收的徒弟不光武艺高强,行军布阵更是高明。” 方泽闻言,心中忽然一凛。“是呀?师傅教我和大师兄行军布阵做甚?难道他老人家早料到华山派有今天?” 前世看笑傲江湖,看到令狐冲精通行军布阵,方泽就觉得奇怪,只是没有深思。如今他自己身在局中,由不得他不多想几分。 他信马由缰,苦思不得其解。 “唉,等到汇合众人,再与计无施、大师兄一起参详参详。” ………… 黑木崖上人心惶惶,方泽大军未到,教众便已经折损了小一半。怎不让人惊惧。 童百熊做为日月神教元老,眼见情势危急,顾不得杨莲亭的阻挠,大吵大闹要去面见教主。 他大步往里而行,一路进去,只见走廊上排满了执戟武士,一共过了三道大铁门,只见一道长廊,数百名武士排列两旁,手中各挺一把明晃晃的长刀,交叉平举。他自怡然不惧,从阵下弓腰低头而过,此时要是数百柄长刀中只要有一柄突然砍落,那他便不免身首异处了。 杨莲亭紧咬钢牙,只要他将手一招,童百熊立时便会身首异处。只是再一想,此刻大军压境,若是再生内乱,便是再无幸理了。他平日作威作福,今日却颓然将手放下,忍着怒气亦步亦趋跟在童百熊身后,前去面见东方不败。 杨莲亭气得咬牙切齿,童百熊全然不顾。他走完刀阵,来到七座门前,那门前悬着厚厚的帷幕。他伸手推幕,走了进去,突然之间寒光闪动,八杆枪分从左右交叉向他疾剌,四杆抢在他胸前掠过,四杆抢在他背后掠过,相去均是不过数寸。 却见童百熊站立不动,朗声道:“属下风雷堂堂主童百熊,参见文成武德,仁义英明圣教主!” 殿里有人说道:“进见!”八名执枪武士便即退开。原来这八枪齐出,还是吓唬人的,倘若进殿之人心怀不轨,眼前八枪剌到,立即抽兵刃招架,那便阴谋败露了。 童百熊已经不是第一次到这里,他匍匐在地叩首道:“教主文成武德,仁义英明,中兴圣教,泽被苍生,属下叩见教主。” 只见长殿彼端高设一座,座位中坐着一个红袍老者,那自是东方不败了。殿中无窗,殿口点着明晃晃的蜡烛,东方不败身边却燃着两朵忽明忽暗的火焰,相距既远,火光又暗,童百熊只依稀瞧见有一紫衣年轻人侍立在东方不败的左侧。估计便是那个深居简出的何公子了。 东方不败端坐高台未动,只是冷声问道:“杨总管何在?童长老擅自闯宫是和道理?” 童白熊爬将起来,动容道:“东方兄弟,我本不该来打扰你的清修,奈何我教有倾覆之祸,不得不来。眼下方泽大军压境,教众星散,急需东方兄弟出来主持大局啊。” 他叫东方不败一声兄弟,倒也不算逾越,盖因二人乃是出生入死几十年的交情。只是他这番肺腑之言,东方不败听了却完全无动于衷。 童百熊又道:“教主莫非受人挟持,不等自主?”他说完将手按在刀柄上,目光不善地盯着旁边的何宇。 杨莲亭武功平平,完全跟不上童白熊的步伐。此刻匆匆赶来,见童白熊将欲拔刀,吓得大惊失色。他心里可是清楚,如今何宇的武功比东方不败都要强上许多。 “童长老,你放肆!退敌之事,圣教主自有圣断。如今教主你见也见了,还不速速退下!” 杨莲亭走上高台,站在东方不败左侧,对着童百威大骂不止。 童白熊瞧瞧何宇,又瞧瞧杨莲亭。见何宇对其视而不见,杨莲亭则神态焦急,更是狐疑不止。 “住嘴!你这侫幸之徒!你说是不是你串通外人,隔绝内外!” 东方不败目光一凝,寒声道:“童长老慎言!莲弟是为我好,对我体贴。他知道我无心处理教务,代我操劳,那有什么不好?” 童百熊闻言骇然,支支吾吾问道:“那你的意思就是平日他作威作福,胡作非为你也全然知晓?” 东方不放缓缓摇头,道:“我不知道。不过只要莲弟开心,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童长老,顶撞我没关系,但今日你屡次顶撞莲弟,我本欲重重的惩罚你。看在往日的交情上,你与莲弟赔罪,这次就不与你计较了。” 童百熊满脸胀得通红,大声道:“我还道你是失心疯了,原来你心中明白得很,知道咱们是好朋友,一向是过命的交情。你却叫我与这小人赔罪?” 东方不败道:“正是。你得罪我,那没有什么。得罪莲弟,却是不行。” 童百熊大声道:“我已经得罪他了,你待怎地?这奸贼想杀我,可是未必能够如愿。” 东方不败伸手轻轻抚摸杨莲亭的头发,道:“莲弟,你想杀了他吗?” 