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制造寡妇[本章字数:2629最新更新时间:2013-08-1300:31:41.0](1 / 1)

最爱三国小娘 吐鲁番 2 万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九十九章制造寡妇[本章字数:2629最新更新时间:2013-08-1300:31:41.0]

  “我的小妾,有问题吗!”刘协拍拍士子剑,这是士族的标志,士兵慌忙退后,都是蓬门出身,对士族都天生的敬畏。

  惹不起,躲的起。

  吕雯横眉倒竖,刘协又占她便宜,吕青奴赶紧拉住暗示,她的身份是山贼,一旦泄露,比寡妇更惨,吕雯悻悻然将短刀放回。

  “不对,我丈夫去城外收布帛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会死呢?”老板娘哭了半饷,突然醒悟过来。

  “暴民斗殴!”什长面不改色。

  “我丈夫绰号胆小鬼,看见流血都吓的不敢出门,绝不会跟人斗殴!”

  “事实如此!”什长懒得说明,心肠硬的跟铁疙瘩一般,喝道,“兄弟们,抓起来回去交差!”

  “你们真是伤尽天良啊,打死男人给军队抓女人!”老板娘经营成衣店多年,一眼看透这些当兵的伎俩,登时撒泼大骂。

  什长脸上一闪而逝瞬间的尴尬,怒道:“污蔑将军,抓起来!”手下的兵士都有些不自然,不过军令如山,七手八脚将老板娘绑了,后院冲出一对夫妇抱着婴儿,还拉着一个**岁的孩子,老头还坚持得住,老婆一看,感觉天塌一般,栽倒在儿子的尸体上,昏了过去,小儿还不知道哭,跑过去拉自己的母亲。

  什长踢开小儿,押着老板娘大摇大摆走了。

  “小白脸,你怎么见死不救!”吕雯见兵士走远,看着一家人哭天喊地,回头拉住刘协责问。

  “抢人的事你也没少干吧!”刘协挪揄。

  “我,我当……从来不抢穷人!”吕雯挣红了脸争辩。

  “富人就不是人?”

  “富人养了十几个女人,他用的过来吗?”吕雯的后一句突然变小,脸也腾地红了,看了一眼吕青奴,才生出胆气,叫道:“你也是富人,当然替富人说话了,恐怕你也养了不少吧!……对了,忘了问你,你养了几个?”

  吕雯的话出口,吕青奴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被逼迫两次,你说呢?”刘协继续挪揄,看到吕青奴和吕雯大眼瞪小眼,不再这个问题上纠结,拉回正题。

  “征召寡妇是宛城守将的决定,我们怎么救,士族救的天下人,不是一个人!”

  吕雯当即借用刘协的话进行反驳,

  “一个人就不是人,一个人都不救,怎么救天下人!”

  “如果因为一个人误了天下人,那么宁肯舍弃一个人!”

  “你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天下人!”

  ……

  “你们别争了,老婆婆醒了!”吕青奴拉住刘协劝架,两个都是亲人,跟斗鸡一样,夹在中间很辛苦。

  “算了,不跟你一样见识!”刘协停战熄火,帮老夫妇二人将尸身抬到后院,吕雯和吕青奴也不害怕,战争年代,别的不多,尸体满地都是。

  三人多捡了一套衣服,算是抚慰,起身要走,老头拉着小儿跪在门口,拦住刘协。

  “士子老爷,小老儿家遭此大难,我们两个也没几年活头,眼瞅着过不下去,媳妇就算不被征召,过个一年半载也会被其他人抢去,早晚都是走。只是苦了两个小儿,小老儿只求士子老爷发发慈悲,给我家留个后,大蛋已经快八岁了,用清汤再养两年就能当个童子使唤,老爷收留大蛋,养大成人,小老儿不忘老爷的恩德,日日给你念经祈福,就算去滚油锅,下地狱,也要在阎王爷面前为老爷求福!”老头说的凄惨。

  吕家两姐妹听着心痛,连吕雯都眼角含泪,老婆明白过来,抱着小儿也过来跪下。

  “你不要我要!”吕雯气呼呼地看着刘协,吕青奴拉拉刘协的一角,刘协握住吕青奴的小手,无力地点了点头,吕青奴的善良,刘协确实无法拒绝,不忘对着吕雯没好气地说了一句,跟你,当贼啊!

  吕雯憋着罕见地没有反驳。

  老头赶紧让大蛋给刘协和吕家二姐妹磕头,大蛋一身布帛小袄,脸色洗的白净,圆溜溜的眼睛透着憨实,就是名字土气了点,既然答应给他家传家,还是有名有姓的好。

  “掌柜的贵姓?”

  “老爷,我们贱姓姓秦!”

  “姓秦,却是有点贱,后世有人叫秦桧……”刘协心中暗想,沉吟片刻,郑重道:“别叫大蛋,既然是秦家的希望,叫秦钟吧,聚钟爱于一身,希望他有出息,等以后天下太平了,你们只管去朝廷寻人,就寻秦钟!”

  老头又按住秦钟给刘协磕头,收拾细软衣服,包了一个包袱,塞进两匹丝绢,让秦钟跪在他父亲面前磕了头,遥遥给母亲磕了头,与刘协三人洒泪而别,秦钟仿佛知道此一别即是永久,抱住老婆婆的大腿,被老头一巴掌给推给刘协身后的家仆,自去汉人收殓儿子的尸身送葬。

  ……

  “祢公子呢?什么时间出城?”

  回到客栈,日头已经西斜,将人影拉的颇茶长,高德步履沉稳地迎了出来,刘协随口就问,高德叹气,道:“祢公子见到贾诩,不屑于贾诩为伍,贾诩看不起祢衡,两人当即在大堂上就争的面红耳赤,互不相让,谈到兴奋处,喝退守卫,大谈天下大势,从河东到塞北,由塞北而中原,估计现在还没有争论到张绣,贾诩只顾叫人温酒上菜,守卫非常高兴,将我放了回来,说军师好久没有跟人争论了,让我回去休息一晚,明日早些来,估计军师压要与祢衡通宵论战!”

  刘协喟叹,自古谋士也寂寞,躲在宛城这个地方,不知天下大事,没有一同论天下的大儒,想想也觉得可怜。

  可悲的是,贾诩此人,原是朝廷重臣,为了活命,不顾仁义加入了董卓阵营,然后又跟着造反,一句话将汉室推到,若在现代,必然引爆微博,“不怕流氓耍的大,就怕流氓有文化”,就是为他这个天下第一流氓准备的。

  天下谋士尽可饶恕,唯独此人不行。

  “那马匹的事呢?”贾诩将高德扣留,所谋的就是这一百多匹战马。

  “安公子,两人见面就开战,根本没有说起这事!”高德悻悻然。

  贾诩和祢衡都是当世名人,阵营不一样,见面必定要分出高低,最不济也是互通有无,通晓南北,交流心得,至于马匹这些小事,明天自有分晓,遂令大伙该吃吃,该喝喝,等明天见了祢衡再说!

  其实刘协暗暗发愁,回到客栈便一步不跨出房门,闭门思索对策,一则,贾诩一旦知道皇帝就在宛城,绝对“狭天子以令诸侯”,这事他干的出来;二则,祢衡如果保不住马匹,贾诩为藏匿张绣拦截刘表军马的消息,定然会毁尸灭迹,他不会手软。

  未几,刘协喊来吕雯,让她联系手下的暗线,刘协、吕家二姐妹领着大部分人在城门关闭之前抢先出城,马匹无法出去,只能留在城里,让高德带人照顾,如此一来,就算贾诩要动心眼,却不得不考虑消息泄露问题,风险会大大降低。

  吕雯一握小拳头,当即出去,不一会回来,告诉刘协只能分散出城,刘协喊来高德,留下必要的赶马队伍,其余分散开来,由南门出城,他自己带着吕家二姐妹和秦钟,骑着达达铁木送她的宝马不紧不慢走到城门口。

  南城门人员不多,守门的卫士收了好处,大声驱赶但检查松懈,士族子弟更不敢拦阻,刘协等人出门三里左右,渡过熊耳河,走出十里许,进入丘陵地带。

  熊耳河是汉江的支流,从宛城一直向南,经过新野、襄阳,从荆州汇入长江。但熊耳河出宛城后河水窄小,河面距离不足一箭之地,坐船逃走的几率几乎为零,唯有宛城向南十里处有个山群,虽是丘陵总能藏人,召集家仆和山贼,有六十多人,分散藏于河边,等待祢衡和高德的消息。

  第一〇〇章抢先一步[本章字数:2353最新更新时间:2013-08-1400:42:17.0]

  刘协和吕雯二姐妹在丘陵上睡了一晚,吕雯将秦钟放在刘协与二姐妹中间,愣是没让刘协碰吕青奴一下。

  第二日临近中午,高德和祢衡带着马匹飞奔而至,二话不说催促大家上马,扔掉所有铺盖杂物,向襄阳逃窜。

  吕雯还待分辨,只见后边烟尘滚滚,马蹄声骤紧,立刻明白官兵杀来,哪管东南西北,带人跟在队伍后边疯狂飞奔,没有马匹的山贼全被乱马踏死。

  追兵一路狂追,宛城距南阳大约二百六十里,沿途都是平原丘陵,追了一个时辰,宛城的军马眼看人马皆乏,人可以挺住,战马挺不住,只得停下寻找水源青草,喂养马匹,高德也是停驻安排眼线,休息马匹,祢衡这才向刘协、吕雯交代追兵的前因后果,刘协自然知道这是祢衡的计策。

  “安公子、吕寨主,我与贾诩通宵论战,贾诩无论如要收购马匹,我据理力争,贾诩起了杀心,准备杀人夺马,幸好安公子提前出城,贾诩唯恐泄露截留战马的信息,不敢硬来,当我和高掌柜刚出南门,便听说有人告密,说商队中藏匿山贼,南城门守卫与山贼暗中勾结,贾诩大喜,立刻派出人马追击,事后将所有责任推给山贼,刘表定然不会再怪罪他截留战马,而且听说贾诩下了死命令,必须杀贼夺马,否则回去军法从事。”

  祢衡添油加醋将事情加重,偷眼向刘协挤挤眼睛,刘协赶紧做出惊慌状。

  “这如何是好,后面追兵至少有三百人马,万一追上,岂不是全部砍头,你赶快赶快想办法!”

  吕雯着实吓的不轻,先前死了二十人,都是她的喽啰,剩余的十一匹马,根本不够人家一个冲锋。

  “赶快想办法啊!”

  “为今之计,我们就跟他们拼了,敌停我停,敌追我跑,反正马匹是要休息的,就看谁的马能支撑到襄阳城。只要我们先支撑到襄阳,我们就得救了,张绣的人马不敢进襄阳!”

  吕雯想想只能如此,只是远离伏山老窝,暗自悲戚,刘协让吕青奴上前劝慰。局内人吕雯看不明白,局外人吕青奴却是从刘协和祢衡的眼神交流中看出端倪。

  “相公若让妹妹留在身边,妾身求之不得,当尽力说合!”

