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流浪太空
黑雾散开之后，垃圾沼泽弥漫着腐臭和腥气。
殷莱再面对如此庞大的生物已经见怪不怪，但该有的恐惧还是有，蠕动的蛇头上看着她的双眼仿佛漠视一切。
接触到血水的地方隐隐作痛，殷莱举起手一看，原本就受伤的手心接触到地上流淌的血水后开始腐烂发溃。
眼看蛇尾朝自己的方向扫射而来，殷莱瞳孔骤缩，再次尝试使用精神力，这次竟然成功将精神力使用出来，精神丝线缠着她离开地面。
大蛇睁开眼睛，似乎有所惊讶，很快蛇尾再次朝殷莱的方向疾飞，远远超过精神力的行动速度，殷莱被扫到几百米远的垃圾堆上。
身后的小孟极呜咽一声，四只爪子颤颤巍巍费力将殷莱抬起来。
离她进来黑雾的地方还有几步的距离，殷莱忍者疼痛让小孟极跟上，跌跌撞撞地用精神丝线将自己拉过去。
出了黑雾的范围，似乎就会安全。
殷莱是这么想的。
可是还没等她回头，蠕动的蛇身缓缓游到了她的面前。
它不受范围限制？！！
意识到这一点的殷莱惊愕地随着蛇身向上摇晃的动作抬头。
“凡人为何造次？”
九张嘴一起说话，声音振聋发聩，宛如从四面八方汇集于此。
殷莱咽了咽口水。
能说人话，或许有沟通的余地。
“无意擅闯，不敢再冒犯，可否放我离去？”
大蛇的视线从殷莱的脸上向上移动，不知看到了什么，蛇尾再次朝殷莱袭来。
殷莱完全没想到大蛇会突然发难，转头一看，身后也是大蛇的盘踞的身体，她完全被包围在里面，殷莱吓得闭上眼睛，预料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她睁开眼睛，比大蛇还要庞大数倍的孟极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这里，张开血盆大口死死咬着大蛇的七寸。
小孟极在殷莱头顶上“嗷呜”一声。
大蛇身体僵硬，尾巴散开乱晃，试图从孟极的口中挣脱。
殷莱见状，操纵精神丝线从上方的空隙逃了出去，头也不回，大约飞出去几千米依然感觉到两个怪物造成的大地震颤，她依然不敢回头又飞出去几千米，直到精神力不支，摔在地上，平躺着大口喘着粗气。
不远处的大蛇已经从孟极口中挣脱，身体的每一寸都在扩大，逐渐变得和孟极一般大小，两只怪物交织厮打，波浪层层翻涌向外荡漾。
小孟极伸出小圆手推搡着殷莱的身体，殷莱闭着眼睛的样子让它感到害怕。
下一秒，它和殷莱被叼着含进了孟极的嘴里，孟极隐了身，朝垃圾沼泽的外面狂奔而去。
殷莱是被舔醒的。
软软的倒刺在她脸上滑动，不痛，但痒痒的很不舒服，她睁开眼睛，忽然觉得冷的不得了，身上的血已经凝固，她搂着身子坐起来，自己正躺在一处被冰雪覆盖的地方，雪坚硬不化。
小孟极在雪地里显了形，在殷莱腿边上来回翻滚。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嘤嘤嘤……”
殷莱扶额，它就不该指望小奶豹能回应她。
不过……
她轻轻抚摸小孟极的脑袋，对方依偎地靠过来。
“谢谢。”
既然已经醒了，殷莱自然要找回去的路，如果她猜得没错，这里应该是精神力覆盖的时候看到的夹在森林和平原之间的雪山。
走了没几步，一个身着白色衬衣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虽然说年纪大了些，但是身挺肩阔，稳健有度，面盘圆润，看着十分和善，但眉宇间隐隐有不耐烦，手上拎着一只用树杈杈着的烤过的兔子，递给殷莱。
这个世界还有人类这件事给了殷莱极大的冲击力，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女人，连说话都忘了。
“吃不吃啊？我烤老半天呢！”
女人一开口就是一个低婉清脆的声音，殷莱这才反应过来，把烤兔肉接过来。
“谢谢……”
太长时间没有看到活人，殷莱差点不会说话，她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询问:“你是……人？”
女人嫌弃地瞪过来:“骂谁呢！”
好吧，不是人！
殷莱压下心底的失望。
“那您是？”
女人撇撇嘴:“真笨，不知道它喜欢你什么！”
熟悉的不耐烦和轻蔑让殷莱脑海中闪过一张脸。
她试探地询问:“您是孟极？”
