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半死不活 ◇(1 / 1)

春日降临 小披萨 3205 汉字|26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29章 半死不活 ◇

  ◎哥哥做死你。◎

  一通胡闹后贺知宵终于走了。

  他走时, 还准了原莺一天假。

  原莺立刻破功,欢呼一声,下意识要去拉他的胳膊——

  摸了个空。

  她茫然地眨眨眼。

  贺知宵欲言又止地退了一步。

  原莺:“……”

  贺知宵语重心长:“小莺, 我们不合适。”

  这下轮到原莺欲言又止了。

  她看过贺知宵不少报道。

  每一年的财经开年专访都是他。讲叱咤商场、行招走兵, 公司每一步战略策略都会成为业内研究的范例。他几年前,还在上京大挂了经济战略的客座教授的头衔。寥寥几次讲座, 座无虚席,甚至还有其他小公司的老总来蹭课。

  原莺一直很敬仰他。

  直到今天。

  什么商场如战场——

  给竞争对手改菜单, 到后厨把菜全改成拍黄瓜才是你做的事吧!

  原莺幻灭地关上门。

  她失魂落魄地走回卧室,鞋一踢,钻进何宴的被窝里。

  他半掀眼皮:“怎么了?”

  她忧伤:“大哥脑子好像不太好。”

  他顿时低低地笑起来,胸腔发出愉悦的轻振。

  他问:“何以见得?”

  原莺把刚才的事描述给他。

  “……你看!这种话他都信,还商战呢——”她噘起嘴:“一点儿都不聪明。”

  何宴不语。

  他微微蹙眉:“你只是为了展览跟我在一起?”

  原莺:“……”

  原莺:“你最好是故意问我这句话。”

  何宴勾了一下唇角。

  他问:“你怎么还在这?”

  “大哥放了我一天假,让我冷静冷静。”她突然仰起脑袋,眼睛亮晶晶:“正好, 我们出去玩吧!”

  何宴翻身:“自己去。”

  “喂。”原莺推推他的肩膀:“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

  何宴懒得搭话。

  原莺没劲地在他身边趴了一会儿,小手开始不安分地乱摸。

  右手搭在他的背后,悄悄摸那一道微陷的脊沟, 好奇地感受, 因为他逐渐加重的呼吸, 而贲张起伏的肌肉线条。

  何宴拧起眉。

  他开口,喑哑的字和灼热的吐息一起灌进她的耳边。

  一字一顿:“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好无聊。”原莺委屈:“你能不能起来陪我玩啊。”

  何宴注视她:“女人,你在玩火。”

  “……”原莺:“换台。”

  何宴眉心稍拧。

  原莺借机欣赏他的眼睛。她从前没细看过,他的眼皮有一道窄而深的褶,与右眼尾中间, 有淡棕色的一点小痣。很显温柔。只是平常都被那道褶压着, 轻易看不见——

  “哎?”

  她还没有抒发完感想, 这双眼睛的主人就翻了一个身。

  不是背对。

  是把她压在了身下。

  干干干什么啊!!!

  这已经远不能用害羞这种普通的修饰词来形容原莺此刻的心情。

  她的脑海处处发起粉色的警报。

  如果人是一台构造精密的仪器,那她身体里所有的零部件都开始过热超载,随着报废的白色蒸汽喷出,开始一件一件地崩坏,叮呤咣啷砸了满地。

  她直勾勾地盯着他。

  一掌之隔。

  假如他们身处赛博朋克时代,她的瞳孔此刻一定有无数错乱的代码在流动。

  犯……

  犯规了。

  太犯规了。

  原莺下意识想往底下缩,肩膀先一步被他的手扣住。

  他的眸光晦涩,邃不见底。

  原莺突然有点害怕——他好像认真了。她又有一点期待,这大概源自于他同时压过来的腿,修劲、绷直,隔着两层薄薄的棉质布料,原莺依然感受清晰。她无意识地屈一下小腿,立刻被镇压下去。骨头碰骨头。有点疼,也有点像猎物被征服前最后一点反抗。

  她纤长的睫毛翕动。

  视野里那张脸再放大一些。他几乎,是贴着她的湿润的嘴唇讲话:

  “再乱动,哥哥做死你。”

  “——”

  一道地震塌方的裂缝把她粉色的机械工厂劈得四分五裂。

  心电图发出“哔——”的骂人声。

  原莺面无表情地把他踢到一边。

  下床、穿鞋、拎包,一气呵成地逃离了这个充斥菜籽油气息的总统套房。

  原莺站在电梯里崩溃地流下眼泪。

  她边哭边给陈秋缄打电话:“学、学长……”

  “怎么了?”