  这都看得出来,女人真是敏感的动物。

  “咳咳,主要因为你叔父,吕将军!”刘协顾左右而言他。

  “谁信!”吕青奴三言两语劝动吕雯去襄阳。

  ……

  “今晚宿在野外还是新野县?”吕雯拉过吕青奴,放在她自己的马上。

  “不能进新野县!”祢衡接口,将吕雯准备在县城中与商队分开的想法扼杀在想法里,“如果宛城张绣与新野的县令有约定,我们必死无疑!”

  吕雯无言,乱世中什么事都可能有,吕青奴环住妹妹的腰身,哭道:“姐姐不让你去送死,现在姐姐就你一个姐妹了!”

  吕雯心有所感,与山贼讲明利害关系,刘协出面保证,他与吕寨主是亲戚,一定保护各位的安全,众山贼心安。

  汉江自新野河面宽达百米,追兵盔甲沉重,歇息的时间比他们要长,落后五六里之远,祢衡与刘协沿河而行,见河流中有舟楫数十个,祢衡偷偷一笑,与刘协商议,兵分两路,大部分人员坐船连夜去襄阳,高德带领三十人赶马,制造假象引开追兵,刘协大喜,令高德点名骑马而去,祢衡重金买舟,百人上船后藏于船舱,趁着日暮,直奔襄阳。

  其实此计是为了赚吕雯进襄阳,只要山贼没有了马匹,登上船,就算有不同意见,也只能到襄阳再说。

  合该刘协运气,当夜月光姣姣,一泻如水,舟楫沿河而下,过新野小县,祢衡坐在船头,与刘协哈哈大笑。

  第二日临晚进入江北樊城,祢衡令人掏出十多块银锭付船资,个个足量十两重,看的山贼眼睛溜圆,艄公喜笑颜开,一日夜赚十两银子,够一家人过半年。

  所有人心情大好,祢衡两日夜没有合眼,但精神旺盛,轻车熟路包了三个旅店,让大伙吃饭睡下,跟刘协商议后,出门访友。

  吕雯在船上已经知道追兵已经被高德引走,却无奈跟着一路来到樊城,十几个山贼围着吕雯颇显兴奋,第一次来到大城市,都惴惴不安,萦绕在他们心头的想法,已经不是回不回去,而是襄阳好不好玩,吕雯只得聚拢山贼,给他们讲解大城市的规矩,万不可提起山贼口语,还有尽量不要说话,直讲到子夜,才回房间休息,吕青奴已经沉沉睡去,

  这一夜刘协睡的异常踏实,刘表不会害他,荆州襄阳、樊城在汉末是整个长江流域的政治中心,古有“南船北马、七省通衢”的美称,此地人文风气极佳,几乎比较有名气的大人物都是出自荆襄之地,黄承彦、庞德公、卧龙、凤雏、徐庶等等,许多北方名士避难在襄樊,所以这里是汉朝最后一个有点忠心的土壤。

  祢衡一夜未归,第二日早早回来,回到房间,擦了擦秦钟的哈喇子,叫醒秦钟,吃饭时分,向刘协汇报关于伍氏的情况。

  “襄阳没有传出关于伍氏的情况,也没有传出关于皇帝为了一个女子诛杀卫家的情况!”

  “耶!”刘协发出低沉坚定的欢呼。

  祢衡分析,潘辰第一次出门,路途不熟,人员太少,又怕被人们认出,而他们却是一路加速,综合以上因素,他们成功赶在潘辰的前面来到襄阳。

  祢衡献计:“为防止潘辰上门,立刻悄无声息在卫家商铺对面购买一间商铺,等到高德回来,卖掉一部分马匹,在卫家府邸隔壁买下自己的府邸,监视卫家动向。”

  刘协看着祢衡两眼红肿,心中着实感动,如果有几个这样的名士支持,汉室如何会被人推倒。

  在运作商业上,他可有着一千多年的优势,逃难中以高德和祢衡为主,但一旦来到襄樊,那就是他的天下,经过充分的休息,藏在骨头里的征服的欲望,蠢蠢欲动。

  “祢衡,你今天休息,看本公子出马!”

  话音刚落,外面一声大吼,“祢衡竖子,偷我一顿酒喝,岂能不回请乎!”

  “安公子,讨债的人来了,休息的事,再说吧!”

  刘协伸手拍了怕祢衡的肩膀,历史上,祢衡的眼光直指人心,穿过现象直达本质,曹操和所有野心家一样,在他的面前无所循形,他与他的老师孔融一样,反对用兵,反对弑杀,拥护汉室,所以他瞧不起曹贼,瞧不起甘心为野心家做事的走狗鹰犬,所以他只能死去,刘协的小朝廷,让他有了用武之地,为了汉室,他与最瞧不起的商人走在一起,为刘协谋划冒险的路线,甚至要买下商铺,甘愿当下九流,作为一个谋士,祢衡为汉室倾尽了自尊和智慧。

  祢衡很年轻,才二十五岁,与塞北的军师莫问一样,都有着不可限量的未来。

  第二卷奇袭

  第一〇一章油铺(一)[本章字数:2351最新更新时间:2013-08-1413:15:10.0]

  樊城在黑暗中苏醒过来,大街上渐次忙碌起来,不管有没有门面的铺子,摆出各色锦绸、日用百货、胭脂水粉等等,铁匠木匠、理发刮脸的师傅摆出架势,竞相开张。

  喧闹中,一辆箱式马车驶入樊城大街。

  马车上坐着四个人。

  车夫,两个寒门士子,一个冷艳匪气的少女。

  “呃,理发张,我找到雇主了,晚上有空照顾你生意!”车把式一路上频频点头,不住向熟人炫耀。

  “把式,时来运转了,以后多照顾老弟我的生意!”

  “嘿老把式,不用天天在太阳下苦等了!”

  “老把式,蹭不了你的顺风车喽!”

  老把式是车夫的外号,四十多岁,岁月的皱褶已经爬满了两颊,看起来像是五六十岁,马车拐弯,早晨的阳光照耀下来,吕雯美艳无双的小脸在阳光中分外夺人,老把式浑身上下登时充满了朝气,脸上的皱褶也平整了三分,能够接到这个活,不为别的,每天能够看到天仙一般的小娘子,也算是没白活四十年。

  车上坐不是别人,正是刘协六人,从成衣铺出来,刘协换了一套寒门士子的素衣长袍,青一色的布帛,用一根玉簪子将头发倌起来,挂着两块青色的玉坠,看起来像是依附高门士族的寒门学子。

  刘协的用意是隐藏身份,襄樊城里有几个老头见过他十一岁时的模样,指不定还记得他的样子,如果要是用寒门士子的服装,就算见到,他们肯定不信皇上会穿着寒士的衣服招摇过市,况且,还依附在别人的门下。

  至于不相信的理由,刘协更不担心,这些聪明人会有充足的方法迷惑他们自己。

  吕青奴不依,不过吕雯赞同,她想象着刘协伺候吕青奴的样子。

  秦钟脸色黝黑,换上青色的寒门长袍依然像一个蓬门小子,刘协穿上这套寒门衣服,立刻下降到寒门的地位,他一会看看自己,一会斜眼看看刘协,总觉得不对称。

  “小雯,快进车厢,你哪有一点女孩的样子!”吕青奴与吕雯的两个侍女坐在后车厢,隔着门帘,溺爱地呵斥吕雯。曾几何时,她也是天真烂漫,只是一夜间,她长大了。

  “怕什么,那些人又不能把我吃了!”吕雯勾走了满街汉子的魂魄,一个刮脸的师傅将一盆水倒进顾客的衣领,惹得周围的师傅们偷笑。

  马车在樊城大街上不紧不慢地走着,老把式是樊城的活地图,犄角旮旯的商贾无所不知,一边赶马一边指着路边的建筑讲解襄樊的历史,让刘协能够看清街道上的历史古迹和商铺名号。

  “东家,出了南门就是襄阳的渡口,几百年的历史,能够停靠最大的货船!”车把式很骄傲。

  “老把式,帮忙训练一个徒弟,每月给你多加二百钱,如何?”

  “行呗!”

  老把式精明地笑着,每个商户都有自己的马车,一旦有了商铺的马车,第一件事就是解聘老把式,不过他依然应承下来。

  “万德粮行到了吗?”

  根据祢衡反馈的消息,卫家在荆襄之地的商铺名号与河东一样,叫做万德粮行。

  “马上就到,得,东家夫人坐稳了!别说粮行,就是没有门面的黑粮商人,小老儿都能给你送到家门口。”老把式在新东家面前卖弄一把。

  夫人二字,让吕雯脸色发红,虽然不是喊她。

  ……

  一队巡城守卫整齐地走过,与商人秋毫无犯,坊市上的官吏早早开了门,忙活迎接新一天的税收。

  樊城号称九街十八巷,东西有一千多米,城门古色古香,鹿角门高达十米,威武深沉,整体比安邑强多了,刘协暗叹刘表会享受。

  万德粮行在后街较西的位置,门脸不大,大门上的黑漆日久无光,匾上的“万德粮行”四个字却是浑厚大气,让刘协心痛,若是不灭卫家,卫家在晋朝会出一个书法大家,叫卫夫人,她的儿子更出名,一代书圣王羲之!

  可惜了,人生之不如意十之**!

  从街面上看,这个地方比较偏僻,粮行就万德一家,自然不是一家独秀,而是无奈的成分居多。

  放眼看去,周围多是日用百货和油盐酱醋,来往的大多是平民,可见卫家在此地混的并不光鲜,比拼不过本地的大户,只能选择在偏僻的地方开张。

  看过粮店,刘协断定卫平不肯屈尊在此与潘辰接头,卫平到底是士族大家,就算在外游学,也不会自降身份!

  “老把式,去卫家府邸!”

  “行呗!”

  老把式急急扬鞭,万德粮行隔壁铺子跑出一个妇人,一股炒制的油香冲进刘协的鼻子,妇人在当街站定,指着对面破口大骂。

  “天杀的李孬,你们想买我家祖传的铺子,老娘就是不卖!”

  “哈哈,王娘子,老子看你能撑几天!”对面铺子走出来一位细眉尖脸的妖艳汉子,身体一晃三摇,红红绿绿的丝绸包裹全身,后边跟出来两个手下哈哈大笑。

  恶人抢生意,古来亦有。

  王娘子身后跑出来一个男人,连拽带拉将妇人拉回铺子,香味缓缓散去,刘协随着妇人的方向看去,“王家油铺”四个隶书工整而严谨。

  “撑,继续撑,哈哈哈!”几个地皮嘲弄大笑。

  “油!”刘协用力抽了抽鼻子,在安邑时就想做了油类的生意,但是安邑太小,民众不富裕,油铺利润不高,才让伏寿主营酒类。

  襄樊民富殷实,很多士族带着大量金钱避难襄樊,正是提高生活质量的好机会,刘协脸上突然现出一抹笑意。

  一个妙计闪电一般冒出,吕雯的山贼身份不能长久,玩腻了肯定要回去,不如趁此机会,盘下油铺,用铺子将她们牢牢拴在襄樊,有了正当的赚钱生意,谁还愿意去做山贼这份危险系数高,还没有前途的职业。

  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将卫家的粮店拿下……

  “吕寨主,这几个恶霸比你们山贼都嚣张,想不想收拾他们!”刘协对着几个晃荡的地皮无赖努努嘴

  “想,……不想,你怎么天天想着害我?”吕雯看到这一幕正憋着一口气,嘴上刚一口应承,突然想到山贼身份,顿时气得紧握拳头,阴险,差点上当!

