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1 / 1)

我与夫君隐婚之后 草灯大人 5694 汉字|26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白流光不是?那起子矫情的小娘子, 少年这?里既有门路可走,那她软磨硬泡便?是?。

  “衣服脱了。”白流光命令。

  少年一愣:“不。”

  不脱衣服怎么敷药?这?样湿衣裹身, 若他烧晕过去?, 白流光不是?白献殷勤了吗?

  她挑眉,上手去?撩。

  少年抵抗了一下,又牵动了伤口, 疼到无力, 只得任她作祟。

  少年缓过这?一阵,低语了一句:“我在病中?……不方便?。”

  白流光呆若木鸡,缓了很久才品出这?话的意思。

  她笑?得暧昧不清:“啊?你?不会以为?我是?想这?么快就兑现?奖励吧?想得倒美哦,都没救我出去?,我凭什么给你?甜头?”

  少年抿唇,不知该应什么。

  太羞耻了, 他从未这?般丢脸过。

  好在白流光也就欺负他一阵,很快, 她便?认真?地为?少年郎清理伤口以及上药了。

  少年从未被人这?样悉心?照料过, 若是?有人尽快帮他处置伤口, 定是?有所求,譬如主子命他快速养好身子,再外出取下仇家的首级。

  眼前这?个?女人照顾他,也是?有所求吧?她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所以才施舍那么一星半点儿的好心?。

  如他不能实现?她的愿望, 她就会弃他而去?。

  红尘熙攘, 皆为?利往。

  她也不能免俗。

  少年垂下眼睫,不再多?说什么。

  横竖这?世上没有真?心?可言, 众人能纠葛交织于一处,都是?各有所图。

  只是?, 在互相?贪图好处的时刻,他可以稍稍汲取那么一点暖意,即便?是?假象,即便?稍纵即逝。

  张牙舞爪的小狗终于被白流光顺下了炸起的毛发,他低眉顺目,任她摆布。

  难得乖巧,没有和她剑拔弩张相?处。

  白流光好奇地抬头,正对上少年雾霭沉沉的一双眼。他这?样盯着她做什么?

  白流光逗他:“看什么呀?我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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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的耳朵一下子红了,他结巴:“厚、厚颜无耻。”

  “啧啧,撒谎都不会。”

  “……”确实,她很精通此道!

  撒谎成性的女人,疯女人!

  白流光想到少年还什么都没吃,她从怀里拿出一个?贴锅烤的馕饼,里头没肉,但抹了鸡油,好歹有味儿。

  她把馕饼掰成细碎的一小块一小块,丢入沸水煮的鲜蛤蜊汤里,道:“你?随便?吃点垫肚子,等我找机会,给你?带点好吃的。”

  白流光心?里就一个?念头,这?是?她半路领来的好大儿呀,往后都依仗他了,总得把人喂饱吧?

  少年记起白流光挨饿受冻才得来一点点干粮,心?底五味杂陈。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救了他,或许两个?人可以不必这?样交恶。

  少年抬手打算端碗喝汤,还没碰上勺子,被白流光推搡一把:“我来。”

  “我有手。”

  “就一只。”

  “……”

  “我喂你?吧,早点养好伤,咱俩也好早点逃出去?。”她已经在教唆他一块儿叛逃了,有意耳濡目染,贼心?昭昭。

  少年缄默。

  白流光看他没有反驳,心?里偷笑?,就该这?样,慢慢让他明白这?是?互惠互利的事,带上她这?样知冷知热的小娘子出逃,多?好呢!

  白流光吹了吹汤,待凉了,喂到少年唇边:“张嘴。”

  少年一低头,看到小娘子纤长浓密的眼睫,黑尾翎一般的小扇,阴翳落在挺翘的鼻梁上,有种莫名的温馨感。

  她待他算很好吗?算吧……至少她本可以不喂他的。

  “风凌。”少年忽然开口。

  “嗯?”白流光眨巴眨巴眼。

  “我的名字。”

  “……”啊,白流光忽然意识到,原来他们已经熟悉到可以互换名字了。

  她笑?弯了眉眼:“我叫白流光。”

  “流光……”

  “对。”

  “往后,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她指的是?贼船。

  偏偏风凌听?岔了,当她一心?想着床笫之间的事,喃喃:“一条床?”

  “嗯!”

  “哦……”他没有很反感,所以这?一次,风凌没有反驳。

  白流光大喜过望,也就是?说,她虏获了风凌的心?,她往后就可以拿他当踏板,逃出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鬼地方了!

