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是下乡精准扶贫出什么事儿了?又哪个懒汉宁肯吃救济粮,也不愿意脱贫致富?”
说起这事儿,吴仲泰脸上愁容更盛,本来瞪着吴冕,表情转瞬便阴了下去,随后叹口气,微微摇摇头。
“那是大学生村官不习惯自然村、自然屯的生活,找你诉苦?吵着闹着要回来?”
吴仲泰又叹了口气,拿起面前的酒杯,自顾自的喝了一口。
“说说,别闷着。你这个岁数,什么都不突出,除了腰间盘;什么都不高,除了血压、血糖、血脂。”吴冕说道。
“怎么跟你爸说话呢。”张兰温柔斥了一声,随后说道,“别说工作上的事情,吃菜,吃菜。”
“要倾诉,不把工作带回家,一个人扛着,总有被压垮的那一天。”吴冕怎么会放弃这么一个天赐良机,“爸,你岁数大了,都要二线了,还惹什么闲气。说说吧,当作解压了。你儿子我怎么也是心理学专家,就这么讲吧,去年世界心理医生年会,我是镇场子的专家。”
“别扯淡,你混都混”吴仲泰说了半句,马上顿住,道,“你王叔还记得么?”
“记得,王志坚,那时候很少的大学生,现在周岁56了。小时候抱着我,要和咱家当亲家。”
“嗯,他早都抱外孙了。”
“那是开玩笑的。小林子什么时候结婚的,怎么没和我说一声?说正事,王叔怎么了?”
“你王叔平时什么样你也知道。今天不知道犯了哪门子的邪,开班子会的时候,开着桌子就开始骂,那叫一个难听。”吴仲泰的眉头皱的更紧,脸色很难看,像是想到班子会上老搭档骂人的话。
“嗯?”吴冕夹了口菜放在嘴里,筷子却没拿出去,含在嘴里,开始琢磨自家老爷子的这句话。
对于普通人来讲,基层领导拍桌子骂娘是很正常的事情,尤其是在农村。工作要是不粗暴一点,压根推不动。质彬彬?那不存在。
但吴冕知道王志坚为人儒雅随和,但这份和八井子乡格格不入的儒雅却没有耽误他办正事。很难想象王志坚会拍桌子骂人,甚至把自家老爷子都骂郁闷了。
“老王?他还会骂人呢?”张兰笑道。
“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的会议本来是关于精准扶贫的。工作都做的差不多了,原本以为十分钟结束,那老小子进门就骂人,一直骂了一个小时。”吴仲泰道。
“不对!”吴冕打断了吴仲泰的话。
8 性情大变
“我也知道不对劲儿,可能是精准扶贫最后剩下的那几个钉子户很挠头折腾的吧。”吴仲泰叹气道。
“和精准扶贫没关系,王叔中午在哪吃的饭?”吴冕把筷子放在碗上,板板正正。而他的身子则变得笔直,仿若一把出鞘的利剑。
“怎么?”
“王叔是那种自制力极强的人,按照爸你的说法,最近没什么特殊的压力再说了,当年那么多事情都没把王叔压垮,现在都快退休了,又能有啥。”
“他没什么精神类疾病,那性情突变,考虑是有急性病,有可能很危重。”
“别瞎说!”吴仲泰这回是真不高兴了。
“不是瞎说。”吴冕很严肃,站起身,“爸,咱俩去王叔家一趟。”
张兰愣了一下,“先吃完饭再说吧。”
“妈,饭凉了无所谓,要是去晚了,有可能王叔就凉了。”吴冕道。
“”
吴仲泰和张兰面面相觑,虽然并不认可儿子说老王有病,但凉了这个词在某种语境下是相当犀利、真切的。
去看看,要是没事回来再吃,不耽误什么;万一有事儿呢。
万一,和来都来了是国人的两大安慰词汇,万用万灵。
吴仲泰倒也干脆,去看一眼也耽误不了多大功夫。穿上鞋,和吴冕出了门。
吴家、王家距离不远,走路不到十分钟。一路上吴冕询问了王志坚最近的情况,有了初步的了解。
这几天王志坚没有任何改变,除了下午的班子会上大发雷霆。
吴仲泰并不认为是工作上的事情,当然他也依据人品否定了工作组要下来查王志坚的这种可能性。再说,自己没听到风声,要是有事儿,肯定瞒不过他。
低血糖症、肺性脑病、肝性脑病、药物中毒、急性脑卒中、颈动脉夹层、一氧化碳中毒、狼疮脑病,这一系列的疾病名称在吴冕的脑海里回荡。
每一样都是鉴别诊断之一,每一样都有可能是要命的病。
能想到每一种鉴别诊断,从中找到真正的原因对吴冕来讲并不难,难的是每想到一种疾病,无数的信息就潮水一般涌入脑海。
在第几版内科学的多少页、每版的字细微差别、具体遇到的病情类似的患者、海外国内献上相关的病案报道虽然他早已经把自己的神经锻造的像是钢铁一般坚硬,但却没有办法从根子上杜绝信息的冲击,一想这些,他的太阳穴开始崩崩的跳起来。
很多病都有可能导致突发情绪变化,没看见王志坚的时候吴冕无法做出最后的判断。他只是一边询问着各种细枝末节,用来做鉴别诊断,一边琢磨着那种疾病的可能性比较大。
性情突变,在八井子乡这里有迷信的说法,吴冕自然不信。对他来讲,这些都能用科学解释清楚。
很快,父子二人来到王家楼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按门铃。
吴冕的目光穿透墨镜,看到背影的时候就摇头苦笑。
是韦大宝,中医院一早遇到的那个大师。
“韦大宝,你来干什么?”吴冕远远的问道。
韦大宝怔了一下,他觉得声音清冷,有些熟悉,回头看竟然是吴冕,脸上的表情复杂。有些喜悦,有些尴尬,有些困惑。
“哪位?”门铃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韦大宝却没说话,转身一溜小跑来到吴冕身边,腰已经不知不觉的弯了下去。
“吴科长,你您怎么来了?”韦大宝脸上满是笑,像是一朵盛开的菊花。
“我来看看王叔。”
“王叔?王书记?”韦大宝怔了一下,喃喃问道,随后醒悟,心里痛骂了自己一句。
吴冕,是吴乡长家的孩子,这事儿自己知道啊,怎么没想起来这茬呢。
吴仲泰瞥了一眼韦大宝,冷声道,“你是乡中医院的韦医生?”
“我是,我是。”韦大宝感觉到一股子迫人的气势压在自己胸口,宛如实质。粗粝犹如狂风吹起漫天尘沙,脸颊被刮的有些疼。
“爸,你怎么知道的?”
“听人说的,老鸹山道观的弟子,封建迷信!”吴仲泰一点面子都不给韦大宝留,冷冰冰的说道。不过他眼里也没有韦大宝这么个人,知道也未必想要交流。
大步走到门前,又按响门铃。
“谁家的熊孩子,按门铃好玩么!”那个女人的声音传出来,相当不耐烦。
“然子,我是你吴叔。”吴仲泰道。
“吴叔,你怎么来了。”女人招呼了一声,随后打开单元门。
吴仲泰一马当先,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