  “我有一计,既可以教训这些破皮无赖,同时也能恢复你们的居民身份,从此在襄樊来去自由,有没有兴趣?”

  “啊?”吕雯声音里充满了不信。

  “我本将心邀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刘协装作痛心疾首,吕雯将信将疑,一会儿忍不住诱惑,翻翻白眼道:“什么妙计?”

  “想知道就要付出代价,叫我一声好哥哥,我便教你!”刘协一副无赖相,比地皮无赖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吕雯的白眼又多了一分,刘协暗暗夸赞,吕雯斜眼噎人的姿势也是这么可爱。

  “我数一二三,你要是不叫,全当我没说!”刘协抓着吕雯是山贼的把柄,步步紧逼,开口念叨。

  “一!”

  “二!”

  第一〇二章油铺(二)[本章字数:2135最新更新时间:2013-08-1500:05:16.0]

  吕雯到底没有喊出“好哥哥”三个字,这小妮子生气起来,真会跑回伏山继续当山贼,有吕青奴帮着打圆场,不了了之。

  刘协直接找到掌柜说明来意,那娘子却是直爽,冷冷开口:“你们是一伙的吧?”她指对面无赖。

  “请两位掌柜在柜上呆三日,三日之内,对面的好汉如果没有血本无归,原店奉还!”此话一出,王掌柜毫不迟疑在契约上按下手印。

  进到后院,汉末时还没有植物油,炒菜全是猪油羊油,后院里有现成的炼油大锅三口,满地的动物油膜让刘协有些反胃,刘协的第一道命令是打扫油铺,猪油羊油全部清理,该卖的卖掉,不该卖的扔掉。

  王掌柜嘴角抽搐,这是要搞哪样,好不容易买到的炼油肥膘,现在要倒卖出去,还叫什么油铺,王娘子一脸诧异,刘协嘿嘿笑笑,言道请两位慢瞧,好戏在后面!

  吕雯的侍女一个叫红箭,一个叫蓝燕,两个女孩没有见过如此惊奇的事情,一听让人来打扫铺子,争相回去喊人。

  樊城东西长度就一公里多,片刻之后十个山匪和十几个家仆来到油铺,根据刘协的要求,以整个油铺闻不见一丝油腥气为准,从地面到房梁,从门面到院落,一律擦净晾干。

  大扫除惊动了对面的几个无赖,看到这么多人吓的一跳,两个打手赶紧喊人,转眼一瞧,这些人不是来打架的,而是打扫卫生……明摆着要改行啊,说明他们的低价策略成功了,登时击掌相庆,以后这条街就是他们的天下了!

  刘协第二条命令是收购芝麻,不管贵贱,全部收购,不限于樊城,南边襄阳也一并收购,同时写出收购芝麻的广告,贴到门口。

  “士子老爷,放弃烹油经营麻油,不是正遂了那些无赖的心,拱手将整个生意让给他们!”王娘子诧异的脸登时气的发青。

  “我的麻油可以吃,祖传秘方!”刘协一脸神秘,将“祖传秘方”说的相当隆重,让人不得不压下心头的疑问。

  无关人员一律请到铺子坐着,既然是秘方,一定要保密,搞的王掌柜半信半疑,不过吕青奴死心塌地地相信刘协,一个方法救活洛阳千口,还搞不好一个小小的油铺!

  二十四口大缸摆到后院,收购来的芝麻倒入大缸,灌满水,刘协请王掌柜出马,买三口敞口大瓮,直接在木匠铺子照着大瓮的尺寸做了三个摇椅架子,回到油铺正好一个时辰,将缸里的芝麻取出,控水倒入原先的三口大锅中炒制,刘协让吕雯仔细看着步骤,日冕计时,

  “嗤拉”一声,热锅见水发出满足的呻吟。

  山匪们在山中没少做饭炒菜,干这个得心应手,三个人添材旺火,其余的拿着大勺不停的翻炒,忙的热火朝天,半刻不到,侵人肺腑的芝麻香味满院子乱窜,坐在铺子外边的王掌柜恨不能冲进去看看,为什么这香气与麻油的香气绝然不同,醇厚悠久,沁人肺腑。

  两刻钟后,刘协示意吕雯注意,舀一瓢水浇入大锅,三口锅三瓢水,顿时油香升腾,刘协伸出手腕,放在吕雯面前,笑咪咪地数着脉搏,数六十六下,令人取出芝麻,在旁边的小石磨上磨成碎末,第二口大缸里的芝麻刚好到一个时辰,取出如法炮制……

  芝麻粉末倒入大瓮,达到瓮的一半位置,蓄清水到大瓮三分之二位置,用棍搅动,然后均匀晃动摇椅架子,便见有油珠缓缓沁出,浮上水面,半刻后,厚厚一层油花,看见食欲大增,香气浓的睁不开眼睛。

  两遍之后,吕雯已经牢牢记住刘协的动作步骤,按住脉搏数够六十六下,刘协握住吕雯的皓腕足足教了三次,好好享受了一把,在旁边的吕青奴偷偷暗笑,兴奋的吕雯却丝毫不察。

  日上中天,刘协突然想到此行的目的,暗自懊悔光顾着这头了,赶紧交代之后,饭也不吃,带着吕青奴和两个商队的家仆上车,老把式脸色有些苍白,看着刘协想说话,最后苦笑一声,直奔卫家府邸,吕雯非常不地道,买饭带回油铺,边吃边干活。

  卫家府邸坐落在西街麻衣巷,小巷里共有四户人家,除了卫家,还有两个商人一个官吏,悄悄问了问,没有一个出售的意思。

  又去对过的巷子,四户人家也不出售,刘协不得不佩服襄樊的安定。

  这事却是片刻不能耽搁,安排两个家仆先盯住卫家,刘协赶回旅店,让吕青奴叫了两个菜,草草吃了。

  刘协已然适应时代的脚步,祢衡、高德都没有回来,就算急死也只能干等,索性心情放开,该悠闲的时候就悠闲,商队仆从听说吕雯的油铺开张,相约去看,沉稳一些的都在店里休息,二楼无人。

  吕青奴心中装着事睡不着,自从与刘协在白水寨成亲之后,一路逃跑,风餐露宿,都没有好好在一起,突然单独相处,一张小脸顿时殷红如血。

  人常言,小别胜新婚,便是这个道理,男女之欲其乐无穷,若是老夫老妻也就罢了,会日久生厌;未偷尝禁果的男女也不算,还不知其中妙处。最要不得的就是刚刚偷尝了禁果的小儿女,那一颗心,早给对方送了去,恨不得天天腻歪在一起。

  便如此时的吕青奴,洞房余情未散,每日耳际厮磨,偏生得不到,只等刘协拉住小手,一股异样的热流从手腕瞬间传递给身体各处毛孔,少女浑身发热眼波流转,呼吸出的热气足矣融化初春的寒气,早呢喃一声,钻进刘协的怀抱。

  刘协本想等到天黑,但自家兄弟等不及,见吕青奴如此,登时压抑不住,也不管白日宣淫也好,祸乱后宫也好,伸手解开少女裙袍,胸前乱揉一气,到底曾是大户人家,营养足丰,胸器已经稍微涨开,虽然软度不足,但正是弹性韧度俱佳的时节,捏在手里,最是受用,刘协一手揽住吕青奴小腰压在推到在床上,另一只手向下探去,手指过处泛滥如水,吕青奴羞的闭上眼睛,呻吟声急唤刘协下一步动作,不料急促的脚步奔上二楼,未等刘协手离开,吕雯已经推门而入,气咻咻大吼一声。

  “安步,你又骗我,你的油一两也卖不出去!”

  第一〇三章油铺(三)[本章字数:2103最新更新时间:2013-08-1512:43:05.0]

  祢衡踏着最后一丝余晖回到旅店,眼睛上的血丝已经淡了不少,刘协说万德粮行隔壁买了油铺,麻衣巷的府邸无人出售;祢衡仔细打探了卫平的底细,又在黄射府邸醉卧,并被邀请参加诗会等等。

  说到无人售卖府邸,祢衡劝慰这事急不来,就算有人卖,也没有现银,刘协一想也是,赶紧喊来商队的家仆算了一下银两,共有金条一根,银子二十多锭,折算成二百两银子,要买下一个府园远远不够,无奈只能等高德。

  以往都是高德付账,他从不掏钱,此刻知道总钱数,反倒有些愧疚,油铺的生意本想能大赚一笔,谁知一两都卖不出去,若要让民众接受新生事物,还需要大力宣传,没个十天半月指定不出效果,就为了讨吕雯欢心,他用六十两购买了,快占总钱数的四分之一了。

  买油铺的时候他定下三日之限,如果不能让油铺对面的地皮无赖破产,好药原店奉还,叫人头疼!

  不论在那个朝代,做生意都要一颗精明的生意头脑,刘协有些气馁。

  “吕家姐妹和秦钟呢?”祢衡一边思索监视卫平的对策,一边下意识问道。

  “秦钟在油铺,吕家姐妹在隔壁!”刘协一心想的是油铺。

  “赶紧让他们回来,等会儿城门关闭,樊城虽然不实行宵禁,但人多总会出乱子,吕雯的手下都没有身份,万一核查出来,又是一桩麻烦,待会儿我还要去参加黄射组织的诗会,顺便打听有没有府邸在售,至于麻衣巷的府邸,我跟黄射去讨论一下,强行征召一个。”

  “便是早晨喊你的那个?”

  “嗯,黄射此人本事不大,却尊敬有才德的人,有点粗,却极好面子,所以时常参加诗会!”

  祢衡说起诗会,儒生的情致激发出来,兴奋的直搓手。

  “别的不说,襄阳就这点让人留恋,刘表作为四大公子,自诩风雅,经常举办诗会、酒会、琴会,上行下效,在襄阳的大儒才俊,凡是有点名望的,都以举办各种风雅赛事为荣,诗会天天都有,吸引了周围众多的大才,安公子有没有兴趣观摩一下!”

  刘协隐隐觉得有天大的喜事要发生。

  祢衡见刘协没有反应,以为诗会不入天子法眼,微微躬身,却是告辞。

  “安公子,这诗会天天有,也不急于一时,今天是刘表的景升诗会,明日是马家的鲲鹏诗会,后日是庞德公的高山琴会,安公子不好此道,却也勉强不得。”

  他在安邑,从来没有见过刘协搞过诗会什么的,可见皇帝并不喜好,所以给刘协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台阶。

  吕青奴端了一盏油灯过来,刹那间,一个主意突然像灯光一样将刘协的阴晦一扫而空。

  “诗会、酒会,琴会,各种风雅赛事,这些都是赛事啊,就像后世的乒乓球、篮球、足球赛事,……冠名权啊,只要拿到一个冠名权,那么油铺,或者将来的其他产业,一夜成名啊……”

  “再有一个名家题词,油铺就活了……名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祢衡啊!在当世有谁不知祢衡祢大才子,那是绝对的名家,童受无欺!”

