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结局篇2
韩子非淡淡睨了他一眼,道:“你娘头疼,应该无大碍,男子汉不许哭,不然扔你下去。”
韩允晨眼泪瞬间被逼了回去,小胖手紧紧抱住他爹的脖子,生怕被他家狠心的爹扔下去,到时候他娘病着还看到他受伤了该有多心疼啊。
韩子非一脸嫌弃:“那么关心你娘,怎么不缠着你娘去?一天天跟着我作甚?”
韩允晨嘴角扬起纯真的笑容,笑眯眯地看着他:“跟着爹学的东西多呀。”
韩子非顿觉头疼不已,这小子六岁了,早就该请先生给他开蒙了,可他竟嫌弃先生太蠢太迂腐了不想跟先生学,自己又怕他一天天玩闹度过,只能随了他的愿带上他。
允晨还是婴儿时,他就想着允晨说话会走路了,就把人扔给奶娘,别缠着他的娇娇,可没想到这小子没缠着母亲,就缠着他这当爹的。就这一个孩子,打又心疼,骂也没用,几年时间他彻底妥协了。
韩允晨眼巴巴盯着他,笃定道:“爹,您嫌弃我。但您就我一个孩子了,您嫌弃也没用,以后还是要我给您养老送终的。”
韩子非嗤笑一声:“谁给你那么大的脸?还有你韩照哥哥在,你就是不孝,我和你娘也不怕没人养老送终。”
韩允晨:“……”他爹真的好嫌弃他,可爹越是嫌弃他,他就越是想缠着爹,烦死他爹。
出了宫门,上了马车,韩子非让他自己坐,但不一会儿这臭小子又爬他腿上坐着了。
韩允晨笑盈盈道:“爹,我现在还小,您还能抱着,等我长大了您还抱不动我呢,所以趁我还小,您要稀罕着。”
强词夺理!
韩子非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盯着腿上自娱自乐的小胖娃,彻底败下阵脚,无奈地捏了捏眉心,头疼不已。
允晨这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从小婴孩儿开始就能自己自娱自乐,每天乐呵呵的,除了真的难受,其他时候不会哭,特别容易带。
韩允晨见他爹脸色不太好,乖乖闭嘴,从荷包里拿了几颗花生出来递给他爹。
韩子非接过,给他剥花生,没有这小子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的脾气能好到这个程度。看着儿子腮帮子一股一股的,眉眼间能看到点孩子他娘的影子,他眼神柔和下来。
给他剥手上的几颗花生,韩子非道:“过几天跟你哥哥去国子监念书,那里的先生都是最好的,学识也渊博。”
韩允晨抬头看他:“有爹爹学识渊博吗?”
“有。”韩子非不假思索回道。
“哼!”
韩允晨别过脸,丝毫不给面子拆穿他爹的谎言:“爹骗人!他们要是学识比您渊博,他们当年怎么没考中状元?”
