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的意思很明朗,余秀兰和马小丁是胡希铭强行捧上位的,现在是要出力,要奉献的时候,所有人都不会多说什么。但是一旦产生利益,要开始分配利益的时候,年纪轻轻的两人必然会引起旁人的不服,一个控制不好,田溪村就会分崩离析,闹出不好的新闻。
“彭工你是不是有点杞人忧天噢?先不说脱贫之路还长得很,就算后面赚了钱,我相信我们也能公平的处理好,田溪村的人心崩不了,”余秀兰不服气了。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们两个要抓紧时间提升自己,好好地沉淀自己,而不是天天催着工程进度,天天想着旅游路线,”彭永强犹豫了一下,没有往下说了,有些话就算是马小丁和余秀兰,他也不方便说。
胡希铭的整个计划,对于后期村民的整体提升,非常的模糊。说白了,这个扶贫计划,除了希望小学,其他的项目更像是对口扶持余马二人创业。
彭永强明白胡希铭的意思,树立起两个榜样,带动田溪村民的积极性,只要心气上来了,做什么都事半功倍。
可是高高在上的胡希铭不太了解农村实情,他把管理企业那一套用在了田溪村的扶贫事业上,他不知道有句话,叫做“不患寡而患不均”。
彭永强年轻的时候,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驻村书记,他发现在农民中间扶持先进,然后希望先进带动后进一起发展,根本行不通。
总会有许多双手想着把先进从高处拉下来,而那些先进人物,在爬到高处之后,第一时间要做的就是脱离现有的环境。
在彭永强看来,余秀兰和马小丁学历经历都不高,随着这些数百万投资的项目一一成功,两人能不能保持现在的心境很难说。
并且胡希铭这个扶贫计划有个很严重的缺点,整个计划基本上绕开了村委会。虽然负责项目的余秀兰和马小丁,是村里一二把手的女儿和儿子,会得到村委会的支持,但这正是彭永强所担心的。
人言可畏呀,马小丁和余秀兰的身份后面一定会有很多质疑,会成为束缚两人腾飞的枷锁。
“良药苦口利于病,小丁,田溪村缺的不是什么基建专家,村里真正需要的是懂财务的人,把村里的帐目弄得明明白白,不管是两江集团的投资,还是乡里村里的出资,都是公家的财产,不容出错,现在我看三方对这件事都不太重视,反正需要钱就从帐上划,简直是不可思议,赶紧让一切规范起来,不要让好事变坏事,”彭永强长出一口气。
“好的,谢谢彭工的提醒,”余秀兰觉得这些话还是很有道理。
彭永强为村里考虑了这么多,也算是用心良苦,马小丁和余秀兰还是很感激的。
这一段时间,马小丁做甲方代表修学校修酒店,余秀兰筹备农家乐,计划生态旅游,看起来有条不紊,其实心里都没底。
现在所做的事情,两人都是初次接触,可以说是硬着头皮,赶鸭子上架的。现在被彭永强一说,心情更忐忑了。
说话间,又回到竹林溪渡口,不过要等一下才能回村。钟期荣肚子不舒服,由彭永强陪着去远处的树林了,马小丁和余秀兰坐在船头,清风拂过河面,两人相视一笑。
“你觉得彭工说得有道理吗?”余秀兰问道。
“也许吧,”马小丁不置可否。
“好好动脑筋回答,”余秀兰秀眉一竖,作势欲踢。
“我是觉得他想得有点多,不过别人一番好心,我懒得跟他刚,”马小丁笑道。
“继续说呀!”余秀兰催促道。
“没了,还要说什么?”马小丁不解的问道。
余秀兰一撇嘴,不理装傻的马小丁,转身面向河对面的田溪村,自言自语的说道:
“彭工的意思我懂,他是说我们俩都是能力不够,是沾了别人的光,我想反驳他的,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他可能说得对。别看我现在每天都好像很忙,其实心里明白,自己只是假装很忙,假装很努力,心里慌的一逼,根本不知道要干什么?唯一盼望的,就是出去参加培训。”
马小丁捡起船头一颗石头,用力一扔,咚的一声,远处的水面泛起涟漪。
“你不说点什么安慰我吗?”见马小丁不说话,余秀兰恶狠狠地说道。
“哎,非逼着我说伤人的话!实话实说,无论彭工说什么,我其实都是当听笑话,”马小丁望了望远方,轻声说道。
“为什么?我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的呀!”余秀兰有些惊讶。
“胡哥说过,他追求的是无条件的信任,所以无论别人说什么,我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只顾按着他交待地干,”马小丁嘿嘿一笑,声音压得更低:
“我还不信,一个等退休的老头还能比集团董事长更有见识?就像彭工有些话不方便跟我们说一样。我相信,胡哥对田溪村是有别的安排的,那些财务问题,利益问题,他是有后手安排的。”
“你呀你,我该说你忠诚还是单纯呢?”余秀兰笑道。
马小丁笑道:“老实说,我原来以为彭工说的问题是工程上,或者图纸设计上有问题,所以费劲心思的问出来。结果大失所望,他居然是担心田溪村得未来,担心我们的未来。呵呵,尽管是一片好心,但是……”
马小丁抬起头,自信地说道:
“但是我想说,田溪村的未来,我很有信心。”
331错过了什么
“就像彭工担心的,我们两个有了钱有了权力就会变质,就会脱离田溪村,那么我们会吗?”马小丁嘴角泛起迷人的微笑。
如果说以前的马小丁是根青翠的水竹,除了青春和好看,并不能给人多少安全感,那么现在的马小丁已经成长为一棵粗壮的楠竹,虽然黑了许多,但是却让人有种可以依靠的感觉。
余秀兰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马小丁,一时有些失神。
“秀兰姐,你怎么了?”马小丁晃了晃船下的渡船。
余秀兰慌忙稳住身形,白了马小丁一眼,不再言语。
“不管是胡哥的大力扶持,还是村里对我们的信任,都是为了让我们帮家乡摆脱贫困,而不是为了让我们摆脱贫困的家乡,彭工,你看着吧,田溪村会跟别人不一样的,”这是船到河中,马小丁对彭永强说的话。
“但愿你们能不忘初心吧!”彭永强笑了笑。
这还是不太相信马小丁和余秀兰呀,年轻人在财富面前,别说能保持初心,就是能保持清醒的,他彭永强也没见过两个。
马小丁也不介意,稳稳地拉着纤绳,把渡船停好。
一行人正在下船,一阵刺耳的笛声传来,少年马强靠在不远的一棵树下,正在摆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