  想到这里,刘协嘿嘿直,笑的祢衡心中发慌,刘协令店家准备了文房四宝,毛笔塞在祢衡手中。

  “油铺能不能起死回生,日进斗金,都在祢公子这一笔上,”刘协念出五个字:“天下第一香!”

  “你,你不要害我!”祢衡不知道刘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反正跟麻油有关联,其他的可以考虑,但影响名节的事却打死都不敢做。

  “你连我的用的桌子都敢坐,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快写!”刘协将他在安邑俺家酒店的事情提示一下,祢衡无奈,挥笔写下“天下第一香”五个大字,心惊胆战地赶去赴会,一路上考虑着刘协的最后交代:“跟刘表商量商量,就说王家油铺免费为诗会提供油品……这也是你的任务哦!”

  刘协特意加上最后一句,省的祢衡不尽心办事。

  “天下第一香……好字,字里行间透出绝世傲气,牛逼!”刘协高声夸赞,让祢衡听见。

  以刘协的用意,不管你什么风雅赛事,总得有小炒吧,有凉菜吧,炒菜用芝麻油,那么凉菜就用芝麻香油,……虽然芝麻香油还没有生产,却不耽搁先做广告啊!

  有了这个点子,刘协立刻请出吕雯,小姑娘还在为撞见刘协与自家姐姐的好事羞惭不已,三请之后才来到刘协的房间,将头直接埋进双乳之间,原先的火爆声音变得比蚊蝇嗡嗡声还小。

  “制作过程中,在芝麻炒制环节,炒熟,晒干,再炒,再晒,……反复三次,然后磨成粉末,其他环节不改,即可得到芝麻香油,明天晚上之前必须做好!”

  “……”

  “听懂了吗?”

  “……”

  “成败在此一举,对了,将这幅字拿出裱一下,做成门匾,将王家油铺的匾额替换下来,……算了,晚上你再被抓了,更说不清,我与青奴去吧!你记住了,明天一早,拿着油铺转让契约,直接去坊市管理处办理樊城开店的手续!”

  吕青奴在傍边,刘协按下调侃吕雯的心思,借着月光到找到装裱店,言明明日要用,请掌柜务必于明日早晨做好,并定做对联一副,上联曰:香香香香香油;下联曰:油油油油油香。对联写毕,装裱师傅拿着对联和祢衡的字,半天不言语。

  在城门关闭之前,刘协和吕青奴回到客栈,油铺的众人和秦钟都回来了,两个监视卫平府邸的仆从汇报说没有发现任何人出入卫家府邸,连买菜的都没有,让刘协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卫家府邸就没有人居住?这么一想,嘱托二人明日继续监视。

  这回刘协心情大爽,有油铺开头,后边的大戏就将上演,一双色睛迸发出**万丈,一脚关门,先将门板死死杠上,省的再有人撞破,吕青奴像一头小母鹿,眼睛水波荡漾,一件一件褪下身上的青色锦绸,露出红色小肚兜,两只鸳鸯交颈而眠,少女温柔为刘协解衣,刘协只管双手上下揉捏,衣服没有脱完,吕青奴已经娇喘连连。

  第一〇四章强拆[本章字数:2282最新更新时间:2013-08-1600:34:28.0]

  “咔嚓!”李孬一棍将王家油铺的老匾额抡在地上,木条乱飞,“靠,卖给外来户也不卖给老子,砸,给老子狠狠地砸!”

  地皮无赖们兴奋地举起起手中的棍子,将油铺门口东西砸的稀巴烂,就差砸门了,盗抢是死罪,地皮无赖知道分寸,除了门以外的其他东西,砸了就砸了,顶多是扰乱坊市关个两天就出来了。

  油铺门外没有太多可砸的东西,门脸、门匾、护栏和摆摊的木架子一套,打完收工,几个地皮无赖回去藏好木棍,坐在门口等着看笑话。

  外来户,李孬鄙夷的笑着,外来户更好收拾,吓唬一下跑的比兔子还快。

  王掌柜仗着有两个官吏拖了这么多天,还不是卖了完事,也不打听打听这条街背后的主使是谁。

  “小七、土蛋、小二,你们去几个杂货店看看,给他们一天时间,如果再不搬出去,后果就跟王家油铺一个下场。”

  李孬算计着,他一会带人去万德粮店,通知掌柜赶紧换地方,蔡瑁给他的最后日期就在后天,到时还有人没搬,银钱就减少三分之一,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有了这些银子,等到蔡瑁将西街建起二十四座宅子,说不定也能买上一套,当当富家翁的感觉。

  看着万德粮行开门,李孬笑咪咪地踱进大门,大模大样地敲着柜台。

  “掌柜,瞧瞧隔壁的油铺,嘿嘿,你们选好了地址没有,我们东家说了,来年你们给你们留一套宅子,别不知道好歹!”

  “这不正发愁仓库吗,这么多粮食,小地方也放不下,李爷也不用动怒,我们东家说了,明天就搬,明天就搬!”掌柜点头笑道。

  “明天不搬,我们帮你搬!”李孬不怀好意地大笑而去。

  “疯狗!”掌柜腹诽一句,喊来伙计,“小石头,去府邸问问东家,就说再不搬,李孬就要砸门了!”

  吕雯带着十个山贼,手里揣着契约和居民官凭,兴高采烈地回来油铺,有了这个官凭,以后他们就是襄樊的正式居民,跟山贼彻底划清了界限,等到油铺效益好了,回头解散山寨了,将乳娘接过来享福,山贼愿意过来的都拉过来,比担惊受怕的日子强多了。

  “你们走路都直起来,别耷拉着脑袋,眼光平视,别四处乱晃悠,看起来跟山贼一样!”

  “嗤!”她的两个小女侍笑了,刚见坊市官吏时,还心惊胆战,转眼就是良民做派,寨主就是寨主。

  “寨……掌柜,不好了,油铺被砸了!”

  “干,那个狗娘养的的,老子活剐了他!”

  “掌柜,你说句话,老子带人……”

  正嚷嚷,一辆马车赶到,刘协、吕青奴带着秦钟下车,一个仆从抬着一张带着红绸子的场匾额,另一个仆从扛着两块合在一起黑色木板。

  “我们已经是襄阳的居民,要遵守襄阳的规矩,先报官,相信襄阳会给我们一个公道!”刘协先拉住吕雯,让他安抚刚刚转为居民的山贼,明摆着是对面的无赖捣乱,现在还不到摊牌的时候。

  对面的地痞无赖抱着膀子,肆无忌惮地笑着,街上的其他商铺都稀稀拉拉地开始搬东西,一车一车地向外运,走到油铺门口有意无意远离。

  刘协昨天看到几家商铺搬运货物,不想今日更多的商铺大批量往外运,不正常。

  吕雯带着手下将门口的所有碎木条收拾收拾,拖到后院当柴烧,护栏碎了,那就全部拆下来,摆摊的货架子、门匾都不需要了,刘协带的有新匾额,场子砸了,但绝不能输了气场,刘协指挥将匾额和两幅对联的挂上,匾额包着红绸子,对联贴着红纸,喜气洋洋,却没有一个人围观。

  有一辆马车停在油铺门口,下来两个人,其中一人事祢衡,另一人年轻轻轻,估计是黄射。祢衡一脸苦瓜相,刘协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兆,赶紧将二人请进油铺后院。

  “这位是安步安公子,来自洛阳!”黄祖有些不悦,看刘协一身寒酸,祢衡竟然先介绍他,而不是先介绍自己。

  “久仰!”黄射无滋无味地说了一句空话。

  “这是我的好友黄射,黄祖的大公子!”

  “久仰大名,听祢公子常提起你!”刘协却很给祢衡面子。

  客套完,祢衡急急道:“事有不妙,西街已被蔡瑁将军宗族看中,欲建别业与襄阳的祖宅相呼应,我们盘的铺子正好在西街!”

  一句话说完,刘协立刻明白了,在后世,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强拆”啊!

  祢衡看刘协没有反应,以为他不明白其中的关节,虽然他是皇帝,但并不知道下属的信息,又道:“蔡姓是荆州名族,蔡讽之子,姑母(蔡讽之姐)是太尉张温之妻,长姐与二姐先后嫁给黄承彦与刘表成为继室,此人惹不起啊!”

  刘协心中一惊,竟然与张温还有一腿,看来要仔细斟酌,别因为蔡瑁惹恼了张温,现在张温可是安邑小朝廷的三公大臣,至于刘表和黄承彦,却计较不了这么多。

  刘协眉头一皱,风险的对立面就是利益,蔡瑁要强拆,那就意味着所有的铺子都要搬离,而且蔡瑁族人也没有刮地皮,而是用收购的办法,可见蔡氏一族还有顾忌名望,既然如此,不如好好敲诈一番。

  他并没有要蔡家多少,给套宅子就行,张温肯定会谅解,就是刘表和黄承彦不好办,两个人一个荆州的老大,一个是荆州的望族。

  “我们刚来襄樊,一切刚刚开始,我们再找一个地方,重新开业?”

  “祢公子,怕是不行,我这人就这点脾性,你来硬的,我就更硬,他用强的,我比他更强,想让我搬,没门!”

  哈哈,刚来樊城就成钉子户了!

  “就是,没门!”吕雯两姐妹带着秦钟走过来,站在刘协一边,吕雯匪气外露,哪里受过这种气受,第一次跟刘协一个鼻孔出气。

  两人一出现,黄射的眼睛都直了,两个小娘子一个赛一个漂亮,吕青奴温暖的像是三月春风,吕雯像一匹桀骜不许的小野马,还带着匪气。

  黄射就喜欢这种野性的小母马,有征服的成就感。

  “这,这两位是……”黄射刚才的傲气一扫而空,嘴巴发甜,说话也不利索了。

  祢衡偷笑,黄射这回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立刻笑道:“这位是吕家二姐妹,大姐吕青奴,小妹吕雯!”

  “黄公子,妾身有礼了!”吕青奴躬身一福,吕雯则扭头不屑于看黄射一脸猪哥相。

  “有礼有礼……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啊!”黄射一愣,直勾勾地看着吕雯,眼珠子都快掉了,道:“想起来了,吕将军的儿女也叫吕雯,不会是你吧!”

  刘协、祢衡和吕青奴都是大吃一惊。

  第一〇五章兵围西街[本章字数:2153最新更新时间:2013-08-1614:06:43.0]

  “不会不会,吕雯怎么会在樊城,吕将军刚刚悔婚,妻子女儿都在徐州!”黄射自言自语,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祢衡赶紧岔开话头,刘协说了不搬,那就是命令,祢衡立刻发动脑子,为刘协谋取不搬的计策。

  刘协看到祢衡的神态,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赶紧纠正。

  “祢公子,并不是不搬,而是搬的代价很高,就看蔡家有没有能力出得起!”

  “你是说,……明白了,这事我去协商!”

