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水门便放火,只要烧毁水门,那里就可以作为一个突破口。
这个建议被迅速施行,数十支满载引火之物的战船进入了汴河。军情被紧急报到韩世忠处,亲临一线窥视敌情的他下令士兵于床子弩上挂绳索,四尺长的大箭一钉一个准,一旦射中战船,士兵们便扯住绳索,使敌船动弹不得。此时,城上火箭四射,那船上本装有引火之物,一点就着熊熊大火将汴河映红,惊慌失措的金军跳入河中溺死者甚众。
一直打到九月下旬开头,东京仍旧屹立。兀术这时仍不着急,因为仗打到现在,不管陕西,又或是江南的行在,都没有派出兵马来救援。他有大把的时间,不愁攻不破这座坚城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陕西,正作着反攻的准备。
但摆在徐绍面前的问题很多,如何让各路将帅齐心协力,支持他这次仓促的决定?数十万兵马所需的粮饷如何筹集?甚至万一战败,将会引起哪些反应?又如何收拾残局?这些都是他必须考虑的。但这些困难并没有动摇他的决心,仍旧在九月上旬,向三大招讨司发出了反攻金军的命令。
诸司一片哗然不管是北路的徐原,还是西路的王倚姚平仲,都对这道军令十分错愕。这么大的军事行动,宣抚相公竟然事先连招呼都不打一个,更遑论商量?
长安,陕西南路招讨司。
吴玠、张庆、杨彦、马扩、吴璘、张宪等将把徐卫簇拥在当中,而他们几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一个人身上。此人约莫四十出头,个头短小,獐头鼠目,两撇黄须,实在其貌不扬,不是李贯是谁?
“据报,在七月时,河东便有部队进驻陕西。究竟补充到何处不得而知,但大体上可以断定,这应该是了防止西军进攻。”
吴玠听罢,摇头道:“女真人也不傻,他们也料到大举进攻中原,必然引起西军注意,进而有所行动,这就是为了增援娄宿。”
马扩立即补充道:“但有一点,此番金军只兵出一路,也就是暂时无意图陕西,因此,这部援军兵力不会太多。可以想见,娄宿一定会全面采取守势。甚至,可以大胆地预想,华州同州一线金军基本上不设防,收拢兵力,静观其变。”
“另外还有一个消息,本来镇守鄜州的马五被调回了延安。代之守鄜州的,是汉军万户韩常。”李贯又道。
吴玠一听这个名字,皱眉道:“韩常?可是上回金军攻打长安时那人?”当初金军猛攻长安,开始并未奏效,后来换了将,用洞屋相连掘城,倒让守军虚惊了一场。后来听说,这战术正是金军中以善攻守而著称的韩常所出。
“正是此人。”李贯点头道。
徐卫抱着膀子,沉吟道:“换韩常守鄜州,看来娄宿也预料到,如果西军进兵,鄜州是必取之地。而调马五走,应该不是为了守延安,而是防备关中平原。”
“不谦虚地说,调马五回去,正是为了对付我军。上次我们攻打鄜州无功而返,皆因此人,娄宿恐怕就是想借助这一点。”吴玠进一步说明道。
“女真人早就在谋划,如今只怕是万事具备。敌军有备,而我军仓促……”马扩摇头不止。
徐卫看他一眼,挥手道:“罢了,上头有命,我们只能遵从,各自去准备吧。晋卿和子充留下。”
众将告辞出帐,只留下吴玠马扩二人。
徐卫这两天始终觉得哪里不对,想来想去,直到刚才才想明白。那就是,现在陕西的局势和历史上“富平之战”极其相似。原来的历史中,张浚受宋高宗赵构派遣节制川陕,他以缓解东南压力为由,不顾将帅们的反对,执意发动富平一役,最终招致惨败,痛失全陕。
而现在,徐宣抚的境况跟原来历史中的张浚非常雷同。都是为了缓解南方的压力,同样是出于政治目的。而西军将士与原来历史相比,并没有根本性的变化,甚至可以说情况更加具体。
首先,环庆那一摊子事还没有解决好。曲端的旧部就是一个不确定的因素,听王庶说,上个月环庆还有人意图挑起兵变,不过大哥发现得早,及时弹压了。从这一点上来说,陕西北路招讨司指望不太上。仅靠自己这南路招讨司和远在西边的王倚姚平仲,就想收复全陕,还要进兵河东,三叔实在是操之过急了。
其次,原来历史上,张浚发动富平之役,再怎么说,人家预借川陕五年粮赋,钱粮上是准备充分了的。可现在的陕西,各项革新还在推进当中,粮饷也还在筹备,贸然发动大战役,实在不是用兵之道。
“各方面条件都不充分,但徐宣抚执意用兵,如之奈何?”徐卫向他的两个亲信问道。
“劝阻极力劝阻大帅,恕卑职直言,就目前情况,若执意发动攻势,后果难测”马扩这话虽然好像有些“耸人听闻”,但却实在。
徐卫摇了摇头:“若劝阻有用,也不会有今天。早在返程的路上,本帅就已经再三劝过了。你们不知道,当时,徐宣抚还极力主张入援中原,这反攻金军,已经是退了一步。”
吴玠闻言,啧了一声:“难怪大帅要在宣抚处置司说那样的话,原来在徐宣抚看来,反攻鄜延,已经算是保守了。”
徐卫也很为难,明着说起来,徐绍是他三叔,好像沾了多大的光,占了多大的便宜一样。但实际上,现在这个事,如果没有亲戚这层关系,他倒好办一些,直接往死里顶。反而因为是叔父,有些话倒不方便说。
马扩扯着下颌的胡须,一会儿埋头思索,一会儿又抬起头来看看徐卫,似乎有什么疑惑。但这事干系很大,连他这有话直说的人也觉得要慎言。满腹的心思,以至于大帅和吴晋卿说些什么,他也没有留意。
良久,终于横心一条心,说道:“大帅,卑职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徐卫正和吴玠商量,如果非要进兵,怎么会才能更加稳妥,听他这么一说,点头道:“此间便只我等三人,但说无妨。”
吴玠也把目光投向他,我倒要看看你又想到啥啦?
马扩象还是有些担忧,欲言又止。徐卫见状,皱眉道:“子充兄,这不是你的风格吧?有话就直说”
马扩吸了口气,放下手来,轻声问道:“据卑职所知,徐宣抚和令尊等三兄弟,从前可都是在陕西带兵的吧?”
徐卫不明白他为何提起这个,只能点头道:“不错,当年先父三兄弟都在陕西任武职,有什么关系?”
“既然徐宣抚是武官出身,后转文阶,那他对军旅之事应该是熟悉才对。怎么会作如此决定?先前听大帅言,徐宣抚之前还执意坚持要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