女人总算没再说话，又或者是懒得说废话，看小孟极的眼神像极了看自家不争气的孩子。
不说话就是肯定了，殷莱比那些联邦人更能接受眼前的场景，神话传说，狐妖鬼怪的轶事她小时候听过不少，还是第一次看到能变成人的。
殷莱:“您是妖怪？”
女人愣了一下，破口大喊:“本座是神兽！”
殷莱点点头。
噢，原来是神兽。
女人“哼”了一声。
还算有点胆识，没像过去那些凡人一样吓得屁滚尿流。
殷莱恭恭敬敬地说:“谢谢您救了我。”
女人刚要说什么，对上殷莱波澜不惊的眼神，再看一眼殷莱头上顶着的自家崽子，突然脑经转了过来。
“你是故意的！”
殷莱装傻充愣:“您说什么呢？”
女人把软乎乎黏着殷莱的自家崽子拎起来:“怪不得一堆小鬼不带着，偏要带着它！”女人指着小奶豹恨铁不成钢，“你啊你，别人喂你一点法力就醉的不能自己！”
殷莱笑而不语。
要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当然得有个强大的靠山，她自从精神力大涨之后就能明显感觉到周围有一股巨大的精神力压着自己，大概就是小家伙的妈妈不放心小家伙所以一直跟着。
不用白不用，殷莱从不会委屈自己。
“小丫头无法无天，胆大妄为，不知死活！”女人的暴脾气和温和的长相截然相反，“要不是本座跑得快，已经被那相柳绞死了！”
殷莱:“相柳？”
“对了，我想问为什么会有那么大一片垃圾地？”
“几千年前就是那样了，早一批的人类离开大地之后，大地自我调节，循环消化，加上我们神兽加持，其他地方都复原的差不多了，只有那里有相柳驻扎，相柳的磁场太过强大，地脉气运都绕道而行，自然几千年也没有变化，”说着女人又怨恨起来，“老家伙万万年都那个死样，打人又凶又狠！”
神兽们的战争殷莱不掺和，不过女人这样子倒是比她想象中好亲近不少。
“您说的法力……”殷莱顿了顿，“是指的精神力吗？”
女人哼哼唧唧，不爽写在脸上。
殷莱点点头。
不否认就是肯定，看来精神力应该还有很多她不知道的用法，等有空的时候她再琢磨琢磨。
殷莱带着小孟极离开，女人没有出来送，兴许是感觉到女人这次没有跟过来，小孟极回头看了两眼。
殷莱猜测恐怕是和相柳的对抗让孟极元气大伤，所以这一次她才没有跟上来。
“给她一点时间休息吧！”殷莱说。
“嘤……”
回去之后殷莱就开始琢磨起精神力的使用方法，但是使来使去还是只有精神丝线和覆盖力这两种用法。
法娜用她带回来的东西做了简单的能量储存仪器。
【如果能找到这个星球上珍稀的矿产，我就可以将能量运用。】
联邦的矿产资源极其丰富，用在机甲和军舰上的是最稀有最坚硬的材料，法娜显然认为这颗被遗弃的星球上不可能拥有超越联邦的矿产资源。
殷莱:“我下次出去的时候尽量找找看。”
克莱恩正在花圃里除虫，经过他的一番悉心照料，花圃的花长势极好。
殷莱看着看着突然萌生出一个想法，她走到花圃旁边，拿了颗种子埋进土里。
【……】
【小莱，不是这么种的……】克莱恩边说边走过去要帮忙，哪有不松土，直接把种子压在土里的——
——然后克莱恩就看到了神奇的一幕。
种子进入泥土里扎根，然后快速发芽、生长，叶子随风摇摆，很快又结出花苞、盛开。
克莱恩:【……】
他没看错吧？
殷莱长呼了一口气，随后露出满意的浅笑。
精神力既然可以操控东西从土里□□，那是不是也可以操纵东西进入土地里。
答案已经很清楚。
殷莱回头一看，克莱恩拿着铲子一脸惊愕，用精神力催生种子完全在认知之外。很快的，他的手也不受控制了，一边抽搐一边就要将手上的铲子扔出去，最后还是被他用力控制握住了铲子。
殷莱有点失望。
控制行为好像还做不到，也有可能是鬼魂的精神力都很高所以很难控制……
殷莱思忖起来。
要是能找一个精神力低的人试一试就好了。
“克莱恩，你的精神力是多高？”
【去世之前，大概是S级。】
殷莱若有所思，克莱恩却觉得后背发凉，再联想到刚刚双手不受控制的事，眼睛瞪得更大。
拿了一袋种子，殷莱又去了垃圾沼泽，这次她没敢进去里面，只找了个边缘的地方。
她先用小铲子试了试，确认土地硬化的程度不可能使种子发芽，然后将种子放到土地上催动精神力。
试了几次，最后一次终于成功，殷莱有些欣喜若狂，又尝试了几次无一失败她才打道回去。
飞行器开到山洞附近的时候，殷莱又感受到了那股强大的压力。
是孟极又来了？
殷莱一进来脚步就顿住，眯着眼睛睨着山洞里占了他人巢穴还大方坐着的女人。