  原来不是挡路的石头,而是拦路的劫匪,祢衡心中一安,只要不是死赖着不走,方法有的是,转眼看了一眼做贼一般的黄射,祢衡心道偷乐,黄射是黄祖的公子,黄祖是刘表的心腹大将,正好利用上。

  “黄射竖子,这事非你帮忙不可啊!”

  “竖子……别喊我竖子,堂堂祢衡祢大才子这么肤浅,以后叫我黄公子!”黄射正襟安坐,偷眼一看吕雯鄙视的目光,心中得意,至少引起少女的注意。

  ……

  一阵凉爽的春风吹过,祢衡和黄射走了,黄射不住扭头,没有见到吕家姐妹出门,好生失望。

  既然当钉子户,那就光明正大地当,轰轰烈烈地当!

  在三声爆竹声中,黄射解下牌匾的红绸子,“天下第一香”五个大字睁开蔑视天下的气度,瞪着满街正在不停转运的商人。

  祢衡剥开对联上的红纸,眼前蓦然一亮,对仗工整,意味深长,简单易记,便是大字不识一个的白丁,也知道这是个香油铺子。

  配着他题的“天下第一香”,这幅对联立刻活色生香,整个铺子被六个“香”字渐次推进,层层叠加,香气逼人。看一眼就觉得香气萦绕耳鼻,挥之不去。

  刘协是一个大才子!

  祢衡想起昨日为刘协不去参加诗会杜撰的托词,脸色微红,瞧不出来,皇帝不显山露水,隐藏的这么深。

  黄射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吕雯。

  刘协看着黄射的目光,开心地笑了,生活太单调,终于有个对手了,当然,他们的对象是吕雯,而不是中原疆土!

  ……

  刘协执意要从蔡家逼出一套宅子,吕雯匪气上来,同仇敌忾,一边炒芝麻一边让人看守住油铺,毕竟是做了一年的山贼头领,颇有大将之风,刘协省心不少,带着吕青奴、秦钟去卫家府邸转了转,监视卫家的仆从报告,除了买菜进出,以及一个万德粮店的伙计送来小米,并无异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刘协深知其中厉害,着令继续监视,转身去游历樊城,一则熟悉城池,二则给秦钟找一个书院学习,转了大半个樊城也没有看到一家,问起老把势,老把势惊道。

  “东家要去书院?”

  “是秦小公子!”

  “哦,先请先生进行启蒙,等到十四五岁,经过书院考试合格才能进入书院,要是东家和夫人去书院,年龄倒是正当时,襄阳的书院只有一个,就是襄阳书院,听说考试很严格。”

  吕青奴看到刘协沉思,仿佛看透他的心思一般,善解人意道:“夫君,等置办了宅子,妾身为夫君启蒙秦钟。”

  “还是请一个先生吧!”刘协深受感动。

  ……

  回到油铺,吕雯正在兴奋地制作香油,这等奇思妙想,简直比当山贼还有成就感,为了防止被人再被人砸了门面,吕雯喊了十多人守在门口。刘协认为认为多次一举,毕竟黄射来揭牌,蔡家总要给黄祖一个面子,不料门口一阵骚动,李孬二十多个地痞无赖堵在门口,与仆从对峙。

  “你们这些山贼赶快滚蛋,否则官兵一到全部砍头,哈哈哈!”

  吕雯和山贼一听顿时慌神,他们虽然取得襄阳的居留资格,但官匪天生对头,一旦官兵追究其来,砍头未必不是真的。

  谁泄露的秘密,难道有内鬼?

  刘协一边想一边安抚吕雯和众山贼,“有可能是无赖们的奸计!”

  街口跑过来五十多个贩马的仆从,呼啦将地皮无赖围在中间,领头的正是紫鹃安排保护刘协的几个兵士,他们时刻注意着这边的事情。

  “当当当!”鸣锣声中,一队百人巡城兵勇手持棍刀锁链雄赳赳围住所有人等。

  “城卫奉命抓捕山贼,闲人回避,别溅一身血!”

  话音刚落,远处响起不屑的驳斥。

  “贾诩叫你抓人就抓人,叫你出兵就出兵,你是跟张绣还是跟刘荆州?”

  言辞正气凛然,人群闪开,阳光照耀进来,一张狂傲不羁的脸走近,刘协的心胸突然亮堂,连身后的猪哥黄射也跟着有些可爱,正是弥和黄射的二百南门守卫,手持兵戈,衣甲规整。

  巡城兵勇的校尉哑口无言,正想分辨,刺耳的盔甲摩擦声和兵械碰撞齐刷刷响起,由远而近,人群中突然多了肃杀,空气下降到零下,山贼们缩了缩脖子,五百衣甲鲜明的将兵包围上来,弓箭上弦,对准刘协一众人等。

  当先一人枣红色的骏马上端坐一个将军,面白无须,威严如山,这人弥衡认识,正是樊城守备偏将军蔡瓒,看到弥衡等人冷笑一声,扬手一招,身后兵士推出一个蓬头血面的大汉,刘协还未看清,身后的仆从已经热血上冲。

  “高掌柜!”

  “恭喜将军抓到马贼!”巡城兵勇纷纷鼓噪。

  弥衡眉头皱起,低声道:“贾诩来信,将山贼在宛城助公子逃脱一事告知樊城守卫兵马偏将军蔡桂,蔡瓒正恼公子占据油铺不予搬迁,于是借机亲自抓捕高德,令巡城兵勇抓捕油铺中的山贼,以期人、马、功劳全部独占。”

  “我们怎么办?”

  “安公子只等看好戏就行!”

  二人低头商议,吕雯拉着吕青奴,抓了一个腰刀,山贼和仆从都惊惶不定,只有紫鹃安插的兵士相互移动,牢牢围住刘协。

  一辆豪华马车冲进守卫兵马,车头站着一个峨冠博带道貌非常老者,官兵一见,自动闪出一条道路,让马车毫无停顿停在蔡桂面前。

  “逆子!”老者劈手躲过马夫手中的皮鞭,照准蔡瓒头盔一鞭打去,蔡桂躲开,委屈道:“伯父,这是何意?”来人却是蔡桂的父亲蔡讽,此刻老蔡讽一脸怒容。

  “逆子,抓捕山贼是否报刘荆州得知?”

  “伯父,抓捕山贼本就是本将职责!”

  “逆子,伯父问你是否报知?”

  “侄儿疏忽了!”蔡瓒软了下来。

  第一〇六章得胜[本章字数:2453最新更新时间:2013-08-1700:19:28.0]

  蔡瓒顶不住父亲的威严,老头虽然已经不管事,但他有个好儿子叫蔡瑁,乃是水军大都督,老头一怒,后果很严重。

  蔡讽却不理蔡瓒,扭头从人群中看了吕家姐妹一眼,特意在吕雯身上停留片刻,然后笑着对弥衡拱手,客客气气道:“弥公子,这事唐突了,不知这是怎么个情况?”

  “吕姑娘带人在襄樊开店,有证有契约,合法合规,暗自襄樊律令,外来流民只要取得合法手续,就是襄樊居民,早已不是山贼了!而且,高德高掌柜常年往还于塞北和中原,人人皆识,绝非山贼,我看是不是张绣将军和刘表将军之间的信息渠道有什么误会,请蔡老明察!”

  “原来是这么回事!”老头点点头,转脸变成厉色,对着蔡瓒冷冷道:“逆子,可听到?”

  蔡瓒心中什么都知道,这是老头给弥衡开脱,而且他不得不从,本想待山贼、马匹等等全部抓捕后,身居大功再报知刘表,此刻一闹,功劳没有了,反而违反军令,私自出兵进城,都是杀头大罪,只得低声回复蔡讽。

  “伯父,侄儿知错了,请伯父在刘荆州面前美言几句!”一边低声下气,一边扬手示意手下释放高德。

  “祢公子,家族购买西街,是经过刘荆州点头的,不知……”蔡讽看看他们身后的挂着“天下第一香”的油铺,其意不言自明。

  刘协指了指麻衣巷。

  “蔡老,我等来了两天,也没有住处,闻知麻衣巷还有一处空宅院,若是住下,吕姑娘现在就搬。”

  “你……”蔡讽气结,喉头攒动,胃口不小啊!

  蔡讽顺着黄射的异样的目光看向吕雯,黄射交好吕雯,这是个大问题。

  他来的如此之急,就是得到一封祢衡的信,信中就说了一个消息,吕雯正是吕布的女儿,这个消息看起来没有什么玄妙,但蔡讽立刻嗅到不同寻常的味道。

  中原的天空乌云滚滚,而且千变万化!

  吕布、曹操和刘备和好,吕布斩使拒绝袁术的求亲,眼看一场改变中原局势的大战就要发生,如果袁术失败,吕布、曹操、刘备三人瓜分了袁术的地盘,与荆州不过两日路程,顷刻而至。

  三人皆有称霸中原的野心,任何一个人打过来,后果很难预料,依照刘表中正平和的性情,治理州郡尚可,打仗却无法跟曹操、吕布、刘备等人匹敌,吕布此人将女儿放在襄樊,肯定有所图谋;

  再者,三人都是乱世英雄,一旦互相掐起来,刘表应该帮哪个,也是问题,未必不是刘表跟吕布暗中约定,瞒着曹操、刘备将女儿先送过来当人质,不得不防!

  祢衡此人是出了名的奇才,能够看出吕布的计谋,如果他自己没有看出,反而一棍子打死吕雯,吕布若然知道,肯定不甘休,吕布此人是个彻头彻尾的武夫,惹恼了他,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而且黄射的目光更让人难受,祢衡与黄射要好,说不定会告诉他,如果今天黄射出头,吕布岂不是欠了黄射一个人情,黄射的身后,可是刘表帐下第一大将黄祖……

  这就是他急巴巴赶过来阻止蔡瓒抓捕吕雯。

  蔡桂引兵退走,其他守卫顷刻间如同鸟兽散,黄射遣回兵将,他自己却留下来帮祢衡看守油铺,祢衡赶都赶不走。

  蔡讽与祢衡心照不宣,二人像陌生人一般,商议被劫走的马匹,蔡瓒言道早已将马匹送交刘表邀功去了。

  祢衡心道坏了,刘表表面看起来仁义君子,其实看见银子走不动,绝对不会顺顺当当交割银两。

  须知按现在的行情,一匹战马十万至五十万钱,折算成银子,就是三百两至一千五百两,一百五十匹,那就是二十万两银子,能够买下百十座豪宅,良田千顷,任谁也不会放手。

  祢衡如此计算,高德心头的账本算的比他还顺溜,邀上刘协和蔡讽,上马车直奔襄阳郡治,高德在途中整理了服装、梳笼了头发,虽然惨了点,不过他跟刘表交易也不是一次两次,正好给刘表看看。

  刘表闻听是蔡讽和祢衡亲至,慌忙出来,前因后果讲完,刘表一拍大腿,道:“马已经交给骑兵校尉营了!”

