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他会对沈落枝好的(1 / 1)

灼华 宇宙第一红 5881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31章 他会对沈落枝好的

  她为何要作践自己呢、

  裴兰烬的话落下来的时候, 沈落枝没什么表情。

  在裴兰烬弃她而去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裴兰烬是什么人了,这等畜生, 自然不配她去为之动怒。

  但是她身旁的耶律枭却如遭重锤。

  他的脑海里一直盘旋着裴兰烬说过的话。

  沈落枝,历经艰险从金乌城里逃出来后, 并没有受到关爱, 反而因此被人拿捏住了筹码,因为她“名节有损”。

  裴兰烬试图以这种方式来攻讦她,迫使高傲的郡主低头,让她接受另一个女人,并且为自己的失节而懊悔终生。

  甚至, 她还会在无数人的口水与唾骂中, 终身受辱。

  只因为她被掳过, 她的所有尊贵的东西就都成了泡影,她千里奔赴的情谊也变得不值一提,好似街边随便来个人都能唾她一句骂名, 来证明自己有多高贵一般。

  耶律枭的胸腔因为太过愤怒而发颤。

  这来自大奉的文雅之士虽然未曾表露出来一丝鄙夷,但是在他的心里,沈落枝已经不是一块完整的美玉了。

  她有瑕。

  耶律枭因此而愤怒,为裴兰烬的有眼无珠, 更为他自己。

  是他把她变成“有瑕”的。

  耶律枭的心头除了愤怒, 还有惶恐。

  他在这冷冽肃杀的冬日, 在这贫瘠干涸的荒山里, 终于明悟了他对沈落枝到底造成了什么样的伤害。

  是他亲手把沈落枝逼至到一个任人奚落的境地的, 她因他的折辱而被人轻视, 被人算计, 怠慢, 被人视成丑闻。

  沈落枝说得对,他是从茹毛饮血的畜生,并不懂大奉人的风骨,但当他懂得时候,已经晚了。

  他仿佛找到了沈落枝对他那些无穷恨意的源头,也终于明白,沈落枝是永远不会爱上耶律枭的。

  谁会爱上一个使其受辱的人呢?

  可他无法解决,他无法填补沈落枝心头的愁绪,就像是他无法回到一月之前,改变他绑走沈落枝的结局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耶律枭甚至希望他死在被沈落枝一刀捅到胸口上的那一晚。

  愧疚与无力,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因为破掉的玉石很难被重新弥补回去,就像是他给沈落枝的侮辱,也回不去。

  耶律枭那双眼便又从面具后面看向沈落枝。

  他因为裴兰烬的话而感到无穷的愤怒,但沈落枝却并没有,她安然的跪坐在原处,分明是被卷在漩涡中心的事中人,但却有一种置身事外的淡然,分明树林里的两个人在讨论怎样折辱她,怎样把她从云端上拉下来,摔进泥潭里,但她依旧淡然。

  她的傲骨好似永远不会被折断,她的头颅也永远不会低下来,不管是被耶律枭劫掠,还是被裴兰烬算计,她好似永远这般骄傲。

  耶律枭的胸口一下又一下的抽动起来,他的胸口上、沈落枝亲手刺下的那道伤早就好了,但是现在又开始痛,撕心裂肺的痛。

  ——

  树林里的另一处,听见此话的邢燕寻脑子里一闪而过了一点不自在,但是转瞬间,就变成了欣喜。

  她太想要裴兰烬了。

  她太喜欢裴兰烬了。

  她说不清楚这种渴望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升起来的,总之,裴兰烬越是不要她,她越是想要,裴兰烬越是推拒她,她越是因此而疯癫。

  这其中还夹带着一点儿对沈落枝的莫名的嫉妒与排斥,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压沈落枝一头,以各种方式。

  所以当裴兰烬提出要以这种方式来折辱沈落枝,来压下沈落枝的傲骨的时候,她并未觉得哪里不好,隐隐还有些许期待。

  沈落枝不配了,那她就配了。

  她可从没有被西蛮人掳去过!

  她清白的身子都给了裴兰烬,所以裴兰烬疼爱她、弥补她也是应该的啊!