  白流光几乎有机会就来找风凌,这?一次,她带了一只烧鸡。

  风凌是?杀手,身体?本就比常人要好很多?。他之前两次受伤,也不过是?因为?想叛逃出组织,偏偏他的主子不愿意放他走,这?才下死手猎杀他。

  而风凌宁愿自断一臂也出逃,得力部将受损了,主子觉得没意思,也就懒得再追人了。

  这?般,受伤的风凌才得以逃出生天?,他落海,一块浮木随着海潮,被送上了这?座岛,恰巧与白流光相?遇。

  不得不说,缘分是?有些玄妙在其中?的。

  白流光在屋里,喊外头练剑的风凌:“快来!今日偷的是?一只烧鸡!给你?补补身子最好。”

  “撒谎,哪里有鸡给你?偷……无非是?换来的。”

  风凌不傻,知道她手臂上有很多?伤疤,特别是?今日还多?了淤青。

  吃了多?大苦头才护着这?样的食物呢?傻子,不需要她做到这?个?份上。

  白流光身上的伤其实是?追鸡的时候,不小心?跌伤的,还被鸡啄了两下。

  但她记起之前拿这?个?借口骗过风凌,眼下再澄清,不就坐实了她乃“骗子”的事实吗?既如此,还是?不要说了。

  白流光讪笑?:“哈哈没事,你?的身子最重要。”

  风凌觉得自己?是?个?靠女子养活的小白脸,心?生不满:“你?以后别偷了。”

  “啊?”

  “我……我能挨饿。”他不想她有事,男子汉大丈夫,饿一顿没什么。

  白流光后知后觉意识到,啊这?小子不会是?在担心?她吧?呜呜呜,好大儿总算养成了,还会孝敬她了!

  她踮脚,摸了摸风凌细碎的发尾:“我们家小凌好乖呀。”

  “小凌?”风凌眉头一皱。

  这?次她倒是?没喊“小兄弟”了。

  “亲密小友间的爱称,不喜欢吗?”白流光有意和他套近乎。

  风凌却无措地望着天?空,内心?想:她什么意思啊?怎么就喊起“亲密的称呼”了?还特地添个?“爱”字……她不会真?的爱上他了吧?

  风凌冷着脸,生硬地答:“随你?吧。”

  懒得和她计较,麻烦死了。

  两人的关系日益紧密,白流光从那些狱卒口中?得知,过几日有船会到岛上,贵人们择下的小娘子要离岛了。

  她也是?其中?之一。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白流光必须把握住。

  夜里,白流光叮嘱了风凌许多?事,他必须要斩杀一名狱卒,且乔装打扮成对方的样貌,取而代之。

  死在狱卒手上的小娘子不计其数,白流光并不在意恶人是?如何残酷的死法。在他们害人之前就该知道,早晚有一日,他们施加在外人身上的诸般苦难,终究反噬其身。

  前一夜,风凌忽然问白流光:“逃出去?以后,你?想做什么?”

  白流光和他如今相?处很融洽,关系亲密。

  她想了想,笑?说:“我想吃很多?蜜煎樱桃,从前家人总说女子身段要柔美,不敢给我多?吃糖饴。从今往后,我自由啦,我想随心?所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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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风凌顿了顿,忽然耳根泛红,“这?个?我还买得起。”

  “……嗯?”白流光呼吸一窒。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没明白过来。

  她只知道,一贯恼人的海风,在那一刻竟也变得亲切可人。

  白流光望着风凌漂亮的眉眼,只觉得上苍有些许良心?,待她不薄的。

  许是?岛上的人根本没料到还有风凌这?一个?武艺高强的杀手随侍,白流光的出逃很顺利。

  刺客们怕小娘子都不能送往贵人的手中?,只得先办完差事,再去?禀报李佩玉,由他拿主意。

  白流光出逃了,老宦官那处不好交代。

  李佩玉知晓这?事儿,气得杀了好几个?手下。

  众人悸栗栗不敢搭腔,只得劝说,再挑个?漂亮的顶上?总归耽搁不得。

  最终,李岷还是?让亲子选了苏曼送过去?,横竖都是?美人儿,那老阉货只是?拿来制灯,应当不会怪罪那么多?。况且,他们也没打算暴露白流光私逃的事,只说工笔画像识人不准,画师起了点子偏差,搪塞过去?便?是?。

  保险起见,他们还是?拖了一段时日,待苏曼皮肉养丰腴了,达到老宦官的定准,这?才把娇娇娘子送往他京城郊外的家府上。

  而那两只误入家府的蚱蜢,李佩玉也必须除去?。

  若是?让出逃的白流光和风凌面世,那他们藏了这?么多?年的普济堂就要公之于众了。

  用世家里冰清玉洁的小娘子们当阉/党家夫人,拉拢内侍省的宦官,这?样的话柄传出去?,官家怎可能置之不理?

