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它没有……死……
对外联络是间接性的, 在一次汇报工作之后，联络工作暂停，停止消耗机甲内源，因此还没有人发现此刻他们已经笼罩在一片绿紫色的膜纹空气罩内。
所有人还在按部就班地执行他们的任务, 在3号星的任务进行到还剩下20%的时候, 棠溪忽然感觉心中的压抑沉闷感越发严重起来, 哪怕只是待在这空气中, 她都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她强忍着这股子不适清洗了一片区域，起身时眼前猛然一黑, 这是她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况，崔瞳看她一眼：“棠溪，你没事吧？”
“没, ”她捂了一下胸口，“就是有些闷得慌。你觉得呢？”
崔瞳摇头：“我觉得还好，会不会是B区的星兽威压太大了？还是你太累了？刚才那个六级星兽，你消耗太多了。”
棠溪心里也不确定。
“机甲内部配备了氧气瓶，要是太累了就休息一下。”从刚才开始，格雷一直跟着他们一起行动，三人合作倒是杀出一条血路, 身侧的倒下的星兽也越来越多。
在B区这样的辐射区内，有的星兽即便被杀死也不会立刻消失，或绿色或蓝色的血液将砂土地面染得泥泞不堪, 机甲的脚掌踩在上面都有一种粘黏的腻感, 让人很不舒服。
棠溪点头, 就地靠在一块石头边上休息片刻，看着格雷挥刃杀死了一只三头六脚的星兽，目光不经意得撇星兽的尸体。
只见在星兽倒下的一瞬间, 它伤口的血液以一种奇怪的流动方向向下快速流淌着，没一会儿就干涸了。
这不正常，反而像是被什么东西吸收了！被大地吸收了？
棠溪被自己这样的想法惊到，有些难以置信地咽了一下口水。她认为也许自己是看错了，等崔瞳杀了一直植物型藤触星兽时，那绿色的汁液同样以奇怪地速度钻入了土壤之中。
她忍不住道：“不对劲！”
崔瞳还以为棠溪不舒服，忙走过来：“怎么了棠溪？”
“不对劲！你们看！”她操控机甲指着那些已经死掉的星兽，“一般的星兽被杀死之后会立刻消失，可是B区除了刚开始的好几个星兽是消散在空气中的，之后我们杀的每个星兽好像都这么死在了地上。”
格雷：“星兽不随风消散是可能的，这没有什么奇怪的。”
棠溪并没有否认：“以前上星兽研究史的时候，教授讲过，不随风消散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环境已经被净化，就像上次在帝释星遇到过的二级星兽，还有一种就是环境辐射过度饱和。”
她顿了一下，继续道：“这里是B区，根本不可能受过净化，那就是第二种了，可是你们再看这些死掉的星兽，它们被杀死以后的状态，好像被吸干了一样。”
棠溪不说，他们还没有注意，闻言立马看向周围死掉的星兽尸体，最近杀掉的甚至已经呈现很严重的腐败，再回头看之前屠戮的那些星兽，腐败速度更是惊人，有的甚至已经皮包骨了，仿佛被抽了真空的干尸！
棠溪：“你们不觉得吗？好像有什么在吸收它们的能量？”
格雷握紧拳头，眉头紧皱：“难道，难道是它，它没有……死？”
崔瞳愣了一下：“格雷先生，您在说什么？”
格雷脸色凝重：“你们知道之前在布拉克出现过一个八级星兽德鲁斯吗？”
“这个我们当然知道，要不然当年联盟军也不会反物质爆炸了。可是这跟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呢？”崔瞳问道。
格雷：“因为德鲁斯不是一开始就出现在布拉克的，它是被供养出来的。”
崔瞳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棠溪：“格雷先生，您是说，杀掉的星兽过多就会滋养出一个新的星兽吗？”
虽然不想承认，但那就是事实，格雷沉重地点了一下头：“它集合了所有星兽的力量，是衍生出来的怪物，当年就是没有办法杀了它，所以才会触发反物质爆炸，否则所有人都得死。”
崔瞳明白过来，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机甲踩在血泊之上，那地面仿佛就像一颗硕大的心脏，随着地上其他星兽的血液流动，甚至轻微地跳动了一下，昭示着一个可怖生命的诞生。
这让他骇得忍不住向后倒退步。可是无论到哪儿，他都走不掉，他只能站在这块土地上，退无可退！
崔瞳脸色煞白，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他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听到的只有自己节奏渐快的心跳声，犹如白色葬礼上的丧钟！
如果这里真的会诞生像德鲁斯那样的八级星兽，不管我方战力如何，这里起码一半的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不知是3号星球的反应比较慢还是什么，此刻，2号星和4号星上的求救信号陡然增多！大部分的求救简讯拼拼凑凑描绘出两个星球的现状——两个星球都出现了一个危险系数极高的类八级星兽，并且已经杀掉了许多英勇作战的机甲士。