杨莲亭怒道:“如今大敌当前,岂能自断一臂?且留他戴罪立功吧!” 东方不败笑道:“是!”转头对童百熊道:“莲弟大度不欲与你计较,我却还是要给你一个教训,免得你自恃功高,失了上下尊卑体统。” 童百熊取了一柄单刀在手,听东方不败如此说,退了两步,抱刀在手,立个门户。自练了葵花宝典之后,虽从未看过对方出手,但他素知对方武功高强。此刻虽见他行为大异往昔,毕竟不敢轻视,抱元守一,凝视对方。 突然之间,众人只觉眼前有一团粉红色的物事一闪,似乎东方不败的身子动了一动。但听得当的一声响,童百熊手中单刀落地,跟着身子晃了几晃。 只见童百熊张大了口,突然之间,身子向前直扑下去,俯伏在地,就此一动也不动了。要不是嘴巴仍然一张一合,竟与尸体无异。 东方不败仿佛动也未动,仍然端坐高台,冷哼道:“我封住了你的心脉,一个时辰自解。不过这一个时辰你却是要为冒犯莲弟吃些苦头了。” 何宇抚掌大笑,“教主冲冠一怒为红颜,当真是性情中人。” 东方不败反唇相讥道:“无情未必真豪杰,我可比不得何公子,心爱之人说杀就杀了。” 何宇闻言额头青筋直冒,强压下拔剑的冲动,不再说话。心道:“待我打发了方泽,少不得再和你做过一场!” 东方不败不依不饶道:“如今方泽大军压境,不与我们单打独斗,如之奈何?” 何宇嘿嘿冷笑道:“只要你我能够拖住方泽,在下保证这一次让五岳派全军覆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呵呵呵,我倒是迫不及待等着他们打上门来了。” 华山三绝
第两百零六章 方泽的倒行逆施
方泽这次尽起五岳派的精锐,讨伐日月神教,却偏偏留下了郑陆离带过来的人马。其中提防之意,不言自明。 五月初四,方泽终于领着大队人马与袁守诚的人马汇成一处。 袁守诚早已经搭好一座高台,方泽一到,他便引着他坐到了主座之上。顿时鼓瑟齐鸣,众人山呼不绝。这排场让不少江湖人士看得暗暗皱眉。 方泽装作漫不经心地环视一圈,便将众人的反应记在心上。江湖中人畏威而不怀德,他也没有必要刻意低调。 “诸位请入座!”方泽身也未起,只是抬手虚让了一圈。以他武林盟主的地位,此举并无什么不妥之处。只是高台之下,仍然有不少人颇为不满地发出了嘘声。 “哼,看来以后江湖中就是五岳派一家独大了。” “连少林、武当两位老人家他也不放在眼里,当真无礼。” “就是就是,我们千里迢迢前来助拳,没想到人家全然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我看啊,不如早些走了,省得看别人脸色。” “守诚,将震山子擒下!”方泽不理旁人议论,直接对着袁守诚下令。他不亲自动手,便是要给所有人一个难堪。让大家都看看“什么狗屁一派之主,连我的徒弟都比不上!” 袁守诚稍微错愕片刻,一招“履霜冰至”便向震山子袭去。这一招之中刚柔并济,正反相成,实是妙用无穷。降龙十八掌本是走的纯阳至刚一路,但刚到极处,自然而然的刚中有柔,原是易经中老阳生少阴的道理,而“亢龙有悔”、“履霜冰至”这些掌法之中,刚劲柔劲混而为一,实已不可分辨。 震山子本是和岳不群一辈的人物,今日他被小辈轻视,一张老脸早就挂不住了。 此时见袁守诚来势汹汹,当即不敢怠慢,抱元守中,立好了门户。 袁守诚对于师命,从来不敢违逆,但他又是一个至诚君子,所以出掌之时留了三分余地。 “啵”的一声响,袁守诚与震山子对了一掌。袁守诚身形晃了晃,只觉得一股血气上涌,眼前阵阵发黑。心道:“倒是小觑了这老道。” 待到稳住心神,睁眼看时,只见台上台下数千双眼睛都看向他。一个个满脸的不可思议。 袁守诚后知后觉,此时才发现震山子已经扑倒在地,不省人事。边上围着几个昆仑派的弟子,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方泽冷哼道:“带着你们师傅快滚!在座都是大好男儿,不屑与你们昆仑派的蝇营狗苟之辈为伍!” “阿弥陀佛!”方证大师低头念了一句佛号。 冲虚道长亦道:“如今大敌当前还望盟主以大局为重……” 冲虚道长还未说完,方泽一拂袍袖道:“道长不必多言!