女人一身玄黑长袍，盘腿坐着，正在吃葡萄，她的衣袍宽大，上面绣了金色的花边，奢华又富贵，一席黑色的长发顺在身后，一根如玉的血红发簪挽起些许长发，像极了书中所描写的古代装扮。
山洞里的其他鬼魂们抱团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精神力被压的死死的，只有孟极摇着脑袋不明所以然。
“您有什么事吗？”殷莱走进来，坐到女人对面。
正面看着，女人的五官多妩媚，狭长的眼睛眼角微翘，细眉入鬓，艳红的双唇含下葡萄，漫不经心的动作，隐形中却有一股压力压在心口。
“没事，就不能来吗？不请自来，是你的作风……”她将葡萄生生咽下，歪了歪脑袋，细缓地翘起嘴角，“我是学你的。”
殷莱看着她，嘴角一阵抽搐。
怎么是这尊瘟神！
“你的朋友们好像不太欢迎我。”她举起葡萄朝向山洞的角落，眼神却没跟着瞥过去。
殷莱:“跟他们没关系，您不是找我吗？”
“找你，可是你没上次好玩了。”
殷莱嘴角又一阵抽搐，面前的人精神力太过强大，精神力被刺激地躁动不安。
她是孟极都要退避三舍，不敢轻易招惹的人，殷莱不敢冒这个险。
“您想玩什么？”殷莱轻声问。
“我想……”她凝着殷莱，语速陡然加快，“看看你的精神识海。”
倏地，她化成一道黑色的光影窜进了殷莱的脑袋里，殷莱闭上眼睛往下倒去。
【主人！】小洁飞过去接住她。
一屋子鬼怪面对这种措手不及的情况完全束手无策。
【她怎么样啊？】
【精神力完全没有波动。】
【什么意思啊？精神力没有波动……那不是死了嘛！！主人，我不要你死！】
【那究竟是什么人？面对她，我没办法呼吸，动都动不了。】
【不知道啊……】
殷莱能清楚地听到外面的声音，但是身体没办法动。
她感觉到精神力在一瞬间被完全吸走，又在一瞬间被完全释放，紧接着，不受她控制地开始朝外面扩散，疯狂地扩散，无边无际地覆盖。
她看到的不再是递进式的景象，而是整个星球的全貌，蓝色的星球，美丽、壮阔，三分之一的表面被灰色物质掩盖。
“啊！”殷莱猛地清醒过来，相柳站在她面前一脸得意。
“总算还有点意思。”
她好像把殷莱当成一个玩具，言语和眼神都充满了戏谑。
“不过还差得远呢，极阴体质就是这点不好，稍微开发开发就像要了命似的。”
殷莱脸色苍白，嘴唇也不由得颤抖:“您……怎么知道我是……”
“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嘛，我怎么会不知道，极阴体质可是宝贝，最能通灵，极阴体质的识海是个巨大的容器，周围的气运有多少它就能吸收多少，只不过地脉中的好运坏运它全都照收不误，挨过去万事顺遂，挨不过去就一命呜呼，很公平啊！只不过你的身体和我知道的人类好像不太一样，不仅基因有点差别，识海更是混乱不堪！”
过去那些极阴出生的的人各个都超凡出神的聪明，有的大有作为，多数则体弱多病，命运多舛。
殷莱闭上眼睛，缓缓呼吸着，试图让自己浑浊的大脑清醒一些。
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
因为被视为不详，她被送上祭台被烧死，现在相柳却告诉她极阴体质是宝贝。
殷莱觉得有点讽刺。
相柳可不管她乐意不乐意，好不容易逮到一个玩具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堂而皇之地住了下来，克莱恩给她准备瓜果蔬菜，她吃的乐不思蜀，俨然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
“小殷殷，你的果圃搞得不错嘛！就是种类太少，果子太小，一口还不够塞牙缝。”
“小法娜，你这么多零零碎碎的垃圾堆在一块，是在干什么？”
“梦貘一族，几千年了还是这么弱，啧啧啧……”
敢怒不敢言的众鬼朝殷莱投去哀求的目光。
气，但是不敢气！
殷莱随手拿起地上的零件:“这个是做机甲的零件，但是缺少核心，机身也不完整。”
“做机甲做什么？”
殷莱看她像是懂一些，干脆把自己流落到这座星球的事说了出来。
“人类真是弱小，万万年仍然必须依靠机甲，飞船，卫星才能飞到天上。”
殷莱不想和她纠结这个，低着头把被相柳弄乱的零件复原。
相柳看着她。
“做机甲的材料，航空基地有一大把，保存的蛮完整的，你说不定用的上。”