韩子非被他这话一噎,忽然有点嫌弃孩子太聪明了,道:“你看看你两个表哥,在你这么大的时候都读书了,你也得去读书。”
韩允晨仍然不依:“我不想去。”
韩子非循循善诱道:“你不是很喜欢哥哥吗?到时候跟你哥哥一起坐。”
韩允晨扁了扁嘴:“我喜欢哥哥,但我不想读书,先生说的我又不是看不懂。”
韩子非盯着儿子那张稚嫩的脸,小眉毛皱的紧紧的,脸上就差写着“我不愿意”这四个字了,想起前任国师云廷说“此子不凡”,他也不是那种迂腐的人,小孩子要因材施教,但也不能一天到晚跟着他。
刚回到家,韩允晨就往沈月娇的屋子里跑。儿子迈着小短腿在前面跑着,韩子非在后面跟着。
忽然,韩允晨一不小心摔了一跤。
韩子非快步上前,在他身边停下脚步,见他并无大碍,温声道:“自己起来。”
韩允晨刚想撒娇要抱的,听到这话,忙自己爬起来。
韩子非给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握过他的手时,见他肉乎乎的掌心因为摔了一下有点蹭破皮了,细小的伤口微微露了点血红色,并不严重,也就没哄他,直接牵着他的手走,男孩子可不能太过娇惯着。
韩允晨迈着小短腿,步伐飞快,扭头看他:“爹,走快一点。”
刚进屋,韩允晨就放开他爹的手,边喊着“娘”边跑进内室,见母亲靠坐在床上,脸色苍白,瞬间又想哭了。
番外篇:长公主与国师1
长乐阁。
长乐阁位于京都外往南五里,是永乐大长公主的别院,这别院占地面积大,院内装饰精美。
穿着素雅的女子螓首低垂,看着纵横交错的棋盘,左手执黑棋,右手执白棋,左右手对弈。
婢女清莲进来,朝她微微福身:“大长公主。”
女子微微一愣,有点反应不过来,半晌才想起自己两个月前也从长公主升为大长公主了,皇兄驾崩,她的侄儿继位,如今的长公主是她的侄女安阳公主。
大长公主抬头看清莲,见她欲言又止,便问:“怎么了?有话直说,莫要吞吞吐吐的。”
清莲这才出声回禀:“大长公主,国师大人求见,您可要见?”
话音落下,清莲微微有些忐忑,她侍候大长公主多年,知晓一些大长公主与前任国师的事。大长公主深爱前任国师云廷,可云廷拒绝并躲了大长公主二十年,大长公主一直都在找他,直到去年,大长公主才找到他。也不知他们之间发生了何事,没几天,大长公主就遣散男宠去了念慈庵清修,今年五月才到这长乐阁住下。
大长公主惊愕:“云廷?”
清莲见她神色一滞,有点心酸,道:“大长公主,是……是新任国师要见您,现在就在前厅候着。”
大长公主又是一愣。
哦,对了,云廷那厮让位了,现在的国师是他的徒弟赵渊了。真是奇了怪了,这做师父躲着她躲了一辈子,徒弟竟要求见她。
沉默良久,大长公主落下左手中的黑棋,道:“跟国师大人说,本宫不见客。”
清莲先是一愣,继而颔首:“是,奴婢这就去回复国师大人。”
清莲退下后,大长公主继续与自己对弈,良久后发现原本一盘好棋被自己下得一团糟,就如她原本美好的人生,被自己过搞得一团糟。
她是父皇最宠爱的永乐公主,原本可以寻一良人幸福一生,只因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都说帝皇家无情,却偏生出了她这个痴情种,半生为情所困。
她与云廷有过一段快乐的时光,曾一起烹茶吟诗、他弹琴她伴舞,她一厢情愿以为这是爱情。到后来父皇想要给她指婚,她直言要选云廷做驸马,被父皇训斥一顿,之后云廷他告诉她,他对自己毫无男女之情。
毫无男女之情啊,是她自作多情了,错把友情当爱情,还一直不肯相信,执迷不悟,自我折磨二十载。
这时,清莲再次进来,见大长公主看着棋盘怔怔出了神,犹豫片刻,道:“大长公主,奴婢让国师大人回去,奴婢好说歹说他也没走,说有急事相求,您看可要见?”
大长公主不为所动:“本宫虽是皇上的亲姑母,可也是一介女子,他堂堂国师,有什么事儿需要本宫帮忙的?找韩首辅比找本宫有用多了,本宫乏了,无要紧之事莫要打扰。”
清莲忙点头:“是,奴婢这就去送国师。”
大长公主轻轻点头,而后动手收拾棋盘,起身时,手不小心碰到装白棋的棋笥,紧接着棋子打翻落在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
看着散落一地的白棋,大长公主心境竟平复下来,拿着棋笥,弯下身子,将棋子一颗颗捡起来。
等清莲再一次回来时,见到她在安静地捡着棋子,看着她脸上沉静的神色,清莲也心疼,她们家主子以前可不是这样的,自从去年找到云廷后就忽然变得安静了。
大长公主没抬头,却也知晓她回来了,淡声问:“人走了?”