我要是不顾大局,这老贼安得还有命在?” 旁人见方泽连少林、武当的面子也不给,自忖面子也大不过方证、冲虚两位老人家去。虽然看不惯方泽行事,但一个个也都没有出言自讨没趣。 各路江湖好汉目送昆仑派离去之后。方泽又道:“魔教作恶多端,方某早就有心将之一网打尽,奈何时机一直不够成熟。今日有幸得众位英雄前来相助,方某在此先行谢过。” 在场的江湖门派与日月神教有血海深仇的不知凡几,听得方泽这样说,早就把刚刚的些许芥蒂抛到爪哇国去了。只听得台下乱哄哄鼓噪之声。 “盟主客套话就不要说了,快说这次攻打魔教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谁为先锋?谁为后队?是得好好说道说道。” “我看啊,大家并肩子上,将魔教杀个鸡犬不留。” “诶,大家先静一静,先听听盟主怎么安排!” ………… 眼瞧着高台之下乱哄哄吵做一团,方泽毫不在意。他好整以暇的接过仪琳奉上的茶,轻轻抿了一口。然后对着穿着锦衣卫服饰,站在那里仿佛铁塔一般的袁雄说道:“雄哥儿,先让大家安静安静!” “得令!” 吼~吼~吼~ 这啸声震人耳鼓,闻之让人气血翻腾,摇摇晃晃几乎站立不稳。高台之上的十几位掌门,内功高强,到无大碍。高台之下却是惨了,东倒西歪,转瞬便倒了一片。 “好了,别叫了。” 方泽冲着袁雄摆了摆手,袁雄嘿嘿一笑,立刻归了锦衣卫本队人马之中。 “行军打仗讲究令行禁止,都像诸位这样乱糟糟的,像什么样子。正所谓慈不掌兵,奉我的号令,个个有赏;心怀二志者,定斩不饶!” 方泽这番话说得杀气腾腾,一众江湖好汉嘴上不敢说,心中早已经沸反盈天了。 方泽见众好汉不语,又吩咐道:“现在生火造饭,大战前夕,严禁饮酒,暗卫堂巡视警戒。明日卯时出兵,方证大师与冲虚道长各领千好汉为前驱,守诚领一千锦衣卫为后队,我坐镇中军。诸位闻鼓而进,闻金而退,有逡巡不前敢乱我军令者,定斩不饶!” 这一番安排早有人气炸了肺,谁不知道黑木崖易守难攻。“合着我们千里来援,你却拿我们当垫背?” 只是今天方泽全然不似往日那般礼数周全好说话,行事那是相当肆无忌惮、咄咄逼人。所以没有哪个人愿意做这个出头鸟来捋方泽的虎须。 这个时候要是有一个带头反抗的,说不定数千英雄豪杰就要做鸟兽散了。 冲虚打了一个道家稽首,语气颇为凝重地说道:“盟主,各位英雄都是一腔热忱,如此苛责是否太过?” 方证大师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有人带头,高台之下顿时又鼓噪起来。打顺风仗顺便看看能不能占点便宜,人人都乐意。可要是冲锋陷阵,那在场的大部分都要打起退堂鼓了。 最主要的还是如今方泽被谣言名声太臭,一众江湖好汉在道德层面上占据了高点。如今见他如此跋扈,离他而去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眼见得人心涣散,方泽冷笑道:“道长也要坏我剿灭魔教的大业?” 冲虚道:“不敢!只是盟主私心太重,贫道不敢苟同!” 方泽目光灼灼地看着冲虚,冲虚道长毫不示弱与之对视。方泽目光扫视全场,众好汉无不低头噤声。 “好!好得很!冲虚道长与我有救命之恩,今日小子也不与你为难,既然不愿遵我号令,那你们武当派就此离去吧!” 方泽顿了顿,又道:“在场谁还要走的,现在尽管走,方某绝不为难!” 高台之下,群雄闻言无不窃窃私语,显然都在权衡轻重。 冲虚道长长叹一声道:“道不同不相为谋,盟主保重!”说完头也不回领着武当弟子飘然而去。 群雄见方泽并未留难,跟着去的居然有十之三四。 “阿弥陀佛,盟主保重!贫僧去也!”方证大师领着少林弟子一走,场中跟着去的又去了三四停。两千多江湖好汉,转眼间便只剩下三四百人。 方泽铁青着脸,对着台下团团做了一个罗圈揖,朗声道:“诸位不离不弃,方某定不相负!守诚,将诸位英雄编入后队,统一号令。明日我自领前锋冲阵。” 华山三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