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似乎有甚么东西,跌在我的头上,我抬头向上看去,只看到小屋天花板上的白垩,正在纷纷下堕。
同时,在沙沙的雨声之中,我也听到了一种不应该属于雨声的怪声,那种声音越来越响,而小屋的整个天花板,似乎也在岌岌动摇。
我想夺门而出,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我却竟难以移动,我仍坐在椅子上,仰头向上望著。天花板上的白垩,落得更急,突然之间,一大片石灰砖屑木片和碎瓦,跌了下来,天花板上已出现了一个大洞。
可以想得到,那个大洞是直穿屋顶的,因为若不是直通屋顶,就不会有瓦片跌下来了。
可是我却不能由那个大洞看到天空,而且,那有一呎方圆的洞中,也没有雨点进来。小屋中的灯光还没熄,我的头也一直仰著,我看到有一种暗红色的东西,正堵著那个洞。
那种暗红色的东西是半透明的,看来像是一块樱桃软冻。但是那种红色,却带有浓厚的血腥味,使人看了,不寒而栗。第十部:它们回去了!
我不知道那是甚么东西,我只是突然大叫一声,将手中的铁枝,向上疾抛了出去。
抛出的铁枝,从洞中穿过,射在那一大团堵住了大洞的暗红色的东西上。我听到一种如同粗糙的金属磨擦也似的声音,从上面传了下来,那根铁枝没有再向下落下来。
那也就是说,我唯一的武器,也失去了!
我站了起来。在那样的情况下,我确是完全没有了主意,不知该如何才好。
然后,我看到一只手,从洞中伸了下来!
那是一只手,它有五指,有手腕,有手臂。它是暗红色的,像樱桃软冻,那条手臂从洞中伸了下来,伸到了一个正常人的手臂应有的长度之后,停了一停。
然后,忽然之间,那条手臂像是蜡制的,而且突然遇到了热力一样,变软了,变长了。
老实说,我十分难以形容当时的实在情形,只是那条手臂忽然之间,像烛泪一样地“流”了下来。在它“流”下来之际,我的感觉是:这是极浓稠的液体,而不是固体。
而当它“流”下来的时候,它也不再是一条手臂,而只是向下“流”下的一股浓稠的,血色的红色液体。那股“液体”迅速地“流”到了地面。
在它的尖端触及地面之际,又出现了五指,又成了一条手臂。只不过五只手指和手掌,都是出奇地大,那种大小,是和“手臂”的长度相适应的。
而这时,“手臂”的长度,则是从天花板到地面那样长。这只“手”按在地上,五条手指像是章鱼的触须一样,作十分丑恶的扭屈。
我毛发直竖,汗水直流,口唇发乾,脑胀欲裂,我不等那只手向我移来,就怪叫一声,用尽了生平之力,猛地一脚,向那只手踏了下去!
那一脚的力道十分大,我又听到了一种如同金属磨擦也似的声音,来自屋顶。
同时,那条“手臂”,也迅速地向上缩了回去。
我不断地怪叫著,冲出了屋子,我刚一出屋门,一声巨响,那座小屋子便已经坍下来了,若是我走慢一步,非被压在里面不可!
我一出屋子,便滑了一跌,手在平地上一按,连忙向上跃了起来,转过身去看时,只见许多股那种流动著的液汁,正在迅速地收拢。
然后,在离我只有七码远近处,一个人“站”了起来。
那个“人”其实并不是站起来,而是在突然之间,由那一大堆聚拢在一起的暗红色液汁“生”出来的,首先出现一个头,头以下仍是一大堆浓稠的东西,接著,肩和双手出现了,胸腰出现了,双腿也出现了,那堆浓稠的东西完全变成了一个“人”,一个暗红色的“人”。
那“人”和我差不多高下,是正常人的高度,它“望”著我,我僵立著,也望著它,只听得它的身子中,不断地发出一种古怪的,如同金属磨擦也似的声音来,然后“它”走了。
“它”倒退著向后走去,步伐蹒跚,可是在它向后走去之际,我却并不觉得它是在倒退,像是它天生就应该这样走法一样。
它离得我渐渐远了,终于隐没在黑暗之中。
而我则仍然不知道在雨中站立了多久,心中也不知道在想些甚么。
陈天远和符强生两人的推断都是正确的,那几个人并没有“死”,由巨蜂的蜂刺进入他们体内的生命激素,迅速繁殖生长,已经将他们的生命,变成另外一种东西,那东西就是我看到的那个“人”。
这种东西是地球和海王星两种生物揉合的结果,它其实不是一个人。而且是一大团暗红色的,浓稠的液汁(这可能便是海王星生物的形态),但它却是在人体内分裂繁殖而成的结果。
而这种东西的力量是极大的,刚才当然是由于它压在屋顶之上,所以才令得那间石屋坍了下来的,它如今离去了,是到甚么地方去了呢?如果它竟闯入了市区的话,如果它不断地分裂、吞噬,而变得更大的话,如果它竟分裂成为几个的话……
我简直没有法子向下想去,我只觉得脑中嗡嗡嗡作响,而身子则僵立著难以动弹。
我不知道我自己僵立了多久,忽然有两道相当强烈的光芒,从我身后,传了过来。
同时,我听得符强生的声音叫道:“他在这里,他果然在这里!”
我并不转过身去,只是怪声叫道:“强生,快离开,快离开这儿。”
但是符强生已到了我的身边,到我身边的,还不止符强生一人,出于我意料之外的是,和符强生在一起的,竟是殷嘉丽!
我向殷嘉丽望了一眼,她冷冷地回望著我。我忽然喘起气来,道:“强生,你快离开,最……最可怕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雨点打得符强生抬不起头来,但殷嘉丽却昂著头,问道:“可是那种地球上从来也未曾有过的怪物,已经诞生了么?”
雨水在她美丽的脸上淌下,但是她脸上那种被雨水映得充满了妖气的神情,却使我厌恶,我大声道:“不错,已经诞生了!”
殷嘉丽的手臂一扬,只见她的手中,已多了一柄精致的小手枪,只听得她尖声道:“那也是你魂归天国的时候了!”她一说完,立即扳动枪机。
由于她的动作是如此突然,而我和她又是那么地接近,所以我实在是绝无可能躲得过她这一枪的。
可是,就在殷嘉丽刚拔出枪来之际,符强生刚好一抬头,看到了她手中的枪,他像是看到了一条最毒的毒蛇,正在向他自己的咽喉咬来一样,怪叫了起来。
我和符强生相交多年,我也绝想不到,像符强生那样的人,竟会发出如此惊人的呼声来,他的呼叫声,令得殷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