清莲回道:“没有,大长公主,国师说今天若是见不到您,他就不走了,他会直接等到您见他为止。”
大长公主缓缓站起身来,不紧不慢地回道:“哦,云廷这种性子竟还能教出个脸皮厚的徒儿,真是难得,让人把国师请出去。”
请出去?
清莲闻言一愣。这个“请”字读音加重,她没猜错的话,大长公主是让她把人轰出去。
大长公主不悦地蹙了蹙眉:“还愣着作甚?”
清莲忙福了福身:“奴婢这就去。”
清莲出去后,大长公主看了眼手中的棋笥,琢磨着再下一盘棋打发时间,她现在也无事可做了,不是下棋就是弹琴、作画。
心如止水,日子平静,好像每天都有做事自娱自乐,但又感觉自己什么都没做,不知不觉,一天又过去了。
原本靠着执念表面活得潇洒,但是心中总有个人让她牵挂,如今执念都没了。
这棋还没走几步,清莲又回来了,一脸犯难地看着她不知如何开口。
大长公主微微抬头,见她欲言又止,思忖片刻,回道:“要是把人弄伤了就赔伤药费吧,反正本宫也不差这几个钱。”
清莲忙摇头:“不,不是的,大长公主,是……是他们,他们……”
大长公主柳眉一蹙,道:“国师把我们的人打伤了?那找他赔伤药费去,记得多要点。”
清莲磕磕巴巴地回道:“大长公主,没……没人受伤,而是我们的人知道他是国师,都不敢动他,所以……所以还没把国师送走。”
大长公主的声音突然高昂:“你说什么?还没走?”
清莲颔首:“是的。”
大长公主一时气结,情绪这才有了明显的起伏,半晌后道:“本宫去会一会这位新任国师。”说着就扔下手中的棋子,带着怒意出了屋子。
清莲跟在身后,看着自家主子这昂首挺胸、健步如飞,颇有气势,瞧着不像是去见客人的,倒有点像是去打架的。
到了客厅门口,大长公主往里一瞧,只见一身穿宝蓝色长袍的男子负手而立,脸上神色淡然,不急不躁的,倒有几分云廷的影子。
赵渊见她来了,上前拱手一礼:“臣见过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淡声回应:“国师不必多礼,就是不知国师百忙之中来本宫这别院有何要事?韩首辅是天启能臣,本宫虽是皇上的亲姑母,可在皇上面前说话的分量远不及甚为帝师的韩首辅,国师大人今儿来求本宫,怕是求错了人。”
赵渊微愣了愣,道:“此事只有大长公主能解决。”
番外篇:长公主与国师2
大长公主先是一愣,继而扬起一抹淡笑,道:“国师大人说笑了,本宫一介妇人,能帮得了国师什么?”
赵渊看了眼一旁的丫鬟,道:“大长公主,可否屏退左右?”
大长公主见他神色凝重了几分,略微诧异了下,旋即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而后走到主人的位置坐下。
大长公主道:“国师有事但说无妨,只是本宫可不一定会帮。”
赵渊请求道:“臣接下来要说的事与家师有关,望大长公主能给臣一个将事情阐述完的机会。”
“云廷?”大长公主愕然,旋即吃吃笑,“国师莫要告诉本宫他死了,让本宫作为昔日好友去给他上柱香。”
赵渊脸色沉重,抬眼看大长公主:“家师尚在,却也跟活死人无疑。”
大长公主闻言,下意识收敛了脸上的笑,声音带着几分颤意:“你说什么?”
