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拱手送出土地城池,与人兄弟相称。再往下,真不知还有什么事情。这事得算谁身上?”
完颜秉德趋身向前:“你我心照不宣。”
“那就任他这么搞下去?”唐括辨问道。
完颜秉德一时不言,良久,方才呼出一口气,沉声道:“自然不行!”
唐括辨嘴角一扬,lù出一丝笑意,问道:“你可有这胆子?须知,万一不慎,是要……”语至此处,他mō了mō自己的脑袋。
“就是不行此事,你知道哪天这脑袋就不是自己的了?再者,此事是为大金千秋万代计,又非是我等谋朝篡位!”完颜秉德小声道。
唐括辨低头向下,深思一阵后,道:“以我之见,yù行此事,莫如效仿南朝旧事。”
“哦?愿闻其详。”完颜秉德道。
“据说,当年现今的南朝太上皇赵桓因为一意孤行,压迫朝廷,又因对道君皇帝不孝不敬,引起朝臣不满。南朝大臣就串联起来发动政变,迫使其退位,扶太子登斟。”唐括辨对这事倒还了解。
完颜秉德听罢,疑huò道:“可今上两位皇子都已不在,倘若我等行废立之事,当立谁人?”
唐括辨略一思索:“这也不难,仍可效仿南朝。南朝肃宗皇帝驾崩之后,因无子嗣,便由其弟继续皇位。所谓父死子替,兄终弟及就是这个道理。若今上退位,当由胙王完颜元继位。”
完颜秉德暗思,完颜元,本名常胜,乃今上之弟。我们若是发动政变,迫其兄下台,改立他为皇帝。一旦他登基,想必也会对此事心存忧虑,倒不如立一个旁支的,至少放心些。一念至此,便道:“我倒是觉得邓王之子完颜阿楞有天日之姿。”
唐括辨一时也没有想到他推荐完颜阿楞的原因,只道:“这事且不急,要紧的是联合有志之臣,共同举事。”
完颜秉德有些jī动,搓着手道:“此事万万疏忽不得,共谋之人,也必须是信得过的。我有一个人选。”
“是谁?”唐括辩问道。
“大理卿乌带,他与我最是要好,我若邀他,必然响应!”完颜秉德十分肯定道。
“乌带?我与他来往不多,你能确定?这可出不得差子!”唐括辩道。
“你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完颜秉德道。
唐括辩突然想起一人:“你说,迪古乃如何?”
“迪古乃?”迪古乃就是完颜亮,完颜秉德听到这个名字时,想了想,而后摇头。“他虽说被今上贬了一回,可没几天又回中书了。圣上对他恩宠有加,再者,他跟裴满皇后关系很不一般,你难道没听说过么?”
“罢了,你且去联络乌带。”唐括辩道。
金帝完颜亶肆意妄为,滥杀无辜,终于jī起了大臣的反心。就在朝中已经有人开始串联yù行废立之事的时候,完颜亶仍旧没有丝毫收敛。动辄酒后杀人,廷杖大臣,一些汉官用中原的例子劝谏他,大臣是皇帝的肱骨,是皇帝的左膀右臂,皇帝应该尊重大臣。大宋太祖皇帝就曾经立下祖制,不得在朝堂上侮辱廷杖大臣,纵使有他罪,也应该交由有司依法办理,而不是凭着皇帝的xìng子来。完颜亶清醒的时候,对这话还表示赞同,可一喝醉,就完全抛到脑后,我行我素。
最可怕的一幕,终于在十月发生。
这个月,本来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这里说的“特别”,是指皇帝没有杖打或者处死朝中大臣,至于他宫里的近shì就不得而知了。但到了十月下旬,有一日皇帝接见大臣时,有司报告了一件事情。
说是一个叫忽睹的,在任横海军节度使和崇义军节度使期间,勾结当地豪强,贪污受贿,横行不法,当时有司就已经报告,但他不但没有受到惩罚,反而升迁为中京留守。这使得忽睹更加不可一世,勾结诸猛安谋克的富家子弟,敲诈勒索,无恶不作。用中原话说,此人完完全全是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泼皮破落户,但就因为他特殊的身份,没人敢把他怎么样。地方上已经民怨沸腾,对这个号称“闲郎君”的人,恨之入骨,望皇帝明察。
这个忽睹是什么人?一说他的全名就知道了,裴满忽睹!没错,正是皇后的亲弟弟,正经的国舅爷。
向皇帝弹劾国舅的大臣是抱着被打或者被杀的决心,可皇帝听了以后,并没有杖打他,而是气呼呼地拂袖而去。很快,就有人将此事报告给了裴满皇后,在得知皇帝并没有处理忽睹的意思之后,裴满氏有shì无恐,直接由她下令,免去了那位弹劾官员的职务,发配到穷乡僻壤为官。
最要命的是,在中京的裴满国舅爷听闻此事,竟得意忘形地宣称,他姐姐与大皇帝“共天下”,谁敢触他霉头,就是自寻死路!
十月二十三,这一日,金帝完颜亶又喝了个大醉。因为他心情实在烦闷,又根本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偏生左右近shì都知道他的脾气,见他喝醉,早躲得远远的。哪怕他酒醒以后要责罚,也总强过现在被他一刀砍死。
“来人!来人!”皇帝在寝殿中的咆哮声久久回dàng,却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暴怒的皇帝开始掀案桌,砍椅子,躲在远处的近shì们看了还有谁敢靠近。只见皇帝在殿中撒了一会儿泼,便摇摇晃晃,跌跌撞撞地朝外走去。近shì们毕竟还是害怕他出什么事,只远远跟着,竟瞧见皇帝往中宫去了。
“朕的天下,如何由得你们姐弟胡来,啊?太祖太宗打下的江山,不是让他们乱搞的!梁王,邓王,鲁王,许多元勋!”一路杂七杂八,也不知他在说些什么。就这么左摇右晃,一路往裴满氏所居中宫去了。
那宫里的近shì和女婢们见了皇帝醉熏熏的模样,如同躲瘟神一般闪开,没一人敢上前来。完颜亶深一脚浅一脚,也不知摔了几回,终于来到一个所在,不晓得是什么地方,他酒劲上来,抱着一根柱子就瘫下去。
mímí糊糊的,仿佛听到有脚步声,他本想唤人来,喝碗水,可嘴里发出的声音却是吱吱唔唔,根本听不清楚。几个浣衣院的宫人端着盆,提着桶正在走廊里经过,她们根本就不知道皇帝正抱着一根柱头在那里瘫着,只顾说着闲话。
“皇后为什么打他?他犯了事?”
“哪是犯了事!只因太保自打回京以后,再也没有进宫来,皇后几番使人去召,太保都推说有事。昨日皇后派他去,也没请到,一怒之下,就给打了个半残,可怜,可怜。”
“皇后要见太保,太保怎敢不来?”
“你不知道?若是为公,太保怎敢推托?这里头是有原因的。”
“啊!莫非太保和皇后,有……”
“噤声!让人听了去,你不想活了?”
瘫在柱头下的完颜亶突然睁开了眼睛,刚才这番话他没有完全听清楚,可意思却听了个大概。一股怒火从心底腾腾升起,直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