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长出了一口气,Ⅰ型动静脉瘘。这种情况对于吴冕来讲算是小菜一碟,基本没有难度。
“小希,让吴老师自己做真的好么?”孙教授有些忐忑。
虽然他在全国介入大会上见过吴冕做示范手术的时候也是自己一个人。但那是在帝都,这儿是自己家,总要尽到地主之谊才是。
“孙哥,我哥哥做手术只要可以,就自己上。”楚知希笑道,“没事的,人多了他烦。”
“”
孙刚心里有些唏嘘。
从很多年前实习的时候开始,老师就说手术不是一个人做的。可这位冕少,自己上赶着给他配台都不要。
啧啧,人多了烦这个理由真好。
上次在帝都医院的大礼堂看投影上的手术孙教授还不觉得什么,只是感觉手术做的快,又稳又快。这是必然的,示范手术么,肯定选的是比较好做的患者。
但这次不一样,急诊患者,没什么选择。再加上操作间里只有楚知希坐在操作台前面,让技师去休息,她开着麦,一直在和吴冕说话。
男女有别啊,孙教授摇了摇头。自己上去配台都嫌烦,小希在这儿和吴老师一直说话却没事。
楚知希和吴冕说的也不是手术的事情,而是一些家长里短的小事。比如说从前她来医大二院的时候如何如何之类的,她说三句话,吴冕能应一声。
手术就在不经意中做完了,栓塞了供血动脉,重新造影,脊髓动静脉瘘已经被封堵上。患者的病情比较轻,估计一次封堵就够了,也算是很幸运的事情了。
“哥哥,平时不见你做手术啊,怎么水平涨的这么快?”楚知希问道。
孙刚的耳朵马上竖了起来,很仔细的听。
顶级术者手术水平还能增长,这里面要是有诀窍的话就有意思了。可是很快他就失望了,吴冕沉默的做着超选,一言不发。
楚知希似乎并没有想得到什么答案,只是随口说说,马上她的话题又转到了其他方面。
就在这时候,隔壁术间忽然传来一阵吵嚷声。
“哥哥,全麻患者坐起来的事情你遇到过么?”楚知希问道。
“别闹,要是坐起来麻醉师就得被开除。”吴冕看着面前的屏幕,随口说道。
“不对,我好像听到有女生在哭。”楚知希道,“哥哥,你先做手术,我去看一眼。”
吴冕没说话,专心致志的做着手术。
孙刚见楚知希走了,他马上抢在技师回来前做到了操作台的椅子上,找了最好的角度看吴冕操作。
冕少就是冕少,难怪被老人家看成是国内外科的领军人物。
不说外科,介入手术做的都是一等一的好。微导丝就像是有灵魂一样,根本无视血管的粗细,以一种很不“科学”的方式坚定的超选到位。
手术做的的确是好,可冕少为什么戴着墨镜做手术呢?
这个疑问就像是一根鱼骨头似的卡在嗓子眼里,不问一下怎么都不痛快,连看手术都有一些心不在焉。
好不容易等吴冕栓塞完毕,孙刚咳嗽了一声,问道,“冕少”
“别总叫我冕少,叫吴老师就行。”吴冕说道。
这话说的孙刚虽然并不认为有什么不正确,但吴冕总是应该客气一下才对吧。就这么大咧咧让自己叫他老师?
差了20岁呢。
虽然心里这么想,孙刚还是老老实实的问道,“那好。吴老师,您是怎么迅速提升您的手术水平的?我刚刚听希子说您水平提升的很快。按说到了您这种程度,每一次精益求精都很难。”
“希子不懂,她只看到冰山一角。其实并没有进步,我的水平已经很难进步了。”
“”
听到对讲器里传来的话语,孙刚真想用头把铅化玻璃敲碎,一脸血的进去问问冕少心里是怎么想的。
虽然手术做的好,可这话也太不谦虚了。嗯,人家有不谦虚的资格,自己就不要多说什么,好好看好好学就可以。
微导丝在血管里到了位置,微导管进的不快不慢,隐约之中孙刚甚至能体会到一种优美的节奏。
一举一动,手上微微一捻、手腕的不为人知的小动作反映在微导丝上,把没有生机的现代社会工业产品变成了一个优雅的精灵。
它带着生命力,在狭窄的血管里行走,打药、弹簧圈栓塞、再次造影,手术结束。
吴冕并没有追求速度,他也不是很在乎射线。还有218天就要做手术,还是切除脑组织的手术,谁还在乎这点射线呢。
就算是按照统计学标准,4.6的机会得了皮肤病;3.2的几率得了甲状腺癌,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今儿的手套有点烦,普通的7号半无菌手套特别厚,手指捻在微导丝上,就像是自己戴着黑色小羊皮手套一样,毫无手感可言。
虽然平时吴冕拒绝接受任何信息,能少点是点,少点自己就舒服一点。但是做手术不一样,吴冕认为自己有轻微的强迫症和人格分裂。
只要站到手术台上,头疼、失眠、焦虑都变成了小事情。
32 人和人,没法比
“孙教授,麻烦找人按压。”吴冕抽出微导丝,转身下台。
他摘了做手术用的无菌手套、脱掉手术衣,却又直接拿了助手没穿的那件无菌衣,又戴上一副手套,走了出去。
这是难道冕少的秘诀是只要在手术室,就无时无刻不处于手术状态,这样会让自己的手术技巧勇猛精进?孙刚又想多了。
“冕吴老师,术后又什么注意的么?”孙刚虚心请教。
“没有,明天中午12点后就可以下地了。”吴冕用戴着无菌手套的手扶了扶墨镜,说道,“回普通病房就行。”
说完,他问道,“丫头呢?”
“希子?她还没回来。”
吴冕走出操作间,走廊里隐隐能听到另外一个操作间里传出来楚知希熟悉的声音。
声音温和、轻柔,像是一缕春风般。
脸上像是岩石一般的表情松动少许,每一步迈出去从70cm变成了72cm。
“侯老师,手腕再低一点,22°。嗯,这样就行,进的时候角度向右侧倾斜一点点。”
“好,再柔和点,别着急。我知道您披着铅衣已经很累了,坚持一下。”
“在血管分叉前面稍等等,这里的角度还要调整。”
吴冕走了进去,楚知希侧头嫣然一笑,虽然戴着口罩,却依旧笑的天真烂漫,满山鲜花盛开。
“忙着呢。”吴冕沉声说道,见楚知希从操作台前的椅子上站起来,他径直走过去,大咧咧坐下。
背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摘下墨镜。
楚知希微凉的指尖压在太阳穴上,开始给他按起来。
“哥哥,用不用再加点力?”
吴冕没说话,坚硬的岩石又柔软了少许。
“什么?”此时对讲器里传来侯镜如的声音。
“侯老师,不是和您说话。您现在仔细看微导丝的位置,拇指顶住食指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