  当然,邢燕寻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沈落枝是江南的明月,那她就是纳木城的明珠,她并不会真的去与沈落枝共享一夫的,她只是想先诱使裴兰烬与沈落枝决裂,然后想办法逼走沈落枝。

  纳木城是她自小长大的地方,西疆是她父亲的驻兵之地,她在此,比沈落枝多了不知道多少优势,她占尽上风!而那来自江南的郡主娇弱无用,连一把剑都拿不起来,甚至也没有亲友兄弟在此,明摆着就是一副任人欺凌的模样,裴兰烬护着她还好,没人敢违背郡守的意思,但是裴兰烬不呵护她了,她的名声又毁掉之后,岂不是谁想来,都能踩她一脚?

  邢燕寻几乎已经想到了她将沈落枝驱赶出去的模样了,让这娇弱的郡主从哪儿来的,便回到哪里去吧!让她这辈子不敢踏足西疆半步!

  邢燕寻越想越觉得兴奋。

  哪怕他们身处于凄清寒冷的夜里,哪怕他们身处于危机四伏的密林中,邢燕寻依旧沉浸在了这种美好的幻想中,所有寒冷与危机都不能让邢燕寻在此刻冷静下来,她觉得她快要被烧着了。

  她的脸庞上浮起了一丝红晕,在月下的光华中,显得竟有几分与她性情不符的娇羞。

  提着刀鞭的女将军,也会因为情郎的一句话而变成三千绕指柔的。

  裴兰烬瞧见她的模样,便觉得心中一阵甜蜜。

  他一时间又感到无奈。

  他明知这样不对,沈落枝为了他受尽委屈,他应该对沈落枝更好才对,可是偏偏,他的心已经不在自己的身上了。

  它不听话的飞到了一位女将军的身上,这位女将军飒爽,泼辣,骄傲,活泼,偶尔像是一个天真又倔强的姑娘,喜欢一个人,便飞蛾扑火,赌上所有扑上来,只为了求他的一个心软。

  他怎么能让邢燕寻输呢?

  思来想去,他便只有这么一个法子,才能将这两个爱他的人都留下了,虽然他此举对不起沈落枝,但是他日后一定会加倍对沈落枝好的。

  他一定会的。

  裴兰烬这般想。

  他们两人在此刻,都将这里的刺客给忘记了,也将这满树林的、因为他们而落难的可怜人给忘记了,他们二人凑到一起时,竟然还有一种情意浓浓的感觉。

  他们也没有离开这里,此处是一处安全的地方,敏锐如狼的耶律枭挑中了这里,久经沙场的邢燕寻挑中了这里,就说明这里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来。

  所以,隔着一颗苍劲的古树,沈落枝听见他们二人凑到了一起去。

  孤男寡女,深山野林,他们会做什么呢?

  他们大概很久没见了吧,自沈落枝进纳木城以来,已经近一旬了,所以他们格外思念,在突破了彼此的心意,与最后一层道德之后,他们便也没有了遮羞布,他们亲密无间的在这寒夜中滚落到地面上,用彼此的身体来温暖自己。

  以天为被地为席,似是觉出野趣来了,竟像是那树上的鸟雀一般叽叽喳喳的叫起来了。

  沈落枝听见这些窸窸窣窣的声音的时候,脑海里浮现出了邢燕寻的脸。

  她一直,很敬重这位女将军。

  在之前,邢燕寻不断挑衅裴兰烬的时候,她甚至还有一种可笑的想法:她曾经以为,邢燕寻是知道了裴兰烬与旁的女子有染,所以用叛经离道的去青楼、送小倌的方式来提醒她。

  她对邢燕寻天生就有好感,可能一来是因为邢燕寻是一位少见的,突破桎梏的女将军,二是因为邢燕寻曾抓过很多西蛮人。

  而现在,当她用另一种眼光去回看邢燕寻与她的相处,想起邢燕寻与她说的每一句话时,便又从中品出不一样的意味来。

  沈落枝想,邢燕寻问她的那些话,自己回去想想,不觉得恶心吗?

  一个未婚女子,与一个已成婚的男子做这种事,她为何要如此作践自己呢?

  她分明也是贵女,邢家世代驻守边疆,为何能教出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儿呢?