  要知道,掖庭里头,属宦官同皇帝走得最近。

  李家上交兵权,却在背地里搞这?样的小手段,凿天?家墙角,岂不是?有反心??!

  多?少颗脑袋都不够人掉的!

  李岷沉着脸:“找!必须把这?两人找出来杀了!”

  另一边,白流光死里逃生,她难以置信地扑到风凌怀里:“真?的吗?真?的吗?咱们活下来了?”

  风凌很费解,这?并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凭他的身手,带走一个?小娘子不算什么难事。

  不过,知她这?般高兴,他也不想扫兴。

  风凌嘴角挂着自己?也没察觉的温情笑?意:“嗯,活下来了。”

  他想起一件事。

  他带白流光去?了自己?藏赏钱的城隍庙,挖开梨花树下的土堆,里边全?是?金银锭子。

  白流光目瞪口呆:“小凌,你?原来这?样有钱吗?”

  风凌皱眉:“还行?,从前主子赏赐的钱财太多?了,我嫌累赘,都埋这?儿了。你?不是?想吃蜜煎樱桃吗?这?些应当够你?吃很久了。”

  白流光回过味来,笑?得狐黠:“小凌,你?是?想养我吗?”

  风凌耳根烧红,冷峻的脸往旁侧一偏:“总不能一直叫姑娘家养着……”

  “哈哈哈。”他的模样太娇了,白流光捧腹大笑?。

  她笑?着笑?着,眼泪又糊了满脸。

  恍惚间,白流光想到乳娘死的时候,她在兄长面前也是?这?样笑?的。

  真?奇怪,人在悲伤的时候会笑?,高兴的时候却会哭。

  只是?,她以为?她的日子一直看不到天?明时分,原来人寿那样长,一直煎熬下去?,肯定能捱到曙光莅临的。

  看呀,她多?幸运呢,等到了风凌这?样一个?可以暖和她心?的烛台。

  他们如同一对小夫妻一样生活在一块儿,风凌会出门打猎,而她在家里头吃蜜煎、糕点,偶尔给风凌裁几件衣裳。

  许是?家宅太小,夜里他们也没有分房啦。

  一对小儿女躺在同一个?炕上,窝在同一个?被窝垛子里,互相?取暖。

  这?样“互惠互利”,一如他们在海岛上串通一气密谋出路的时刻一样。

  人啊,不就是?扶持着,一块儿走下去?的吗?

  白流光嘴馋得紧,摸了一把蜜枣塞嘴里。余光瞥见风凌直勾勾盯着她,以为?他也要吃,想了想,笑?着塞了他一颗。

  风凌失落地垂下眼睫,嘴里的甜枣没味儿,味同嚼蜡。

  白流光怎不知他在想什么,她故意逗他的。

  她笑?了下,翻身,覆上风凌:“你?手不方便?吧?”

  风凌望着面前眉欢眼笑?的娇俏小娘子,一时失神。

  好半晌,像是?想证明自己?的男子气概:“我可以……”

  余下的话,没说完,就被软.绵的唇齿覆盖。

  “我说你?不行?,你?就不行?。”小娘子当家做主惯了,霸道极了。

  她小心?探向温/热的被褥,辖制住郎君的命门。

  人都要被她勾去?魂魄,风凌眼眶潮红,闷闷喟叹一声。

  白流光把玩着小卒,教他如何得趣儿。

  这?一回,他们说着甜言蜜语,彼此攀/缠、交融,合为?一.体?。

  今夜,他们分别是?彼此船上的人,贼船并做一艘,即便?白色浊.浪再大,也不分离了。

  只可惜,好景不长,人生向来诸多?苦难。

  在风凌出门的时候,白流光被李佩玉抓到了。

  恶人要带走她。

  白流光问:“你?是?想重新把我送给那名老太监吗?”

