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程,是各家矿山轮着坐,让他当总舵主也没什么。但这潮州佬甚是可恨,将昔邦的矿山,只许他们潮州佬去开矿,不准我们客家人去,所以我们海陆丰的客家人,也就是大港、坑尾、新屋三家公司,逼迫潮州佬把昔邦矿山交出来,双方各带数千子弟,大大了一场,伤了和气,他们潮州佬就脱离了和顺总厅,以三条沟公司的名义,自己开矿。我们大港和三条沟就此分家。”
谢祥站在大港公司的立场上述说着。楚剑功听了个大概,和顺会分家,一是因为矿权,二是地域纠纷。
“三条沟现在有多少人?”
“一万矿工,一千多农夫。”
“你们和三条沟现在还有来往吗?”
“各开各的矿,没什么来往,去年三条沟的带头大哥死了以后,我们派人去过。”
“三条沟现在什么人当家?”
“是个叫刘善帮的后生,这人倒是挺能干,刚刚拿到了在沙捞越的金矿。”
“兰芳会呢?”
“刘台二前几年死了,是个从大陆来的新客当家,叫做古六伯。”
楚剑功想了想,问道:“总舵主,红毛番凶狠吗?”
“切,”谢祥轻蔑的一挥手,“他们有火枪,还是打不过我们,就算兰芳会那帮汉奸帮手,他们还是打不过我们。”
谢祥说的倒是实话,1818年,三那苏丹和红毛番殖民者联合起来,进攻和顺总厅,被击退。和顺会在1822年分裂后,红毛番又挑动万那苏丹国进攻大港公司所在的蒙托拉杜,结果万那苏丹国被大港公司打得几乎灭国。1825年,兰芳会内斗,汉奸总舵主刘台二被囚禁,红毛番试图解救刘台二,兰芳会向大港公司求援,大港公司再次击败红毛番。
这就是南洋华人津津乐道的三败红毛番。
但楚剑功作为穿越者,却知道一个谢祥不知道的关键所在:大港公司历次击败的红毛番,只是探险家,香料商队,流放犯等民间武装,而不是红毛番的正规军。楚剑功并不清楚大港公司以后的发展,但婆罗洲所有的华人政权被消灭,却是不争的事实。
下人进来说:“老爷,酒宴备好了。”
“乡野村民,不知道什么礼数,请几位大人喝几杯水酒,吃点野菜,您船上的水手,我也备好酒菜送过去。”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酒桌上除了楚剑功、施策、李鸿章、郭嵩焘,以及主家谢祥之外,还来了两个人,一个是大港公司的军师,姓苏,另一个是护法,郑洪。
楚剑功不知道,这郑洪是大港公司的最后一任总舵主,在他的带领下,大港公司先消灭了三条沟公司,从红毛番手里夺得了帮夏,并包围了红毛番的殖民地坤甸。但郑洪自己却战死了。此后,红毛番从南非调来正规军,并与兰芳会联合,进行了长达四年的“公司战争”,终于灭亡大港公司。
酒酣耳热之际,楚剑功决定还是劝一劝谢祥:“总舵主,红毛番可不好惹啊。你想,红毛番的母国万里之遥,他却能来到这里,开疆拓土。我听说,在西洋,连英国人都要让着红毛番三分呐。”
那位苏军师接过口来:“总舵主,你看看,连钦差大人都这么说。”
郑洪却说:“红毛番打不过我们,我怕他何来?”
谢祥沉吟了一会:“敢问钦差大人的意思。”
“刚才闲谈之中,你说你自己,兰芳会,还有三条沟的人,都想要朝廷册封,做个藩王?”
“是,如果钦差大人能够周旋,大恩大德,谢祥没齿不忘,我这里别的没有,开着的金矿可就有六座。”
楚剑功笑了起来:“我作为朝廷钦差,许藩王是做不了主,但给你们一个名分,却不是什么大问题。”
郭嵩焘在一旁轻声叫道:“院台……”
李鸿章阻住了他,用筷子沾了酒,写了“从权”两个字。
“我觉得,你们这种总厅的形式,挺好,这样,你去请人,明日正午,就在你们和顺总厅,邀齐兰芳会,三条沟,还有坑尾,新屋,以及其他独立的小矿山的头头脑脑,我代表朝廷,为你们的恩怨做个了断,也给你们所有人一个名分。可好?”
“啊?”听谢祥的声音,可不大愿意,“也不知道其他人干不干。”
注:和顺会的各种官职名称非常奇怪,简便从事,采用了军师和护法两个便于理解的名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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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苏家
谢祥专门辟出了几间客房,让楚剑功等人歇息。楚剑功在船舱里窝了这么多天,也确实想找张大床睡个好觉。
正要洗漱的时候,突然有人敲门。
“谁呀?”
“钦差大人,苏某人求见。”原来是苏军师。
楚剑功让他进来:“苏军师有什么见教?”
“不敢,大人,我有几句肺腑之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苏军师,我洗耳恭听。”
“我们华埠,在婆罗洲是危如累卵。”苏军师打开话匣子,介绍他所认知的形势。
楚剑功一面听来,发现苏军师所说的形势,和他所猜想的,大体一致。婆罗洲西北部没有政权,也就没有边界。但红毛番若是要来攻打大港公司,要么通过三条沟的地盘,要么通过兰芳会的地盘。所以,结好三条沟和兰芳会,大港公司就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但在事实上,大港公司和三条沟以及兰芳会的关系都不好。1824年以后,兰芳会总舵主刘台二做了汉奸,大港公司一度帮助兰芳会的人囚禁了他。但后来红毛番又收买了另一个汉奸,暗杀了主张和大港公司交好的兰芳会师爷,又用免除一年的人头税的诱惑,分化了大港、兰芳联盟。刘台二获释以后,死心塌地的给红毛番做事。五年前刘台二死了,继任的总舵主古六伯试图摆脱红毛番,和大港公司的关系才趋向缓和。
而在大港公司的东面,是从和顺会分裂出去的潮州帮派三条沟,自从分裂以后,双方为了争夺昔邦金矿的控制权,已经打了好几仗,伤亡数百人。虽然大港公司总体上占着上风,已经逐步控制的昔邦金矿,可是自己的东翼也越来越薄弱。
静静地听苏军师讲完,楚剑功说:“我看谢总舵主的意思,似乎不太想和另外两家联合。”
“谢总舵主带着我们大港,新屋,坑尾三家矿山,将西北角这一块的其他势力都扫平了,把三条沟逼得要去沙捞越,兰芳会也有低头的意思。他功劳大了,就不太把兄弟们的忠言放进耳朵里。”
“那护法呢?怎么看?”
“郑护法年轻气盛,如果别人来求着他,他说不定会让一步,但人家也不愿意低头啊。”
“那我以钦差的身份压一压呢?”
“大人,小的说实话,大人听了不中意,可不要怪我。”
“讲!”
“大人虽然是朝廷的钦差,但我们看过大人的告身,却知道大人只是路过,对婆罗洲,朝廷并没有旨意。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