  明摆着要吃掉这批军马,祢衡和刘协也不点破。

  “刘荆州,马匹迟早是要交割给骑兵营,不如就此结账,让高掌柜尽快出发,为刘荆州贩下一批军马?”提醒他生意讲诚信,一旦不给钱,别说高德,估计任何一个贩马商人都不敢再来荆州。

  更重要的,刘表树立的信义标杆一落千丈,祢衡试探刘表的底线。

  “这个好说,明日召开会议,详细探讨后,给高掌柜一个答复!”这是拖延战术,越拖价格越低,高德深有领会,但马匹在骑兵营,想要他们吐出来,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既然这样,我们回去等待消息,不过……这一批马匹中有五匹坐骑,希望刘荆州让我等领回!”

  “这个……那好!”再不答应就有点过意不去了,刘表当即命人领着刘协、祢衡和高德出樊城西城门,来到骑兵营,却将蔡讽留了下来,言说商议民情,其实是想得到蔡讽的处理此事的意见。

  骑兵营人叫马嘶,一片热火朝天,估计正在分配马匹,近前一看,却是骑兵营将军组织赛马,见到三人大马金刀一指:道:“只要你们的马跑赢三个校尉任何一个,马匹牵走,否则,一匹别想拉走!”说话的将军名叫张凌,在水军见长的荆州兵里算是另类,不过因此目中无人。

  明知祢衡是中原名士也断然不肯低下头脸,武将与文书自古不合的轮调深入骨髓。

  刘协不满这种雁过拔毛的货色。

  “一言为定!”祢衡却非常淡定,刘协和高德相信祢衡,三人将自己的坐骑牵出,刘协看到自己的汗血马独自拴在一根柱子上,全身褐红,心疼的要命,暗自幸运达达铁木给汗血马抹的涂料是北方的植物汁液,遇见出汗就会混合成褐红色,否则被认出就永远找不回来了,刘协牵出吕雯的小红马,高德选了一匹高大健壮的充数。

  回到校场马道,祢衡拱手,武将和文士根本没有共同语言,话不投机。

  “将军,三个校尉在哪里?”三个校尉耻高气扬地出场,能够当上骑兵营的校尉,对马匹都有十几年的经验,却跟两个文士一个贩马商人比试,都有些愤愤,既然是将军下令,自然无话可说,干净利落地赢了就是,赶紧回去喝酒。

  祢衡无视他们的不屑。

  自有副将出来讲解了比赛规则,三个校尉按序出场,祢衡三个可以随便出场,只要胜出一局,就可以牵马走人。

  刘协心道,高德有伤,祢衡是谋士,有汗血宝马却不能出场,这场比试,注定一开场就落于唯败之地。

  正担心,却见祢衡哈哈狂笑。

  “张将军既然不愿我等领走坐骑,也不需三场比试,我们挑战军中最强的战马,一场定输赢,我等有紧急军情需要向刘荆州汇报,请将军速速开始,眼看天色将晚,我们走的快些,还能赶上刘荆州的诗会!”

  张凌一听,登时挂不住面子,拍案而起。

  “欺我军中无人乎!”

  第一〇七章赛马[本章字数:2741最新更新时间:2013-08-1713:50:55.0]

  “此是军中校尉中最烂的骑手,若是你赢了,再讲大话不迟!”张凌指出一将,那人脸色涨红,低头不敢领命,在全军面前被认为是最烂的骑手,确实丢不起这个人。

  最烂的校尉骑马站在起跑线上跃跃欲试,这是他打翻身仗的好机会。

  高德和祢衡一起骑马走到起跑线。

  张凌大怒。

  “张将军,我从没说单人挑战啊!”祢衡目光如炬,透出硕硕智慧,“况且,你的马如果跑的快,我们一个人、两个人,或是一百人,又有什么区别!”

  张凌吃个哑巴亏,干瞪眼没办法,当着千人军马,也不好用强,坐回腿上压抑着摆摆手。

  令声一下,祢衡牵马踱步,高德与最烂的的骑手如箭射出,竟然不分上下,高德紧贴校尉的军马,像一块膏药人人厌烦,嘴里嘿嘿直笑,那校尉越看越气,对准高德伸出就骂,高德纵身而起,左脚在马镫上一用力,抱住校尉的后腰,已经坐在校尉的马上,二人挣做一团,马匹未停下,二人又落下马来,在地上滚来滚去。

  军营中齐声大呼,张凌腾地一下站起,喝令将两人推到点将台。

  还未问话,祢衡已经跑了一圈,勒马停住,哈哈大笑:“张将军,我第一个跑完全程,已经赢了,将军还有何话说!”

  “你这是诈赢,他故意将我拉下马,算不得数!”张凌气的用手攥住腰中刀柄,无法下台,最烂的骑手跪地大喊,“这不公平!”

  祢衡大笑,“你们骑兵营整日训练,却欺负手无缚鸡的书生,这难道是公平;你们一千人恐吓我们三人,这难道是公平;张将军手握刀柄,要将吾等乱刀分尸,这难道是公平!”

  三个质问如刀如箭,全场无不脸红,无人回应。

  祢衡大声道:“你们想要公平,本人给你们一个公平,既然你们认为本人和高德赢了不算,那就让安公子出马会会你们最强的战马……”祢衡示意刘协,刘协跨马奔出,片刻后回到原地,祢衡大笑,“我说过,我们挑战你们军中最强的战马,各位请看,你们挑选出来最强的战马还在路上,我们已经跑到终点!”

  刚在参赛的战马仍在路上溜达。

  张凌似要暴走,亲兵递过来一竹签,张凌一眼扫去,陡然笑容满面,咬着牙嘿嘿一笑。

  “祢大才子计谋无双,本来只是听闻,如今一见,更胜闻名,果然是谋略无双,本将领教了……放人!”张凌迅速回到内帐,看到一人,此人年约不足二十岁,士子鲜衣,无须白眉,眼色阴狠,士子摇摇头,道:“刘表甚是器重祢衡,此刻不宜动他,但刘表虽然自表忠心,但已有拥兵自重之嫌,祢衡跟他的师傅孔融一样,忠于汉室食古不化,终有被刘表见弃的一天,所以此人不足为虑!”张凌不懂,但频频点头。

  话不投机,三人上马,与老把式的马车一同转回油铺,老把式一脸冷汗,不住伸出大拇指,然而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能在军营中来去自由,敢在将军面前谈笑自如,这等魄力,绝非凡人敢为,这个东家到底是何许人?

  西街上已经搬空,偌大的街上只有油铺和万德粮店孤零零的极是萧瑟。

  人员却是极多,足有三五百人,层层围着油铺,以为又有人捣乱,正要驱赶,却有黄射迎上祢衡,夸张道:“这回你们发财了,经过今天这一闹,全樊城都知道西街有个‘天下第一香’,不但敢于蔡家作对,做的香油更是人间绝味!”

  原来如此,福祸相依,安知后来!

  刘协坐在马上,抬头看去,人圈中间,油铺门口层层叠叠,两个俏丽的侍女忙的应接不暇手忙脚乱,只听到“一百钱、二百钱”嚷嚷个不停。

  刘协大惊,问道,“芝麻油多少钱一两?”

  “一百钱一两啊,怎么了?”黄射不解。

  “这个妮子,现在肉油五百钱一两,芝麻油乃新生事物,至少一千钱,先赚了士子大族一笔,再逐渐降价普及百姓……”刘协心中苦笑,却不敢明说,黄射和祢衡都是士子大族,听到他的这个理论还不空前反对。

  刘协只得说道:“一百钱就一百钱吧,赚到手里的银子,她又仍出去……香油!”他突然想到,还有一个香油没有出品,这个可是赚钱的大头,赶忙与祢衡、黄射大喊,“今日已晚,明日请早”,里面的吕青奴令人配合,驱赶完人群,刘协劈头就问香油是否买卖,得到否的答案,刘协这才长呼一口气。

  “香油价格多少?”吕雯两眼小星星,芝麻油定的便宜是她的主意,但销售这么火爆,香油比芝麻油麻烦,肯定价格高,但原料却是一样,肯定赚翻了。

  “免费!”刘协没好气的说。】

  “免费?”一圈人都大惊,祢衡、黄射和高德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连最相信刘协的吕青奴都感觉不对劲。

  刘协赶紧解释,“先免费三天,供应给各种诗会、琴会、酒会,等他们发现香油的妙处,每一两五两银子,概不还价!”

  “我靠!”黄射爆了一句粗口,众人目瞪口呆。

  五两银子一两香油,折算起来,一两黄金才能买二两香油,简直就是生产金子!

  高德心道,贩马生意冒着百十人的生命,跨千山万水,才赚多少钱,这么一个小店,一天就算生产十斤香油,就赚五斤金子,相当于一匹战马了,这是什么概念?

  黄射的想法最靠谱,赶紧将吕雯娶到手,连人带钱带生意,全都是他的了,想想都觉得幸福,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

  众人回到客栈,高德洗净脸面,换了衣服重新相见,讨论马匹的索取之策,刘协从贩马仆从的口里听出不少味道,这些人毕竟是老百姓,看到如此凶险,萌生退意,喝酒时嚷嚷着想家,刘协主动让高德带人回转安邑,现在不是贩马的季节,正好让伙计们好好休整一段时间,陪陪家人,高德也不客气,红梅有交代,刘协的决定一定要服从,于是拿出此次贩马的各种文书,交给刘协,言明明日一早启程,消息传到楼下仆从,欢呼声差点掀翻众人。

  吕雯姐妹抱着今天的银钱叽叽喳喳,兴奋地数来数去,吕雯也不让秦钟摸钱,气的秦钟眼泪啪嗒乱掉。

  其实也没有赚多少,一万多钱和银子十二两,只不过毕竟是自己亲手创造的银子,一不偷二不抢,吕青奴过几年清苦日子,只觉得眼花缭乱,吕雯则不同,她做了山贼每次抢钱都有负罪感,这次赚来的钱干干净净,自感骄傲,大呼小叫地钻在钱堆中不起来,等到激情发泄后,便一头扎进吕青奴的怀里大哭,说道乳娘要是知道她能够自己赚钱养活自己,指不定多高兴呢,赶明回头将乳娘接过来,一同享享清福。

  得知高德明日要走,赶忙召集山贼商议,光杆一条的山贼都愿意跟着吕雯留下来,有四个有家小的山贼都有些期期艾艾,吕青奴道:“山贼毕竟是昧良心的勾当,既然自食其力,就绝不做山贼。有愿意回去的,自不阻拦,回头发遣散费;愿意来襄樊的兄弟,等回头接乳娘时,带家属一同接过来,我们一同在襄樊安家立业!”说的豪气冲天,几个山贼眼中闪动希冀。

  只有一个明确回去,其他的犹豫半天,各自修书一封,捎回山寨,两个小侍女也写信捎回家里,给家人报平安,让家人稍安勿躁,回头赚了钱,一同接到襄樊。

  反正都不识字,由吕雯、吕青奴代笔,为兄弟们写家书,吕雯令修书一封,让二头领给途中死亡的喽啰家属开两倍的抚恤。

  高德的队伍中有十二人留下来,这些本是紫鹃安插的兵士,目的就是保护刘协,当然不会跟他们回去。

  吕家姐妹和高德这边安置回程诸事,分配盘缠,那边祢衡拉住刘协,低声诱惑道:“今晚是马家的鲲鹏诗会,以公子大才,必然引众多名伶青眼相加,不如我们一同前去,可好!”