  他们这般做,她又该如何报复他们呢?

  沈落枝想这些的时候,两只手突然伸了过来。

  她诧异的抬头,就看见她的小倌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过来了,他身高腿长,直接将她圈在了他的保护范围内,然后用两只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宽厚滚热的手掌贴盖住了她的两只耳朵,将她被冬日冻得发麻的耳朵被捂得逐渐发暖,同时,还隔绝了猎猎的北风与那不间断的鸟雀的声音。

  沈落枝的思绪还沉在那些恶心人的事情上,都忘了此时她身处冬日,也忘了她被冻僵的骨肉,直到齐律伸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不知是为了给她取暖,还是为了让她不要再听。

  她听不见那些靡靡之音时,恨意如潮水,从心底里渐渐褪去,重新涌上来的,反而是些许奇怪的感觉。

  她看着齐律的面具。

  齐律没摘下面具来,所以她只能看见一双绿油油的眼,分明像是狼一样的目光,但她并不觉得害怕。

  陌生男子的触碰,也并不讨厌。

  甚至,让她感受到了些许温暖。

  是这里的天太冷了吗?让她开始贪恋别人的体温?

  沈落枝想不明白,但是她的四肢确实暖起来了,像是被人从寒潭里抱出来,塞进了温暖的被窝里,这被窝并不是玉床蜀锦所制,而是简单的木床棉被,里面带着男子滚热的体温,一靠进去,整个人都被温暖起来了,她似乎又嗅到了一种男子的骨肉血气,带着让人血脉都翻涌起来的力量。

  这与她过去得到的温暖与力量都不一样,是一种全新的感觉。

  一定是这西疆的冬太冷了,否则,她为什么会生出摘下齐律的面具、好好看一看他的脸的冲动呢?

  沈落枝晃神的时候,耶律枭也在晃神。

  他被懊悔冲垮了,他被愧疚打倒了,战无不胜的金蛮勇士甚至不敢抬头了。

  当初他冲到纳木城里,要将沈落枝抓回去的决心早已渐渐地散在了这座城里,散在了沈落枝的眼眸里。

  他终于学会从沈落枝的眼眸里来看这个世道了,而在这一刻开始,他才亲身的体会到,他给沈落枝带来的是什么。

  他甚至开始畏惧。

  他是齐律,沈落枝会感激他的保护,会为他包扎,会允许他为她捂住耳朵。

  但沈落枝如果知道他是耶律枭呢?

  她还会杀他吗?

  如果他不想被她知道,那他抛下他的金乌城,抛下金蛮的皇位,抛下过去的所有,做一辈子的齐律吗?

  他们不开口,只有树的那一头的人在开口。

  大概是疲累了,裴兰烬的声音有些沙哑,他道:“我族中长辈就要来了,是为了我与落枝的婚事来的,但是你别担忧,之前我说的事情,这两日我便办。”

  在裴兰烬看不见的地方,邢燕寻的眼珠来回转了两圈,然后慢慢的“嗯”了一声——裴兰烬要办事,她也要办事,裴兰烬要沈落枝忍下她,而她,要把沈落枝赶出去。

  说话间,裴兰烬又道:“这群刺客应当是清泉商队派来的,我们得想想办法。”

  裴兰烬是个有心计有手腕的人,清泉商队都打到他脸上来了,他不可能坐以待毙。

  “我知道了。”邢燕寻在裴兰烬的肩膀上蹭了蹭,一边标记一般咬下一个牙印,一边道:“我明天就领兵出去剿一波他们。”

  他们不再开口后,四周终于万籁俱静。

  几缕光线从树杈的缝隙间落进来,照在树边的四个人的身上,他们的影子落于地面上,有人亲密无间,有人小心试探,有人沉迷情爱,有人蛇鼠两端,四个人都各打了一副算盘。

  在最后的胜利未曾到来之前,谁都不知道对方的目的和筹码到底是什么,他们都在各自的棋局之中落子,同时,也是对方棋局上的一子。

  曲中人一一入局,在对方知道,或者不知道的时候,带着不为人知、亦或已被人知的秘密,与对方擦肩而过,奔赴去了未知的下一章。

  ——

  冬日天冷,野鸳鸯也躺不住了,大概一刻钟后,裴兰烬与邢燕寻亲亲蜜蜜的穿衣走了。

  树后的耶律枭终于放下了手。

  他捂了不过片刻,沈落枝的耳朵和面颊却已经红润起来了,她分明刚察觉到了一场背叛,但是却并不能瞧见任何悲怆的神色,耶律枭收回手的时候,她还与耶律枭笑了一下。

  她生的那么美,柔若芙蕖,娇比春艳。

  耶律枭看她一眼,就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匆匆避开视线,他分明戴着面具,可是那种不敢与沈落枝对视的姿态却表现得那般鲜明。

