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从钱匣子下面摸出个小本子,翻开第一页,照着第一行的号码拨了出去。
“叮铃铃叮铃铃”洪涛被带到派出所之后,就一直坐在二楼的屋子里,既没人来做笔录,也没人询问,足足二十多分钟门外才有了动静,很古老的手机铃声。
“天灵灵、地灵灵,小舅舅快显灵别碰上那孙子别碰上哎呦喂,这不是孟指导员嘛。我就说嘛,大过节的怎么也得去看看您。可是我舅舅非说您都是局长了,认识我这样的无业游民有害无利。我一想也是,万一让您同事碰见都没法介绍,干脆就没去拜年。那您也不用这么挑理,使个眼色,我不就麻利的提着礼物过去了嘛。”
一听到这个铃声,洪涛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低着头双掌合什开始祈祷。可惜祷词还没念完呢,房门就开了,进来一位浓眉大眼、穿着白衬衫的警察。
“姓名!”来者根本没搭理洪涛的客套话,坐在桌子对面翻开询问笔录,从上衣兜里掏出钢笔。
“嚯派克,不是从大红门买的吧!哦对,局长肯定不用自己买笔,必须是单位配发的!”洪涛没有回答,继续就警察手里的钢笔做出了专业评论。
“你这么耗着没用,我问什么你回答什么,早说完早回家,听明白了吗?”孟津看着桌子对面这个人,就好像盯着一块臭肉。
他无数次想过要来个大义灭亲,可惜都让道德底线给阻止了。从自己走上工作岗位开始,就一直在给这个人擦屁股,年年擦、月月擦,从青年时代一直擦到了中年,弄了满手屎不说,还都是稀屎。半点感谢没落到,次次见面都和仇人一样。
“没明白!到今天为止我也没接到过上级指示,说派出所归经侦总队管辖了!”洪涛的嬉皮笑脸突然没了,双眼直视前方,目光仿佛能从孟津身体上穿过去,很严肃的反问了回去。
“知道人命案是怎么个流程吗?傻了吧!你不是牛x吗?号称市局法制办编外专家,碰上过人命案吗?想踏踏实实回去过元宵节,就老老实实配合。我问,你答,明白了吗?”
孟津并没被洪涛的不配合态度激怒,用钢笔在询问记录上写下年月日和询问人、被询问人之类的字样,写完之后,再次抬起头。
“明白了我叫洪涛,家住xc区鼓楼西大街5860号院。和老周,也就是街对面修车摊的主人认识有五年多了吧,平时就是一起下棋、修车,有时候带着他外孙子肖昱到院子里玩玩。在这段时间里,老周既没说打算干什么,也没透露要和谁联系,别说外人了,我连他真名叫啥都不知道。但我愿意提供他女儿的电话,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洪涛自打见到孟津那一刻起,不对,是听到那个土鳖到极点的铃声开始,就知道今天怕是没法轻易脱身了,哪怕刘婶及时给小舅舅打了电话依旧没任何作用。因为小舅舅能找的最靠谱关系,也就是正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人。
113 噩耗
但他心里还是不太明白,一个修车老头怎么会把市经侦总队的政委招来,不管从哪方面讲也不合逻辑,更不合程序。
市局和派出所中间还隔着分局呢,就算老周用修车摊骗了航母发动机的工程款,那也轮不到市局直接下沉基层,分局同样有经侦大队,姓孟的坐镇市局听汇报就成了。
所以吧,洪涛决定在搞清楚事情的脉络之前还是啥都不说,有本事咱就耗着,自己确实没干违法乱纪的事儿,怎么株连九族也捎带不上。
“周平安死了,就在后海北岸你们俩经常一起钓鱼的地方!”如果要是询问别人,孟津不会这么快就把底牌翻出来,但他对眼前这个人太熟悉了,知道绕圈子的结果就是没结果,索性出其不意来个猛药,说不定会有奇效。
“哪天的事儿?”效果很明显,洪涛脸上的严肃表情没了,也不再嬉皮笑脸,光剩下眨巴眼了,眨巴了好久才出声。
“这是我要问你的!”看到洪涛这副表情孟津心里稍微有了点底,以他的了解,这个人平时的面孔基本都是假的,只有现在傻乎乎的德性才是本来面目。但还不敢掉以轻心,根据各方情况汇总,和周平安接触最多的就是洪涛,想找第二个人了解情况都没机会。
“来,借您的笔使使!”洪涛继续眨巴着小眼睛,还越眨巴越快,几十秒之后突然伸出手。
“有话就讲!”孟津下意识的缩了缩手,把派克钢笔紧紧握在手中。
“我语言表达能力不太好,但不妨碍写字。从三十到今天,我的所有行踪都可以写出来”洪涛依旧伸着手,五根手指头还不停抓挠着。
“”孟津犹豫了片刻,还是把钢笔递了过来,顺手又把询问笔录向前推了推。
“得,你这笔是假的,笔尖劈了!”洪涛没有任何犹豫,拿起笔就写,房间里只剩下笔尖摩擦纸张的擦擦声。大概五分钟左右,笔迹停留在一个重重的句号上,笔尖也应声而裂,留下一些多余的黑色墨水。
“嘶呼”孟津眉头一紧,又马上平复了,深呼吸一口气拿过钢笔看了看,得,笔尖确实劈了,好好一支笔就算废了。这可是媳妇送的生日礼物,刚用了三个月不到。但能怎么办呢?怪就怪自己还是太放松警惕了。
“老实待着,记住啊,现在不是派出所传唤,是市局经侦总队的传唤,自己再琢磨琢磨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但钢笔毕竟不如询问笔录重要,目前需要的是尽快核实这两张纸上的内容。
“老周的死和你的案子有关吧?”就在孟津拿着笔录即将出门的时候,洪涛突然说话了。
“这不是你该问的,好好想想还有没遗漏情节,任何一点都不要漏掉!”孟津迟疑了一下,还是拉开房门,外面的楼道里站着两名警察。
“我还没老糊涂呢,就这么几天的事儿不会遗漏。你从我这里找不到答案,不如咱俩合作一次,你把你知道的情况告诉我,我帮你合计合计,说不定就有新线索了呢!”
短短几分钟时间,洪涛就想清楚了好几个关键问题。第一,不管自己怎么陈述都无关紧要,派出所也好、分局市局也罢,都不能把黑锅扣到自己头上。第二,不管老周是怎么死的,案情一定比较复杂,且和经济案件有关,否则轮不到孟津出面。第三,自己真有可能知道老周是为什么死的,百分之八十和他的投资有关。
所以不管孟津多不愿意搭理自己,也不能和他对着干,这不是为了报答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