随着死伤人数的增加，五个星球上几乎人人自危，有人率先尝试联系了指挥部，却发现信号根本送不出去。
公共频道内的发言乱成了一团——
“发不出去，为什么？”
“我也不行！”
“是信号屏蔽障碍！这就是类八级星兽的威力吗？”
“我们接收不到指挥，难不成要在这里等死？我还不想死！”
“谁想死？之前一区指挥那么鲁莽行动，害死了那么多的兄弟，不管是不是我们长官我也要说，他们根本就没有把我们命放在心上，只想着邀功呢！”
“不行，我们冲出去吧！”
“冲什么？任务还没有完成呢，你们就想走！你们是逃兵！会成为历史的罪人，怂包！”
“你骂谁呢？有本事来单挑？”
“都是机甲士，都是出任务的，这个时候吵什么吵？”
“好，那你说怎么办？我们在这里像无头苍蝇一样，就算杀光了星兽也不过就会成为那八级星兽的口粮！你们还记得一百多年前那个星兽是怎么杀死的吗？”
“爆炸，全部，都死了。都死了！”
……
公共频道吵成了一团，人心惶惶，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3号星的平静。
棠溪坐在那里，耳边传来陆绕通过秘密频道送来的声音：“八级星兽来了，你害怕吗？”
棠溪：“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你来布拉克废墟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一点了？”
陆绕低低笑起来：“你还是这么聪明。”
棠溪：“当初那些星兽不过就是开胃菜而已，你的目的就是将所有的联盟军引到这里对吗？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陆绕不说话。
棠溪继续道：“你有办法打败这个八级星兽？”
陆绕的语气忽然平静了下来：“我没有。但师父说过，战神是星兽的天生克星，你不是宙斯的驾驶者吗？或许你可以呢。”
语气中的轻佻，让人听了都忍不住想翻白眼。
棠溪之前只是猜测，星兽的出现或许跟陆绕有关系，她却没有想到，他会主动承认这一点。
如果陆绕真的知道星兽的出现，那真是太可怕了！又或者更多一点，陆绕会制造星兽？
棠溪深吸一口气。不管这里面多么不可思议，她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她最恼怒的是，陆绕是知情的，如果他有办法阻止，却还看着旁人送死，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就为了布拉克废墟的某个秘密吗？
棠溪：“如果我也不行呢？”
陆绕的声音带着一点笑意：“那就死，大家一起死。”他似乎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命。
陆绕曾经说赵西方是个疯子，他又何尝不是呢？
棠溪咬了下嘴唇：“陆绕，我最近经常做一个梦，梦见自己在一个实验室里，总有人给我打针吃药，你知道原因吗？”
陆绕的语气忽然温柔起来：“赵西方一生醉心于灵值研究，不光抓了很多的兽化人和植变人后代，就连他自己也娶了一个类猫族的女人，他的女儿也是他的试验品啊。”
坐在驾驶室内，棠溪第一次感觉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上升到了内心。她的耳边传来陆绕挂断通讯的声音。透过三百六十度的全景视野，她看了眼雾蒙蒙的天空，压在心头的沉重感又加深了一些。
棠溪操控机甲站了起来，看向一旁说了许多关于德鲁斯信息的格雷：“格雷先生，您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因为我当年就在位于布拉克五千光年外的指挥星舰上。”
棠溪：“一百多年前，据我所知，指挥星舰上都是圆桌会议的重要人物。您能不动声色地潜入十万机甲士跟我们一起出任务，一定不是一位小人物。”
格雷看着银白色的宙斯，闻言似乎并不恼怒：“你想试探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就现在这种情形来看，我们能不能走出这里还是未知数。不过，如果运气够好，我期盼的事情也会在这里得到终结。”
终结？什么意思？棠溪没懂格雷的话语，不过不妨碍他继续说下去。
“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追查星盗，追查三支试剂的下落，不是为了什么伸张正义，也不是为别人，而是为了我自己。当年三支试剂的买家，除了上次的那位莫兰德上校，和我后续追查的诺克斯，最后的就是雷家。”
格雷：“莫兰德是个野心家，他们家族一向都是红海星域的支柱，我不知道我追查的那件事情跟他有没有关系，不过诺克斯买那支试剂应该是为了他的儿子诺马，据说诺马出生时就先天不足，现在还能成为副指挥应该也是那支试剂的缘故。”
棠溪：“可是，您说是为了自己？”
格雷的语气十分平静：“因为我是一百年前的五大学院总院长。”
“我才是真正的雷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