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涉及请多方面,必须要统一指挥。但事情又需做得极隐秘,因此,非请三叔出来主持大局不可。”徐卫说道。
“这也好办,我为枢密使。掌军务,理所应当。”徐绍一口答应。等了一阵,却不见侄儿下文,倒见他有欲言又止之意,遂连声催促。
徐卫像是有些拿不准,试探道:“三叔,你觉得有必要拉上一两个人么?”
神色微变,徐绍心中暗惊”我到底还是小觑这小子了,年纪轻轻,学得这般机关算尽。幸而此子出自徐门,
嗟叹片刻,故意问道:“你且说说,为何?”
徐卫却不答了,笑道:“我这点手段,在三叔面前不过是班门弄斧,你老人家又何必逗我耍?”
徐绍亦笑。此事若能成功。自己领头,老九执行,功劳自然是徐家独占。如此一来,徐家受到皇帝封赏重用,那是肯定的。但树大招风,开国以来武臣若窜得太高。都不会有好下场。此时,若能拉个一两位朝廷要员挡在前头,便能转移注意,不给人徐家专美于君前的印来
另外,善用兵者,不虑胜。先虑败。一旦此事失利,若拉得朝廷重臣同行,也可分担风险。让徐家不至于成为众矢之的。赢了分享功劳,输了共担风险,公平合理,童叟无欺。
端详着侄儿,徐绍频频点头含笑。徐家下一代里,可与之共谋者,唯斯人也。
“那你有合适的人选么?”良久,徐绍问道。
见徐卫摇头,他笑道“此人一要是主战之臣,二要极为可靠,三最好还是刚刚调入东京,根基未稳,急于求功。我已有合适人选。”话说到这份上,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叔侄两个正说着,徐绍忽道:“噤声!”
徐卫吃了一惊,顺着他看的方向望过去,只见少宰相公何栗又回来。一看到他,徐卫猛然省悟。三叔说的合适人选,恐怕就是此人!果不其然,何栗未到,徐绍已经低声提醒:“稍后你便将计利原原本本告诉他。”
“徐枢密。”何栗老远就拱着双手,朗声叫道。
徐绍满脸堆笑,像没事人一般,还礼道:“少宰相公这是”
何栗叹了口气,摇头道:“局势混乱如此,我为次相,是食不甘味,夜不能寐啊。”徐绍闻听夸奖一阵,无非是相公忧国忧民,忠君爱国云云。
何栗谦虚几句,又盯着徐卫看了半晌,正色道:“子昂,适才殿上听你伏击一事,我虽不知兵。可枢密相公出身行伍,你又是军中后起之秀,料想无虞。但本相还是再问一句,你有几成把握?”
听了这话,叔侄两人对视一眼,都放下心来。还以为何栗看出了破绽,原来却是虚惊一场。徐卫作沉思状,一时无言,何栗见状,催促道:“徐卫,此事轻重利害,你心里应该有数,万不可大意!”徐绍立即接过话头:“何相有所不知,此子已有退敌之策,只是人轻言微,不知如何是好啊。”
何栗马上来了兴趣,退敌之策不就是伏击么?难道还有别的?遂连声催促徐卫快讲。后者也不再装模作样,将计划简明抚要说了一遍。何栗听罢,大为振奋,急道:“时态紧急,你还愣着作甚?当奏于官家施行!”
徐卫又不说话了,徐绍替他道:“何相,他不过是个从六品的武臣,年纪又轻,如何能说动官家?这不,正跟我商议,可,可我是他亲亲叔父,总…”
何栗听了这话,差点没急得跳起来,义正辞严道:“枢密相公!我进京之时听人说,徐枢密大公无私,就是亲侄儿也不例外。如今看来,果然不假!可现在什么时节?国难当头啊!你怎么还抱着这一套”想到对方是执政。自己是宰相,对掌二府,共分大权,是以后面那段不太客气的话就没说出来。
徐绍默然不应,何栗看他叔侄二人两眼,心中一动,试探道:“若枢密相公确有难处,那本相与你再去面君如何?”
“诚若如此,那何相便是大宋柱国之臣,力挽狂澜啊!”徐绍长揖一拜,郑重言道。这样一来。倒弄得何栗有些不好意思,讪讪敷衍几句,便接连催促面君。当下,徐卫出宫等候消息,徐何两宰执便重返垂拱殿。
第一卷第一百五十一章一窝蛇鼠
元在何栗与徐绍再度面亚皇帝时,太宰耿南仲府霖破乱愈演愈烈。矛头直指耿、唐、李、张四贼。当其冲的耿南仲已龟缩在家数日。不敢出门。唐恪被罢相,他却因为是赵桓东宫旧臣而得以保全,不过如此,暴乱生后,官家还是遣内侍来传达口谕,让他不必上朝议政。就在家里呆着,等候处理。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暗中差人四处打探百官民众的口风,得知东京军民都请皇帝诛杀自己,台谏舆论也很是不利。因此惶惶不可终日。
此时。耿南仲正于卧室之中来回踱步,显得很是焦急。床边案头之上。摆放着药罐汤碗,整个。房间都充斥着浓重的药味。“相公。李右承求见。”房外响起仆人的声音。
李概?他来作甚?这厮好大的胆子,现在满城都是失去理智的乱民,他居然敢冒头?思量片刻,当即说道:“请。”说罢,快步走到床边。脱了外袍,直挺挺躺于塌上,咬紧牙关。闭了双目。不多时,听得脚步声急促而来,一人唤道:“耿相!耿相!”
此时。乃微睁双眼望去,见一人,不惑之年,颇显瘦弱,双眼通红,嘴边几个水泡,左腮竟然肿得鼓了起来。正是尚书右承,副相李概。于是以微弱之气问道:“何事?”
“祸事了!”李概快步奔到塌前,脱口而出道。
耿南仲这些日子担惊受怕,哪里还听得这种话?骇得从床上直弹起来,失声问道:“此话从何说起?”
李搅脸肿得老高,连话也说不太清楚,使劲吞下一口唾沫,摇头叹道:“刚刚收到禁中传来的消息,那姚希晏和徐子昂从前线回京了。这会儿,他们一个在街市上慷慨激昂,煽动百姓。一个跑到宫里,向官家呈现破敌之策
“破敌之策?可曾打听到?。耿南仲疾声问道。
李概点点头,又哀叹一声:“徐卫上了伏击之策,要集结各部兵马半道截杀大金国二太子。宰执大臣多数赞同,陛下暂时还未决定,不过听说也颇为心动啊。耿相”他一说完,便眼巴巴望着对方。此人官拜尚书右承,位居副相,却一直唯耿南仲马是瞻,号称主和派大臣中的急先锋。不管是力主议和,还是攻击主战派大臣,他总是窜得最高。叫得最欢,京中民怨也着实不小。
耿南仲听罢,像是被抽了筋的死蛇一般瘫软在床上。果然是祸事了!暴民作乱,矛盾指向自己,唐恪不但被殴成重伤,还被罢去了相位。自己虽然暂时没有获罪,但官家已经说了,安等在家,听候处理。眼下暴乱仍在持续。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