  沈落枝一时看的好笑,她瞧着那张玄铁面具,又瞧着齐律那双碧绿的眼,只觉得手指发痒。

  她又想摘下齐律的面具了,她想看看齐律现在的脸上是什么表情。

  他是在因她的目光而羞臊吗?

  瞧他这个样子,便能知道,他并没有什么女人。

  沈落枝思索间,突然听见齐律开了口。

  齐律的声音很嘶哑,像是被火烧熏过一般,他的话也很简短,却透着沉重的意味。

  他问:“郡主想如何做?”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沈落枝却明白他在问什么。

  方才在听见裴兰烬那些话的时候,齐律便想拔刀了,她瞧见了。

  她一时间觉得心里发暖,那种在冬日里,围着炉火、裹着棉被、嗅着滚热的男子血热气的感觉又来了。

  沈落枝觉得她的面颊都跟着微微发烫。

  她为齐律肯为她搏命而觉得欢喜,但又为自己一直贪恋人家身上的滚热男子气而觉得羞臊。

  她是未出阁的大家闺秀,虽裴兰烬已背弃她,但婚约尚未解除,她一直在想这些做什么!

  仇还没报呢!

  她便从那铁面与紧绷的肌理上移开目光,盯着一块灌木丛看。

  那一小片灌木丛生的荆棘扭曲,枝丫的边缘都是刺,叶片也是小小刺刺的,若是勾上发丝与衣裙,一定会狠狠地扯下来一缕。

  她便盯着那片灌木丛,低声道:“你不必担忧我,我自有我的法子。”

  她的法子是什么呢?

  耶律枭想不到,但他看见沈落枝那张渐渐冷下来的脸,便想,一定是个好法子。

  她不是柔弱无依的小羊羔,她是大奉的凤鸟,她的每一根羽毛都有金子的光辉,她可以翱翔九天,裴兰烬和邢燕寻如此辱她,一定会遭受到她百倍的报复。

  那一定是比死更难熬的报复。

  耶律枭一念至此,便听见沈落枝说道:“走吧,我们该出去了。”

  那些刺客现下还没冒头,应该已经被亲兵们扑杀了——他们之所以能突然造成动乱,只不过是占了“奇袭”二字,等到亲兵们反应过来,二百多个人反杀回去,那些刺客很难赢的。

  他们在山间耽误了半夜,现在已是子时夜半,这么长的时间里,足够那些亲兵杀掉刺客了,而沈落枝现在要做的,是换一个方位下山,假装她未曾撞破裴兰烬与邢燕寻的丑事,结束这一场围猎宴。

  虽然这一场围猎宴中途增生了许多波澜,但是它最开始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沈落枝已经抓到了那个女人是谁了。

  沈落枝发话后,她的小倌便带着她在山间穿行,换了一个方位下山——这样,才不会让邢燕寻生疑。

  若是他们跟着裴兰烬与邢燕寻离去的脚步下山,裴兰烬不一定能反应过来,但是久经沙场的邢燕寻却很有可能反应过来。

  而沈落枝不能让他们两个人知晓,她已经知晓他们做下的丑事。

  她还要赠送他们二人一个大礼呢。

  沈落枝随着齐律在山间穿行了大概小半个时辰,他们便遇到了另一伙逃命的公子与私兵,正是邢燕寻的未婚夫郑意。

  郑意年纪轻,圆脸,嫩脸,一双杏核眼里满是天真,平日里看人的时候,总是欲语先笑,脸上映着两个酒窝,瞧着便是一副毫无攻击力的小白兔模样,又因为家中有银钱,所以身上挂着各种玉佩香囊玉带钩,身上的蜀锦更是金丝银线相互交映,上绣山岳云鹤的图,一看就金灿灿的。

  此时,有钱的小白兔他被他的私兵背在身上,趴在他私兵身上哭,瞧见沈落枝了,一双哭肿了的杏核眼里便骤然爆发出一阵惊喜的光,他哽咽着喊道:“灼华郡主,你竟没有死!真是太好了,我真怕你死了,南康王若是要追责我们可怎么办呀!”