话音一落,大长公主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原本已经放下了,可听到对方的消息,心中却做不到平静。
赵渊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神色变化,见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担忧之色,就知道自己来找她是对的,除了她没人能救师父。
赵渊道:“苍月国挑起战事,家师去了边疆之事,想必大长公主有所耳闻。”
大长公主先是一愣,而后轻轻点头,语气轻缓地回道:“这么大的事,本宫自然知晓,这一场战事除了沈国公之外,你师父云廷也功不可没,若是没有他料事如神,这场战事也没那么快结束。”
沈国公班师回朝,前任国师云廷也退位了,让徒弟赵渊任国师,而他,听说外出游历去了。
赵渊微微颔了颔首,“历任国师都可以预测未来事,可家师却不能,只能通过特殊手段去预测。”
大长公主诧异:“你师父他能力最差?”
“非也。”赵渊轻轻摇头,看着大长公主,一字一顿道,“因为国师不可有七情六欲,而家师做不到。”
闻言,大长公主心头一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渊轻叹一声,将事情的经过与她娓娓道来。
长公主听着他叙述,心中五味杂陈。原来云廷当年对她不是友情,而是爱情,却因身为下一任国师的身份与责任横在他们之间,师兄云艺对国师的位置虎视眈眈,老国师阳寿将尽,不可能将国师的位置传给心怀歹意的大弟子,只能让云廷断了念想。
云廷是老国师一手养大的,老国师对他恩重如山,爱情他也曾争取过,但老国师没有同意,最后喝下忘情水斩断七情六欲,继承师父衣钵。
入骨的爱,有时候药物也阻止不了,再次看到她时,云廷也慢慢想起往事。可他是国师,天启是他的责任,他不能任性,忘不了,舍不掉,便逃了一辈子,躲了一辈子。
身体上的逃离,心灵上的牵挂与自责,对他来说是日复一日的折磨。
没有彻底斩断七情六欲,云廷也无法预知未来,最后才会有太子逼宫、苍月国的大军压境,若是他能预知未来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所以去了边疆补救。用秘术预知未来,会对自己的身体造成反噬,损害自己的身体,用命去透支。
赵渊话音落下时,大长公主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已落下两行清泪,忙用帕子擦了擦,泛红的双眸看向赵渊,张了张嘴,终没有说出话来。
得知她爱了半辈子的人,也深爱着自己,她的感受难以言喻。
赵渊看了她一眼,又继续道:“臣这次前来,是想请求大长公主去看家师一眼,他,他如今犹如活死人一般,行尸走肉地活着。”
大长公主扯了扯唇角,嗤笑一声,质问:“凭什么还是要本宫去找他?本宫找了他二十年,结果呢?他为何就不能找本宫一次?”
赵渊听后,若有所思,歉然道:“是臣冒昧了,今日打扰大长公主清净,实在抱歉,往大长公主恕罪。”
“既然国师大人知道,那便请回吧。”大长公主说着,便扬声唤了丫鬟进来送客。
赵渊向她拱手一礼,而后随着丫鬟领路离开。
大长公主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嘴唇蠕动了下,望着他的背影逐渐淡出视线,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来。
云廷爱她?
这是哪门子的爱啊?躲了她半辈子,现在不是国师了,仍旧没来见她,最后还是他的徒弟来求自己去见他。
清莲进来时,见她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眼泪簌簌落下,登时吓了一跳,不知国师说了什么,竟让主子伤心至此。
她轻声问:“大长公主,您怎么了?”
大长公主也觉得自己今天失态了,忙擦了擦眼泪,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没什么,云廷死了。”
死了?
清莲闻言一惊,又悄悄看了眼红了眼圈的主子。难怪主子会落泪,原来云廷死了,难怪天启的国师都换了。
大长公主缓缓站起来,径自出了厅,温暖的阳光落在身上,思绪逐渐回笼。那人躲了她半辈子,现在也没来找她,那就当他死了吧,只有死人才不会行动。
清莲跟在她身边,保持沉默。主子如今与半年前一样,整个人被悲伤所笼罩,旁人劝不得,只能让她自己走出来。
赵渊走后,大长公主消沉了几天才缓过来,但心境悲凉,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儿,先前还会下棋、作画、弹琴打发时间,现在对这些都没了兴趣,浑浑噩噩又一天。
这种状态持续了两个月,直到两个月后,赵渊再次登门才有了好转。
两个月后的一天,阳光明媚,微风不燥,正是好天气。
赵渊登门造访,大长公主原本不想见,可想到他上次见不到人就赖着不肯走,还是去见了。
刚到前厅,大长公主停下脚步,双腿如注了铅,挪不动。她呆愣愣地看着坐在轮椅上的男子,白衣白发,脸色苍白如纸,可看着她的眼神却亮得惊人。
他,是云廷!