  “何宴的病情为什么越来越严重了啊……”她稀里哗啦的哭声在电梯里回响:“我们是不是该找一个心理医生给他看看……总这么瞒着,太不好了。毕竟他无论如何都有一天要面对的……”

  陈秋缄不知道该先安慰她还是该笑。

  他问:“怎么了?”

  “……说不出口。”原莺眼神失焦:“这句话已经超出了人类可以接受的底线。”

  陈秋缄:“我猜一下?”

  原莺:“你不可能猜到。”

  陈秋缄翻论文:“难道是这句——‘再闹,叔叔做死……’?”

  原莺大惊失色:“闭嘴!!”

  陈秋缄笑得前仰后合:“你不喜欢吗?”

  原莺浑身都难受。

  恨不得把手机砸了,跑一千四百米缓解这句话带来的创伤。

  她说:“不止我不喜欢。我的心肝脾肺肾都说不喜欢。”

  陈秋缄的笔停在“最受女性欢迎的霸总语录实据论证”上。

  他不想改论文:“真的不喜欢吗?”

  原莺:“再问自杀。”

  他挣扎:“你不觉得很苏很霸道吗?”

  原莺:“荒谬。”

  “……”陈秋缄痛苦地用笔划掉一大段呕心沥血的文字。

  “不过,”原莺突然狐疑地拢住手机:“学长,你还挺懂的嘛。”

  “那是。”当他五百本白看的吗?

  她嘀咕:“你还挺自豪。”

  陈秋缄:“你们现在在一起吗?”

  “当然不在。”原莺说:“我觉得他发病的时候,还是保持一定距离比较好。”

  她说:“我们要不要找一下心理医生?”

  陈秋缄:“……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了!”原莺忧心忡忡:“我查过了。精神类疾病如果不及时医治和引导,只会越来越严重——他已经开始病情加重了!”

  陈秋缄:“但是你这样贸然找医生,很容易刺激到他……”

  “我找到了。”她高效率地在精神病论坛找到分享医生的推荐贴,其中,一位年轻的叶姓医生推荐率高居榜首。她计划:“我先找医生问问情况,到时候,不以医生的名义私下接触应该可行。”

  陈秋缄:“……”

  陈秋缄没办法向她坦白——TSS还需要她的帮助;他也没办法知会何宴——他要是知道自己在背后被编排成精神病晚期,一定会连夜把他捆进精神病院沉塘。

  原莺没注意他的沉默:“学长,我先打电话问问,挂啦。”

  陈秋缄心虚地支吾两声。

  原莺边存号码边离开酒店,前台突然有人叫住她。

  “原小姐,”她抬头,前台一位身穿职业装的男性向她招一下手:“贺总放了几份给您的文件在这里。”

  原莺走过去:“可以帮我送到房间吗?”

  “抱歉,”他说:“贺总交待,这几份文件必须交到您手上。并且他叮嘱,绝对不能给外人看。”

  原莺只好抱在手里。

  她在附近找了一家咖啡店,在烘焙的苦香味里翻开这一摞文件。

  TSS实践使用方法(一)、TSS实践使用方法(二)、TSS实践使用方法(三)……

  原莺一路阅览到底,足有七八个版本的方案。她认认真真地看完方案一,大部分是实验数据,清一色的“Fail”标在右边。再翻看其余几本,几乎都是失败案例。

  “……”

  什么意思?

  原莺拨了贺知宵的电话,正占线,她只好把手机收起来。

  百般聊赖地咬着咖啡杯。

  去哪打发时间呢?

  她本来都想好了。

  电影院、手工工坊,再远一点就去新开的游乐园、海洋馆……

  他们在一起,都没有去过这些地方呢。

  原莺有一点低落地噘起嘴。

  “咚——”

  突然,面前的落地玻璃发出一声敲击传来的闷响。

  原莺抬起头。

  余振的声响在空气里溅射,还有回声。但恶作剧的人不见身影。

  她眨眨眼。

  下一刻,原莺的肩膀被揽住。

  一勾,一带,她跌进一个极富安全感的怀抱里。

  何宴的声音贴在她的耳廓。

  他问:“出来玩就干坐着?”

