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3 章(1 / 1)

医者无眠 真熊初墨 2000 汉字|1 英文 字 4个月前

接他们下飞机。”吴冕道,“上一次刚完事,下一次要明年春夏的时候。具体时间,还要和那面协商。”

范仲之没有吴冕想象中的悲戚情绪,老人家表情平淡,只是看着湛蓝的天,就像是昨晚吴冕躺在老鸹山后山竹椅上看着漫天星斗一样。

“老爷子,跟我讲讲呗。”吴冕笑呵呵的说道,“都能记起来什么小事。”

“你咋这好信儿。”范仲之鄙夷道。

“这是治疗的需要,我要知道您恢复情况。”吴冕笑道。

范仲之半信半疑的看了看吴冕,随后说道,“我想起来编草鞋的手艺了。”

“……”吴冕无语。

“多少年没编过喽。”范仲之感慨道,“本来那是手艺,忘不了,但后来有一天我闲着没事,拿晒干的秋草想编双鞋哄我重孙子高兴,可是草在手上,说啥都编不出来。”

吴冕知道这种情况,阿尔茨海默症的一种前兆情况就像范仲之老先生说的一样。

“我那时候心里有点慌。”范仲之说道,“怎么说呢?我们连只剩十六个同志,对面铁砣子开过来的时候我也一点感觉都没有,可想不起来编草鞋,感觉整颗心都空落落的。”

“后来呢?”

“后来的事情基本都忘记了,我现在也想不起来。”

吴冕微微一怔,发现自己和范仲之说话基本上说到两条路上。自己问的是当年的故事,而范老爷子琢磨的是草鞋。

“前几天我想起来这事儿,高兴的跟什么似得。”范仲之没有注意到吴冕的情绪,继续说道,“我年轻时候编草鞋可特娘的快了,整个班的草鞋都是我一个人编的。别的班编草鞋穿十几里路就散了,我编的能把鞋底儿磨没。”

“厉害,这是真正的手艺。”吴冕伸出拇指,说道。

“你小子懂个屁。”

“老爷子,这就是您的不对了。”吴冕正色说道,“我要是跟您说我也编草鞋,您信么?”

“不信。”范仲之瞥了一眼吴冕,说道,“要是你们特娘的都得穿编的草鞋,老子的血都白洒了?!那么多战友牺牲,不就是为了你们这帮小崽子过上好日子?还特么跟我说你会编草鞋,信不信我把你打成草鞋。”

吴冕一时语拙。

“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编什么草鞋。你以为那玩意是好东西啊,编的再厚实也不行,走路咯脚。就像你这种嫩吵吵的文艺兵,穿着草鞋两三里路一脚的大燎泡。”

“老爷子,现在草鞋能卖钱,是手艺活,叫土特产,也没人穿了。”吴冕道,“都是买回去当个纪念品的。喏~~”

说着,吴冕的眼睛看向老鸹山山顶的道观。

“以后这面要是变成旅游景区,一双草鞋就能卖二三十。”吴冕笑道,“要是您老能一直编,挣的钱几个月能盖大瓦房。”

“现在谁还住大瓦房了。”范仲之笑道,“我忘事儿的时候,家那面年轻人都去镇上的楼房。留在老屯子里的,只要不是一身懒肉的懒汉子,也都琢磨着盖小二楼。搁你们城里,那叫什么来着?”

“别墅。”韦大宝插话说道。

“不是,我还能不知道别墅。”范仲之皱眉沉思,一个词在他脑海里转悠,却又说什么都想不起来。

“e,您该说的不是庄园吧。”吴冕问道。

“是啊,十几亩地,中间一栋房子,有上下水,好像叫庄园。”范仲之乐呵呵的说道,“也不用交农业税了,种地都有补贴,自己家盖房子也没那么多花活,花不了几个钱。”

庄园……韦大宝咂舌。

话还得看怎么说,屯子里的二层小楼竟然是庄园,仔细想似乎也没什么违和的。

800 说走嘴了

“老爷子,您这话可不艰苦朴素。”吴冕笑道。

“能过上好日子,谁还琢磨艰苦朴素。”范仲之不屑的说道,“当年那么多同志顶着凝固汽油弹冲锋,就为了艰苦朴素?还特娘的不是为了吃饱穿暖。”

“哈哈哈。”吴冕笑道,“老爷子,您说得对。”

“三十年前,还提倡节约每一度电。”范仲之道,“我都记得,你别想糊弄我。不够话说,小子,三十年前有你么。”

“刚有。”

“那时候咱多穷啊,修个三峡水坝,研究了好几年,最后一个说法——没钱。当时发行的是国债,相当于现在……”

范仲之又在琢磨。

吴冕知道,这不是逆行性记忆障碍,而是新鲜的词汇老爷子接触过,但很难记住就是。

“叫众筹?”吴冕问道。

“好像是。”范仲之道,“我不记事之前,这种宣传就少了很多。只要不浪费,没必要让自己过的苦哈哈的么。开始还有粮票、布票呢,我听说现在连人民币都看不见了,这不是变化是啥?”

“哈哈哈,老爷子,那也和庄园没啥关系。”

“怎么就没关系了。”范仲之一瞪眼睛,“南面地少人多,一人几分地,肯定是没这玩意。咱这面天寒地冻的,人少地多,现在连大牲口都没用了,全都是机械化……”

“您还知道机械化呢?”吴冕问道。

“我当村支书的时候大家筹钱、县里给了补贴,买的联合收割机。有机器谁不用谁特娘的是傻子!”范仲之话糙理不糙。

“您这思想挺先进啊。”吴冕笑着说道。

“有啥先进的,从前看着莽实的坦克,我们羡慕的直流口水。”范仲之说道,“要是咱有那玩意,半年就把美帝推下海,都特娘的喂海鱼。”

“从北到南,一推就完。”吴冕道,“当年是这么说的哈。”

“可不是么。”范仲之悠悠说道,“我复员回来,干庄稼活也是一把好手。但一百个我合一起都赶不上一台机器。那玩意除了喝油凶一点之外,没别的毛病。”

“您老坚持坚持,争取能看到智能生产线全面铺开的那一天。”

“我听人说了,小子,你说到那时候是不是就差不多了。”

范仲之没说差不多什么,但吴冕能听懂。他摇了摇头,“老爷子,这事儿我不懂,也不知道。”

“我听东凯说,现在农机具都不用买了,有做买卖的从南到北用大车拉着跑一趟,他们挣钱,咱们省心。”

“可不是么。”吴冕道,“一到九月份,省路上能看见很多拉着联合收割机的大车,一路浩浩荡荡的。”

“明年秋天,我要站在地头上看他们收稻子。”

说起收粮食,范仲之的眼睛里昏黄褪去,亮晶晶的,像是吴冕夜半三更看见的星星。

“到时候我陪着您看。”

“你该干嘛干嘛去,陪我看收稻子干啥。”范仲之斥道,“吃饱了撑的?”

“没见过,想见见。”吴冕笑道。

“那玩意又不是什么好活。”范仲之道。

“屯子里的人是不是越来越少了?我这不是怕您寂寞么。”

“没啥寂寞的,那都是矫情。”范仲之道,“我喜欢看着你们都去城里,屯子里的人越少越好。

我们那叫连部,连部里盖了几十栋楼,年轻人结婚都搬过去住了。但我呢,还是喜欢屯子,尤其是四五月份的时候,半夜听着苞米杆子沙沙沙的声儿,睡的踏实。”

夜深人静,四周一片静寂,连玉米生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