番外篇:长公主与国师3
时隔半年多再次相见,若非还是那张熟悉的面容,大长公主都要认不出他来。
半年前他一袭白衣,气质出尘,与二十年前没什么变化。半年后的今天,他一头青丝变白头,连出门都多了一个代步工具,脸色苍白带着病态,看来强行窥破天机而反噬对他的身体完成很大伤害。
二人相顾无言,时间宛若静止了一般。
沉默良久,云廷黯哑着声音开口:“小五。”
小五?
大长公主闻声,慢慢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男子,轻笑一声。原来他还记得啊,小五是她的小名。
云廷见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那双凤眼已泛起水光,他心中一窒,手紧握成拳。他对得起天启,却负了她,欠她的,他这辈子都还不清。
大长公主移开目光,对他身后的赵渊淡声道:“既然东西已经送到了,那国师大人请回吧。”
东西?
赵渊看着身前坐着轮椅的师父,好吧,大长公主说是东西就是东西,只要人家肯收下这东西就好。
须臾,赵渊拱手回道:“那臣告退了。”
说罢给了他师父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又悄悄看了眼神色淡漠,眼底却泛着水光的大长公主,抬步出了正厅。
回首时,见厅中的俩人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谁也没有往前一步。
赵渊轻叹一声,“情”这个字让很多人甜蜜一生,也让很多人痛苦一生,幸好他师父和大长公主还有半生时间。
大长公主微微启唇,凉薄的话语随之响起:“怎么?一把年纪了,都老得走不动了,你的乖徒儿不养你,所以扔我这儿来了?”
云廷被她这话一噎,垂眼看自己的双腿,目光沉了沉,继而抬眼看她时,眸光变得温柔缱绻。
她貌美依旧,岁月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但比半年前清减了许多。二十年了,终于能再次毫无顾忌去看她,以前别说正眼看她,就算是见她都不敢,就怕见了人他会忘了肩上的重任。
大长公主被他灼热的目光看得有点不自然,凉薄的语气再次响起:“怎么?哑巴了么?”
云廷语调温柔:“听闻大长公主喜欢美男,草民毛遂自荐。”
“本宫喜欢的是美男,可不是一把年纪的老男人。”大长公主蹙着眉,瞥了眼他的双腿,戏谑地问一句,“况且,你这样行吗?”
你这样行吗?
一语双关。
云廷垂眸看双腿,抿唇一笑:“行不行,大长公主试过不就知道了?”
大长公主愕然失语,没想到冷静自持的他能说出这种话来,正要回话时,忽见他耳尖泛红,又是一愣。原来这人一把年纪了还会害羞。
半晌,大长公主笑道:“本宫以前的男宠从不超过三十岁,而你都快四十了吧?本宫对老男人没兴趣。”
提到男宠,云廷双手再次紧握成拳,他知道那些人都是他的替身,可他也嫉妒他们能够拥有她。
大长公主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神色变化,见他面色一紧,她感觉呼吸一窒。果然,他是介意的,既然介意,何必来找她?
大长公主收敛笑容,深吸一口气,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静,道:“你走吧,本宫穷,养不起男宠。”
“那我养小五,可好?”云廷眼带期许地看着她,又继续道,“小五说过想去大漠看看,我陪小五去,可好?”
大长公主眼眶一热,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她等这句话等了二十年,她找了云廷二十年终于找到他,而他只有一句对不起。半年后的今天,他说出了她等了二十年的话,可她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云廷滑动着轮椅的轮子,到她跟前,想给她擦眼泪,奈何如今的他连站都站不起来,只能无措地握住她的手:“小五,别哭,都是我的错,你要是难受你就打我,骂我,别哭了,可好?”