  李佩玉笑?:“是?,只要你?和我们走,我们就不为?难那位小兄弟。”

  白流光害怕风凌有事,这?么多?的麻烦因她而起,她也不想再拖累他了。特别是?断了一臂的少年郎,再骁勇善战,也难能打得过这?样多?的刺客。

  “能否容我写一封信,就一刻钟。”

  “好。”难得,李佩玉答应得这?样爽快。

  白流光思来想去?,还是?给风凌留了一封信:

  “小凌,其实我一直都在利用你?——逃出岛,是?;说爱你?,也是?。

  只是?这?一次,我生出良心?了,不想再利用你?了。

  好好把握机会,不要再被坏女人骗。

  然后,忘了我。”

  她写的字不多?,一边写一边笑?,心?道:还好风凌的眼睛好了,否则她都不知该如何同他道别。甜蜜的岁月虽短,却是?她今生挚爱,已经满足了。

  已经足够了。

  可惜了,擅长撒谎的小娘子,这?一回也得到了报应。

  她被李佩玉骗了。

  她是?弃子,绝无服侍贵人的可能,之所以留她一条命,也不过是?为?了诱风凌束手就擒。

  江湖人讲道理,也护家宅,她既是?他心?上人,逼他拿命来换,不至于不肯吧?

  他们来到一处悬崖峭壁守株待兔。

  李佩玉坐一旁,从下人手里端来一杯刚沏好的茶。

  他同手下人说笑?:“既要骗她的情郎来,总得教人好好心?疼一番。”

  李佩玉故意装作手抖,一盏茶杯落地,摔了个?四分五裂。

  他冷笑?,捡起那么一片,划开了白流光的手臂。

  鲜血淋漓。

  白流光捂住伤口,恶狠狠地盯着李佩玉:“只会使一些下作手段伤小娘子吗?真?够恶心?的。”

  闻言,李佩玉上手便?是?一巴掌:“你?算什么东西,爷能容你?活几日,已是?恩赐,你?倒敢来同我叫板?!”

  他忽然想到一件有趣的事,五指狠狠钳住白流光的下颚:“你?的小情郎是?练家子,耳力总不错吧?倒是?给我叫啊!快引他来啊!”

  白流光知他这?样迫切,是?想杀了风凌。

  她笑?着,不肯就范。

  任李佩玉怎样打骂,她都不愿意高声喊。

  血涌上喉头,她闷声咽下去?,吞到肚子里。

  她绝对、绝对不会再骗风凌了。

  是?啊,白流光的脾气一直这?样硬。

  她一直很有骨气,也不许旁人折损她的自尊。

  李佩玉算什么东西,他也配?!

  只可惜,她没算到风凌用情有多?深。

  他还是?来了。

  哎呀,真?是?不听?话的小子。

  白流光想朝他笑?,只是?那笑?容太勉强,有几分瘆人。

  她一贯是?爱漂亮的,总不会吓到他吧?于是?,白流光收敛了娇娇的表情,板正起脸。没一会儿,又觉得这?样太教人担心?了,还以为?她怕疼呢……

  其实还好,她连死都不怕,早不在意肉身的痛楚了。

  风凌是?不懂的,他只觉得白流光太可怜了,放了这?样多?的血,都快流干了。

  李佩玉,该死!

  他冷着脸,抽出腰上长剑。凛冽的银刃晃过人眼,不过一下震颤刃芒,李佩玉身侧的刺客便?断了一只手。

  李佩玉知他多?能耐,不敢硬碰硬。

  他辖制住白流光,警惕地道:“只要你?双手缚绳,跳下山崖,我就放了白流光。”

  这?样,风凌必死无疑。

  李佩玉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赌,万一他近身杀风凌,反被对方所伤呢?与其由他取人性命,还不如逼风凌跳崖,两边都省心?。

  风凌不傻:“若我赴死,流光必死无疑。”

  “可你?不死,她现?在就会死。”李佩玉没什么好心?肠,他为?了验证自个?儿的恶言,故意用指尖划伤白流光的脖颈。

  殷红的血落下,触目惊心?。

  白流光疼得难耐,痛苦之余,她又是?哈哈大笑?,一如在她兄长面前的那样。

  白流光死死盯着风凌,嘴里不住说着冷情的话——

  “我都骗了你?这?么多?回,你?还信我做什么?!”

  “快给我滚啊!谁要你?救!我是?高高在上的世家女!委身给你?这?样的草芥之辈已经够丢人了!”

  “快滚!我看到你?就恶心?!”

  “你?算什么东西?!要不是?为?了逃出那一座海岛,我绝不可能和你?有私情!”

  “给我滚啊!”