  沈落枝已经到了喉咙口中的安抚的话硬生生被怼回去了。

  她纵横江南西疆贵女圈多年,长袖善舞游刃有余,鲜少被人一句话噎的说不出话来,她再抬眸仔细一瞧,那郑意脸上竟是那样鲜明的关怀,他甚至还大松了一口气似的拍了拍胸口。

  她分不清这人是不是在拿话刺她,她真的分不清,因为他就长了一张“我没脑子”的脸,让沈落枝觉得,他就是这般想的,并非是故意刺她。

  她只是在有钱小白兔的后面又加了俩字:有钱嘴毒小白兔。

  还是一边走一边喷毒液的那种。

  “今日宴席上出事,是小女子之过。”沈落枝好歹是主家,宴席出事,她只能赔礼。

  纵然这杀.手并不是她招惹来的,但事儿出在了她的宴席上,她便该站出来处理。

  “郡主不必与我赔礼,有刺客又不是你的错。”郑意一脸善解人意的看着她,那小嘴儿一张一合,噗噗噗的往外吐毒液:“对了,你与裴郡守在席间不是一道儿坐着的吗?逃命之后,裴郡守怎么没来保护你啊!”

  郑意想了想,还用了一句特别文雅的词,道:“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了吗?”

  沈落枝抿唇,挤出来一句:“人群纷扰,没瞧见。”

  她想,由此可见,这郑家人是真有钱啊。

  但凡少一点银子,都没人跟他玩。

  至于齐律,早在郑意出现的时候,就悄无声息的站在了一边去,像是沈落枝的影子,除了郑意的私兵警惕的看向他以外,郑意和沈落枝甚至都听不见他的脚步声。

  他有意降低自己的存在。

  而此时,他们也已经到了山脚下了,重回到了刚才举办围猎烤肉宴的地方。

  四周一片凌乱,原本烤肉的烤架与木桌都倒在了地上,四周都是凌乱的脚印与箭矢,地上有很多刺客的尸体,也有亲兵的尸体,但没有姑娘公子的,显然这些刺客不敢乱杀其余的贵女公子,他们只是为了目标而来。

  还有一些姑娘公子失踪了,大概也逃进了山林里,而裴兰烬和邢燕寻已经回到了人群之中。

  邢燕寻在与亲兵沟通,瞧见沈落枝与郑意归来时,意味深长的扫了他们一眼,然后又看了一眼裴兰烬。

  而郑意瞧见邢燕寻了,那喷了一路毒液的小嘴儿终于停了,拿眼羞涩的扫了一眼邢燕寻,然后从亲兵身上下来,柔声柔气的说道:“燕寻,你还好吗?你不用担心我,我很好。”

  邢燕寻扫了他一眼,似乎是嗤了一声。

  邢燕寻并不喜欢郑意,这人就跟没长脑袋似的,那张嘴更是让人讨厌,郑意喜欢她,还是因为之前郑意与人吵架时,她嫌吵,经过时抽了那人两鞭子,郑意便因此喜爱上她了,说她抽鞭子的样子特别威武,像是个狗巴子似的天天跟在她身后。

  这次带郑意来,她也就是想气气裴兰烬罢了。

  她根本不管郑意,只又去看裴兰烬。

  裴兰烬没看邢燕寻,也没看郑意,他穿着一身白袍站在原地,瞧见沈落枝的时候,有些惶惶的眼底里便迸出欣喜的光芒,他快步走向沈落枝,因为过于急,竟然被绊了一瞬,踉跄了两步才站稳。

  但他看向沈落枝的眼眸依旧热切,甚至隐隐红了眼眶。

  “落枝,你跑哪儿去了?我好担心你。”

  她那未婚夫这般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