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绝大多数都是本地人,长于长江边上,精通水性。架船作战是小菜一碟。而金军多是北方人,刚开始时,别说作战,上船一晃就晕,呕吐不止。好不容易习惯了,下江去和宋军水师开战,结果这些陆地上的百战雄师,被宋军区区水师打得找不着北。四次大规模的水战,都以宋军全胜而告终。
眼看着繁华的江南隔江相望,却总是过不去,这让兀术非常恼火。而更让他生气的是,扬州至今屹立不倒,原秦凤帅赵点率秦陇勇士坚守城池数月,打退金军无数次进攻。这个消息传到南岸,极大地鼓励了守军的士气。
得益于折彦质领导的积极抗战,江南人心惶惶,举家逃亡的景象得到了扭转,社会局面渐渐安定,很多逃到苏杭的百姓都在打听消息,考虑着是不是回来。
这一日,折彦质亲自出面,至水师劳军。他给英勇的水师弟兄带来了丰富的礼物。赏钱、美酒、佳肴、一大堆任命状。
在宴请水师将领的席上,折枢密高举酒杯朗声道:“水师威武四战四捷,大挫北夷凶焰本相,仅以此怀,向将士们致意请”
“枢密相公请”众将齐声发喊,都是一饮而尽
折仲古一杯下肚,美得直摇头:“这酒喝得有滋味想那金军扫横两河,侵夺中原,兵锋直抵长江然在我英雄水师将士打击之下,抱头鼠窜,狼狈撤回此诚为北夷南侵以来,未有之败本相乐观估计,只要我等坚守防线,眼下已是开春,到了三四月,金军必还彼时,再置豪宴,为众将士庆功”
听了这许诺,那水师将领们个个欢喜,人人振奋真希望金军多来几回,再让咱们胜几阵,等官家回到行在,自然少不了加官进爵,封妻荫子
“众位同袍,在下提议,敬枢密相公一怀想当初,大江南岸人心惶惶,军无斗志若不是枢相力挽狂澜,哪有今日?”一名将领起身号召道。
他一挑头,其他将领唯恐落了后,纷纷起身举杯致敬。折彦质人逢喜事精神爽,表现出了将门虎子的风范,大手一挥:“这小杯喝着不痛快换大碗来”
“对换大碗”众将齐声高喝。
数十个大碗摆上桌,士兵们扛着酒坛子,一溜地倒过去,折彦质取了一碗,正要举起时,他一位堂弟匆匆进来,到他旁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折彦质思索片刻,脸色不改,道:“你出去候着,我立即就来。”
语毕,仍旧豪情万丈道:“众将官,干了”
不多时,满面红润的他出了军帐,快步上前骑了马,向堂弟问道:“几时到的?”
“昨天晚间,安排住在馆驿里,吵着立即见兄长。”
折彦质闻言暗思,他是官家的近臣,如今从福建回镇江,必然带来了官家的旨意,耽误不得。遂快马加鞭,往镇江城赶去。
你道何事?副相黄潜善回到了镇江
却说折仲古与堂弟一路飞驰,进城已是下午,没来得及歇上一口气,他直接奔到了馆驿。如今他是留守的最高长官,馆驿里上上下下都识得他,当即有人出来牵了马。
“黄相没出门吧?”下马之后,他随口问道。
“回枢相的话,吃过午饭后,出去了一趟,方才回来。”牵马的仆役回答道。
折彦质点点头,快步入内。以黄潜善的品级,待遇自然极好,在馆驿中住的是独立院落,折彦质在驿丞引领下进去时,黄潜善正好在二楼的栏杆后站着。
“黄相”折彦质一进去就拱手唤道。
“哎呀,折枢密总算回来了”黄潜善一拍栏杆,转身就奔下楼来亲自迎住。他一把抓住对方的手,紧了又紧。“下官昨日就抵达镇江,枢相怎么才回来。”
“哦,去江边水师大营劳军。”折彦质回答道。
“走走走,里面说话。”黄潜善拉了他便投里去。
至花厅坐定,驿仆奉上茶水,还没喝,黄潜善就道:“闻听圣驾出巡后,枢密相公率领军民抗战,连败金军于大江之中,保江南平安,这可是莫大的功劳,下官先在这里道贺了。”
折彦质表现得非常谦逊,轻笑道:“军民团结,将士用命,彦质怎敢居功?”
“哎,枢相这就过了。下官非常清楚当时的局势,圣驾离了行在,可以说是军无固志,民无依托,在如此险恶的情况下,枢相能够挡住女真人,他日中兴,表功当为第一。”黄潜善这马屁拍得太到位了。
折仲古闻言大笑:“断不敢作此奢望”
客气一阵,场面话说了不少,黄潜善放下茶杯后,便听枢密相公问起天子情况来。
“自当日离了镇江,先投杭州,上下恐难保全,又奔往明州。从明州出海,一直绕到福建,现天子百官暂居福州。”黄潜善回答道。
折彦质听了这话,心里雪亮。想必上至官家,下到百官,没有谁对我守住江防抱希望。所以才一路逃亡,直到福建乃止。
“官家入闽之后,检讨近年来朝政得失。百官一致公论,此番失利,皆因主战而起。而力主对金强硬的赵鼎等人,当负主要责任。因此,罢免赵鼎相位,贬岭南安置。任命耿相兼任尚书左右仆射,总领三省事,改弦易辙,重整朝纲。”
黄潜善这番话听得折彦质既惊且疑。这次抗战的失利,怎么能归结到主战上?不小心割到手,你不怪自己不留意,你怪刀子太锋利,这是什么道理?还有,赵鼎等主战大臣负主要责任?最离谱的,便是耿南仲身兼首相次相,总领三省事,他算得老几?他凭什么?
“这……身兼首次两相,总领三省事,怕是不妥吧?”折彦质虽出身将家,可他是文阶,又处在宰执之列,所以可以毫不忌讳地议论政治。
黄潜善似乎料到对方有这个反应,叹了一声,面露忧色道:“枢密相公有所不知啊,官家在明州出海时,风疾发作,险些坠船,我们这些臣下都惊出一身冷汗。到福建之后,病情愈加恶化,一度口不能言,坐立不得,只能卧于塌上。后经御医诊治,也是勉强应付。一时之间,也无法处理朝政,所以这才……”
后头的话他不用说,大家心知肚明。耿南仲是官家的老人,无论朝中风云怎么变幻,他从来没有离开过权力中枢。
折彦质闻讯大惊,首先,他为臣下,他当然是惊皇帝病情。其次,他自己也是主战派的代表之一,现在黄潜善说,百官公论,祸根在主战上,那是不是也包括我?我跟耿南仲向来不对路,说是政敌也不为过,他现在上台执政,想怎么安置我?不过,既然耿南仲上台了,黄潜善此来,多半跟他有关。但观黄潜善态度言语,似乎并没有什么征兆。
“唉,国家多事之秋,局势已然如此,偏生天子又……叫人痛心呐。”半晌之后,折仲古叹道。
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