  她一声又一声,迫切地逼风凌离开。

  白流光知道,他是?有资格自保的,只要他狠心?舍下她。

  为?了她这?种人,豁出性命,不值得吧?

  白流光从来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从来不觉得自己?卑贱如斯,也从来不觉得自己?肮脏。

  可是?她遇到了风凌,他是?那样干净纯善的少年郎。

  她忽然想,如果她能再洁净一点,家世简单一点,遇见他的契机再恰当一点。

  他们是?不是?能活得更好、更快乐。

  不必今日这?样,两个?人都满身泥泞,狼狈不堪。

  她没了小娘子的天?真?娇媚,满心?满眼都是?市侩与算计。

  她会搞砸一切,她配不上风凌的喜欢。

  她已经入了地狱,她不想再拉风凌下来了。

  只是?,白流光这?次戏演得一点都不好,明明是?狂妄大笑?。

  可她鼻腔好酸啊,眼睛好痛啊。

  眼角苦涩,眼泪就落下来了。

  要被发现?破绽了,不要看她。

  都怪风凌,和他这?些时日相?处,都忘记平日里在世上是?用怎样的假面过活。

  她明明很擅长撒谎,怎么今日破了功,竟会这?样拙劣。

  白流光哽咽着,仰起头,不让眼泪流下。

  她的颈子明明那样好看,白皙修长,像是?寒潭里引颈的仙鹤。

  “流光,你?撒谎成性。”风凌下了定论。

  他可能忘记告诉白流光了,他早就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了。

  他能透过她坚强的外壳,看透她的本质。

  她也只是?一个?想要被人关怀的小娘子,特别是?夜里被噩梦魇住的时候。

  他每次都把她抱到怀里,哄她入睡。

  他心?疼她每一段过去?,也知,正是?那些凄怆的往事,塑造了如今的白流光。

  所以,他坦然接受她的一切,也想保护这?样的白流光。

  他从来不觉得白流光脏,他只觉得这?个?人间丑陋,待她不公平。

  她这?样好的女子,却没能有很好的人生。

  就连她最后拥有的家,也成了幻影。

  李佩玉倒是?想白流光多?说几句,也好逼风凌跳崖。

  只是?小娘子嘴太硬了,再这?样说狠话下去?,恐怕要惹恼了风凌。

  他皱起眉头来,原以为?该是?好办的差事,得自个?儿出马杀鸡儆猴,岂料这?样棘手。

  早知道,他就不来了。

  李佩玉掐住了白流光的脖颈,灵光一闪,他想到了有趣的玩法。

  他把白流光推向悬崖,对风凌笑?得不怀好意:“她下去?了,你?总会去?救她吧?”

  “你?敢?!”风凌切齿。

  “我怎么不敢?”李佩玉越想越觉得这?个?法子不错,“既是?苦命鸳鸯,那我就成全?你?们。”

  他终是?松了手,放任小娘子缓缓坠下山崖。

  “流光!”动了杀心?的风凌本该一刀斩杀李佩玉,偏偏白流光落入了悬崖。

  他没时间犹豫,最终选择纵身一跃。

  他想保她,哪怕希望渺茫。

  风凌不住下坠,他睁着眼睛,迎着割骨的风,努力朝白流光伸出手。

  他想抓住她,却怎样都够不着她。

  风凌突然好恨自己?断了一只手,他抱不到她。

  白流光朝他温柔地笑?,她的眼泪被山风吹得朝上漂浮,落在风凌的颊侧,流入唇缝之中?,是?咸的。

  她开口,对他说:“对不起。”

  风凌其实,从未怪过她啊。

  那一刻,风凌想,他原以为?自己?宁愿废除一根臂膀也要逃出组织,应当是?很想好好活下去?。原来,他也可以一心?赴死,为?了一个?坏女人。

  她害惨他了。

  可他并不后悔。

  山崖底下有长河,风凌坠崖时,被无数藤蔓缓和了冲势。砸入水中?时,即便?肋骨断了,也并未立时死去?。

  他被谢青救了,可白流光却没那么幸运。

  白流光不见踪迹,河里找不到她的尸体?。

  风凌不知她被河水带去?了哪里,他负伤来寻她,伤口被水泡烂了好几次。

  风凌希望她是?活着的,希望她会回来找他。

  所以,他一直在家里等她。

  不仅如此,风凌还买了很多?她爱吃的蜜煎樱桃。

  白流光说过的,她爱吃这?个?,很爱吃。

  可是?她这?回为?何迟迟不肯来吃一口呢?

  她还是?骗了他。

  她是?个?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