  第一〇八章名士萎靡生活(一)[本章字数:2214最新更新时间:2013-08-1800:18:13.0]

  人才凋残啊!

  走了高德,只有祢衡一人相助,连个打嘴仗的人都没有,吕家姐妹都是待栽培的人才,还不能独挡一面,他自己文不成武不就,知道天下大势却无法掌控细节,终究走不出太远,

  细节决定成败!

  走到如今,刘协方知最大的软肋,就是细节。他知道吕布在历史上是兵败被杀,但细节如何,无法得知,如果想从曹操手下救出吕布,更是无从下手,如同你知道地球是圆的,但绝找不到圆心一样。

  哪怕你是携华夏五千年文明穿越而来,也抵不过当世大儒的人情世故,汉末就是士族的天下,任何一个皇帝没有士族支持,位置一定坐不稳。

  不管曹操还是袁绍,都是在人情世故中长大,在酒桌上结识各路名士,在青楼探讨天下英雄,从而得知天下动向,做出正确的选择。

  譬如诸葛亮,若是在草庐中闭门不出,何以能有天下三分的判断,稍微看点史书的都能找出,诸葛亮与其他名士一样,虽是居于草庐,但经常外出,以至于短则三五日,长则半月,留恋于士族的诗会、酒会、辩论会中,耳闻目染,集思广益,方有天纵奇才。

  在刘协眼中,诸葛亮与张松没什么不同,都是当世名士,诸葛亮居于荆州,为刘备谋划夺取荆州,张松居于益州,抱地图送给曹操,可见无所谓忠诚,在他们心中,期望是的一展胸中抱负。

  刘协更佩服祢衡这类人,宁可玉碎不为瓦全的赤胆忠心,在汉末绝无仅有。

  然而眼下缺谋士。

  单论人才,祢衡属于进攻型的谋士,董昭和荀彧属于防守型的谋士,而现在,他需要一个兼有进攻和防守,同时能有奇思妙想的谋士,刘协扒拉了整个汉末,能够具备整个条件的,只有被庞德公称为凤雏的庞统。

  此人荣辱不惊,也是狂傲不羁,一身智谋堪比鬼神,而且忠心护主,就这一点,足矣打动刘协的小心肝。

  武将奇缺!

  诗会、酒会,这些场合是结交名士大将的地方,祢衡看不起的人才,不一定对刘协无用,至少先物色几个打酱油的谋士和武将,当然,能找到独当一面的最好。

  祢衡邀请刘协参加诗会,刘协欣然应约。

  刘协没有得到鲲鹏诗会的邀请函,只能作为祢衡的伴读士子前去赴约,经过这么多天的相伴,祢衡对刘协的作风已经了如指掌,更兼本身就傲视天下于无物,就算刘协是皇帝,也泰然自若,此举刘协深以为赞,选择祢衡一同出来是对的,如果选择荀彧,哪里会有这等无拘无束的境界。

  刘协抱着相亲看女婿一样的心情来参加鲲鹏诗会。

  马家是荆州望族,世居宜中,在襄阳置办有别业,坐上马车倒舟船上岸,来到襄阳马家的府邸,门口相当低调,龙门角楼下两扇漆黑大门,庄重沉稳,门上挂了一个牌匾,用隶书写着“诗香传家”四个字,连同门口站着的僮仆也是绸缎加身,显然是望族的一贯做派。

  “中原名士祢衡祢正平!”

  见过礼帖,僮仆高声宣叫,登时有人热情奔出,士子鲜衣,无须白眉,见到祢衡深深一拜,“祢大才子能够光临鲲鹏诗会,马家不胜荣幸之至!”

  祢衡礼节做的很到位,“祢某惭愧,本想准时赴约,但刘荆州有事商议,故来迟耳,望孟常不予怪罪!”

  马孟常,不就是马良吗?

  刘协抬头望去,来人眉毛中的白毛如猫眉上的斑点,乍然看去,好像多了两只眼睛,果然是天生基因变异。

  荆州有言,“马氏五常,白眉最良”,说的就是马良,历史上此人有才,却没有什么建树。

  “哪里哪里,正平来的正是时候,卫平请了荆门的三个当世抚琴名家,正在献艺,请速速一睹为快!”

  二人相视大惊。

  众里寻他千百度,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哈哈,监控多日不见卫平的踪迹,一出门就被惊喜砸中,看来今天的运气非一般的好!

  二人心有默契,轻快越过照壁,马良缓一步跟上,脸色阴沉。

  刘协和祢衡却不知马良与骑兵营中的偏将军张凌友善,今日祢衡在校场赛马之谋,一句不落听在马良耳中,最后让张凌停手,也是马良的意思。

  顷刻,马良换了一个诚实的笑容,跟在祢衡身后,进入大门。

  琴声悠悠传来。

  过了门,陡然眼前一亮,虽是傍晚,但马府中灯火通明,一面照壁墙,画着五匹腾飞骏马,在草原之间恣意驰骋,远处有巍峨高山初露冰山一角,寓意深刻。

  转过照壁墙,迎面香气扑鼻,如入深山幽境,登时心胸开阔如天地一般,刘协不由深深吸入一口,雅致有容,竟是花园一座,绿枝有花骨朵点头,上有亭台水榭两座,下有绿水绕波,让人一见便敞开心灵,琴音也飘渺如仙乐一般沁人肺腑,这就是别业的好处,寄心情于山水红花中,不像祖业一样红墙绿瓦格调庄重。

  看到此处,刘协一边感叹建造院子的匠心独具,一边油然想起洛阳废墟,想起赵义领着族人在废墟上重建旧都繁荣,不由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位公子何故叹气?”马良本不愿理会这个寒士,不过看到刘协经过花园叹气,心中有些奇怪,如果料想不错,应该是不常见花园或者没有见过这等魅丽的花园,故有此一问,想听到一句奉扬。

  刘协此时不知马良是敌是友,但却猜出马良问话的用意,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诚恳夸赞道:“花园兼有江南景色,又有中原气势,加上照壁上的塞北五马猎风,想必花园的主人身居斗室,看似属意山水之乐,却心怀中原,有马踏天下之志,假以时日,绝非池中之物,若有机缘,定然见风化麟,驰骋九天,可喜可贺!”

  一番话说得祢衡眼含异色,马良张大了嘴巴,片刻才从呆滞中醒悟过来,此花园的设计便是他规划,取会籍、洛阳、凉州三处精华,照壁上五匹马,更寓意马家腾飞,这等心思若是没有去过洛阳、凉州,看不到那种王族霸气和疆土万里的壮阔,是绝不会有此眼光视野,但观此人不过十五六岁,未必是游历天下的士子,从刘协从容无害的目光中,却又不像吃喝诈骗之徒,再看祢衡,隐隐有欣赏骄傲之意,能得到祢衡这等天下狂生的欣赏,定然非乏乏之辈,登时收起轻视之心,躬身问道:“请问大名?”

  “不才,洛阳安步!”

  第一〇九章名士萎靡生活(二)[本章字数:2667最新更新时间:2013-08-1900:43:52.0]

  琴声由缓转急,如万军马蹄,琴声高昂时分倏然两声单鸣,如晚来归鸟投林,琴音戛然而止,厅台上一个女子双手抚琴,双眼微闭,仍在迷离之中。

  “啪啪啪!”

  意外响起三声掌鸣,叫醒留恋的女子和台下四十多个名士。

  “谁,……”马谡大喝,等看清来人,高高扬起的手轻飘飘落于案台,生生将后半句吞了回去,此人辩才天下无双,搞不好自取羞辱。

  女子娇躯一震,双目凄然,两粒泪珠已经挂在两腮,昏黑的晚色中,曾经无数次在梦中相会的男子缓缓走来,襄樊的名士惊诧和隐忍,证明了年轻人的狂傲不羁却无人能挡,这是他心中的英雄,男子随便一站,强光纷纷避开,女子在似笑非笑的目光中婷婷而立,心中却叫道:罗嫣儿啊罗嫣儿,每次见到他便如此失态,难道此生真个无救了!

  “祢公子!”罗嫣儿泪眼相视。

  祢衡一把手,已经牵住罗嫣儿的小手,哈哈大笑。

  “罗嫣儿,天涯何处不相逢,我们又见面了!”

  刘协再吃一惊,祢衡跟罗嫣儿有大大的一腿啊,汉末时,能够拉住女子的手,说明这一腿还不是普通的深!

  “祢衡,当着襄樊名士的面,就别丢中原名士的脸行不行?”一个短须士子看不惯祢衡的无礼,愤然喝道。

  刘协赶紧找一个空位置跪坐,省的跟祢衡靠的太近,被牵连进去。

  祢衡无视指责,拉的更紧了,左右端详。

  “嫣儿,琴声有幽怨之意,与以往的清明大相径庭啊?”

  “公子不知,琴音即心音,自公子走后,妾无日不思念公子,琴也跟着思念啊!”

  两人互诉分离之苦,刘协都有点看不下气,秀恩爱回家秀去,大厅广众之下,太不把襄樊名士放在眼里了。

  “你们这对奸夫**,丢尽了中原士族的脸面……”刚才发声的士子被忽视,起身大骂。

  祢衡猛然转身扫去,冷哼一声,场中大都是襄樊名士,知道祢衡性子性子,登时闭口禁言,不沾染这场辩论,因为必然的结果,是祢衡的对手羞怒而退,都冷眼旁观。

  “请问崔琰崔名士,你一再说给中原名士丢脸,不知如何丢脸?”

  “我辈遵循孔孟之道,须知‘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如今你在大厅广众之下,牵拉女子之手,做出无礼之举,我们皆亲耳听到,亲眼看到,这不是丢中原名士的脸,又是为何?”

  “请问足下说亲眼看到,岂非‘非礼勿视’?”

  “你,……!”

  “足下说亲耳听到,岂非‘非礼勿听’?”

  “你,……中原岂有你这等狡辩之徒!”崔琰是循礼之徒,岂能是祢衡对手,然而明明是非礼之举,竟然被污蔑成他非礼,登时气恼,大声指责。

  “哈哈哈!”祢衡畅快大笑,“罗嫣儿乃是会籍操琴第一大家,自蔡琰蔡昭姬失踪后,罗嫣儿大家自认第二,有谁敢说第一,崔琰大家也是操琴名手,敢不敢自称第一?”

  “我等皆以诗书传家,操琴以自娱,岂能与青楼女子相比!”崔琰理直气壮。

  “连一个青楼女子都不敢相比,你能做中原名士吗?话说回来,你有本事做一次奸夫**,勾搭一个‘天下第一’让我羡慕一次试试,如果不行,就别在这里看着别人眼红,惹襄樊名士笑话!”

  崔琰气的胡子乱抖。

  “想我中原名士,独占江南第一美女,这等羞煞江南众多美男的豪情壮举,身为中原名士,骄傲犹且不及,岂能自甘丢脸!”