大长公主胡乱擦了擦眼泪,哽咽地质问:“云廷,我问你,你是不是打算这辈子都不来见我?”
云廷闻言,脸色一僵。他是有这个打算的,他现在连正常走路都做不到,跟她在一起也是连累她,所以只打算远远看着她就好,但放不下,舍不掉,每天像行尸走肉一般。后来渊儿点醒了他,他们之间蹉跎了二十年,男未婚,女未嫁,他想他应该争取一下。
大长公主又问:“那你现在怎么不逃了?”
云廷紧紧握住她的手没有说话。他的人能逃得了,可心却逃不掉,他曾说韩子非是痴儿,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大长公主见他还是沉默不语,一时气结,可一想到他就是这性子,能主动一次估计也琢磨了很久。
沉默良久,大长公主问:“你还有多久会死?”
云廷不明所以:“什么?”
大长公主:“我是问你还能活多久?”
云廷怔了怔,半晌后如实回道:“不会让小五做寡妇的。”虽然他的身子已经成这样了,但他也清楚自己不会因为这个就没几天活命。
大长公主道:“那明天拜堂,过两天去大漠吧,不然拖着等你死了我们就去不成了。”
云廷闻言一震,呆愣地看着她,幸福来得太突然,导致他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长公主见状,脸色一沉,似嘲似讽地问:“怎么?这是嫌弃我以前有过很多男人不想娶我?”她虽然有过很多男宠,可她现在还是清白之身,这事说出去也没人信吧?
云廷忙道:“怎么会?我想娶小五,连嫁衣我都做好带过来了。”
说着,他便指着地上的箱子,脸上笑容温柔,继续道:“小五,你曾说希望有个男子给你做嫁衣,然后你穿上他做的嫁衣嫁给他。小五,嫁衣我做了,只是两个月时间仓促,若是小五不喜欢我再修改,可好?”
所以赵渊自上次离开后两个月没再出现,那是因为云廷在给她做嫁衣?
大长公主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一个木箱子,这箱子里面装的就是他亲手做的嫁衣。年少时那傻气的话语此刻也在脑海中回响,她确实跟云廷说过这种傻话,没想到他还记得,而且一个大男人真的亲手给她做嫁衣……
那年春日,她四皇姐出嫁,凤冠霞帔加身,风光大嫁,四皇姐嫁的是青梅竹马的如意郎君,那时心有意中人的她自然羡慕。
几天后,她看到云廷时,故作不经意地将自己的愿望告诉他:“云廷,我四皇姐出嫁了,那身嫁衣听说是宫里的绣娘做了三个月才完成的,我要是出嫁才不想让绣娘做嫁衣,谁娶我就谁亲自做,就算做得再丑我也穿上它高高兴兴出嫁。”
当时云廷听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话,他眼里是她读不懂的神色。
二十余年后的今天,他带上亲手做的嫁衣上门求娶。
云廷见她红着眼圈不说话,心中慌乱:“小五,你可愿意?”
大长公主收回目光,看着眼前的男子,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二十年过去了,他们已经年近四十了,人生百年,最多也就两个四十年,他们已经没多少时间可以蹉跎了,所以她也没有矫情的让他花时间花心思让自己原谅。
过去的已成为过去,她只想把握未来,既然他上门求娶,那她……
大长公主轻轻点头,莞尔一笑:“愿意啊,我方才不是说了么?明天拜堂,不用宾客,只有我们俩就够了。”
云廷看她笑靥如花,仍如年少时那般,目光灵动,笑容纯澈,粉唇抿成一朵娟娟静美的笑花……
那年她天真烂漫,眉眼带笑地问他:“云廷,你以后的妻子会是什么样的啊?”
我若能娶妻,妻子就是你这样的啊,小五。
二十年了,我终于能如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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