  她闷闷不乐:“你不是睡觉吗?”

  “睡够了。”他垂下眼,目光落在她手边的那摞文件上。他说:“在看什么?”

  “大哥新给我的TSS实践使用方法。但是我看,都是失败的案例。”

  何宴拿起其中一本。

  原莺下意识阻拦:“大哥说不可以给别人看……”

  何宴眯起眼:“嗯?”

  原莺慢吞吞地收回小手:“……都是失败案例,也没什么好看的嘛。”

  何宴:“你到底跟谁一边的?”

  原莺不高兴地把文件夺回来:“不和你一边了,我投敌去。”

  她跳下高脚圆木凳,气冲冲往外走。

  没两步,就被从后伸来的手臂捞回去。她小声哎呀两句,脸颊两侧被他的大手拊住。巴掌大的脸,动弹不得,只能可怜兮兮地瞪着他。

  “生气了?”

  “……嗯。”她把视线从眼前那张扰乱心神的脸上移开。

  他亲了亲她的脸。

  他的嘴唇滚烫,微微粗粝。原莺嘟着嘴,痒得直扭头。

  何宴:“怎么了?”

  “你——你不可以这样。”原莺不满地咕哝:“我们在谈恋爱哎,何宴。你怎么只关心文件,不关心我?”

  他微微蹙眉:“原莺……”

  “好吧。”她吸吸鼻子:“如果你坚持想完成贺知宴的遗愿,我可以理解。那我们可不可以也坦诚一点?”

  何宴的眸光倏然一凛。

  原莺小脸严肃:“你到底是不是暗恋贺知宴?”

  何宴:“我……”

  何宴:“……”

  何宴:“你再说一遍?”

  原莺:“你是不是……”

  何宴:“闭嘴。”

  原莺委屈:“你自己让我再说一遍的。”

  何宴头疼:“我跟他没关系。”

  原莺:“那你这么关心TSS?”

  何宴思索片刻,开口:“TSS是分公司的心血。当时研发进入到尾声,贺知宴突然出事,整个项目组都被下了封口费,贺知宵明面宣布贺知宴无力担任项目负责人,暂时移交权限给他。但是贺知宴实则被一场车祸撞下山,我们怀疑,是贺知宵蓄意谋划。”

  原莺听得一愣一愣。

  她说:“那……”

  “我喜欢你,原莺。”

  他平静地讲出让人无法平静的话。

  这还是他第一次——表白。

  这算表白吗?

  原莺感觉有一点头晕目眩。粉色的机械工厂重新开始轰隆隆地运作,心跳如擂鼓。

  她别开目光:“我还在生气呢。”

  何宴:“想去哪玩?”

  原莺:“游乐园。”

  何宴:“几岁?”

  原莺瞪他:“我在生气。”

  “……”他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好。走吧。”

  原莺顿时欢呼一声,蹦蹦跳跳地拉着他离开咖啡馆。

  -

  游乐园的位置不算远。

  打车三十分钟。又是工作日,人不算多。原莺排队买票,支使何宴去买棉花糖。

  队尾,何宴收到陈秋缄的电话。

  “实验室机器已经准备好了。你人在哪?”

  “我今天不去了。”

  “啊?”陈秋缄一蹦三尺高:“那你昨晚急着要材料干什么,你妈的知不知道老子昨天就睡了两个小时——”

  “一支粉色棉花糖。”

  “……”陈秋缄:“你在干什么?”

  “谢谢。”

  何宴接过棉花糖,站在树荫下。

  他说:“原莺今天不上班。”

  陈秋缄:“……所以?”

  “今天不去实验室了。”

  何宴眯着眼,看鹅黄色羽绒服的小姑娘挥着票向他跑来。他轻轻扯一下唇角,语调散漫——非叫陈秋缄莫名听出一点得意的味道。

  他说:“陪老婆。”

  作者有话说:

  学长:秀恩爱是吧?秀恩爱是吧?精神病院你去定了!!!

  不知道今天的标题会不会创伤大家的心灵(*‘I’*),但是这句话是写这篇文的初衷,终于给我写到了哈哈哈哈!!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受伤!(试图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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