  崔琰几乎气死,满席襄樊名士顿时哭笑不得,这矛头一转已经转到在座的所有荆襄士子,不过他的言辞非常巧妙,说的是美男子,而不是名士,让众人欲反击却找不到目标。

  “况且我乃汉室一狂生,跟中原名士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所以请不要给自己脸上贴金,哈哈!”祢衡将罗嫣儿松开罗嫣儿的小手,占据与罗嫣儿最近的位置坐下,满场呼斥声中,谈笑自若。

  崔琰翻着白眼躺下了。

  刘协对祢衡这一点很欣赏,管它青楼花楼,只要喜欢就行,两情相悦岂能绝青楼之念,况且还是操琴天下第二,至于第一,估计还在塞北某地吧,历史上,蔡文姬已经被胡人掳走,直到曹操统一北方才将她赎回。

  靠,在上郡的时候怎么把这茬忘了,应该打听打听蔡文姬在何方才是,这是汉末第一才女,博闻强记,听琴辩音,还是美女啊,亏了!

  刘协暗自自省,一个松形鹤骨,器宇不凡的中年文士不时看过来,刘协顺着目光看去,其人峨冠博带,道貌非常,还笑着点点头。

  见到刘协回应,文士直接当做邀请,端着酒杯就踱到刘协案台前坐下,毫不客气,搞的比自己家还顺便。

  刘协仔细一看,认识,这是裱画师傅,忙再次点点头,心道这才是名士风范啊,相传嵇康就是打铁匠,这个更好,裱画匠。

  马良上前朗声开解诸位,将话题引向诗会。

  “罗嫣儿大家已经抚琴完毕,诸位的诗篇可曾完成?今天只要拔得头筹,罗嫣儿大家将亲自奉酒一杯,若是有缘,罗嫣儿大家另有馈赠!”

  因为祢衡的辩论会正式结束,反正跟祢衡在一起,天天如此,襄樊名士都习以为常,各自铺开绢布,忙的不亦乐乎。

  刘协不动,文士也不动,刘协心道襄樊的名士比朝廷的老头都难缠,本着“尊老爱幼”的高尚情操先开口。

  “洛阳安步,请问……”

  “庞德公!”

  刘协睁大眼睛,鼎鼎大名的庞德公,果然雄伟壮阔,赶紧躬身,这是襄阳名士,大大的名士,别说在荆襄之地,就是中原大地,庞德公也是当世大儒。

  嘿嘿嘿,庞德公和庞统是最好的朋友!

  刘协深深一躬,说出话来却是云淡风轻。

  “原来是庞德公,当世皆知公乃当世大儒,学生有礼!”

  “安小友的字写的不咋滴,对联却别有雅致!不知安小友的字是跟哪位名师所学?”

  原来缘由在此,心说庞德公也不会这么亲近自己?只因当日刘协情急之中所写的字体为楷体,汉末通行的是隶书,楷体虽是汉初王仲次变隶书为楷书,但所学者不多,直至魏晋才开始流行,兴盛于唐宋。不过此时应该知道的不多,庞德公问起,自然是了解这种字体。

  庞德公乃是直人一个,褒奖批评一语而出,佩服!

  “庞德公,学生跟着碑帖练习,久而久之便是这个样子!”刘协说的实实在在,楷书就是跟着字帖学的。

  “哈哈,古人留下的碑帖老夫全部都有,昨夜老夫对照一遍,却无一种跟小友的字体相同,只有与王仲次的楷书略有相似,但相比楷书,小友的笔画更加简练,字体更为圆润,可惜经验不足,没有笔锋,若是苦加造诣,他日必可另成一派!”

  刘协看着庞德公神光乍现的眼睛,自残不已,这等另开一派的绝世成就,还是送给庞德公吧!

  “学生意不在此!”

  “你意为何?”

  “借商贾之手,安天下之民!”

  庞德公打破沙锅问到底,刘协干脆来个奇峰突起,峰回路转,庞德公果然被镇住,不过却是堪然一叹。

  “可惜可惜!”意甚萧然,话不投机,点点头回到自己的案台。

  刘协心中为庞德公不值,一个看不起商人,一个不救民众的人,满肚子墨水又有何用,跟大便有什么区别,此人却是无法与之成为朋友,心中安定。

  祢衡走过来,坐在刘协对面,塞给刘协一首诗。

  刘协没有做诗,弥衡挥笔写下两首,一首自己用,一首给刘协,唯恐刘协出丑。刘协心中宽慰,现场作诗,除了祢衡这等急智辩才,少有人能够同时做出两首,至于刘协自己,未必会做出一首。

  刘协感叹,祢衡才是救世之才!

  第一一〇章名士萎靡生活(三)[本章字数:2118最新更新时间:2013-08-2000:43:04.0]

  马良收了弥衡的诗文,偷偷隐入宽袖,然后将收集到的诗文请蔡讽、王粲和另外一个老头点评。

  “鉴于时间太晚,今日只点评前十名的诗作,其后的诗作就不再一一点评了。”众人点头称是,坐在这里一下午了,按说该散场了。

  弥衡趁着点评前十名的机会也不闲着,一一向刘协介绍列席的襄樊名士,“左前侧的年轻人是马谡,旁边的是李狄,下来是王和,提笔沉思的少年是蔡林,直眼看着罗嫣儿的是文边……”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其他人或有才能,也要费神费功夫去发现,有现成的大才庞统,其他人就先放在一边。

  “庞统是哪位?”

  “庞统,没有来!”

  弥衡不知刘协何以认识庞统,刘协似乎解答弥衡的疑惑,道:“听说庞统名扬襄樊,可惜相貌奇丑,早想一见!”

  “此人与我相善,后日自荆门返回,他一回来,我就拉到公子眼前,哈哈!”弥衡点头,这不是个事。

  点评完毕,前十名没有弥衡的名字,众人皆用蔑视看向弥衡,似乎以弥衡大才,竟然进不了前十名,这回是丢了中原奇才的名号,然而弥衡依然志得意满,看得马良极为不爽,心道前十名都没有你的份,好意思故作高深。

  蔡讽将前十名佳作放在罗嫣儿面前,请她指定第一名亲自奉酒,罗嫣儿随手一点,毫不犹豫将一首诗文捡了出来。

  “安步!”

  众人皆是疑惑,安步何人?只有马良和庞德公一惊,这个安步竟然如此大才,一出面就技压襄樊名士!

  刘协不解,弥衡轻笑解释:“你的诗文是我手写,罗嫣儿一眼就可看出,任凭他们马家如何搞鬼,也想不到这一点!”

  罗嫣儿亲自举樽,款款来到弥衡旁边向安步举杯,道:“安步公子大才,诗文狂放,内中却有飘渺琴律悠扬婉转,令嫣儿神魂俱醉,妾身敬公子一杯!”刘协汗颜,这是夸弥衡呢!

  眼角瞧见罗嫣儿罗裙下一动,弥衡疼的呲牙咧嘴,心中一乐,看他们郎情妾意,不如给他们定格名分,当一次红娘。

  “不敢,诗是弥衡弥公子代写,罗嫣儿大家的酒,安某不才,却是不敢喝,不如奉给作诗者本人,弥衡弥公子应该非常高兴!”

  “哦,那该敬弥公子喽!”罗嫣儿心道又一个疯子,当着襄樊名士说出没有写诗,这么丢脸的事也敢承认,不亏是弥衡的朋友。

  “慢着,鲲鹏诗会禁止造假,造假者当作废,请罗嫣儿从剩余的九篇诗作中重新选出第一名奉酒。”马谡站起义正严词,众人声援。

  马良笑了,弥衡为这个安步写诗,说明这个少年不会作诗啊,不如让他继续丢脸,丢的彻底一点。

  “若是安公子以罗嫣儿操琴敬酒为题,现场做诗一篇,如是经过罗嫣儿大家认可,第一名还是你的!”

  刘协哈哈一笑点头答应,他神情自若,却苦了弥衡,赶紧现场发挥出一首,准备提示给刘协,不想刘协已然随口念道:

  “江南罗嫣儿,琴音哀且鸣。襄樊名士多,玉手点弥衡。”

  对于刘协来说,诗文不是问题,东拼西凑两句,就是一首诗,管他字词是否贴切,能够表达出一定的意思就行。

  在座的都是大儒名士,一句念出已经知道刘协斤两,这么直白的句子也能当诗念出来,可见不是一般的草包,已经有几个人忍不住笑了起来,马良感觉舒坦。

  刘协继续念:“可怜狂啸士,弃美为功名。不闻楚霸王,爱姬随军行?愿君谈笑间,军帐卸红妆。铁骑指东海,沙场秋点兵。”

  其实刘协说的是功名美人可以同时拥有,一边在帐中那啥,一边决胜千里之外,两不耽搁,提醒弥衡不可为了功名,辜负了美人的一片痴情。

  然而听在襄樊名士耳中,突然变了味道,虽是一首劝慰弥衡将罗嫣儿收归家中的小诗,但从儿女情怀突然转向铁血沙场,内镶三个典故,寓意深刻,转换自如,却是有大儒的气势。

  弥衡一把冷汗从脑门就下来了,刘协是什么意思,以后带着罗嫣儿征战沙场,这太符合情理啦!皇帝带着女眷是帝制,谋士带着女人是怎么意思?再看刘协一脸真诚,似乎真有开禁的意味,……果然如此!

  他眼前一亮,躬身一拜,感慨道:“谢公子点醒!”

  这一拜让在座的名士都吓一跳,狂傲如弥衡,从不肯为任何人低头,难不成为了美人甘愿折腰,或者这个看起来寒酸的士子能够让弥衡带兵打仗?

  蔡讽却微微一笑,这个安步跟吕雯走的如此之近,说不定是吕布的内定女婿也说不一定,如果真是这样,弥衡跟着吕雯来襄樊也就好解释了。

  庞德公捋须沉思,似乎有点看走眼,这个少年背后的能量不小。

  马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得做出一副高兴的样子陪笑,只有眼中一闪而逝的难受仿佛吞了一只苍蝇。

  “安公子大才,一首诗道出了妾身多年的夙愿,不知道某人领不领情?”罗嫣儿幽怨地看了弥衡一眼,爽快地为刘协斟满一樽,自己用罗袖遮掩,浅浅喝下,放开罗袖,竟是一滴不剩,刘协无奈,举着酒樽看着弥衡,与罗嫣儿一起,等他一句表白。

  “有安公子这首诗,天涯海角,弥衡也只有带着爱姬嫣儿,至死不弃!”弥衡岂敢不从。

  “别的不说,恭喜二位!”刘协一口干了,痛快!

  ……

  弥衡、刘协大胜而归,还带着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后边跟着四个小侍女,临走时,弥衡一句话让众人无语:弥某新做一首鼓曲,要与罗嫣儿秉烛夜谈。无赖才找出这等厚脸皮的理由,却又阻拦不住,只得放罗嫣儿随行,大家已经看出来,此时已经阻止不了罗嫣儿扑向弥衡的身躯。

  日,好花都被疯狗糟蹋了!这是襄樊青年名士的真切想法,以马谡为最。

  当夜,刘协、弥衡与罗嫣儿秉烛夜谈,罗嫣儿将卫平辗转长江沿岸几个名城,邀请操琴大家相聚襄樊举办诗琴盛会的一一道来。

  而她自己,就是被卫平说动,才带人来到襄樊,同时说出吸引她的消息,消息一出口,就让弥衡和刘协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